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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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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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白日的事情,向雎也无甚胃口,随意喝了几口粥后复又躺回到了床上,可纵使外界再怎么静谧,辗转反侧的向雎依旧无法入眠。
心事重重的向雎最后索性起了床,从衣柜里掏出冬日的棉袍,取了针线盒缝补起来。在黑暗里缝衣服,让旁人想来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在向雎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一针一线,细密的针脚,向雎仔仔细细地缝着,半刻钟下来整个人竟比白日还精神。缝完这件缝那件,向雎仿似迷失在了飞针走线中,可整个人却又好似在等待一件事情的发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时至午夜,小银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想将向雎怀中的衣服拖走,孰料向雎抬眸望了望窗外,而后从容地套了衣袍就往外走去。
当小银缩进向雎的袖口再往外瞧时,便见向雎已立在了阮子悭的房门外,而房内那压制在喉咙底下的□□声几乎微不可察觉,若是不细听,当真听不出。
“姑娘,你……”
小银还未嘶嘶完,向雎已轻轻推开门踱了进去,行至屏风处时,向雎缓缓停下了脚步,略略整了整衣袍后,才绕过屏风站在离床侧两步开外处。
阮子悭或许疼过了头,对于黑暗中的瘦弱身影并没有在意,整个人依旧深眉紧锁的躺卧在床上。
“公子,你是荆地人吗?”向雎伸了伸手却又缩回了袖口里,心中本能的反应遏制着她跨前一步去查看床上的人。
阮子悭咬牙忍了会儿痛楚,方睁开眼侧眸打量着向雎,虽看不清面容,他却也极力地眯眸望着,良久才无力地摇了摇头。
向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确认些什么,但见堂堂一个大男人被病痛折磨到了如此境况,心下也有些不忍,抿嘴思虑了番,终还是迈出了脚步。
待她跪坐在床侧俯身望去时,只见阮子悭早已紧咬牙关侧过了头,蜡黄的脸色,豆大的汗珠,惨白的双唇,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仿若下一刻就会有勾魂者将他勾走。
向雎缓缓凑近阮子悭试图能更清楚的查探他病痛的来源,岂料阮子悭瞬间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向雎慌乱之际忙探手盖住了阮子悭的双眸,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还贴在近处。
阮子悭也无力气再说些什么,只由着她这样将冰凉的小手覆在双眼处,可刚消停一会儿,那噬骨般的剧痛又再次汹涌袭来,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的阮子悭紧握拳头闷哼着。
向雎觉出了阮子悭的异样,刚想要问的清楚些,却倏地感觉到手掌下的睫毛微颤地停了下来,心底大呼不妙的向雎猛地抓住了阮子悭的臂膀,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床上的人儿竟再无一丝动静。
阮子悭已疼晕过去。
“怎么会这么这样?”喃喃自语的向雎仍不放弃地拍着阮子悭的脸颊,以期盼他能快速醒过来,袖口里的小银也不知嗅到了什么,哧溜钻进被褥里就围着阮子悭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阮子悭的肚腹处嘶声狂喊着向雎。
心下慌乱的向雎猛地掀开了被褥,放眼只见单薄的中衣下似有一团东西在鼓过来鼓过去,一阵寒意袭上心头的向雎蹙了蹙眉,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向那团鼓动的东西上覆去。
隔着单薄的中衣,向雎不仅能清晰地感觉到阮子悭身上的温热,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活物在他的肚腹中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着。
向雎小心翼翼地探着手指在阮子悭的肚腹上顺着那团活物来回游走,鼓动的气势缓缓弱下去后,向雎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她猜的没错,这本质就是生蛇蛊,这蛊应该在他体内种了许多年,已发物成形,不然绝不会把他折磨到如斯境地!
向雎此刻只恨自己没跟母亲学更多的巫蛊之术,现在只能堪堪地看着眼前的人受罪,越想越内疚的向雎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重重地揉着那团活物,说来也怪,本正猖獗的蛊毒刹那间仿若灭了气势,微鼓了几鼓就消融了下去。
匪夷所思之际,向雎不敢置信地掀起中衣细细地查看起阮子悭的肚腹来,光洁无瑕的肌肤上哪有什么活物鼓动的痕迹,再次下手摸去只是光滑的触感,早没了刚才的胆战心惊。
“姑娘,你都已经把公子看光了!”杵在床内侧的小银探头吐着信子,极度地兴奋,“快!趁着公子没醒,赶紧摸个遍!”
回神的向雎忙抽回手瞪了眼小银,“不改色性!自己回屋待着去!”
“那你呢?”小银边问边流着哈喇子顺势躺在了阮子悭的怀中,一副享受的模样。
向雎一脸嫌弃地捏着小银就甩了出去,“没出息的色蛇!”
