《Starting Over 重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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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ing Over 重启人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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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会邀请到家里来的朋友呢。」
我这么回答。不过这样听起来就像是,虽然没有会邀请到家里来的朋友,但基本上还是有朋友的感觉。
但妹妹针对我最不想被问到的那一点,再度追问:
「所以是有不会邀请到家里来的朋友罗?」
这么一来,我也不得不诚实回答了。
「不,没有。说来惭愧,我其实一个朋友都没有呢……在校庆变熟的朋友也是骗你的。嗯,要是我一开始这样回答你就好了呢。」
我想妹妹一定很看不起我,会丢给我一句严厉的话吧。像是「你这样将来有办法出社会吗?」或是「你知道你为什么交不到朋友吗?」之类的。
然而,妹妹口中吐出来的话既不是轻蔑也不是责骂。
「这样啊。那就是跟我一样呢。」
丢下这句话后,妹妹又回到自己手中的书里。
某种程度我可以预测妹妹没有朋友这件事,但她如此干脆挑明地说出来却出乎我的意料。老实说,我很疑惑,拼命地想着该回她什么。因为第二次的妹妹会跟我说这些话真的很奇怪,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虽然妹妹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件事,但其实这需要相当的勇气,因为她本来是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弱点的人。如果我问她:「你自己才是咧,你有朋友吗?」平常的她就
会回答:「你知道又能怎样?」之类的话。
但是,在我说什么体贴的话之前,妹妹就把书签夹进书中,扭扭身体钻进毛毯里了。她说完:「我要睡了。」随后就把我赶下床,将毛毯盖到头上,再也没说一句话。看起来像在生气,又像很沮丧的样子。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确认妹妹已经睡着后,我离开房间,在路灯下一面发着抖,一面抽烟。现在连平常吐出来的气息都变成白烟,跟香烟的烟没有区别了呢。
我回想妹妹的话。
心想或许妹妹是太过寂寞,才会来我的公寓吧,但又觉得她不是这种可爱的女生。不过,若是第一次的妹妹会因为这种原因来找我也不奇怪,而第一次的妹妹和第二次的妹妹原本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朋友……吗?
我吸了最后一口,捻熄香烟。吐出的烟雾一直往两公尺左右的高空飘去。
36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第一人生的我是个社交能力很好的人,朋友多得让现在的我无法想像。至少和同系、同社团的人几乎都很好。廿田时的我,觉得那些朋友们虽然都有些特性,但各自都有属于他们的优点。
不过,现在我从有点距离的地方来看,不论哪个家伙看起来都不太像样。其中大部
分都是很糟糕的人。
虽然把跟自己有关系的人都看成好人,跟自己没关系的人都看成讨厌的家伙是理所当然的,但奇怪的是,这件事让我得到不少安慰喔。一想到:「啊,至少第一次的我不是所有事情都得天独厚呢。」就稍微让我有救赎的感觉。
很悲惨吧,竟然为了这种事情高兴。
第一次的我,深深相信大学的朋友们全部都是好人。真心觉得:「我真是太幸运了,可以在这么好的人们包围下展开大学生活。」然而,若是让第二次的我来说,那些家伙全都有他们卑鄙下流的地方。乍看之下很温柔的人,都很自私自利;看起来谦虚的人,想的都是如何自我表现。
不过,第一次的我把那些人当作「好人」,也不是说是一场彻底的误会喔。在自己的人生不顺利的时候,总是只会看到事情坏的那一面,所以我一直会注意那些家伙的缺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事情也不单纯是这样。
人类在极为优秀的人面前,可能会下意识地受到对方影响,暂时变成一个好人吧。如果只限于在第一次的我面前,或许那些人真的都是好人喔。
反过来说,在现在的我这种人面前,大家会放松下来,安心地变成垃圾吧。你说我想说的是什么,总之就是这件事——当感觉对方很讨厌的那个时间点,自己也要负一部分很大的责任。
不过,有些人是尽管和自己毫无关系,却丝毫不会降低魅力,反而更加迷人——嗯,我说的当然是亚弥。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第二次的我搞不好比第一次的我更喜欢亚弥呢,喜欢的程度或许说是崇拜也不为过。
