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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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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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梳洗,再帮我换身衣裳,我们一同入宫谢恩。”李世民以双臂支撑起身体虚弱的道。
“不行!”长孙无垢先喝止了,可又觉得自己过于激动有些异样情愫,随后她落落坐下淡然的说:“秦王身上的伤势太重不能入宫。”
长孙无垢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究竟是怕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只是本能想阻止李世民继续接下来的疯狂举动。
是的,必须阻止。
带伤入宫,若能不被皇上察觉还好,若被皇上察觉命人追查下来,昨夜李世民擅自闯入内宫一事想瞒也瞒不住。届时功亏一篑,白部署这么久的谋划大计。
李世民抬眼与长孙无垢四目相对,冷冷的说:“如果我今日不去上朝,才真的会永远都入不了皇宫了。”
  
寅时三刻,李世民骑马在前,长孙无垢车驾随后,由数十侍卫仆妇丫环列道陪同,一行人浩荡荡向皇宫徐徐前行。车马队伍临近宫门时长孙无垢掀开车帏,但见皇宫城门高悬晃动明灯,城楼上隐约可见配剑侍卫来回警惕巡视,似夜幕不曾离去仍存冷意。
由承天门车队直行而入,在门前停下车马。大唐宫规,过宫门者必须下车辇搜身。
李世民一骑伫立在众人面前漫不经心的对准备搜身的宫门守卫说:“我今日领新人回宫谢恩不曾带什么利器。”旋即将披麾大敞,露出内里紫金袍靴,侍卫往秦王腰间看去,确实不见刀剑利器。
守卫宫门的侍卫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满脸赔笑点头鞠躬:“如此说来,连长孙良人的身也不必搜了,哪里见过新人带过什么违禁利器入宫呢!恭贺秦王新婚大喜,秦王请先行。”
李世民点点头,俯身对车驾中的长孙无垢道:“不必害怕,早朝皆是如此谨慎的。”
长孙无垢眼望了李世民一眼,立即明白他话中意思,她也笑着点点头:“有秦王在,臣妾自是不怕的。守谨,赏!”
一位名叫守谨的丫鬟领命,将事先准备好的几袋子喜字金锞子送到几名侍卫手中,侍卫们见到外财自然迭声跪谢。
车驾继续前行。放下窗帏的长孙无垢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渗出一层腻人的冷汗,她深深凝望前方骑马的李世民陷入沉思。
今日李世民骑在暗红密鬃的什伐赤①上,黑青色长麾随风飞扬,紫金蟒靴蹬在马环轻点示意,策马扬鞭的姿态似有说不出的威仪赫赫。
若非知道内情的人定以为他昨晚逍遥快活,今日身体爽利。偏长孙无垢知道,隐藏在他胸口剑伤之深足以让他毙命。
李世民真是怕再进不了皇宫才会冒死硬撑吗?
长孙无垢心头酸楚,轻叹口气,收回视线。答案在他和她的心中都很明晰,只是没有人愿意去点破。
出承天门,入月华门,一行车马直逼两仪殿。两仪殿旁天角仍有朝霞未散,魅色红晕裹住云雀在殿脊上来回徘徊。李世民勒马定住望向东边宫殿,此时太子东宫一带肃静异常,被云朵厚重包围仿佛什么都看不见摸不到。
如果是昨夜李建成已将太子妃赐死,此时怕是已惊动皇上了。但定眼观看内外宫人内侍皆是安定从容,料想是李建成还来不及动手,或者是他怕动手杀死太子妃失掉皇上信任。
李世民当下心里安稳些,垫脚翻身下马,用力按住胸口伤处,强忍住腔子里血腥味道一步步迈上台阶。眼看两仪殿朱红殿门近在咫尺,忽而听到身后有人笑道:“二皇兄,别来无恙吧?”
李世民回头,一见来人神色大变,整个人顿了顿随即笑道:“怎么,四弟,也回来了?”
