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城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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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城遗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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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晋朴捉住她孱弱的双肩,手指深深地陷入进去,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安琳痛得发不出声音,嘴巴无力得张着,失去了血色,冷汗浸湿了发梢。她承受不住双肩疼痛,昏厥了过去。 
 
 

 
安琳的身躯轻如薄纸,仿佛失去了灵魂的重量。晋朴骇然,急托住她下沉的腰肢。 
“安琳——”他失声痛呼。回声空转,和着沉重的喘息,集结成压抑的气团。无人响应,落得他一人孤单地自救。 
美丽而苍白的脸庞,淡如玉兰,被惜花人痛心地捧在手心,爱抚、怜爱。 
安琳本能地蹙了一下眉,在乔晋朴看来却是个厌恶的拒绝,刚才所有怨恨猛然再次攻陷他的理智,然而这一次或许来势太汹汹,或许他已经严重受创,无力招架,感到疲累到极点,不能思考任何问题。他所迷恋得几乎不能自持的娇躯,毫无生气地搭在他的臂弯里,像搭着一件轻软的薄衫,然而他却觉得从所未有过的沉重,连这轻轻的重量都不能承受。他垂下双臂,安琳温软的腰肢在他手臂上滑过,如流水般落下。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襟,竟使他失去重心一同跌落…… 

乔晋雅踉跄跌入床中,无数片断在他脑海中回放,他惨痛地撕拉自己的头发,他想大哭一场,但夜太静,夺去他释放的勇气。 
阴暗处突然响起悠悠的声音,像幽灵般阴柔无力,那声音拖得很长,说道: 
“你去哪里了——” 
乔晋雅血红的双眼惊恐地瞪着那个从阴角处浮出的白影。 
“母亲!” 
那只黑乎乎的猫从二太太手中一跃而下,龇牙咧嘴。 
晋雅吓得连忙后退两步。 
“一只猫就把你吓成这样?”二太太仍是冷淡的腔调。“可你却有胆量勾引晋朴的妻子!” 
“妈!我明天就要回去,马上就回……” 
二太太挥掌打掉他后半截要说的话。掌下热辣辣,犹如烧红的烙铁。 
“没出息!”二太太牙缝里吐了这几个让乔晋雅伤心的字出来。 
“你哪儿都不能去。”一句话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明白了吗?” 
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淡出。 

