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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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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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看我一眼,继续道:“宗磐曾经提拔了一个小官吏,名吴矢,此人现今任会宁牧,也算是宗磐的亲信下属。此人上月为前线押送战马军粮,后来深夜秘密回京,频频出入宗磐、宗隽府中。而就在前日,他带了几个南人进了宗磐府里,且皆是深夜造访…这一点,足以让我们拿来大做文章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脱口道:“方商议完归还河南、陕西二地的事宜,就有南人神神秘秘的和他们往来。而宗磐他们,一向是主和不主战,归还二地也是他们的决定…我也听说宗磐最近称病,一直在家中静养,但却经常邀请宗室、将领们到府中喝酒…这两件事,完全可以认为他是…里通南人,叛国卖地,藏谋反之心”
他微微而笑,“暂时先不动他,等着他自露马脚,也省得他那些弟弟们生事。”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此番大动作,兀术应该会回来吧?”希尹见我提起兀术,有几分意外,“兀术会回来,他听说河南、陕西被归还给南人后,气得暴跳如雷。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回京了,毕竟宗磐虽未掌兵权,他的亲信党羽遍布,不少也都担任了京师禁卫军的要职。要捕杀他,还得需要兀术的军队做后盾。”
袖中,我狠狠握紧了拳头,完颜宗磐——你早该有这一日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每日都会和裴满凤翎旁敲侧击的打听前朝政事,然后掰着指头算日子,算着完颜宗磐的死期。
三月,合剌命百官制定详细礼仪制度。
四月甲戌,百官朝参,初用朝服。这是金国建国二十四年以来,君臣首次穿戴规定朝服参朝的日子。合剌崇尚汉制,朝服自然与汉服无异,对此也自然是群臣议论纷纷。宗干、希尹,以及未被完颜宗翰一案牵连的韩企先,一向也是礼仪制度的拥戴者,他们自然是持肯定态度。但宗磐等部分老旧贵族,却觉得身穿这样的朝服,是愧对祖宗的行为。不过如今希尹的回朝,很多从前巴结宗磐的官员,见风使舵的倒在了希尹这边。完颜宗磐有所察觉,最近的气焰消减了许多,没有特别为难合剌的礼仪新政。裴满凤翎也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那日和她研究古代怀男胎的秘术时,她感叹说:“陛下登基四年,终于能完全做主一件事了,又是他一直渴望而又屡屡受挫的事情。”
我闻后不语,让合剌“屡屡受挫”的人,包括了完颜宗翰吧。不得不承认,合剌在推动女真汉化的进程中,绝对是一位明智的君主。只可惜他君命不好,活在那么多豪杰的阴影下。登基之初,有完颜宗翰把持朝政,接着是宗干、宗磐。这四年来,他做皇帝…做的也算是郁闷,也就只能狐假虎威,欺负我这样的弱势个体了。
没过多久,南宋遣使入上京,表示感谢金国归还二地,并带走宋徽宗赵佶的梓宫,以及赵构的生母韦太后。
秀娥问:“赵构为何不请求金国放赵桓归国?”我回道:“赵桓回去后、赵构心里能安生吗?”其实赵桓即使回了南宋,他也不会再有继续做皇帝的心思了。何况赵构经营南宋多年,即便他假意表示要把皇位让还给赵桓,赵桓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坐啊
六月,会宁牧吴矢以受贿罪被抓入大理寺受审,主审官正是丞相希尹。这应该是剪除完颜宗磐计划的第一步了。
所谓审查结果,自然是看主审官的意思,没有罪也得审问出罪来了。於是随着审问的深入,牵连的人员越来越多,最后也扯到了完颜宗磐身上。吴矢供出完颜宗磐,称其私下召见南宋使节,收受宋廷贿赂,并交代了详细过程以及涉案人员。
最终在一日早朝时,希尹当着群臣的面向合剌上报了审讯结果,人证物证皆被带了上来。完颜宗磐虽慌乱却还是极力力争,与希尹在朝堂上争执起来。最后合剌发话,称完颜宗磐涉及谋反,本应按律斩首,但念其身为先帝长子,只革其官职,命其列出参与人员即可。再警告完颜宗磐要安分守己,真心悔过,接着就放他离开了。
这叫什么?欲擒故纵?合剌是不可能放了他的,大概是等着他自乱阵脚吧。
果不其然,七月辛巳,夜下大雨,宗磐、宗隽以及完颜昌带领着亲兵,各持兵器,闯入合剌寝宫霄衣殿内,试图弑君夺权。然而希尹率领禁卫亲军,在此早已等候多时。完颜宗磐一大队人马刚闯进殿门,便被希尹埋伏好的卫兵擒获。希尹当众宣布其罪状:“周行管蔡之诛,汉致燕王之辟。惟兹无赦,古不当为非。”
说到这里,在一群宫女的围绕中,口若悬河的莎果顿了一下,继续学着希尹的模样,又道:“丞相说完这句话后,稍稍停顿,又大声念了一句‘宗磐族连诸父,位冠三司,却信任奸佞之人,结为奸党,行将招兵买马,图谋叛乱,罪行昭著,罄竹难书。’随后,带下去…咔嚓了”
