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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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无双-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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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她想说,我不后悔,我们就这样走下去,好不好。
可是还没等青容说出口,捂在她眼上的双手忽然缓缓撤开,暖黄幽暗的光线瞬间撒入眼眸,她轻眨了几下眼,适应了片刻,面前男子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她想将未出口的话说出来,却在看清男子面容的一刻,愕然甚至略带恐惧地瞪大了眼,双臂也猛地从他的腰间滑落。
棱角分明的轮廓,眉眼如寒潭一般深邃清冷,完美如同神祗一般的五官,带着丝丝寒意,此刻双眸中暗沉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张脸她看了九年,也曾深深沉恋,而如今,此情此情,她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寒气入骨,冷得她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瞬间结成了冰。
这是,楚墨清。




、79安能与君相诀绝

楚墨清。
青容瞪大了眼;脑中空白一片,薄被下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密室内柔光流转,春意未退,她却觉得如堕冰窟,周身生寒。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男子并不意外她的反应;眸光一闪;露出一个情绪复杂的苦笑来。他想伸手抚摸女子的脸颊;却见她僵着身子向后一顿。
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那惊;是惊喜还是恐惧?那躲避;是恨自己欺骗隐瞒,还是因为放不下长着同一张脸的那个人?
他竟觉得,判断不出。
手臂僵住;他直起身子,半晌,避过她的视线,忽然嗤笑一声,“娘子会有如此反应,为夫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是该高兴她也许不愿被那个人碰触,还是该难过,她的心里或许还有那人的一席之地呢……
“你……”青容脑中越发混乱起来,那声音明明是韩子璇的,绝对不会有错,可是,这张脸……电石火光间,有什么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呼之欲出,她却只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人刀刻般的侧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与他同父同母,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他转过脸,忽然又贴近了她,眸中冷意乍现,还掺杂着一丝嘲讽狼狈,“我们本是亲兄弟,可笑的是即使长成相同的样子,他却是高高在上的三殿下,而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如今却成了他的心腹大患。是不是没有想到世上会有如此荒唐的事,你……”
你,可后悔了?
话在嘴边,他却忽然顿住,问不出来。
如果答案不是他期望的那样,他待如何?
青容不可置信地瞪着韩子璇,眼中闪过各种情绪,她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脸上用力的摩挲起来,白皙的脸庞霎时被揉出许多红印,他不动,任由她反复地揉搓他的脸庞耳际,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没有人皮面具粘合的边缘,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青容咬住嘴唇,忽然觉得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底有泪意涌上。她什么也不说,翻身将自己紧紧裹入被中,侧过身子蜷到墙边,过了许久,才低低问道:“你接近我……是为了他。”
韩子璇长叹一声,也静静地躺下来,依旧从背后搂住青容的腰,感到怀中的身躯微微僵硬,他也不放手,手臂反而更紧了些,仿佛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我本来有个名字叫林陌,自小在冥莫山庄长大,大家都说我是韩庄主去世的表妹的遗孤。我懂事起便开始习武,儿时无知,虽然寄人篱下,倒也过得快活。只是有一点让我满心不快,就是韩庄主从不让我出庄半步。那时年幼,只是见大哥可以自由出入,领回家一群玩伴,我却日日练武习文,没什么朋友,心里难免计较,越是不让我出去,我就越想出去看看,时日久了,出庄玩耍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想尽各种办法,就是想要出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却从来没有如愿过。”
“终于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知道了因由。我躲在书房外偷听,这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什么冥莫庄主的表少爷,我是他从皇宫抱出来的。我的母亲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生了一对双生子,却选择把我抛弃,留下了我弟弟。原来不让我出庄,是怕我给庄里招来横祸,我不光是寄人篱下,还是一个祸害!我的世界几乎瞬间崩塌,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假象,只觉得他们锁我在山庄里都是不安好心,我疯了一样要出庄,却被韩明拦住……”