李元吉缓缓上了一步台阶点头:“刘武周叛乱一事已有眉目②,我自然要回来。”他向台阶下望去,正看见八宝璎珞盖的车驾窗帏掀起一角,露出长孙无垢粉琢容颜笑道:“怎么,今日是二皇兄带着新人进宫谢恩的大喜日子?”
李世民微微含笑:“昨夜正是喜事日子,为何四弟没有昨日来二哥这里喝杯喜酒呢?”
李世民话音未落,已有人替李元吉回答:“只因为昨夜事情太多,四弟实在忙不开。”
李建成从容从两仪殿内走出,笑看眼前两位兄弟,他狭长的双目布满血丝却不扫神采飞扬,张开双臂拢着兄弟两人:“你们怎地在殿外便说起家常了?进来吧,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
李世民只能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踏步上前,与太子擦身而过时,太子扬手拍在他的胸口:“只要二弟能舍得春宵入宫,咱们兄弟三人还有什么不能在里面说的呢?
此掌状似无力却惹得随后上了台阶的长孙无垢啊的一声惊叫。李氏三兄弟同时回身望着她,长孙无垢顿时察觉有些窘迫,涨红脸庞道:“昨夜那里……”
李世民朝长孙无垢微微一笑:“不过是咬破些肉皮算不得什么。”
李元吉一听,哈哈大笑,整个粗猛的身子仰起半边,他身量比李世民还要魁梧些,如此动作几乎将李世民压在背后,“好个闺房情趣,若不是碍着今天必须谢恩怕是二哥连房门也不愿意出呢。”
李建成嘴角挑起,“是啊,只怕二弟真的是连房门也出不来呢。”
李世民定定望着身边的长孙无垢,也是在笑。一时间三兄弟各怀心事,六目紧盯面色涨红的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咬紧嘴唇,脚下加快步子跟上李世民,李世民回身握住她的手似无限宠溺的说,“走吧,父皇该等急了。”
晨曦之下,长孙无垢看清李世民胸口衣襟处已有洇洇血色渗出。宽厚掌心,也是湿了一层汗,有些微微直颤。想必刚刚太子几掌已经拍裂昨夜服药包扎好的伤口,才会有这么多的血渐渐涌出。
长孙无垢双目一转微微笑道:“为什么太子妃娘娘她不在?”
皇子纳妃入宫属于内事,进宫谢恩当日也应有内眷贵妃相陪,殿外列有宫人数十可见贵妃贤妃淑妃德妃皆已到场,偏偏不见太子妃随太子一同出入实在有违常理。
太子李建成低头不语,倒是李元吉上前替太子打了圆场:“听说是太子妃有恙在身,今日不能来了。”
李世民原本撑着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对长孙无垢说:“可惜了,改日你再单独拜望太子妃探病吧。”
长孙无垢点头,又拉住李世民的手,小声轻唤:“秦王,且稍等片刻。”
李世民兄弟三人停住脚步,只见长孙无垢羞红了脸,手指勾拉着将李世民带到自己面前,避过李建成和李元吉探究的目光,将自己腕上佩戴的红丝缠金宝石宽链子挂在李世民衣襟上,链子金底宽厚,恰能遮盖血痕大小,镶嵌的红丝宝石诡滟犹如鲜血般夺目耀眼,正压在胸口血迹上,让外人分不出那些究竟是血迹颜色还是宝石的光芒。