窗敞开,寒风肆无忌惮溜之入屋,帐帘霍霍生响,映在墙上幻影迷离。 
安琳不禁打了个冷战,发觉自己竟睡在冰冷的砖板上,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忘记了自己的两肩几乎死去,她再次倒回地上。她慢慢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晋朴呢?” 
这时她才感觉到身体异常沉重,乔晋朴竟趴在她的腰间睡着了,感觉像是被一块能发出热量的柔软的大石压着,很重,但很踏实。 
她吃力抬起一只手臂,用指尖轻轻拨开他额前的乱发,现出两道倔强而不安的浓眉。 
她淡笑着,安详得仿佛是欣赏自己的孩子。 
“孩子”终于睁开了眼,却吓退了“母亲”的笑容。 
“你醒了?”安琳问,仍然心有余悸。 
晋朴的眉心拧得很紧很紧,不知是一时不能适应房内的光还是积蓄着怒火准备再次爆发。总之看起来狰狞恐怖。 
“你怕了?”他挑衅。 
“我没有。” 
“你怕了!”换了肯定句逼她承认他的猜想。 
“你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不喜欢?”他俯身逼视她那张两颊微红的脸蛋,托起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摩擦。突然他用大拇指压住她的下唇。 
安琳瞪大双眼,妄图用那双无力的手臂保护自己,手掌半空中便已坠落,在乔晋朴胸膛轻轻一扫。 
“乔晋雅是怎样对你的,嗯?告诉我,我照做,做到令你满意为止。” 
“你疯了。”她极力逃开他的控制。然而他的手指像铁箍一样钳制住她的下巴,动弹不得。 
“我不是疯了,我是傻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居然被你们两个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有人玩弄你,是你自己误会了……” 
“你还狡辩!你们两个在我的房间里幽会,搂搂抱抱。难道非得让我把全家人叫醒来做看客才肯承认吗!” 
又来了,他紧捏住她的下巴,不断施加力度。下一次会是什么,脖子?原来他真的具备杀人的可能。 
泪水泛出眼眶,似是为主人恳求饶恕。 
“不要在用你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我,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你不相信我。” 
“你又何曾相信我?你至今仍怀疑我是你的仇人,把不必要的精力花在调查我的行踪上面。你以为你成功了吗?你真的很蠢,知不知道!” 
既然如此,是时候摊牌。 
“我亲眼看见你和杀人凶手在一起,还不承认?” 
“我也是亲眼看见你和我弟弟抱在一起,你承认了吗?” 
“我们是清白的。可你所犯下的罪行永远也休想撇清,除非你现在就用你这双手伸到我的脖子上把我掐死!” 
他松开钳子一般的手掌,真的移到她的脖子上来。 
安琳不禁大喘一口气。 
乔晋朴牵动嘴角,发出低沉的笑声嘲弄她的反应。 
“乔佑琨的脖子就是被这双手扭断的,你信吗?” 
虽然是预想的答案,听他亲口承认还是心神震动。 
他脱去大衣解开汗衫,露出右边臂膀。他原来受过刀伤的地方结了一条长疤至今还在。 
安琳满脸疑问。 
“记得我娶蕙仙之前的半个月在哪里吗?” 
他几曾在家中度过,她摇头。 
“蕙仙因何轻易欺骗我,知道吗?” 
她没有打断他不着边际的话题,听他如何说下去。 
“就是因为它。”他拍着过去的伤口,突然神色悲怆。 
他摇着头苦笑:“算了,告诉你也没用,你是个没有感觉的蠢女人,总是天真地把敌人当好人,好人当仇人,危险在背后张牙舞爪还一脸勇者无畏。” 
“你那时候一直住在蕙仙那里是不是?” 
晋朴一怔,颇感意外,感到有些许安慰。 
“你住在那里养伤是不是?” 
他更感疑惑。 
“你如何得知?” 
她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知,只等你接着说下去。” 
她依然不知,那件事若由他亲口说出未免有邀功的嫌疑,但他还是选择说出来。 
“有一天,一个懵懂的蠢女人贸然跑去寻找她所谓的线索,殊不知回去途中已被敌人紧盯其后。敌人早已准备好灭口的屠刀,等待偏僻之处把她解决。这时有个傻瓜发现了敌人的企图,半路挡住了敌人与之争斗。可怜的傻瓜在后头生死搏斗,蠢女人神经麻木,仍施施然在前方游荡。傻瓜后来大难不死。蠢女人却一无所知,而且动用她非凡的智力得出傻瓜即敌人的结论……” 
“晋朴……”她已全然明白,蕙仙为何无端端前来警告她不能外出,何解得知有人欲加害于她,她明白了。但是,有一点尚待查明。 
“你今天为何与那人一起吃饭?” 
“我事先并不知道请客的人原来是他,有人送我一张请柬,我应邀而去。” 
“然后呢?你得知邀请人原来是他。” 
“他承认了琨叔由他所杀。” 
安琳猛呼:“那你为何放走他?” 
“口讲无凭,在法庭上他并不会承认。他只想把这些话故意说给有心人听。” 
“你当时已知我在旁窥视?” 
“当时并不知道,我只是刚才突然猜想到。” 
安琳在看书,一个小厮神秘跑来告乔晋朴的状。他如何晓得她需要这些情报?只有真凶晓得。故意做一场戏给她看,加深她对乔晋朴的仇恨。她的确够蠢,竟看不出其中的漏洞。 
真相明朗了一半,她的敌人另有其人。她长叹一声不知该喜该悲。 
“我似乎错怪你了。”她再一次把目光锁到他脸上,惊恐仇怨悉数退去,唯余无尽惆怅,她仍然需要寻出证据。 
“难道不是?”他绷紧的脸部肌肉放松了许多。 
“晋朴,知道我为什么会抱住晋雅吗?” 
怒火再次在他两眼点燃,而他要得到答案,就必须暂时克制。 
“想想中午发生的事,我能不悲伤吗?” 
“不要寻找借口!” 
“我恨了你一个晚上,哭了你一个晚上……后来你弟弟来了,我突然发现你们有着惊人相似的脸。” 
“你胡扯,从小没人说我们长得像两兄弟。” 
“然而那一刻我却觉得像极了。” 
“既然像,你为何还投入他的怀抱,你不是恨我吗?” 
安琳停下来,扫视着他的脸,闪烁着晶莹的光。 
“因为我想你。” 
房内忽然静默。 
半晌,晋朴把安琳拉进怀里深深拥吻。 
这一次安琳不再反抗,她冰冷的手掌摸索到晋朴的伤疤,体味乔晋朴对她最忠诚的爱。 
他将她柔弱的双臂收入怀中,带领她探索曼妙的禁地。滚烫的气息蒸熨着她洁白的肌肤,潜伏体内的激情浮出水面绽开娇羞的红云。她贴住他的胸膛,接受自他体内传来的汩汩暖流。 
月亮刚露出半边圆脸,密云慌忙用身躯遮住了他暧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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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这么久,有点没脸上来:( 
 

 
翌日,乔晋朴驱车驰往林中外宅,车内载着安琳。安琳不肯安分守在车厢,定要亲自策马驾车。 
晋朴搂住她跃动的身体紧按在身旁。 
“你再动小心滚下去。到前方再让你驾。” 
此段路并不宽阔,一边靠山一边临崖。驶过此段,前方豁然开朗,乔晋朴依旧稳守座驾,毫无退位之意。 
安琳挺起身子,凑到他耳根呵气。 
“你给不给?” 
晋朴红着脸缩缩脖子。安琳调皮地在他颈项背后咬下去。 
马声嘶鸣,车辆疾停。 
安琳失控跌向地面,晋朴敏捷伸臂抱住。安琳惊魂未定,气喘连连。 
“你是不是要逼我在此犯罪?” 
“把马鞭给我!”她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坚持做在别人看来很蠢的事。 
“小姐,我可不想无辜搭上一条性命。到了我家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暧昧地对她眨眨眼睛。安琳瞥他一眼,钻回车厢没再出来。 

