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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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嫣然-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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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逸嫣脸一红,娇嗔地叫了声:“师父!”
前面带路的黄昆听见这声音,身子一震,这声音,太像三小姐了。转过身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陌如姑娘。越看越觉得像,单不说那声音,就是说身材,还有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也是像极了宫烈辰,而三小姐的眼睛正是和老爷的一摸一样。这是什么,巧合么?
待常酒为宫烈辰把了脉,看着旁边宫逸傲,宫逸嫣焦急的神情,简直是一摸一样,心中一声叹息:何苦如此。
悠悠道来:“庄主这是心中抑郁成疾。要想治好还是要心药啊!”说完若有似无地瞟瞟宫逸嫣,接着说道,“我老头子只能开些活血通淤的药,效果到底怎样,还要看庄主自己了。明天以后就叫这丫头来就行了。”
宫逸嫣没想到常酒会来这么一招,急道:“师傅,我……”说到一半,又不知要怎么推辞。
宫逸傲疑惑道:“莫非陌如姑娘有什么不便?”
“没有,陌如行医时间尚浅,怕是耽误了宫庄主的病情。”
“常前辈是神医,名师出高徒,想必陌如姑娘医术也是非凡了,姑娘自谦了。”
话说到这份上,宫逸嫣还能怎么拒绝呢。
躺在床上的宫烈辰这时才注意到宫逸嫣,抬眼看到那双眼睛就呆住了,那双眼睛根本就是嫣儿的眼睛。宫烈辰胸口猛地起伏,失口叫道:“嫣儿!”
听到这声呼唤,宫逸嫣一声“爹”险些叫出口。生生的咽下所有的感情,转过头来看似淡定,内心早已汹涌澎湃。没有开口。
宫逸傲赶紧解围:“爹,这是妙手山庄的陌如姑娘。”
宫烈辰却不甘心,如果说刚才看见眼睛是像,那现在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脸上虽有面纱,但身材,高矮都是和嫣儿极像的。尤其是脸上蒙上面纱倒是很可疑,道:“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纱?”
宫逸傲皱眉,爹还是这么执着。忙道:“爹,陌如姑娘的脸毁容了。”转过身又道歉:“家父是思念小妹过度了,陌如姑娘还请见谅。”
“无事,父女如此深情,陌如倒是羡慕!”宫逸嫣笑着说道,眼角里却是满满的失落。
宫烈辰发现自己的失态,叹息:“陌如姑娘和小女的眼睛很像。老夫失态了。”
“庄主还是多休息好好养身子吧,逝者如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想必三小姐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这样。”
这样的道理谁不知道呢?只是纠结在心中,那十几年的情分,十几年的时光,生生地将笑的,哭的,喜的,怒的都活生生的刻在了心上,犹如吐丝一般将心紧紧密密地包裹。与其抽丝剥茧地忍受痛楚,倒不如让那种思念与悔恨疯狂的丝张。
三小姐地下有知?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宫逸嫣已经死去的事实中,没有人想到为什么三皇子府传出的是三皇子妃病恙,而这位陌如姑娘说的确是地下有知!没人想到,为什么她会知道宫逸嫣死了!
告别了宫烈辰,常酒先行离开了。七杀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也离开了。只剩下宫逸傲和宫逸嫣两人站在院中。
这样独自的相处是宫逸嫣所没有料到的。
化妆品

第四十一章、君已陌路

红尘醉卧烟雨楼,长发今生为谁留。从此天涯是路人,惟与瑶筝诉忧愁。
宫逸傲道:“我带姑娘去山庄中四处走走吧。”
陌如点头笑道:“好。陌如想去清嫣阁看看。”她其实是想看看宫逸轩。
听说宫逸轩一直都呆在清嫣阁。
宫逸傲一愣,微微诧异道:“姑娘怎知庄内有清嫣阁?”
陌如一怔,眸光一闪,笑道:“宫三小姐大名,谁人不知,陌如也是听人说的。”
如此简单的解释,看似极其合理,然而,背后的原因,又有几人能猜透?