“方才出来的匆忙,竟忘了给秦王配衣襟链坠,秦王先戴这个吧,别让皇上看了不雅,责怪臣妾不能妥善打点秦王衣饰。”长孙无垢轻笑道。
李建成拧眉,明知他们夫妻二人在打哑谜,偏又不能上前揭穿,他只能微微点头笑看着,表面上不动声色。
李世民点头,握紧胸口遮挡的链子与长孙无垢携手,跟在李建成李元吉身后迈步入内。
  
①什伐赤:昭陵六骏第三名,全身血红性格温顺。
②武德二年,李元吉奉命镇守并州。隋末有鹰扬府校尉刘武周反叛朝廷自立为王,以隋朝宫女进贡给突厥换取支持,一举夺下定襄。后自称为帝与唐朝几经交手。齐王李元吉带兵并州迎战,最终全军覆灭。此章李元吉回答并非实情,有意避讳自己实则战败而归。
  
  覆手成败风雨急
李渊偕同四妃已经在主位坐好。参照北族宫规,新妇册封翌日入宫谢恩,一谢帝王恩德,二谢父母教养,三谢夫君体顺。
由长孙无垢分别向皇上,四妃,以及李世民叩首谢恩,随后再由李世民扶她起身。
单是这个动作,秦王几乎不能完成。
众目睽睽,李世民弯腰便会牵动已经迸裂的伤处,不弯腰又非宫规礼节。长孙无垢分外聪慧,见状只是向前崴了身子一下,便自己借由李世民的示意动作起身。由上方看来倒不觉得如何,只是伫立一旁的李建成看得真真切切,他知道李世民此刻伤势颇重,能强挺着做完宫规礼节已是不易了。
秦王夫妇谢恩完毕,等候在两仪殿外的朝臣已陆续而至立在殿前等待召见。
长孙无垢随贵德贤淑四妃由后殿款款退下,临行她眼波扫过伫立一旁的太子建成,垂了视线加速脚步贴上四妃行进脚步,低声禀明拓跋贵妃:“听闻太子妃娘娘病了,嫔妾想要去东宫前去探望。”
拓跋贵妃闻声鼻嗤了一声,“南人果然体弱多病,好好的入宫未足一年又病了,难怪总见后宫里南人们病怏怏的样子。”
莫淑妃对拓跋贵妃话语中的指桑骂槐不以为然,只是对长孙无垢点颌道:“你去探望太子妃也好,我们现在不得闲也不好过去,你转告太子妃,让她安稳养病不用过来请安了。”
“是。嫔妾知道了!”长孙无垢低头应声。再抬头时,正迎上李建成阴狠的目光:“长孙良人,太子妃此时正是病着不愿让他人打扰,你还是改日再去东宫探望吧!”
长孙无垢贤良恭婉的笑笑,俯身施礼:“太子殿下,若是嫔妾不知太子妃娘娘病了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又不去探望,嫔妾心中有愧必然寝食难安,太子殿下也无需多虑,嫔妾去去就回。”
“怎么,长孙良人连本宫的话也要违背吗?”李建成的眼底已见愤色,声音不觉又加重几分。只是他怒气冲冲的声音未落,李世民已伫立在他身后,淡淡笑道:“太子殿下,长孙良人与太子妃不过是妇人情谊,咱们又何必加以阻拦?”
李建成顿顿,犀利的目光扫了扫李世民淡定从容的面庞恢复笑容:“本宫哪有阻拦,本宫只是怕二弟新婚燕尔,心疼长孙良人来回奔波万分辛苦。”
“太子,你与世民还有其他事商榷吗?”宝座上方李渊见他们三人纠缠一起略有不悦,低沉语音道:“早朝事大,太子妃和长孙良人之间不过是内眷小事,不必过多纠缠,过来议政!”
