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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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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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小的土馒头在上面摆放的很整齐,这些土堆新旧各异,有的上面石头缝里挤满了茅草,残缺的墓碑上散布着青苔,有的上面还盖着新鲜的黄土,花圈骨架还散落在旁边,想想是才死去的不久。

祖父去世后的第七天里,我们已经把后事料理得差不多了,他老人家的屋内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都纳闷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医生,怎么就没有存下一点钱呢!

于是我的两个婶婶各自拿了两床老棉絮和一些锅碗瓢盆去,我母亲提前端了一把黄花梨木太师椅来,姑姑和姑父把一个柏木柜子抬回去了,祖父养的老黄狗送给了同房亲戚幺叔守果园。

这天下午鲁三叔和莫端公过来给祖父烧头七,父亲和莫端公打着招呼,却没有同三叔讲话,他们开始做着法事,我们在坟前磕头,烧纸钱。

从坟场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我母亲和鲁三叔在后面低声细语什么,父亲却在后面冷冷的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我们把祖父的老房子锁了,然后大家都回自己的家去了。

我在家里又待了两天后就准备回大都市里上班,出门的头天晚上,母亲神神秘秘的来到我房里,把一个黄布袋拿给我叫我揣好,又再三叮咛每天一定要放在身上。

我问她是什么,母亲说看我身体不好,专门求了一道符来保平安的,又说一定不要让我父亲知道,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最是反感这些封建迷信。

这些年我知道父亲和祖父关系一直不好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指责祖父和“牛鬼蛇神”有来往,而祖父又“屡教不改”,于是父子关系一直很生疏。

父亲在部队呆了五年,是马列的信徒,立场坚定得很。然而母亲毕竟是妇道人家,虽然也是接受的无神论教育,但牵涉到家人的平安原则上,就成了“乡愿”,马列及鬼神互不得罪,双方有请。

我成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从前虽然也嘲笑过那些“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人士,却也并不是父亲一个阵营的,私下对幽冥之事还是有些畏惧。前一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如今,我的心自然的偏向祖父了。

这马克思一向行事磊落,想来是不会背后放冷枪的,然而这幽灵却难说了,喜怒无常,不一定讲什么道义,须提防下面的人“含沙射人影”。

我本来只请了一周的假,但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前天又打电话问公司要了三天假。然而今天再不回去就实在说不过去了,于是晚上我就赶到了车站,坐一晚上的火车,准备后天就去上班。

这天刚好是周末,还没有下火车,婷婷打来电话说要到车站来接我,我想了想,于是喊她带上阿黑直接到我家去等。

到家的时候,婷婷已经在楼下等了,阿黑见我回来,飞也似的扑了过来,婷婷问东问西的,我给她说着家里的情况,一同上楼去了。

耽误了十天,策划部的事情累积了不少,自然少不了受别人的白眼,这期间虽然程思泯替我做了不少,但是他才进公司不久,很多业务还不熟悉,做起来也头疼。

我正忙得个不可开交的时候,偏偏程思泯过来问东问西的,又说些公司的新鲜事情给我听,我边应付他边忙自己的。

真后悔当这个狗屁经理,不然免得担这些个责任,我这个性格,不是做领导的料,还是做被领导者的舒坦,这个我自己都清楚。

这可真是应了婷婷她妈的老话,“癞狗扶不上墙,阿斗坐不了龙床,苞谷杆杆抬轿子——不是那根料!”

为了补上耽误了的事情,七点半我才下班,难得程王子也跟着加班,帮我做着事情。

说实话,我还是挺欣赏他的,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真算是娇生惯养的王子了,但做事情还是比较认真。策划部这段日子要不是他,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我说我请他吃饭,他也不客气,欣然的接受。

我带他去我和婷婷经常去的那家冷锅鹅唇店,我吃得津津有味程思泯却辣得不行了,接连喝了三瓶豆奶,我笑他还喝豆奶跟女人一样,他小子赌气陪我喝了两瓶啤酒。

出了餐馆,我看他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知道他有些醉了,于是说打的送他回去,当他听说我家离这里不远的时候,非要去我家住。

我心底不乐意,主要是觉得寒碜,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睡我家的床恐怕会不习惯,但他坚持要去,我没有办法,只好带他回去。

这小子酒喝多了脚发软,我基本是扛着他上了七楼,到了家,阿黑见了一个陌生人,先是一愣一愣的,但马上跑过去和他亲热,程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搂着阿黑亲热,也不嫌脏。

 
 第50章  一张符箓 '本章字数:2083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16 13:27:22。0'
 洗漱完毕,程思泯躺在我的床上呼呼的睡着,隔壁的房间没有收拾,只好让他和我睡在一起。

上了床,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这几天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我想不通祖父为什么知道瞎子送我玉蝉的事情,更不明白他大呼“假的,假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块玉是赝品?”不可能,程思泯的外公是考古专家,他都说是真的难道还有假!