要说亚弥的魅力是什么,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在我看来,构成亚弥的所有要素没有一个不散发魅力的,但这应该是因为我看她的角度不客观的关系。虽然有种说法是「如花绽放般的笑脸」,但实际上看到花朵绽放的,是我的脑袋才对呢。由于在亚弥面前,我的脑袋往往开满花田,所以我从来没比较过亚弥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而且就算客观来看,亚弥是个美女、气质又好。虽然也有很多像这样的女孩,问我有什么理由非她不可的话,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明呢。要说出真心喜欢对象的魅力,是很难的一件事喔。谈论讨厌对象的魅力倒还简单多了。
听起来可能有点不舒服,但老实说,我从国中的毕业纪念册影印了亚弥的照片,放在笔记本中随时带着出门。然后想像着如果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会是如何,以此来抚慰自己。虽然这样做反而会感到更加寂寞,但是对我而言,照片中的亚弥跟实际存在的亚弥是不一样的人,那象征了第一人生的幸福。
现在才应该要给我修改人生的机会啊!我如此心想。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做。
那天晚上回到房间,盖好毯子闭上眼,我依旧祈祷。
希望睁开眼后,第三人生重新开始。
37
当然,第三人生并没有开始,那只是仅此一次的无谓奇蹪。隔天早上,还有再隔天的早上,我醒来后都反复经历着失望。
妹妹离家出走后,过了五天。到这个时候,也终于觉得妹妹很烦了。只要她在这里,我每天都必须来回图书馆和公寓之间,要准备两个人的饭也很麻烦。此外,我希望能够「一个人独处」的愿望本来就比普通人高十倍。
虽然对妹妹很不好意思,但差不多是让我回归一个人的时刻了。
那天夜里,我鼓起勇气向妹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却被「哥哥你才要回去!」这句话瞬间击倒。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是是,是我不对」一样。
不过,恰巧那时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当然是打来讲妹妹的事。她以不耐烦的口气问道:「穗歌有没有在你那里?」
我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在妹妹开口之前我便告诉母亲:「她从五天前就在这里。」因为这样可以省去特地送走妹妹的麻烦。
「你叫妹妹回来,她钱不够的话就借她。」母亲说道。我在回答「知道了」后,挂掉电话。放下话筒,看向妹妹,她便把头转开,装作什么话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但经过二十分钟左右,妹妹缓慢地起身,然后用像是在说「我回去总可以了吧?」的表情开始整理行李。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这方面,妹妹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回家的车钱够吗?」我问道。
妹妹没有回答。她大概是在生气吧,气我告诉母亲她住在哪里。
虽然感觉妹妹不希望我跟着她,但我还是决定送她到客运站。外头雪下得很凶,让妹妹一个人走在没有什么路灯的街上,我还是会担心。
我们保持着不知道可不可以称为「旁边」的微妙距离,走在堆满落叶、两旁种着行道树的路上,一如往常地保持沉默。
妹妹应该很恨我吧?唉,反正她从很久以前就讨厌我了,这也没关系。此外,一个将来准备要杀人的人,要是一一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只会没完没了喔。
客运站相当老旧,墙壁和地板到处都黑漆漆的,照明的日光灯发黄,椅子座垫破了洞,棉絮飞了出来,商店也都拉下了脏脏的铁门。等巴士的乘客寥寥无几,四周非常安静。由于实在太阴沉了,感觉这里所有人都像是离家出走后准备回家一样。
「好脏的地方,」妹妹小声说道:「跟哥哥的房间一样。」
「这样很有情调喔。」我为自己的房间说话。
我和妹妹隔了四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杯式自动贩卖机的咖啡,一边等待巴士。
这个客运站真的很夸张呢!让人不禁怀疑在这里搭上巴士,会不会被带回好几十年前。如果真的会这样的话,我应该会满怀欣喜地上车。只要不是现在这里,能去任何一个时间点,我都非常欢迎。
我喝完咖啡后,妹妹「嗯」的一声伸出手来,将我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重叠在一起后,再拿去丢掉。
我望着妹妹匆匆行走的背影。
跟第一次的妹妹相比,第二次的妹妹感觉非常不可靠呢,仿佛伸手一推就会轻易倒下的样子。
丢完杯子回来后,妹妹再度坐到我的身旁。
这次的距离是二十公分左右。
我突然感到自己对妹妹做了非常坏的事。
我有好好考虑到她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十六岁女生吗?我其实应该向母亲说谎的不是吗?因为妹妹根本就不是那种会离家出走的孩子。她是有什么特别的考量——或是被逼到某个处境——才会来我这里的吧?我是不是应该至少在她本人满意为止前,掩护她才对呢?
