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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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枪-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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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平必胜的勇气,和对战友的复仇心救了自己一命,欧阳铎也救了自己一命,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扣动了扳机,而是身体微偏,躲了致命一击。

“砰!”呛鼻的枪火在肩头爆裂,连皮带肉拽起一大块,血滴飞溅在地上,狙击步枪上,溅在欧阳铎的脸上。

欧阳铎甚至没有感到疼痛,躲避的奇耻大辱把他的脸烧得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抽了几十个耳光。他呆呆地看着卡50武装直升机在视野中形同苍蝇,逐渐消失,他看到狙击手轻蔑地把步枪扛在肩膀上,也许还轻蔑地吹了声口哨。

欧阳铎保持着半跪射姿,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剩下那只在射击时仍睁开的,野兽般的眼睛。

“小花!”库尼冲到欧阳铎面前,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以为他挂了。他的手在欧阳铎眼前晃了晃,接着上上下下摸了几下,发现肩头的枪伤,他撕开欧阳铎的上衣,看到狙击步枪的子弹穿过肩头的肌肉,庆幸的是没伤到骨头。

“妈的,搞得跟就地枪决了似的。”库尼用力推了一把欧阳铎,他没有任何反应。

“喂!小花!吓傻了!”库尼用力扇了他两个耳光,想让他清醒。

欧阳铎忽然跳起来,朝着库尼就是一枪托“别他妈打我脸,你才吓傻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库尼惊讶地看着他,执行任务回来以后欧阳铎脸上始终一团和气,现在又像以前一样,挂满了冰霜。

“没事,让卡50跑了。”欧阳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下枪,神情落寞,他摸着自己的脸,火烧针刺般痛。

库尼没觉察到欧阳铎的反常,拉着他朝别墅区跑“没事就好,赶紧救人!”

别墅区火光冲天,德林的哭声震天动地,清晨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一道道锯齿状闪电撕裂天空,暴雨倾盆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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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仇深似海
黑桃小组的训练基地被炸得荡然无存,唯独剩下两块被烟雾熏得漆黑的负重石,平整的训练场,花园式的别墅区变得面目全非,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弹坑,滚滚的浓烟和漫天的大火。

突如其来的暴雨帮了大忙,火势在暴雨中渐渐熄灭,黄色的毒烟也被狂风卷走。欧阳铎和库尼两人朝别墅区狂奔,炸弹肆虐过的草地变成了污浊不堪的泥坑,一次次摔倒他们,舔舐着他们脸上的泪水。

“秃子,兄弟!你在哪儿?在哪儿!”德林在瓦砾里疯狂地扒着,一名老兵想要把防毒面具套在他头上,被他一把推开。

“兄弟,你他妈在哪儿,倒是说话呀!”德林站在一面墙的前面,哭着大喊,他亲眼看到光头老兵端着机关枪冲出了别墅。

德利的双手已经被磨破,雨水冲刷后血水和雨水滴滴嗒嗒从指尖滴落。

“躲开!”库尼冲上去推开了德林,他身后的墙壁在雨水冲击下轰然倒塌。

“哭有个屁用,找!一起找!肯定还活着!”欧阳铎用力砸了德林一拳,在流出血水的砖头堆里疯狂地挖着,他嘴里说着,谁都明白,没有退入地下室,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劫后余生的老兵疯了似的灭火,挖人,个个紧咬着牙关,唯恐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们在寻找生还者,更可能面对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麦克!是麦克!”一名老兵抱着血淋淋的断手嚎啕大哭,他认识断臂上的结婚指环,麦克上个月结婚,刚刚结束了蜜月,告别了新婚的妻子。

“麦克!麦克!”老兵抓着断裂的铁管撬开了支离破碎的水泥板,那是被炸塌的阳台,麦克的断手是在阳台下发现的。

什么也没有,只有漆黑的弹坑和四处飞溅的黑血,连一丝布条都没有。

哭喊声中,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找到,他们被并排放在最后一片完好的水泥路面上,暴雨冲刷着血污和污泥,却冲不掉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瞳孔中的仇恨。

从海里返回小岛的威廉和吉娜也参加到搜救中,之前吉娜用地下室的电台向军团司令部报告了被袭事件,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吉娜咆哮的声音震惊了整个军团:十万火急!!!

陶野和菲尔德也来了,两名护士用轮椅把他们推到了废墟前,他们不能动,只有默默地为战友送行。

三个小时后,众人喊累了,哭累了,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

三个小时里他们找到了十四具尸体,一息尚存的人一个也没有。德林踉踉跄跄地身体走到水泥路前,巨大的悲伤使他疲惫不堪,他用手合上了战友们的眼睛,重复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总是喃喃地说:“兄弟,仇,一定会报!”