“遵命,父皇。”李建成再不多言,躬身垂首从一旁退下,李世民也就此按住胸口咳嗽一声,不与长孙无垢再多说什么,退到李元吉一旁。
长孙无垢从李世民身边走过,也没有多做久留,淡淡扫了他一眼,两人对视随即视线闪开,她轻悄离去。
  
东宫此时果然寂静无声,宫人内侍也稀少难见。
狐疑的长孙无垢命人通禀后,也只有一个胆怯的小宫人在前带路,两人匆匆入内,有小宫人挑过珠帘,长孙无垢直入前殿,绕过芙蓉屏风才发现升平正宿衣躺在床榻上不曾动弹,一头青丝长发遮盖住血色全无的脸颊,远远的看不出半点生机。
长孙无垢左右打量,只见东宫伫立的宫人皆是垂首屏息,她露出笑容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声音婉转柔润:“长孙良人拜见太子妃娘娘。”
升平似乎没有听见长孙无垢的声音,并不睁眼,人仍是昏沉入睡的模样。这般景象倒让长孙无垢不知自己该如何进退起来,她又加重一些音量:“长孙良人觐见。”
一旁有东宫宫人见状上前搀扶起长孙无垢的右臂,小声劝慰:“太子妃娘娘连日生病确实需要休养,还是请良人娘娘先回秦王府,改日再来觐见吧。”
长孙无垢心里存有疑惑,可此时双臂被东宫宫人钳制又没有理由可以继续留下,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定住心神远远的再瞧,忽然察觉升平身上覆盖的锦被里有微微颤动之意,长孙无垢眼睛转转随即笑道:“只怕太子妃娘娘是伤风入了心髓了,不然怎么这么些时日还不见痊愈?”她不露痕迹的挣脱宫人的手指,几步走到芙蓉榻前以手试探升平额头,故作惊讶的问:“可也并不发热阿,为何太子妃娘娘会沉睡不醒?”
长孙无垢的宽大袍袖遮挡住下方宫人的视线,平卧在榻的升平蓦然睁眼,旋即又闭上。长孙无垢看见升平动作整个身子顿时僵住,旋即她又松下心叹口气道:“看来,太子妃娘娘病的果然严重,怎么唤她也是不醒。太子妃娘娘可曾服药了吗?”
“这个……倒是不曾。”宫人有些犹疑,实在搜罗不到应对的答词只能再次开口催促长孙无垢:“太子殿下说太子妃娘娘只需多多休息即可,良人娘娘不必担心,请先回吧。”
“病了不吃药自然不行,虽只是伤风,怕是风会走七窍伤及肺腑,届时越发病重难愈了,你先派人去太医院招御医过来诊治,我在这里且等得人来。”
那名小宫人错了错步,也不知自己是否该听从长孙无垢的命令,长孙无垢回头见她不动陡然立眉:“怎么,太子妃娘娘不能料理,连我的吩咐你也胆敢不听吗?”
“良人娘娘,没有太子殿下的吩咐……”宫人嗫嚅道。
“即便此处是东宫大内,我位份也比你高些,难不成你们不动,反倒是叫我亲自去请御医过来给太子妃娘娘诊治?”长孙无垢拂袖指点,整个人似气急了连带着发鬓间的钗环也颤个不停。
宫人听她说的言重,不禁有些惶急:“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那名小宫人神色慌乱的跨步出门,其他宫人见状也纷纷避畏的向后退了退,长孙无垢神色瞬间恢复立即俯身抚摸升平发鬓,升平睁眼,以气声对长孙无垢道:“兵刃……”
“长孙娘娘,您前来东宫探病,怎能还劳烦长孙娘娘您操劳东宫琐事?”方才出去的小宫人后足未踏出门槛,已被偷听许久的太子贴身内侍拎了进来,满脸含笑他的对长孙无垢躬身施礼,轻蔑的说:“太子殿下方才遣人来吩咐奴才,务必送良人娘娘迅速回府以免感染风寒,同伤玉体。”
长孙无垢也不说话,只是蹩眉回头看了看升平,发觉升平已再次闭目不语。长孙无垢只好继续佯装犹疑的叹息:“还是请御医来看看的好,只怕太子妃娘娘病的不轻,我来这么久,也不曾见太子妃娘娘醒来一次。”
说罢人已经离开床榻缓缓往殿门走去。那名内侍见长孙无垢准备离开如释重负的赔笑:“御医自是要请的,只不过此刻还不到寅时,御医不能入内诊治,奴才们已经派人去递过太子妃的病帖了,眼看御医也该奉诏入内诊治了,还请良人娘娘放心回府吧。”
长孙良人点点头淡淡一笑:“好,太子妃娘娘既然病着,我也确实不该长久叨扰,只是太子妃娘娘醒来后要替我转告太子妃娘娘,需按时用药耐心等待,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子妃娘娘病体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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