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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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雪-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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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一听斧头帮,当下不动声色的追问。“斧头帮怎么了?”
吴绪方沉吟片刻,理了理思绪答道。“都是些风言风语,说汪某人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斧头帮的人行刺。”
韶华一惊。
吴绪方又道,“咳,我动用了些关系,大约都是这么说的。一个江湖门派,若是牵涉到政治斗争中去,那想要的就不是一般的东西了,胃口似乎也太大了些。”
“如果没猜错,他们的生意应该做的也挺大。韶华你开公司,对钱应该最清楚,从去年到现在,粗略估计,货币至少涨了六倍…”
韶华点头,“我知道,市面上投机倒把的商人实在太多。”
“如今老蒋毁了双十协定,我看呐,还要打仗…”吴绪方打开一包烟,递给韶华一根。“之所以怀疑到斧头帮头上,是因为前些天码头那里浮起来一具尸体。”
“尸体?”
“嗯,帮派嘛,斩手斩脚,群殴互砍,或者丢黄浦江里一了白了,无非这么几种。但好玩的是,尸体发现的早,打捞上来腐坏的不算厉害,就是泡的有点肿,勉强能看清手腕上的花纹。之前不是抓不到斧头帮的人吗?他们身上都不带斧子了,自然不好认。原来是改纹身去了,都纹在手腕里面,那地方一般人谁会瞧去?”
“原来如此。”韶华恍然大悟。他不禁寻思,这方法也是‘拉比’教的吗?
两人吃完饭从王宝和出来,走到四马路转角口,都没再交谈,天上骤然阴云密布,像是要落雨的样子,吴绪方站在卖笔墨笺扇的商店屋檐下,状似无意的问道。“其实…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
韶华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谁,沉默良久,点头道。“嗳。”
吴绪方之前一直疑惑,种种蛛丝马迹,不敢置信,但此刻听他承认反倒释然,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那,想过以后怎么办?”
韶华抚着额头,觉得顾斯诺一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微微摇头,略显疲惫。“不知道。”
雨,滴滴答答,不大不小,吴绪方摘下眼镜,低头默默擦拭镜片。“女孩子家跟着你没名没分的也不是个事儿,喏,这里随便买张红纸头带回去哄哄她也好,你说是伐。”
刚好老赵的车到,鸣了一声喇叭,两人先后上车,吴绪方坐定后摇下车窗,看着四马路的街景,声音略显模糊。“你这个人呀。。。看着老实,有时候还真残忍。”
“啊?”韶华心不在焉,干笑两声,算是做答。
抵达申报报馆,吴绪方拉开车门,单跨出一只脚,又回过头来,神色晦暗道。“先别急着做什么,我有些事情要再查一查,回头找你。”
“好。”韶华拍了拍他肩膀,默契无须言明。
回到别墅,决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却接到了小林来的紧急电话。告诉他酱油园的陈老板携家带口在公司里等他,哭得撕心裂肺。
韶华捏着眉头,“都这么晚了,你找个地方让他们住下吧。这事明天再谈。”
“好。”小林应了着手去办。
韶华挂上电话,觉察到腰上轻轻软软的触感,是离离从后面搂着他。“怎么啦?好像很累。”
韶华回过头,强颜欢笑。“没事。”说着,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你给我捏捏?”
离离娇媚一笑,顷刻被他抱起,两人躺在床上絮絮说着贴心的话,离离讲了几则报上的桃色新闻。“那个郑萍萍,喏,就是前几年良友画报的封面,老出风头的那一个,她销声匿迹原来是去做了丁默村的情妇,我看报上写的地址,跟我们还很近咧…”
韶华含糊的‘唔’了一声。
“本来嘛,是要刺杀姓丁的,结果都说她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前天报上登了她的死讯,说是被人用电线勒死在床上,还补了三枪,唉…”说完叹了口气,却发现韶华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睡着了。她伸手手轻轻抚着他脸颊,想他真是累的可以。
隔天,韶华一大早起身,便急匆匆赶回公司,听陈老板详述内情。
原来他之前引资,替酱油园添了好几个股东,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发展。然而谁知那几个股东如今联合一起,威胁说要卖掉酱油园。
陈老板从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家族世世代代做酱油,看起来是小买卖,却也有百来个工人,佘山后山腰一大片地都是陈家的。
那几个股东,不用说自然是顾家的‘连档模子’,看中了佘山那块肥沃的风水宝地。
陈老板不卖,就纠集流氓上门闹事,前两天干脆在陈家仓库放了把火,烧个精光。陈老板一年辛苦劳作,颗粒无收,到了交货日期又无货可交,违约还要赔付,简直血本无归。
眼看这六十花甲的老人在自己办公室里老泪纵横,韶华自责不已。
“韶老板,我之前与令尊合作几十年,彼此除了诚信还有恩义。你年轻有为,诚厚可信,我才应允你改革,眼下股东们一个个如狼似虎,要将我们逼进绝路,除了我陈家,还有世代为我打工的村里人,都要断了人家衣食,这可怎么好?!”