我又想到临别的时候母亲给我的那个布囊,是什么呢?尽管母亲告戒我不要撤封,但忍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起来开灯想看个究竟。

这两天我一直把他放在提包里面,我撤开布囊口子上的青线,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粗糙的纸张,展开一看,纸上面有七个竖着写的大字,暗红色的,用很细的线条书写,奇怪这些字没有一个认识,如同鬼画桃符一样的龙飞凤舞。

不过我看这些字都有一个规律,就是都用一个“鬼”字和一个“雨”字做为偏旁,下面有一排小的字体,只见上面写着:

“天灵灵,地灵灵,鲁班赐飞刀随身带,若有邪师人来使法,金刀三把不容情。一把斩了蛇头,二把斩了蛇漫身,三把斩得头皮眼睛昏,西天去请唐三藏,南海岸上请观音,急急如律令。”

“这就是符箓!又是道士又是和尚的,这个有用?”我看了两遍也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个晚上简直没有睡好,我们本来是各自盖一床被子的,半夜我被冷醒,程思泯的被子掉到床下去了,然后把我的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去了,我只得把被子从床下捞起来自己盖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又钻到我的被卧里面来了,还把脚翘到我的身上。我都洗漱完毕程思泯还喊不起来,我真不知道贵姨每天把他哄起来上班要费多少的功夫!

每天都这样的忙碌,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日子过地很枯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的伤感起来,人啊一辈子这样的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如同上帝手中的木偶,任他摆弄着,演戏供他老人家消遣。他老人家哪天对喜剧看乏味了,难说会不会弄点悲剧出来新鲜刺激一下。

神父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有什么意思!上帝他老人家总是霸占先知的角色,让我们演傻子,丑态百出的供他挥霍我们那一点点可怜的时光!

“噢!仁慈的主耶和华,我们虽然是泥做的身子,却也不是铁打的心肠。只要一风吹雨淋,我们就化了,我们就是这样的脆弱,请您怜惜您的子民,让他们都能快乐,都能向您祷告。”

这天下班的时候,我下了公交车,在路边的卤肉店给阿黑买了一点猪肝。刚转身,就看到陈娟蹲在路边摆弄着一辆自行车,她今天没有上班,说是请假了。

我走过去给她打招呼,问她怎么在这里,她说她到一个亲戚家去,路过这里的时候自行车的链子掉了,按不上去。我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蹲下来帮她修理自行车。

等我帮她按好链子后,满手都是油腻。我用纸搽了搽手,从她手上接过给阿黑买的猪肝,问她去我家坐不坐会,她没有表情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升起自行车的脚架,自个儿走了。

我觉得这人真是怪,搞不懂她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变成这样的性子。回到家里,我先做了一点饭菜自己吃了,然后把买的猪肝加米饭给阿黑吃,阿黑真是饿鬼投的胎,我一转身过来发现它已近吃完了,正斜着脑袋瞪着我看。

我刚蹲到厕所里面,听到客厅有很大的响动,我连忙起身,开门一看,阿黑在客厅里面来回的走动,很暴躁的样子。我喊它的名字,它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红红的,神态很怪异。

我连忙过去想搂着它看看怎么了,哪知道它却不停的往后退,等我过去的时候,它干脆躲进沙发靠墙的空隙里去了,不管我怎么唤它它也不出来,于是我找来鸡毛掸子想把它弄出来,还是没有用,阿黑缩成一团的躲在里面。

真不知这狗怎么了!

我怒气上身,跪在沙发上,把手伸进去逮它,我听到它在里面呜呜的叫唤。刚抓到它脖子上的皮毛,我心头一紧,手背上钻心的疼,抽回来一看,手背上红红的三点血珠子冒了出来。

“该死的东西,还对我下口。”我骂着阿黑,然后去厕所用肥皂使劲的冲洗。阿黑虽然种过狂犬育苗,但我还是害怕,害怕得狂犬病,洗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又吃了两粒消炎药。

我在床上给婷婷打电话,给她说我被阿黑咬伤的事情,婷婷很吃惊,问我伤口严重不,又说怎么这么奇怪了,阿黑一向脾气都是很好的……也不知这畜生犯什么神经。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手背有一点微微的发炎,但并不是很明显,三个牙齿咬中的痕迹其实很小,就绿豆般大小的面积。阿黑还是一直躲在里面,我又去唤它,还是不出来,耷拉着脑袋在里面颤抖。

我给它放了一些食物在碗里面就匆忙的上班去了,程思泯今天没有上班,朱总在办公室里面看了一上午的报纸,大家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掌控不了公司的实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吴副总已经成为公司真正的当家人。

这种正副虚实的关系,就如同庙子里面佛像与和尚的关系一样微妙,表面上佛像倍受尊崇,然而实际里却是和尚说了算,和尚借佛祖的面子捞尽好处!