“1,2...5,6...18,19....”德林清点着活着和死去的战友,发现还缺最后一个,秃头老兵。

威廉紧紧抱住了摇摇晃晃的德林,子弹打不倒的汉子,现在再也支撑不住了。威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挥着手臂大喊:“找!剩下一片指甲也得给我找到!”

第二次搜索开始了,弹坑,瓦砾堆,炸弹掀起的土堆,每个角落都不会放过,陶野和菲尔德在轮椅上四处观望,提醒众人去没有搜索过的地方。

威廉在找,吉娜在找,黑桃小组的成员在找,德林在找,梅特约的老兵们在找,寻找死亡,寻找最后的悲伤。

德林摇摇晃晃地从一个瓦砾堆扑向另外一个瓦砾堆,他在哭,攒了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会流光了。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德利绝望地趴在瓦砾堆上大哭,拳头拼命砸着“兄弟,你在哪儿,回来啊!

暴雨悄无声地停了,德林的世界顿时安静的鸦雀无声,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发现其他人都站在一个弹坑前,搭理着脑袋,背过脸暗暗抽泣。

“找到了?活着吗?还活着吗?”德利像野马似的冲过去,拨开众人,向弹坑里望去。

秃头老兵安静地躺在弹坑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身上多了一些浮土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的下身被炸光了,只留下猩红的一滩血迹和白森森的尾椎骨。

看到眼前的情景,德林愣住了,高举的双拳久久在空中颤抖,嘴巴无声地张开,合上,淤积在心头的哭喊声最终没有发出,一口鲜血却喷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弹坑里,躺在了死去兄弟的身边。

“队长!”

“队长!队长!”

十几名梅特约老兵哭嚎着冲进弹坑,把德林拖拽出来,围在一起抱头痛哭,坐在轮椅上的陶野默默行了个军礼,秃头是绰号叫‘黄油螺丝刀’的老兵,是他第一个认识的梅特约老兵,他们在枪械较量中不相上下,现在永远闭上了眼睛。

陶野行军礼的手在颤抖,他几乎无法面对这样的场面,敢于直面死亡的汉子为了梅特约支队的荣誉,在支队的番号取消后仍坚持留在岛上,坚持训练战斗。为了将来能够一雪前耻,可他们没有死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不是抱着肩膀,拥抱在一起拉响了最后一颗手雷,而是死在了敌人无耻的偷袭中。

死不瞑目!

六架救援,医疗飞机很快抵达,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在雨后灰突突的天空下徒劳地忙碌,梅特约岛上一片死寂,没有哭声,没有咆哮,喊哑了嗓子的老兵们也不再咒骂暴跳,只是默默地守在战友的尸体旁,寸步不离。

进入地下室的老兵们有两个轻伤,其他均无大碍,医生们就地检查伤情,进行包扎,两名护士把药箱放在陶野身边,拿出绷带对他说:“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伤口再不换药会恶化,我现在给你包扎好吗?”

被雨水浸透的纱布透出一条条的红色,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中崩线了,陶野木然地摇摇头,仍看着地上躺成一排的战友“滚。”

“什么?”护士似乎没听清陶野的话,双手拉着长长的绷带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滚!”陶野咆哮着,一把抢过绷带“再废话,我他妈勒死你!”

护士吓得目瞪口呆,另一名靠近菲尔德的护士知趣地走开了,他的眼睛像铁钩似的。

一名医生走到威廉身边,低声说:“指挥官先生,请约束你的部下,他们现在需要治疗。”

“谢谢。”威廉抬头看着铅云密布的天空,用嘶哑的声音说:“所有人听我命令,有伤人员转入地下医院,防止敌人再次偷袭,其他人把尸体.....也运到地下医院。”

梅特约的老兵们傻了似的站着不动,欧阳铎拉着其中一个的胳膊,被用力甩开了。

“听我命令,都他妈聋了吗!”威廉冲到老兵们面前,一拳拳砸在他们的胸口“梅特约没有倒,军心不能散,都他妈给我挺直腰杆!”

喷血的悲愤比天空的乌云还要沉重,一句简单的怒吼怎能驱散。

军人最大的悲伤莫过于扯掉肩章,永远离开军营。

亲眼看到亲爱的战友死在自己面前更比这种悲伤痛上十倍,百倍。

他们是战友,是朋友,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有什么能够让这些铁骨铮铮的军爷嚎啕大哭?

有什么能够让这些漠然面对死亡的硬汉惊恐,慌乱?

有什么能够让这些在枪林弹雨中谈笑风生的汉子衰弱的像根稻草?

是鲜血!

是尸体!

是战友的死无全尸!