小银一走,房间里顿时清净了下来,向雎重新帮阮子悭盖好被子,又去打了些水绞着毛巾帮他拭了拭脸上的汗渍,一阵忙活下来,阮子悭仍旧紧闭着双眸,并无苏醒的迹象。
以防那些活蛊再次作祟,向雎干脆将手探进被褥中覆在了阮子悭的肚腹上,然后整个人跪坐在床侧,在黑暗中睁着眼讷讷地发着呆,反正这种与时间作陪的事情,她向来不觉得无聊。

正在黑暗中发呆的向雎冷不丁被刺在脸上的一抹亮光给惊得蹙起了眉,小嘴也不满地抿了抿,待她欲埋头缩身时,只觉一大团黑影覆在她脸上挡住了那亮光。
下意识醒来的向雎忙睁眼警惕地往后缩着,这一缩不打紧,从被窝中挪出身的向雎瞬时明白了自己现下的处境,她正睡在阮子悭的床上!
而阮子悭本人正坐在床侧慵懒地倚着床架,整个人一如往常的寡淡,只不过眼角眉梢多了丝温和与孱弱。
向雎瞥了眼阮子悭那仍滞在半空中为她挡光的大手,有些不安地埋下了头,心底却悔恨着自己失了分寸,怎么能爬到公子床上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难道自己夜游了?
难怪没有在早上被冻醒,莫不是自己昨夜硬往公子身上蹭了?如此想着的向雎蓦地红了脸,双眼也怯怯地转来转去不知所措。
“我已经有一年没见着云笙师父了,”一直盯着向雎的阮子悭蓦然开了口,声音依旧黯哑不堪,“以前也只见过几面,他倒每次都跟我提起你。”
诶?双颊发烫的向雎一听此话当即抬起了头,“难道公子……”
原来公子与师叔认识,怪不得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如此照顾,瞬间明了的向雎也没了那么多不自在,避过阮子悭的眼神,默默地沿着床尾就要下床去,却冷不防被抬起的一条长腿挡住了去路。
“公子?”猫着身的向雎立时直了身,一脸的不解外加不安,莫不是自己昨晚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可是怎么没有记忆啊!
阮子悭抬头时正对上窗格间折射进的阳光,儒雅清淡中虽透着丝病容,却也坚毅柔和,全然没有昨夜的苍白无助,而那份超脱世俗的出尘也出其不意地让向雎的心尖毛茸茸了下。
“回去补一觉罢。”阮子悭蠕动着喉头,仿似喉间的诸多话语在出口时又被压了下去,沉默良久后,薄唇再次开启道,“谢谢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掷地有声,已下床的向雎忙避了那深邃眼眸,生怕自己会生出过分的想法。
两个人谁也没问昨晚的事情,谁也没提,倒像两人均知晓对方的底细般,无需再做过多的解释。
急急穿了鞋子的向雎头也不回地就奔了出去,看来又丢人了!
“向雎?你怎么大早上从公子房里出来?”提洗脸水的明海冷不防被向雎撞着侧了身,懵愣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小丫头,你要给公子当媳妇吗?”
诶?向雎恨不能捂了脸随着小盲蛇钻进花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猪闯

自从向雎大早上从阮子悭房中走出,她总感觉别人的眼光是怪异的,尤其是竹青,那眼神犹令她难受,想来明海不知又多嘴说了什么。
但向雎见阮子悭一如平常,什么事也没有提及,自己便也懒得解释,只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转眼九月来临,秋风萧瑟处秋意更浓,向雎支了工钱想要去买棉袍,一打听才知二十文钱压根不够,向雎也不好提前预支工钱,只得无奈地回了医馆。
“向姑娘,你怎么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向雎正在药舍捣着药,听见声音后忙回头瞧去,才见是竹青正站在她身后收拾着笸箩里的药材。
向雎放下手中的石杵,起身将竹青身前的笸箩揽到了自己身侧,“竹青师兄去前堂忙罢,药舍的事情还是我来做。”
“是想家了吗?”竹青见向雎不回答他的话,心下好不憋闷,便也没转身依旧不依不挠地问着。
向雎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也不好再冷淡着面容,便缓着声音喃喃道:“没有想家,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谢谢竹青师兄关心。”
“难道是……”竹青蓦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之情一闪而过,嘴唇蠕动了许久才一字一顿道,“因为,公子?”
“诶?”向雎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小银激动地翻了个身,“公子已经是姑娘的人了,你不要想太多!”
向雎忙垂头捏了口无遮拦的小银,有些尴尬道:“我想去衣铺里做件棉袍,只是到那才知道一个月的工钱不够,所以才无故发起了呆,竹青师兄不要误会。”
呃?竹青听向雎说完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了言,忙有些羞惭地呼了口气轻声道:“向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开口的,竹青可以帮忙。”
急急说完的竹青转身就去了前堂,只留向雎了然无味地望了又望,“竹青师兄的意思是,我可以,借钱吗?”
小银也不管向雎的喃喃自语,只探出头鄙夷地嗤声道:“姑娘,你刚才明明在想公子,怎么可以撒谎?”