打算偷看身旁妹妹的表情时,我们视线交会,她摆出无所谓的脸,撇开了眼神。
跟母亲约好后,事到如今再带着妹妹回到公寓也实在太不干脆了。所以我希望至少在分开前,对妹妹说些什么。
但是我完全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才好。什么「打起精神」这种话就别说了,就连我也是死都不想听别人对自己这么说。至于「不要想太多了」这种话,由我这样的笨蛋说出口则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直到最后的最后,我都还在思考。
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妹妹起身走向巴士。我也起身跟了过去。
外头仍纷纷下着雪花。黑暗中的巴士灯光令人炫目,我眯起眼。
在妹妹登上巴士前一秒,我用不输给巴士引擎的音量向她喊道:「呐!」
「还想离家出走的话,再过来也没关系喔。」
即使是这种话,说出口也需要相当的勇气。因为第二次的我,就连面对家人也非常胆小喔。
妹妹回过头,难得地睁大眼,在原地停留一会儿看着我的脸,然后笑着说了句:「我会的。」便搭上车了。
等巴士一出发,我就回到候车区,踏向回家的路,再次用热可可温暖身体。
看到妹妹的笑容,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呢。
38
似乎是仗着我说的那句话,三天后,妹妹再度来到我的房间。
说到她在我房间会做的事,就是念书或是看书,偶尔有精神的时候,会单方面说许多我的坏话,然后以「哥哥真的很没用耶~」作结。之后津津有味地吃着我做的晚餐,占领我的床舖沉沉睡去。
隔天,父亲过来接妹妹,把她带回家。父亲看起来不知该怎么和妹妹相处的样子,既没有狠狠地骂她一顿,也没有温柔地谆谆教诲,而是沉默地带妹妹上车。嗯,看起来实在很尴尬呢。
这样看来,妹妹应该马上又会回来了吧。果然如同我的猜想,五天后,妹妹敲了我的房门。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什么大碍呢。因为妹妹待在这,使我的生活变得规律,而且似乎也舒缓了独居的寂寞。基本上妹妹会自动自发地念书,所以我觉得比起勉强她去不想去的高中,在我这看她喜欢的书还比较好吧。因为再怎么努力,讨厌和人相处这件事是无法治愈的。
「哥哥,你没去学校对吧?」
某天夜里,妹妹这么问我。没有特别责怪,也不是调侃的口吻。
「……嗯,对。」我回答。
「这样啊,」妹妹有点满足地笑着说:「被发现的话,爸爸会杀了你喔。」
「非常有可能。」
「他会杀了你喔。」
我搔搔头。妹妹喝了一口热可可,放下杯子后说:「我帮你保密。」
「因为我会帮你保密,所以你要对我更好一点。」
「……还真是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喔。」
我低下了头。虽然说会被爸爸杀掉是妹妹夸饰的说法,但我会被揍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关于妹妹不去上学这件事,那对迟钝的父母似乎也稍微感受到自己有责任,所以都没有说什么。不过如果我没去学校的话,那两个人应该会火冒三丈吧。因为平常没有骂妹妹,他们累积的能量可是相当充沛。
妹妹手里拿着看到一半的书睡在床上,发出浅浅的呼吸声。我一边替她盖上毯子,一边心想——
如果我因为杀害常叶遭到警方逮捕,这孩子会有什么反应呢?或是如果我没有成功杀害常叶,不得不放弃一切选择自杀之类的话,妹妹会怎么样呢?
我现在虽然没有特别这样计划,不过只要一考虑这件事,就会不停地想像。就客观而论,我会自杀是非常有说服力又自然的一件事喔。
至少,比起想像我未来好好活着的样子,考虑死亡的事倒是顺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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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谈到我第一人生的受欢迎程度,虽然由自己来说有点不好意思,但真的是很不得了呢。十一月底的时候,我想起第一次的我虽然还没有到被全面跟踪的地步,但却有女孩子执著地追在身后的经验喔。
而且还不只一个人。不同时期下来,有好几个人这样。虽然我想不起来对方是怎样的女生,但不论如何,这是第二次的我十分难以想像的事情。要是能分个一半的人在现在的我身边就好了呢,真是的。
说到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种事情,又是另外一件怪事了。
那天,我在位于市中心道路上的汉堡店,把二楼靠窗的座位当作基地,一边看书,一边不时确认下方的样子。
我没有特别喜欢这家店的汉堡,但在这家店的这个位子上做事,是我的习惯之一。
话虽如此,但如果周末午后在这里等的话,十之八九可以看到常叶一个人经过。这里是个非常适合监看道路的好位子。
我嘴里含着热咖啡,眺望着在街上行走的人们。那天是星期六,街上双双对对的行人多得令人吃惊。除了一副就是正在工作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单独一人的行人。是因为接近圣诞节的缘故吗?还是本来就是这样呢?
汉堡店里频频播放着圣诞歌曲,那时正好播到〈圣诞老人进城了〉这首歌。现在这个时节,不论走到哪里到处都在播放这首歌。这种状况根本可以说是已经构成某种威胁了,不是吗?
搭配行道树上的灯饰,圣诞节的氛围已经侵袭了整条街道。老实说,真的很令人不愉快。这是对形单影只、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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