出了大堂,穿过一个回廊,往后院行去。路边的一草一木,都是一段回忆。在那棵参天的古树上,她曾调皮上树,不小心摔下,害宫逸轩被宫烈辰骂了好久;远处的八角亭中,她目盲的时候曾和宫逸傲针锋相对的激烈争吵。
“清嫣阁”三字映入眼帘时,如陌的心蓦地一紧,那带着飘逸随性之风的三个大字,是那样的醒目,触动她的心,唤醒她尘封的久远记忆。
“哥,我的清嫣阁要换块匾,我要你给我写!要写的最好的!”十岁的她某日里突发奇想。
宫逸轩宠溺的揉着她的发,温柔的笑道:“嗯,没问题,嫣儿想要什么都行。”
她开心的笑起来,目光晶亮晶亮的。“好啊,那要一直挂着,等嫣儿以后写了这更漂亮的字,比哥的字还漂亮再换下来!”
“好!都依你。”
宫逸嫣以前很少叫宫逸轩二哥的。平时很少和宫逸傲接触,就是见了面也是要不欢而散。所以她心里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宫逸轩,她平时就叫宫逸轩“哥”,而宫逸轩也说什么,随她叫了。
……
宫逸傲见她停住脚步,面上布满怀念与忧伤的神色,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宫逸嫣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平了平心绪,只是一块牌匾就如此不淡定了么,随即浅笑道:“这牌匾上的字潇洒随性,不知是何人的笔迹?”
宫逸傲望着那个已经有些发旧的牌匾,目光中竟也有些许怀念,轻轻摇头道:“这是嫣儿让逸轩给她写的。她总是很调皮,霸道,她让逸轩给她写了就不许给别人写牌匾,她让二叔替她画了像,就不许再给别人作画……”或许宫逸傲曾经是很讨厌宫逸嫣,但是随着宫逸嫣的逝去,那些曾经的厌恶都变得灰飞烟灭。人都没有了,还讨厌什么呢?宫逸傲每次看见宫烈辰,宫逸轩痛苦的样子,慢慢在心里也惭愧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个妹妹做过什么。
宫逸嫣别开脸,目光正对之处,是清嫣阁的院子,院落当中一泓碧潭,园中一角,两棵树之间挂着一个秋千,扶手之处,尽是花藤缠绕,风吹过,轻灵的前后摇摆,令整个院子给人感觉十分的悠然而闲适。
宫逸嫣不自觉的提步向那院子中走去。
她步伐缓慢的走到池边,一池的荷花已经败落。就连荷叶都已干枯,毫无生气的飘在水面上。宫逸嫣还记得夏夜荷花遍开的院子里香气四溢的样子,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的快乐,一切就如同在眼前刚刚发生过一样。可是低头看池塘的瞬间一切回忆顷刻间破碎,被现实狠狠的抛在地上。
短短一年的时间,景物依旧在,面目已全非。
宫逸嫣转过身子,不由自主的走进屋去。金丝楠木桌椅洁净得没有一丝灰尘浮土,似乎这屋子里一直有人居住似的,干净而整洁,屋子的摆设与一年前一般无二。
寝居内的墙壁上原来的字画已被人收起,代替的是一幅足有一人高的画像,一个十二三岁带着满身灵气的女孩荡在百花环绕的秋千之上,被风扬起的长发在空中飘舞,张扬着快乐的心情。双眸晶亮如暗夜的星辰,面上洋溢着灿烂而幸福的笑容,生生的掩盖了周围的百花呈现出来的妖娆之姿。那正是宫烈星在那年及笄大礼之后为她画的。
地上散落的是一张张画像。全都是和墙上面目一摸一样的女孩。
她的手轻轻抚上那女孩稚嫩却美丽的脸庞,心中酸涩之极,那毫无防备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那曾经属于她的一切,她的快乐,她的幸福,早已离她而去,变得遥远不可触及。
水雾再次浮现眼眶,她生生的别开头,不敢再看下去。
淡紫的轻纱围在床的四周,在冬日的风中,飘摇摆动,仿佛女子的神色凄凉却曼妙舞姿诉说着一个女孩旖旎的梦想。床上的锦被,还是她原来住在这的时候盖的。这屋里的一样物品,都没有改变。