说到这里,韩子璇的身子有些发僵,顿了顿,却还是咬牙说了下去,“如今想起来,我不知有多后悔自己的失控,就为了对抗那所谓的命运,宣泄心中的恨意,我害了对我最好的大哥。大哥是韩庄主的独子,名字叫韩子璇,人生的好看,又温和善良,平日里待我是最好,因为我执意出庄,甚至以死相逼,庄主最后无奈,只好……只好给我和大哥服下一种名叫‘影休’的毒药。”
“这‘影休’是一种奇特的毒药,是世上最高明的易容药物。服用者将药引中放入想要易容的人的模样,就可以变成那人的样子,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破绽,但每个月,都要服用掺有那人心头血的‘影休’,否则腑脏剧痛,也会渐渐变回原本的模样……于是,我服了掺有大哥心头血的药引,变成了冥莫山庄的少庄主,林陌自此消失在世上,韩庄主变成了我的爹爹……大哥被关在暗室中,再也不能出来,因为韩子璇,只有一个。”
“之后,我每月都要服用掺有大哥心头血的‘影休’,防止药性发作。我终于可以出庄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我想到大哥的绝望憎恨的眼神,却总是无法快乐起来。我自小武功天分绝好,在江湖上四处闯荡,渐渐也有了些名气,打着大哥的名号,顶着大哥的皮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尊称我一声韩少主,许多女子也投怀送抱,我却一天比一天空虚难熬。”
“我恨我那个所谓的母亲,也恨我从未谋面的弟弟,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母亲的孩子,他却可以拥有母爱,我却要被抛弃,莫名其妙地承担这些愧疚和孤独。我虽然有自由,可冥莫山庄的暗卫却没有几个真正的听我使唤,只有冥隐一人真心待我,他们怕我伤害楚墨清,怕我坏了楚墨清的生活,我恨,为何我要承受这些?我想尽方法打听,知道他就在雾幽山,就让冥隐于是你们下山的那一天,我也去了……”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觉得有几分眼熟,怪不得他总是喜欢和楚墨清作对,怪不得他恨楚墨清恨的那样蹊跷……这些经历说起来如此容易,几言几句便渐渐清晰,将往昔的片段拼接明了,可身临其中,将会是怎样的辛苦?
烛火忽明忽暗,闪闪烁烁,青容静静地听着,心头的酸楚没有褪去,反而越发的浓烈起来。她慢慢转过身子,视线对上韩子璇的脸,半晌,却什么也没说,只抬起手,缓缓地抚了上去,这回,是轻柔的,带着丝丝颤抖。
韩子璇面无表情,仿佛刚才讲述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他按住脸颊上犹疑的柔荑,忽然勾起唇角,邪邪地一笑,哑声道:“觉得我很可怜?还是很可恶?我自私自利,害了大哥,也利用了你,现在还害得冥莫山庄被灭……”
“子璇!”青容轻唤了一声,手从他的手心滑出来,细细地从他的额头抚下,垂眸低声道:“对不起,我方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韩子璇摇摇头,自嘲道:“你不必可怜我。”
青容摇头,抬眸看他,“不是的。你看,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一样的轮廓……可是你们还是不同的人。我不可怜你,我生你的气,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让我误会你,让我推开你,难得哦啊你便觉得痛快了么?你为何这样的别扭,你爱你的母亲,爱你的弟弟,你爱他们,所以才恨,对不对?”
韩子璇冷道:“不,我……”
“我早就知道,你是利用我。”青容捂住韩子璇的嘴,止住他的话语,眼中带着一抹愧疚,手指从他的唇瓣滑过,又在他的脸上打转,上上下下,带着疼惜与温柔,“对不起,不要难过,我……我方才真的一时不能接受,我还以为……我从没想过你们居然会是亲生兄弟,但我知道你和他之间必然有什么关系,不然又怎么会和多次接近我们……但是我不怪你,以前我没多想,可后来在冥莫山庄,我却想了许多。”
“我也想过,为何这样不公平,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成了苏家的后人,被人逼迫拿出什么阵法,被自己最信赖的人伤害利用,可如今,那些都过去了,我什么都无法改变。又何必问这没有答案的问题,让自己沉浸在苦痛之中无法自拔?”
“你说的药,就是让你呕血心痛的药吧?你扔了它,所以你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好,所以身上桃花的味道没有了,所以现在露出了真正的脸……你也为我做了许多,我都知道的……忘了好不好,不要再想这些。”
“别哭。”你是在为我落泪么?韩子璇眸光微动,看着青容落下泪的脸庞,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了胸膛。他搂的那么紧,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青容却不挣扎,只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落下。
“子璇,我也曾任性过,也曾伤心过。我被他背叛,连孩子都没了,那时候我几乎就活不下去,只想着要报复他,可是你看我现在,我和你还可以这样在一起,这样多好。我做错了许多事,却不想再错下去,你也不要,好不好?”
韩子璇的手臂松了松,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的脸微微仰起,眼角的泪还未干,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自己,晶晶亮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他心中一动,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见她樱唇微勾,梨花带雨,“子璇,你利用过我,我也利用过你,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也算扯平了,好不好?”