树林早已凋零,只有巨杉还坚持挂住几串红黑的颓叶,空气中弥散开枯草奇异的气味。 
“吁——”晋朴勒停马匹,跳下马车,伸手接住安琳。 
“乔大哥你来了,我好想念你噢!”一阵环玲的清脆声从屋里飘过来。 
安琳一怔,那女子仿佛见过,可不是那个紫衣少女!她抽回被乔晋朴握住的手,冷淡地环顾他处。 
晋朴揽住她的肩。她挣脱,鼻子发酸。她不应忘了,乔晋朴还有这个妻子。 
影影拉住安琳的手,甜甜地叫道:“安琳姐姐!” 
姐姐!她冷笑,又一个妹妹,她从何处冒出如此多妹妹。比她小的认作妹妹,连比她长好几岁的也肯屈尊认作她妹妹。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多少女人甘愿自贬屈从人下。 
影影可怜巴巴看着乔晋朴:“我这样叫不对吗?” 
晋朴暗笑,说:“她可能更乐意让你尊她一声‘嫂子’。” 
这种无聊的玩笑!安琳不屑一顾。 
影影惊喜地蹦到晋朴面前,声音却小得像说悄悄话:“她此刻已答应做你的妻子?” 
晋朴一脸幸福,点头默认。 
“大嫂!”影影改称。 
大嫂?安琳满腹疑问望住她和乔晋朴。 
“乔晋朴,你这个烂葫芦卖的是什么药?” 

月色宜人,携爱侣在此良辰闲游于林木之中实属乐事。 
“她叫影影,是锦云里老板的亲戚。你在乔晋雅的接风宴见过她。” 
“对,你跟她跑了,我忘不了。” 
乔晋雅,连名带姓一起叫,可见他仍无法释怀,她叹一声,换作她也很难。 
他说着:“其实我当时也是第一次见她。” 
安琳抬眼望他,期待下文。 
“我知道这个人背后必有故事。果然,她与涉案者有联系。” 
她停下脚步,几乎要竖起每一个细胞支援双耳了。 
晋朴拉住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 
继续说:“他们用药物控制了这只棋子。一种能令人上瘾的东西。” 
“鸦片?” 
“不,是黄砒……” 
“我懂了,你指的是吗啡。黄色的砒霜,形容得真恰当。” 
“你也知道这些?” 
“知道得不多。这么说,影影现在依然得依赖它才能活下去?这段时间她怎么过来的?” 
“别担心,我让她住在这里就是要为她脱瘾的,所幸她意志坚强,现在已经完全康复。” 
“她为何称我为大嫂?她不是已经嫁与你?” 
晋朴抚着她的脸,柔声道:“自从见到你,我已对其他女人兴趣大减,遑论娶为妻妾。我要长久留住她而不见疑,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此。她现在很感激我,与我兄妹相称。” 
“这真叫人意外。” 
他握住她双手,许下更让她意外的诺言。 
“我不会再娶妾。” 
安琳别转脸,惨笑,看天上月,不准泪水滑落。 
他以为她会雀跃。他从后抱住她。 
“安琳,我要如何你才能满意?蕙仙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她已经满足。” 
“我并非不满意。” 
“那为何哭?” 
“我没哭,我只是笑我自己而已。” 
“告诉我!” 
她走开几步远,抹去脸上的泪印,转回时已换了一副笑脸。 
“说回正事,她还有没有透露其他信息?” 
“嗯。锦云里背后还有一个人,他才是真正的老板。而他在乔县拥有的应该远不止一家小小的妓院。” 
“是谁?” 
“我一直在怀疑某个人……” 
安琳屏息等待那个名字。 
“我需要你的配合。” 
 
 

 
20 
在外人眼里,乔晋雅被乔晋朴赶走后的那个晚上,安琳与乔晋朴箇中的兜兜转转应是无人得知的,甚至乔晋雅与乔晋朴之间的突变也无从稽巧。乔晋朴的计划便是在此基础上进行的,他和安琳要耍些小手段骗过某些人。 
“你的眼神不对了。”临别时,安琳躬身登上马车,回过头来,晋朴这样对她说。 
安琳掩嘴一笑。 
“戏还没开始做呢。” 
乔晋朴骤然神色凝重:“你保证能演得像吗?” 
“弃妇曾只距我一步之遥,妒妇么,原本已是,何须再演?”她扁着嘴做个妒妇的模样。 
晋朴捏捏她的鬼脸,叹道:“一回去,我们又得打回原形,即便一个想你的眼神都不能交递,你尤其不能,二妈妈太精明,而你我的道行都不够,必要时我可能要假戏真做。你无论如何必须绝对信任我。明白吗?” 
安琳握住他的手掌贴到在脸颊上,柔声安慰道:“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好不好!为恶者是她,公义定当收拾她的。” 
晋朴苦笑:“果真如此,我们大可安坐看戏了,何必冒险!” 
“安见得我们此役有输无赢?你何时变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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