韶华写了张支票递给陈老板,“伯父这笔钱先拿去赔偿,之后的事情我来,万不叫您和家里人吃亏。”
陈老板长叹一口,重重握了韶华的手。“孩子啊,千万要小心,这些人都不是善类,必要时不可心慈手软。”
“嗳,我晓得。”
送走陈老板没多久,小林又冲进他房间,说刚才接到谭老板的电话,南京路上的绸缎庄被查抄。不仅如此,所有分店也一并跟着遭殃,没有明令,不得开张。
韶华火速去了趟巡捕房,一朝天子一朝臣,那里的人现今他是一个也不认得。
巡长收了钱带他到牢房,指着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说道。“这就是你们绸缎庄的会计,斧头帮的人。”
韶华解释道,“我们与帮派是决计没有关系的。”
巡长不可一世,“他都认罪画押了,现在就等他说出谁是幕后主使,别以为你们能撇个一干二净,请人时怎么不看一看?再说,他是你们的二当家,管钱银的,这可有得查了。”
韶华压着一腔怒火,气哼哼出了巡捕房。
回到家又不能告诉离离。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在她面前显得无能。尤其是还有一个月晟在暗处护着她,默默无闻。有些话,有些事,只能藏于心中,暗暗较劲,一开口尽显得他小气,落了下乘。
整整三个月,他疲于奔命,被缠得分/身乏术,即使秋桂飘香,红枫满山,亦没有欣赏的心情。身体支撑不住,难免有些小病小痛。
离离煞是紧张,陪着他去医院挂急诊,查出他低热的缘由,紧跟着打针,吃药自然是免不了的。
并排坐在注射室门外的长凳上,韶华等着护士小姐来给他作皮内试验,看到哭闹撒泼打滚的孩童,还有无奈的父母,便取笑她说。“喏,以前某些人也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居然轮到她来陪我了!”
离离看着那个放声大哭的小孩,嘟哝道。“哪有这个样子,尽胡说八道。”
他凑到她耳边说话,声音暧昧模糊。“还好这段时间没有那什么,要不然毛病全要过给你了。”
离离又羞又恼,家里说说也就算了,还跑到外边来说。当即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恨不得给全世界听到。”
韶华呵呵笑着,脸色苍白,离离心下不舍,坐近了挽住他手臂。护士小姐过来完成手续,两分钟后,韶华的手背居然肿了一个小疙瘩。
第59章 画画
“咦?”离离颇为讶异,取出注射纸看了看,上面写着‘青霉素’,她狐疑道。“我是过敏的,所以不好打青霉素,怎么你也是?”
韶华接过随便扫了一眼,显得无所谓。“那有什么,只许你过敏,不许我过敏?”一边上前环着她的腰,“唔,你也算是久病成医了,都晓得凭单据提出质疑,厉害厉害,佩服佩服。那不晓得你最近可有什么头疼脑热不舒服没有?”
离离摇头。
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一紧,韶华又道。“哇!你看!胖了!这绝对是阴阳调和的好处。”
离离见他愈是大庭广众愈要丢人现眼,干脆也豁出去了,笑嘻嘻的仰头赞美他。“嗯,那是,爸爸‘养’的好嚰。”
呃…
韶华始料未及,一时笑岔了气,猛地咳嗽起来。
离离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将他揪回主治医生那里。
青霉素就是盘尼西林,既然不能打就只能换另一种药,效果明显慢了许多,韶华在家休息好些天,药水药片天天往肚子里灌,苦不堪言。
虽暂时得以撇开琐事,但心绪仍为之牵挂,他有时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离离不敢出言询问,只从旁斟茶递水,默默守候。病愈后,韶华惟恐先前冷落了她,便令她做模特,任自己画画。
离离斜躺在沙发上笑说,“我还不晓得,你有这一手。”
韶华竖起画架子,“油画不会,素描还是可以的。”
她不时变换姿势,先前单手托着额角,过不一会儿又躺平。“手麻了。你画好了没?”
“没有。”他怔怔的站在画纸前,只描了轮廓。
忽然想起彼时她站在小白楼里听凭陆茵梦的吩咐,而他坐在小圆桌前喝着玫瑰茶。
阳光射进透明窗帘,她不小心向他望了一眼,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瞧,目光大胆直白,肆无忌惮,她微微垂下头。
离离眨着迷蒙的眼看他,“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她咬着唇,脸红心跳,不知怎么描述。
见韶华但笑不语,追问道。“华康里那时候?”
他摇头。
往前推,回溯到韶公馆的枪击事件,她又问:“买发带给我的时候?”
他笑着想了想,还是摇头。
“那么早啊…”她其实挺意外。
韶华走到她身边坐下,认真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好像,很早就…喜欢上你了。”
“那时候你不让我抱,不让我摸,手也不让牵一下…”
离离听到他苦情的表白,咯咯笑起来,笑完伸手环着他脖子,主动献吻。
韶华轻轻解开她胸前的扣子,离离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要画什么呀!”