威廉看着痛苦万分的老兵们心如刀绞,他把他们从地上拉起来,给他们擦掉眼角的泪,哽咽着一遍遍大吼“梅特约是铁打的军队,梅特约老兵是不倒的英魂,还愣着干什么?让牺牲的兄弟看你们像孬种似的哭鼻子?都他妈给我站起来,像个爷们,像个军人站起来!梅特约没有倒,永远不会倒!”

库尼咬牙抱起了坐在地上的老兵,强忍着眼泪重复着威廉的话:“梅特约没有倒。”

“梅特约没有倒。”陶野和菲尔德坐在轮椅上放声大喊。

军人的荣誉感永远是士气之魂,老兵们陆续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就像在战场上摔倒又爬了起来,眼睛里不再有彷徨和悲伤,有点只是愤怒。

老兵们怒视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每一双眼睛,每一个瞳孔都像是喷火的枪口,像是毁灭天地的闪电。

“梅特约没有倒。”两名老兵搀扶着站了起来。

“梅特约没有倒!”

“梅特约没有倒!梅特约永远不会倒!”无数个声音在空中汇聚,滚滚如霹雳。

威廉微微抬起下巴,指挥一支死亡和悲伤都打不垮的军队是他毕生的骄傲。

他站在水泥路面上大喊:“听我命令,列队!立正,稍息,目标地下医院,前进!”

几十名老兵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布满弹坑的泥泞路面上,他们的腮边还有斑斑泪痕,没有人再落泪,没有人再哭泣,库尼走在队伍的最后,犹豫地看着天空,低声唱着哥萨克游击之歌:

“来吧,亲爱的兄弟,

请再次和我紧紧拥抱,

来吧,用你鲜血擦亮我的钢刀

.....

来吧,来吧

.....

我一定会回来,

带着敌人的头颅,

他射中了你的颈椎

.....

仇深似海,仇深似海

.....

我一定会来回,一定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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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老泪
梅特约岛遭到袭击几小时后,法国外籍军团司令部立即召开了高级军官会议,九个兵团的最高指挥官和参谋长全部出席会议。

“这么说,你们坚持解散黑桃小组。”鬓角花白的司令官坐在会议桌的中央,怒视着两侧的将军们,他的手里掐着一截雪茄,蓝色的烟雾愤怒地撞击着天花板。

“司令官阁下。”第三步兵团参谋长和他的老搭档,第三步兵团指挥官交换着眼神说:“我们得到可靠情报,梅特约岛遭到偷袭前十六个小时,美国的大军火商乔治从他的地下军火库调走了四架崭新的卡50武装直升机,它们停在了黑水公司在印度洋群岛上的基地。梅特约岛被偷袭后四架卡50也神秘失踪了。即便情报部门没有提供准确的情报,我们也能分析出是谁胆敢轰炸我们的训练基地,公然挑衅军团?美国佬,只有他们,牙呲必报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也许组建黑桃小组本来就是个错误,或者说是个冷笑话,军团是法国政府承认的正规军,黑水公司和美国政府之间的勾当人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我们不应该因军团的利益给两国政府造成任何不必要的矛盾,总统先生会非常生气。”

司令官大口抽着雪茄,似乎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怒火:“首先我要提醒诸位将军,你们是军团的将军,虽然法国政府在法律上承认军团是它的正规军编制,但是军团每名士兵的佣金,补给,弹药来源统统来自军团本身。进入兵团的第一天我们就宣誓效忠于军团,而不是法国政府。还有,我并不是在维护军团的利益,是荣誉,我再重复一遍,我维护的是军团的荣誉!军人的荣誉!”

第一工兵团的指挥官是个年仅四十二岁的年轻人,说他年轻人,因为在座的高级军官里他的年轻最小。他轻咳了一声说:“司令官阁下,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想冒犯您,您是军团的铁脊梁,是军团不倒的战旗,请相信我们,我们和您一样珍惜军团的荣誉,就像珍惜生命。因为这点,上次的会议我们让步了,按照您的意思,保留黑桃小组的编制,让它继续自己的使命。现在,我们应该明白,偷袭梅特约岛事件说明黑水公司已经发现了黑桃小组的存在,黑桃小组惹怒了它,它在疯狂报复,正如参谋长先生所说,黑水公司的后台是美国政府,我想当今世界上没有谁愿意招惹美国政府。”

司令官大声冷笑着,用力把雪茄碾灭在烟灰缸里“我偏偏就是那不怕死的人!”

第三步兵团的指挥官靠在椅背上“司令官阁下,我们宁愿相信这是一句戏言,您在我们心目中一直是谨慎,睿智的长官。”

司令官正要开口,第一工兵团的指挥官笑着说:“其实我们可以这样想,黑桃小组两次让黑水公司蒙羞,黑水公司挖过我们的人,炸了我们的训练基地,也是两次,现在扯平了,该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司令官沉默了一会,手指急促地敲打着桌面“军团需要民主,我们举手表决,同意解散黑桃小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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