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姬- 第16部分

“你！”童颜气结，对他这种无赖行为感到极度无语。边奋力从他坚实滚热的怀抱里挣脱，边十分疑惑地暗忖：真不知道凤凰是什么眼光，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痞子。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还别说，他这副外表，真是妖孽得让人无以抗拒，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对他有点点动心。但是，相貌英俊那又如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别动！”南宫瀚低吼，低沉喑哑的声音压抑在喉齿之间，猛地翻身将窈窕的童颜压在身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耳边一缕已经染黑的秀发，握在手里饶有兴致地把玩，带着危险笑意的凤目定定看着她，眼神炙热得仿佛要将她熔掉似的。“凤凰，你知不知道我很挂念你？”

挂念，嗯，这话的真假成分各占一半。南宫瀚说出口的时候，自己觉得，顺溜得有点过份。按理，用这种话诓骗女子不是他的强项，没想到似乎还挺简单的。看看身下这女子惊慌失措的表情——嗯，应该叫受宠若惊才对，她应当是相信他这句话的吧？

“你给我起来。”趁着南宫瀚失神的瞬间，童颜猛地推开他，一骨碌翻下床，快速地整整有些凌乱的衣襟，然后拔腿就跑，“你身子无恙，我便放心了。我先回房了。”

“等等。”南宫瀚从床上爬起，“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果然见到童颜身形顿住。“开个玩笑，你，没有生气吧？”童颜没好气地回头瞥他一眼，目光瞄向他右臂时即刻转换成了心疼与忧虑，嘴上却道：“不至于。我师傅说了，生气就是……”

“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南宫瀚接过话茬儿，全然不理会童颜瞪大的双眼，迈着优雅的步子施施然走到呆愣住的她面前，露出探究的神情，“凤凰，你什么时候拜的师傅？学的什么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起？”

糟糕，露馅！童颜心里一紧，瞬间把刚才南宫瀚轻薄她的事忘到九宵云外了，脑瓜子滴溜溜快速转动。哎，凤凰自小在深宫，又不是她，哪里会拜什么师傅？更不会学武功。脸上绽放如花笑靥，“我们见面了不是跑就是躲的，没有机会说嘛。就前不久拜的师傅，学点女工，呵呵。”

“哦，这样啊？”南宫瀚似有所思。她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有点——古怪，与他记忆中那个凤凰，有太多无法重合的地方。她好像怕被他知道什么秘密似的，可以前的凤凰，总是什么事情都最先告诉他。不过，都已经分别十年，有所变化，大姑娘与小女孩不同，都是理所当然的吧？

“嗯，是啊。”童颜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这个话题不宜再接下去，转身离开恐会引起他更大怀疑，那么只好由她另外找点事来说咯？“那天在阳乐镇市集，你为什么抛下我走了？又怎么到这里来了？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她凝神与他对视，端出被情人抛弃的女子应有的表情与语气。

“我？抛下你？”南宫瀚自觉有点冤，但又觉得很开心，这么说，不是她自己偷溜的。“乖凤凰，我是你的人，只有被你抛弃的份，哪敢抛下你不理呀？那天大概是人太多，我们才走散的。后来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啊，所以才会一路跟到这里来的。”他说着，伸出手拥住她圆滑的肩头，隔着薄薄的丝料，轻轻地来回摩挲。

“哦。那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又碰上墨羽那些杀手了吗？”

“没有。”南宫瀚摇摇头，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再做出砍的手势。嘴角浮起的狡黠笑意落在童颜眼里，她立即便明白过来，惊叫道：“天呐，你自己……”话未说完唇已被他宽厚的大手覆住。“嘘，别让人听了去。”他的头凑拢，这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童颜只觉心里一阵悸动，脸顿时又像是被火燎烧过一般，烫得骇人。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隔开与他太过接近的距离，勉强扯出一记笑脸，“你先歇着吧，明早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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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瀚躺在床上，望着绾在床顶的罗帐，回想着方才与童颜说话的情形，仍是觉得她很不对劲，不知不觉，思绪飘回到十四年前，那年他十一岁。