韶华含着她耳珠,动情地呢喃。“Nude。”
离离脸上一阵火烧,用手推他心口。“亏你想得出。”却是眼波流转,半推半就。
亲吻时时热烈明快,时时轻柔温和。呼吸之间,衣衫褪尽。
他的吻一路向下,去往一早就觊觎的,想要吞噬的红莲,顶礼膜拜。
舌头轻轻扫过两腿间神秘又神圣,携带着羞耻原罪的禁地,如蜻蜓掠过湖面,触动至灵魂深处。温热湿濡的感觉交互,令她痉挛不已。他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吸食着她的芬芳,舌尖卷起勾动带着如暴风肆虐的别样快感。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幕。
离离开始哭起来,身上的衣服没了,心上的窗纱也被揭去了,连至关重要的秘密也暴露了。她像一只倒挂的垂丝海棠,随风摇曳,轻颤不已。
同样被震慑还有韶华,他要面临的是比镜子倒映更强烈的,近在眼前的冲击,那粉嫩的童稚慢慢深邃,充斥眼帘的是红石榴般的鲜艳,颗粒饱满。
身体是绷到极致的弓,一触即发。他喘息着松开她,却见她两手紧捉着沙发巾,似苦苦隐忍,她哀求的看着他,细腰弯作拱桥,凑近他,触碰他,不断地引诱。
韶华意识到,她也需要他,迫切的需要。
身体间不存在阻碍,一路勇往直前。
他们契合着,紧凑的律/动,犹如龙归大海,酣畅淋漓。韶华抚着她的鬓角,鼻音里透出浓浓缱绻。“…给我点时间。”边说,边拭去她眼角的泪。“酱油园出事了,有点麻烦,不要急好么?”
离离呜咽着点头,“嗯,我可以等的。”
他微笑着,伸手向掉落在地的画纸,凑到她眼前。“画的还行吗?”
离离看了一眼,知道画画是假,这绝对是个圈套。她老马失蹄,中计了!
韶华还不忘自吹自擂,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抽象派。你看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
“……”
“画画呢,是一种情操。除了要有情绪,还要有‘操’行。情绪呢,是突如其来的。操行呢,嘿嘿。”他顿住,大手配合的在她身上游曳,犹如滑行的笔刷。“操行呢,是要练习的。温故而知新。常常练习才能如臻化境。”
“……”
*
韶家的生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说韶华原先还有些紧张焦虑的话,那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置之不理,坐以待毙了。小林打电话来报急,韶华刚好和离离在床上,便脱口而出。“我在遛鸟。”离离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踢下了床。鹦鹉立刻高呼:“啊呀!好痛!”小林在电话那头默默垂泪。
隔了两天,见韶公子还不务正业,小林又打电话来催。韶华掏出怀表看来看,态度轻慢的答道。“我现在要去国际俱乐部打桥牌。”小林伤心欲绝,挂了电话之后,开始托人找下家预备跳槽了。
然而韶华其实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太熟悉老顾那些不择手段的做法,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看笑话,不如静观其变。老顾既然没出杀手锏将他一锅端,自然是另有目的,要来和他谈条件的。那他又何必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见韶华这边连日来一派败家子作风,死猪不怕开水烫,顾家终于忍不住露面。出乎意料的是,却不是顾斯诺出面,而是老顾这只狡诈的狐狸亲自登门造访。
韶华明白,顾斯诺大约是不会再来找他了,他们之间的情份早已用完,现在是要对他来硬的。
老顾在韶华的办公室里逛了一圈,左一口贤侄,右一口贤侄。韶华也不怠慢,拿出威士忌,奉上雪茄烟,好生伺候着。
两人互打太极,寒暄客套,谁都不入正题。
待门外小林与众人下班后,老顾才翘起二郎腿,抽出一根烟,笑眯眯的问道。“听他们说你现在都不去大世界玩儿了。”
韶华掏出打火机伸到老顾面前,啪嗒扣开。“唉,大腿舞实在是太油腻。”
老顾接上一口火,吞云吐雾。“你随你爸的口味,爱听昆曲京戏那些个玩意。”
韶华忙摇头,“我可没那个细胞,主要是西欧女人块头太大,腿粗的跟什么似的,估计是汉堡吃太多了。”
“哈哈哈哈——!”老顾放声大笑,手里夹着烟,指着韶华。“好,你比以前有趣了。”笑够了又道,“我看你不去大世界恐怕是另有原因,多半为了一个叫玉露春的台柱吧?!”
“顾伯伯切莫信报上那些。”韶华嘴上否认,态度却暧昧,叫人听了无从辨别真伪。
老顾敛去笑意,“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觉得我们家思诺怎么样?”
韶华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好的。”
老顾摸着下巴,“唔,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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