心好像漏跳了一拍,猛地抽紧,细细碎碎的疼痛从心底涌上来,却又好像有什么融化在她的言语里,化成一股暖流渗入心脾。韩子璇眸光变沉,眼一瞬不眨地盯着青容,过了许久,他的表情在她的注视下柔和起来,忽然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身吻住那娇嫩的唇瓣,堵住她刚要出口的话语。
“青容,我爱你。”
再次出口的爱意,再也没有任何压抑,任何顾忌。
他终于能以真正的姿态去爱她,以真正的自己去面对她。
忘情的呻吟,浓重的喘息声交杂着,薄被被扯到一边,两具年轻的躯体纠缠在一起,炙热的浪涛铺天盖地,燃烧了彼此的灵魂。
不是可怜,不是怨恨,不是交易,他们此刻温暖彼此,用这样一种方式,将对方深深契入骨血,心甘情愿,不离不弃。
青容回应着韩子璇热烈甚至有些粗暴的缠绵,手臂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双腿缠绕住他有力的腰身,弓起身子迎合他的一次次侵占,有痛有欢愉,她的脑中此刻只有与他相拥,与他彼此占有,还有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回忆。
第一次与他相遇,第一次与他喝酒,第一次与他争吵,第一次与他拥抱,第一次与他亲吻。
雾幽山上,惊鸿一瞥,他本是来讨回命运的债,却在那一刻,让他们彼此相欠。
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到底何时开始爱上对方,过程懵懂,而结果,终究是好的。
迷乱中,青容勾起甜甜的笑意,朦胧的大眼细细地看着男子沁汗的脸庞,有什么在身体中散开,绽放出醉人的沉香,她想着,这么多日子,他喝着苦涩却无用的汤药,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依旧带着面具只为了隐瞒自己……
他是怕失去么?
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即便他们曾经各怀心事,即便他欺骗了她,即便他曾经利用了她。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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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的蜡烛烧尽,又被点上新的,被褥被汗水浸透,又铺上新被。一次又一次,芙蓉帐暖,缱绻缠绵,青容只觉得她从来没有过的这样放纵过,却又有一股清醒和幸福,从心底升腾起来,占满了她的心扉。
饿的时候,他们就吃些密室中的食物,大多的时间,却都在床上。韩子璇断断续续地说着孩童时或快乐或痛苦的事,青容就静静地听着,待他嗓子干涩,就笑着把自己在山上捣蛋的经历讲出来,抬头看他晶亮的眼里蓄满了笑意。然后当他们都不想说话了,就紧紧拥抱在一起,情动欲生,又是天昏地暗,抵死缠绵。
到了后来,青容只觉浑身酸痛,一丝力气也没有,连手指都不想再动,韩子璇轻柔地吻吻她的唇角,邪笑道:“娘子可还满意为夫的伺候?”然后满意地看到青容从脸红到脖子根。
青容则喜欢细细地打量着韩子璇,她发现他与楚墨清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的。楚墨清的眉眼不若韩子璇的清隽,眉梢总挂着丝丝淡漠,不笑的时候,眼如深潭,让人难以捉摸。而韩子璇不笑的时候,却带着点点忧郁的气质,更有些孩童般的纯真执拗。
她喜欢这样看他,一遍一遍地确定着,这是她的丈夫,与她曾经的恋人虽然有着酷似的脸庞,却依旧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二人相拥着靠在塌上,静静地躺着。韩子璇看着青容的脸,笑道:“娘子的样子,为夫怎么也看不够。”
“为何要看够?”青容也笑,“现在就看够了,以后还有那么多年,岂不是要看厌?”
韩子璇眼中笑意更浓,眸色深了深,脸凑过去就要吻她,“娘子教训的是。”
青容笑嘻嘻地想躲过去,可刚一动,却僵住了身子。二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韩子璇反应过来,一抬手,屋内的烛火霎时熄灭,漆黑一片。
又陷入一片寂静,而密室上方的敲打声却越发大了。片刻之后,石门开启的声音响起,约莫三丈高的上方缓缓裂开一个方形孔洞,有人急切地向下喊道:“青容,韩公子,你们在下面吗?”
青容一愣,猛地抬起头看向头顶。
那人穿着黑衣,一头黑发顺着肩头滑落,如谪仙临世,此刻正向下紧张地探视。
是大师兄秦慕兮。




、80嗟余只影系人间

秦慕兮找到了这里;那他们必定是要出去了。
密室里有一条隐蔽的密道,通往另一个院落。过了小半个时辰,青容与韩子璇终于踏上地面,顺着院落间的小路向他们往日安身的小院走去。夕阳西下,正是傍晚时分;一路上不见半个下人;庄园中寂静无声;二人相视疑惑;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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