“我……”向雎无语,她刚才确实在想着阮子悭,只因昨夜她又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就是那日在庙中遇见的两条蟒蛇,向雎没料到竟然半夜在医馆又听到了它们的声音。
“没想到来晚了几日,公子看起来竟比去年好多了。”
“也不知怎么熬过了八月末的这几天,也真是苦命的孩子,家不是家,亲人不是亲人……”
“别多话,你我既已将药送到,就赶紧回罢!”
……
向雎一直到今日还在琢磨着那两条蛇话语里的含义,可她又不能直接去问阮子悭,只得自己在心里设想着无数种情形,最后不免又想到了自己身上,不也是家不是家,亲人不是亲人吗?
“姑娘,你又想远了。”小银翘着尾巴无奈地将思绪飘远的向雎拉了回来。
“哦。”向雎也不多话,返身继续捣着药,过了良久,讷讷的脑中才又忆起另一件事,“我是不是,可以借竹青师兄的钱,等下月发了工钱再还他?”
“万不可!万不可!”小银听向雎如此说,当即跳起身极力反驳着,“万不可欠他人情,他已经对你有邪恶的想法了!”
“什么邪恶的想法?”怔愣的向雎有些不解,难道竹青师兄要害自己?
小银巴巴地游上肩头翘着尾巴戳了戳向雎的额头,色厉内荏道:“就是你对公子的想法!”
呃?向雎蓦然觉得自己这几年接受的小银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姑娘你莫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你赚钱!”想着能帮助自己的主人,小银兴高采烈地就游移出了药舍。
向雎知道小银有时也就说说而已,便也没放在心上,岂料第二日缃白镇就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头猪竟然穿街过巷地到了安济医馆,馆内的病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连着阮子悭也无语地蹙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肥头大耳的老母猪也不管众人异样的眼光,进门左拱拱右拱拱吭哧吭哧的就进了药舍,明海与竹青对望了眼还不知是何事,阮子悭已起身进了后堂药舍,关门时也随手拉上了门闩。
“这猪……是……”向雎垂眸瞅着侧躺在自己身侧的老母猪,满脸的惊愕已不知该作何回应。
倒是小银来了精神,与向雎做起了沟通,“它消化不良。”
诶?向雎还没明白小银的意思,就见阮子悭那削瘦的身影已立在了她身前,身板挺直的阮子悭也没有开口问话,只是垂了眸盯着坐在小板凳上的向雎。
“姑娘,你快说你是云山谷的小兽医,不要让公子起疑。”小银没想到这猪这么笨,竟然没有在主人的陪同下就径直来了医馆,这不是惹事吗!
侧躺的猪听见了小银的声音,忙吭哧吭哧地又往向雎脚下拱了拱,小银见状急速解释道:“猪说想让姑娘给它开些泻药,它不想被人宰了。”
“公子,对不起……”心虚的向雎恨恨地捏了左袖,说话也有些磕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你……”
向雎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上方一股气力提着她脱离了小板凳,带回过神时,她整个人已站在了阮子悭身侧,而那头猪还犹自享受般的躺在地上蹭着。
“你只安稳待在医馆的药舍,”阮子悭瞥了眼向雎微微鼓动的袖口,寡淡的面容上看不出是何表情,只声音不再似往日缓淡,倒像是从牙缝挤出,“你也只是医馆的一介药童,至少你要让别人这么认为!”
向雎听得那口气,只觉心中一颤一颤的,话里有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很想问个明白,可当她抬起头时,阮子悭早已去了前堂。
向雎不用想都能知道阮子悭的脸色肯定阴沉无比,末了只得无奈地撅了撅嘴,多话的小银一时气不过,对着前堂就嘶嘶起来,“姑娘都跟公子同床睡了,公子怎么还如此冷淡?”
向雎也不想别的事情,只探手捏了小银的尾巴,板了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给你招揽点生意,赚些银两买棉袍,”没了气势的小银有些委屈地垂头抽抽着,刚幽怨了会儿,却忽然又探身吐着芯子对着老母猪就是一阵嘶嚎,“你个得了失心疯的猪,赶紧给老子滚回去!滚回去!”
惊恐不已的老母猪摇晃着站起身就往外奔去,正碰上老陈拖着木棒进屋,反应快的老陈手起棒落,刹那间整个房间里没了动静。
“公子又可以吃好几天的红烧肉了。”老陈边嘀咕着边将晕过去的母猪拖了出去,只留一道模糊的血痕延伸出去。
向雎蹙眉呆愣了会,才从阵阵恶心中回过神,也再没了力气去训诫小银,只是开口淡淡道:“下次别再鲁莽行事了。”
整整一天,直至晚饭时,向雎也没见着阮子悭,心底隐然生出一股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担心,就一如以前她会担心云笙般。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如此焦虑?”晚饭后外出提水的竹青见向雎立在天井旁来来回回踱着步,小嘴还不停地翕合着,他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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