她如玉的指尖滑过屋子里的每一样物品,带着深刻的怀念和不舍。当目光落到妆台之上摆放得一个木盒时,她心底一震,缓步走了过去。精致的木盒被打磨光滑的表面,刻着暗花,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努力的盛放。宫逸嫣将木盒拿在手上,轻轻触摸着,仿佛在触摸久远的记忆。虽然没有打开,可是她却知道盒子中装着什么。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盒子的一切了。
盒子里有一块玉,一只翡翠簪,一个玉镯,一把木梳。
玉是凤溪,宫烈星在她及笄大礼上送给她的。
翡翠簪是宫家人特有的。
玉镯是当年宫烈辰送给水清逸,之后又给她的。
木梳,却是一把普通的梳子。这世上再没有一把梳子比这把梳子更普通了。
“哥,今年我生辰你送我什么?”十一岁那年宫逸嫣撅着嘴,心中却皎洁地笑着。
宫逸轩望着撅着小嘴的她,心软成一团,连忙哄着她:“嫣儿,你说要什么,哥一定给你弄来!”
她立刻眉开眼笑的抱着宫逸轩,在他的俊脸上使劲亲上一口,狡黠的笑着:“真的吗?就知道哥最疼嫣儿了,嫣儿就要你做的东西,是你亲手做的哦!”
宫逸轩爱怜的捏了捏她的俏鼻,满口应道:“好,好,好这还不简单!”这个在别人眼中的四处留情的拈花公子,在宫逸嫣面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时,紫月,春晓,初夏,叶秋,雪竹那些丫头总站在一旁,看着宫逸轩过分的宠溺着宫逸嫣,偷笑着。
宫逸傲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她轻颤的手抚过屋子里的每一样物品,带着那样浓烈的感情,紧咬着唇,眼中抑制的水雾,无不昭示这她正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极致的哀伤和怀念,令他的心止不住的颤抖。
他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是她,一定是她!
若不是她,他是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的熟悉和感伤,只有她才知道这里的每一样物品都饱含着那样深刻的意义。
若是她,那么这一年,她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宫逸轩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宫逸嫣手中捧着的木盒,脸色遽变,勃然大怒:“你在做什么,谁让你动嫣儿的东西?”说罢快步走过去,在宫逸傲都未来得及反应时,一把夺过宫逸嫣手中的木盒,大力的将她往一旁推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宫逸嫣完全丧失了反应,只觉身子一个不稳,向一旁的桌子重重的磕了下去。在宫逸傲的惊呼声中,只听“砰--”的一声,额头与桌角的猛烈撞击传来的剧痛,令她的头一阵眩晕,几欲昏厥。
毫无防备下的伤痛更令人难以承受。
宫逸傲惊慌的掠到她身边,忙扶住她的身子,温热的鲜红液体立刻自额角流出,沾湿了她洁白的面纱,面纱粘在宫逸嫣的脸上,脸上的纵横的伤疤显露出来。
宫逸傲的手有些颤抖,抚上宫逸嫣的脸,声音急切:“陌如姑娘,你……怎么样?”
宫逸嫣先前眸中浮现的水雾尽数散去,眼神变得十分的清明,勾出一抹冷笑,推开宫逸傲的搀扶,缓缓站起身,冷冷的望着那个的精致木盒,笑得无比讽刺。她其实忘了,她来着清嫣阁不就是要看宫逸轩么。一见旧景竟有些失态了,也没有注意到宫逸轩根本没在清嫣阁。
宫逸傲站在她身旁,面容阴沉,望着宫逸轩责备道:“逸轩你太过分了!陌如姑娘是专程为爹看病来的。为了一个木盒,你竟然伤了她!”