其他宫女听闻此言,纷纷作受惊害怕状。我觉得好笑,莎果的确是位汉化程度非常高的宫女,所以她能在别人口中转述这样一段文绉绉的罪状来。可是其他宫女听得懂吗?我摇摇头,拧干手中的衣服,放进了盆中。
结束了,完颜宗磐这条狗命终于结束了。完颜宗隽也被诛杀,我实在想不通,他作为金太祖的儿子,宗干的兄弟,怎会不与自己亲兄弟一心,反而和宗磐勾结在一起了。完颜昌这个与金太祖同辈的人,却免了死罪,被打发至燕京行台尚书省做了左丞相,估计是念在其自身及父辈皆战功勋著,也曾为大金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才释而不罪。
然而合剌诏命初下,完颜昌却拒而不受,原来即将和他共事的右丞相是宋朝降将杜充。此人之前曾被推荐出任伪齐皇帝,但被完颜宗翰否定,因为完颜宗翰说他没气节。而这个完颜昌不受命的原因竟也是如此,称“我开国之功臣也,何罪而使我与降奴杜充为伍耶?不受命。”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愿与降奴为伍的人,却打起了投奔南宋的主意,只可惜南宋不敢接纳他。於是他往漠北而去,行至儒州时,被兀术派去的将领追捕,关进了元帅府的大狱之中。八月中旬,完颜昌及其家眷三百余口人全部被杀。
这个人,还真是难捉摸,当初若接了皇命,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注释:兄终弟及是女真早期皇位继承制,通俗点便是这个皇帝死了,接下来便由他弟弟继承皇位。金太祖是开国皇帝,第二任皇帝金太宗是他弟弟。合剌是金太祖的嫡长孙。如此一来,金太祖的儿孙们是一系,金太宗的儿孙们又是一系。介样,难免在争权夺利上,会产生矛盾,毕竟大家的老子都是皇帝嘛…而当初金太宗是打算让自己长子宗磐继承皇位的,但宗翰、宗**们推举了合剌为帝。没当上皇帝的宗磐,自然一直心中不满…所以说,两系一直不能和平相处…还有没看明白的么?我解释的好混乱,但书里都写了的,就怕亲们忘了。

第137章 解脱

一觉醒来,浑身疲倦,感觉头有些痛,喉咙涩涩的。叫了声秀娥,却无人应答,我睁眼一看,秀娥竟不在,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她起这么早干什么去了?
发愣的瞬间,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秀娥。她见我坐在床上,含笑道:“娘子今日怎么睡得这样沉。”我纳闷道:“很晚了吗?我以为还早呢。”
她端来水伺候我洗脸,边道:“娘子什么记性,今儿是皇后寿辰,宫里一大早都忙开了。”
我拿手巾擦着脸,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裴满凤翎寿辰,前段日子就已经说过了。不过因为最近发生了谋逆这样的大事,宫里的意思是能简单就简单,於是便打算在明德宫太皇太后那里乐一乐。
我道:““那姑姑怎么不叫醒我呢,若她待会要找我有什么事,寻不到人,估计得发脾气了。”
秀娥抿嘴笑道:“是皇后说不用叫醒你的,她说今日不用你操心任何事,待会…沈王会过来的。”
正待说话,就听得外头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开门一看,不是兀术是谁,他每次的现身可真够惊天地泣鬼神的。
他见我开门,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宫女下去,那小宫女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随后又酸酸地看了我一眼,慢腾腾的下去了。
我望着那小宫女的背影,不禁笑道:“你都四十岁的人,居然也能吸引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元帅,您可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呀”是的,在除去完颜宗磐等人后,兀术被升为都元帅,加封太保,领行台尚书省。走了宗磐,估计又会来一个弄权臣了。
他也不客气,直接往我屋里走,秀娥看了我一眼,悄悄下去了。
我见他关门,不觉紧张道:“这么热的天,关门做什么?”他答非所问道:“魅力再大,也只想吸引你一人。”闻得此言,我心头浮起几丝落寞,背过身,下意识的抚上左脸,语气已然含了酸涩之意,“只怕你见了我如今的模样,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低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依然在等着你…来,把面纱揭下来我看看。”我挣扎,按住面纱叫道:“不要你不要看”兀术在我耳边叹气,缓缓道:“歌儿,我们相识十一年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害怕”
也许他这句话真有魔力,我慢慢放松下来,伸手捏住面纱一角,想了想道:“我还指望着你能把我弄出去呢,若你待会嫌弃我了,懒得带我走了怎么办?”