下午婷婷来等我一同下班,一见面她就抓过我的手仔细的查看伤口,见不是很严重了才松了一口气。我们在菜市买了些菜准备回去自己做饭吃,刚开门,婷婷鞋也不换就跑过去找阿黑。

我正在换鞋子的时候,婷婷大呼小叫了起来,说阿黑卡在里面没有了动静,我心头一惊,急忙跑过去看。只见阿黑在里面一动不动的,任我们怎么的呼唤也不抬下头。我连忙和婷婷一起推开沙发,阿黑的四肢抱成一团,身体已经僵硬,死去多时了!

 
 第51章  狗也死了 '本章字数:2054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16 18:40:59。0'


见到阿黑死去,婷婷一下子坐到在了地上,先看了看我,然后痛哭起来……我也很很慌乱无绪,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就死了呢?不就是才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啊!”我检查着阿黑的身体,它的身上一点的伤口也没有。我抚摩着它的背,希望它只是睡着,然后醒来舔着我的手掌……很久过去,我脑袋里面还是一片茫然,整个屋子里只有婷婷嘤嘤哭泣的声音。

这只狗,它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它带给我的除了昨天的三粒伤痕外,余下的全是快乐。曾经有一位动物学家说过,“狗如果伤害了它的主人,那决不是它的本意!”那么阿黑的本意是什么呢?难道是在死之前给我留下点点的回忆?

我每天的照顾它,给它煮饭洗澡打扫粪便……尽管有时候觉得有些麻烦,有些累,但从没有一点点的怨言。我为它所做的,无怨无悔!到如今,甚至觉得我给它的,远不如它给我的多。我曾经因为它的调皮骂过它、打过它、嫌弃它臭,它却没有记恨我一丝一粒!我现在有些懊悔,懊悔过去没有对它更好。

婷婷把它放在好些报纸上面,然后又开始抽泣了起来。我们都没有心思去做饭,也没有一点点的胃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扶婷婷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找来一个纸盒子,在里面放上很多的旧衣服,轻轻的把阿黑装了进去。

“阿黑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放在家里。”我对着婷婷说道,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阿黑埋起来。在这个钢筋混泥土森林里面,唯一的大自然就是下面院子里的花园了。我找来种花用的小铁锹,婷婷用透明胶布把装阿黑的纸盒子封得严严实实的,外面又加了一个纸盒子封好。

我们摸黑来到院子里,冬日的夜晚很寂静,外面除了我和婷婷的影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我在一个大的花台中间的蓖麻树下面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装阿黑的盒子放了进去,婷婷在旁边帮忙盖土,最后我们找来一些大的石块垒在土上,又找来一些枯枝树叶撒在上面,免得被人发现,扰了阿黑的亡灵。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了,我强迫婷婷喝了一盒牛奶,自己只喝了大半杯水,什么也不想吃。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床,相拥无言。

这个七十平米的屋子里,阿黑早就是正式的一员,这个家是我们的,也是它的。

所有的一切仿佛还是一段无聊的想象,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阿黑却真正的离我而去了……我甚至有些懊恼,就如同失去一位亲人一样懊恼上苍的不公!

清晨,我和婷婷的眼睛都快成了水蜜桃,我们用热水敷着眼圈,希望不要被同事笑谈,我一上午都只管坐在电脑前做事情,厕所都不想去一趟。中午我刚下楼准备去找个地方吃饭,程思泯从后面追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黑死了!”等我说完后我感觉眼眶湿湿的,鼻子有些酸楚。我看到程思泯的嘴巴张地大大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来到一家饭馆吃面条,程思泯轻声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我说我也不知道,它很反常的咬了我一口后就不吃东西,然后就死了。

我吃了一碗面条,程王子基本没有吃,低着头在想事情。和他打这么几个月的交道,我知道他是个感情特别细腻的人,很容易伤感!

这一连的几天日子里,我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每天一下班回家,开门后我都会无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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