宫逸轩回头望向宫逸嫣,见她额角鲜血直流,目光倔强,笑容讽刺,不禁心中一紧,这个眼神怎得如此熟悉,仿佛跟了他许多年似的。
他刚才被七杀叫走,以为七杀有了嫣儿的消息,但是七杀只是告诉他什么嫣儿也不会希望他如此颓废之类的话。他回到清嫣阁,就看见有人动了那木盒。他只是紧张那个木盒,随手一推,没想到竟跌得如此严重,更没想到会磕到头。
抛开疑惑,目光再次转到自己手中的木盒,怜惜地在手中抚摸,声音冷漠道:“这木盒对别人不算什么,可却是嫣儿最珍视的,谁也不许碰,即使她救过爹的命也不行。”
宫逸傲目光一凛,正待开口,却听宫逸嫣笑道:“嫣儿?宫家的三小姐,宫逸嫣么?是她么?”她纤细的手指着墙壁上的那幅画像,笑得凄凉,笑的讽刺,道:“如果是她,那么,二公子往后不必再留着这些个无用的东西,因为她,不会再稀罕。”
宫逸轩面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这里面都是嫣儿最宝贝的东西。”
宫逸嫣讽笑道:“是吗?可是,人死都死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宫逸轩身子一震,似被击中了要害,眉头紧锁,目光沉痛,无力的反驳道:“谁说嫣儿死了!”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放下手中的木盒,缓步挪到那副画像前,抬手抚上女孩洋溢着快乐的晶亮眸子,冷漠而沧桑的面容尽显宠溺和慈爱。他的嫣儿,如此聪慧可爱的妹妹,怎么可能会死?
宫逸轩的声音无比温柔道:“嫣儿,是如精灵般聪慧美丽的女孩,是能给人带来幸福快乐的天使。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一副幸福快乐的模样,及笄大礼上的美丽,让全天下的人都震惊,在祖父的寿宴上的聪颖,让天下人都惊叹……”
此时的他,不是不可一世的御剑山庄的宫二公子,也不是江湖中盛名的拈花公子,他只是一个哥哥,一个无比宠爱妹妹的哥哥,带着对妹妹的骄傲和惭愧。
宫逸嫣心中一痛,狠狠转过头去,不再看画中女孩甜蜜幸福的笑意,冷冷的打断道:“那又怎样?太过幸福快乐……并不好,因为,那只会令她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变得更加的仓惶和绝望。”
宫逸轩一怔,惊诧的望着她。她的话如刀子一般划在他的心上,耳边回响起嫣儿刚得知出嫁时的哀求,那样的不敢置信,嫣儿大婚的第二天,那样的仓皇和无助。抚在画中女孩脸庞的手急剧的颤抖着,惊痛的目光,落回到画中女子的笑容之上,泪光浮现,带着心痛的声音,喃喃唤道:“嫣儿……是这样吗?”
仓惶和绝望?!这便是她陷入的沼泽的那一刻的心情?也许这样的形容远远不够吧!宫逸傲的看着她倔强的眸子,伸手握了握宫逸嫣冰凉如水的指尖。这个女孩如果是嫣儿,那她现在回来又是要干什么呢,放心不下宫烈辰么?如果这个女孩不是嫣儿,那她又经历了怎样的身世,怎样的剧变,满脸的伤疤,聪颖的头脑,冷漠的眼神……突然宫逸傲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无关她是否是宫逸嫣。
宫逸傲道:“逸轩如此思念嫣儿,不觉得陌如姑娘很像嫣儿么?”
不等他说完,宫逸轩凌厉的目光直射而来,带着愤怒的神色,仿佛宫逸傲让他把陌如当成嫣儿是对宫逸嫣的侮辱和亵渎。只听他冷冷道:“嫣儿只有一个,她是那么聪慧,那么美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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