兀术嗤笑一声,拉着我坐在床边,“你放心,待会我们就出宫。”
我惊道:“这么快?你跟合剌说过了?还有裴满凤翎——”
他截道:“我不需要和他们说,随时都可以带走你。”我心里啧啧了一声,果真是权大牛死人了。
“好吧好吧,给你看就是了,反正你嫌弃了也没关系…再说了,哪有哥哥嫌弃妹妹的道理。”他睃我一眼,我嘿嘿一笑,取下了面纱。
我尽量没有笑,因为此时的容貌,笑起来已经不能像花儿一样了。却见兀术微微一笑,伸手轻触我脸上的伤痕,“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就这样你也怕我嫌弃你吗?我还以为有多面目全非呢。”
“得了,别安慰我了,一点也不会安慰人。”我拿开他的手,还是不自觉的垂下了头,省得兀术看着难受,却还要强装着。
他半晌无语,我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见他四处环顾着屋子,蹙眉问:“凤翎怎么把你安置在这样的屋里?”我微笑不语,兀术目光落在我双手上,忙抓起来细看,眉头拧得更紧了,“怎么弄的?”我如实回道:“洗衣服。”
兀术一拍大腿,脸上怒气尽显,“这个裴满凤翎,待会我得找她质问去”我劝道:“做宫婢得有做宫婢的样子,总比去浣衣院洗衣服要强多了。”
他缓了缓劲儿,望着我沉声道:“中午是她寿辰,我得去明德宫赴宴。你先让秀娥进来收拾收拾,下午我来接你。”我心里有点乱,只问:“接我出去了住哪儿?”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想到一事,之前我被剥夺郡主封号,那我的食邑岂不是也没了?那我在庄子上的小院…天呐,我大惊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茬兀术听闻后,笑道:“不用担心,那块庄子现在是常胜的,花涟她们还在那儿住着。何况你留了那么多金银钱财给他们,大不了再另外置些房屋产田,对他们来说绰绰有余。”
我“啊”了一声,“又是常胜,我这前前后后欠他三次人情了。”
他好奇道:“三次?除去上一次他为你求情,怎么还有一次?”
这句话如同一盆水,重重的泼在我了头上,我瞬时就没了精气。兀术见我不说话,推了我一下。我咬了咬牙,抬头问:“迪古乃他…回来了吗?”
兀术脸色微变,移开目光淡淡道:“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在明德宫了。”
我心遽然下坠,嘴角轻轻抽动,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却没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闭眼忍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来掩饰我脸上的伤心之情。
兀术盯我几秒,起身在屋里逛了起来,“具体何时回来的我不记得了,只是那日处决宗磐…他求了宗干,亲自绞死了宗磐。”
我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落,茶水溅了一地。记忆中的那年,我被完颜宗磐绑架后不久,在合剌府中玩乐时,迪古乃…迪古乃他说:“你放心,若宗磐有福气活得久,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有多少年了呢,七年了,七年前的话,他还记得…
“歌儿,歌儿”兀术上前摇了摇我肩膀,我才回过神儿,怔怔道:“怎么了?”
兀术脸色晦暗,盯紧着我问:“你和他”我静默不语,兀术又道:“他此番回来,是因为宗干召他回来定亲。”
我咬唇问:“是和徒单桃萱吗?”兀术“嗯”了一声,状若无意道:“那小娘子…模样当真是不错,放在女真贵族少女中,可谓一等一的好…迪古乃风流少年,两人倒也算是佳偶天成。”我听着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又想到自己残败的容颜,心下更是委屈,忍不住破口骂道:“既然说人家漂亮,你就去抢过来呀”
兀术哈哈大笑,但下一瞬便收了笑声,因为我情难自控的哭了起来。兀术顿时慌了,紧紧抱住我安慰道:“是我不好…歌儿不哭了…任旁人再美,搁在我心里,不如你分毫。”
我嚎啕大哭,眼泪喷涌不止,捶打着他的肩膀,哭诉道:“为什么老天如此待我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捉弄我,为什么为什么要为难我…呜呜呜”
兀术无奈叹气,却又不知怎么哄我,只是不停轻拍我的脊背,嘴里迭声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未时将阑,裴满凤翎从寿宴上回来了,秀娥已经把行囊收拾好了,我还坐在窗下,整理着自己茫然伤感的心绪。
柳若带我进正殿时,兀术正坐在椅子上,面色不悦的和裴满凤翎交谈。
裴满凤翎瞥我一眼,似笑非笑道:“颜歌你真是好福气。”我平平道:“奴婢要是福气好,娘娘岂不是都成仙了。”她嗤笑一声,斜眼望着兀术道:“你瞧,可不是你来了,她就敢这么大胆的和本宫说话了。”兀术不置可否,冲我招招手问:“收拾好了吗?”
我踟蹰不语,难道当真可以就这样把我带出去?
兀术剑眉微蹙,起身行至我身侧道:“怎么了?”我看了眼裴满凤翎,她放下茶盏奇道:“你不想出宫了?还想本宫继续养着你吗?”兀术横她一眼道:“你这也算养着?你看她这双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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