初见凤凰，便是这一年的事。犹记得那日他偷偷溜出去玩，到一条小溪边迷了路，正沮丧的时候，看到了河岸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她细长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头长长的白发格外引人注目。她的小脸蛋真可爱，还有对漂亮的蓝紫色眸子。

她安安静静坐着的模样，好乖巧。他想叫她一块儿玩，逗她开心，于是他缓缓地游到离她最近的河面，腾空一跃而后重重地落进河里，溅起不少水花。他掩嘴哧哧笑着，却见她被吓得一骨碌滚到了石块下的草坪上，发出一声娇脆的尖叫，然后她细眉一横，对他娇叱道：“你干什么？”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才不告诉你！”她撅着小嘴把头歪到一旁。

他问：“那你下来河里跟我玩好不好？”

她答得好干脆，“不好！”

他凤目微眯，双手掬起偌大的一捧水朝岸上的她浇过去，连连不停地重复这动作，还笑着大声喊：“来不来？来不来？快来陪我玩啊！”她害怕地躲开，却还是被水淋中，令他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她的小脸梨花带雨，哽咽着低泣：“冷，好冷啊。不要，你不要再浇水啦！我怕！呜呜……你快停下来！我冷……”

他错愕地盯着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有一名中年女子带着另一名白发女孩赶过来，她才勉强停止哭泣。中年女子蹲下身，怜爱地看着她。她攀上她的脖子，哽咽道：“抱，师傅，抱，好冷。抱抱……”

想到这里，南宫瀚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那个师傅。

两年后，他以质子身份住在幻翼皇宫，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凤凰。那时她已经六岁，大概是因为长大的缘故，她非常活泼开朗，而且不记得他了。某日他偷偷溜进漂亮的御花园，正好碰到游园的她。她指着他，稚气的嗓音听来特别贴耳，“你长得真好看。我是三公主凤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南宫瀚。”他说。心底有与她重见的喜悦，但又实在讨厌她公主的身份，还有自己，何以再次遇见时，他已沦为别国质子？！

不过似乎她是不介意彼此身份的，她总日日缠着他玩，全然不似初见那般抗拒。她还总说“瀚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呀！以后不许娶别的女孩子，凤凰要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他总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如果她是初见时的她，他会想都不想就答应，可她变了，那么明显。不过，现在她似乎又变回最初的样子了？看到他的时候有点窘迫，有点慌乱，令他很想逗她。


卷二　真相　第26回（加更）

七月十五，童颜、南宫瀚、洪峰等人如期到达龙井镇。因天色已晚，南宫瀚也不急着去找他的“远房亲戚”，而是与童颜他们住进了镇上的“有间”客栈。

“一路有劳各位照顾，在下感激不尽，明日就要分道扬镳，今晚想请各位小酌一番，以表谢意。不知四位意下如何？”往楼上走的时候，南宫瀚对着众人道，眼睛却分明是盯着童颜的。

洪峰与小环、小燕并未多加怀疑，只当是南宫瀚为童颜的天仙美貌所吸引。洪峰斜斜睨童颜，发现她的神情竟与南宫瀚十分相似，目光粘在对方脸上，如胶似漆。是以微微一笑，道：“小姐，依小的看，南宫公子盛情难却，不如我们就应了他的邀请，您看呢？”

“洪大哥，这怎么行！”童颜道，一语既出，便见南宫瀚脸色微微变幻。却听她又道：“南宫公子也太客气了！明明就是你救了小女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你因救小女子而受伤，我们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何须公子言谢？这顿酒，该我们请才是，还请公子莫要推辞。”

“呵呵，童小姐言重了。”南宫瀚朗声笑，总觉得童小姐这称呼很别扭，可是洪峰他们在面前，他得装作之前不认识她。“在下不过误打误撞，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实在是愧不敢当。不过，小姐这顿酒，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反正都是话别嘛，重要的是聚饮之人，而非谁来请客。你们说呢？”

“南宫公子言之有理。”童颜道，“那就这么说定，我们先回房洗洗，戌时在客栈大厅相候。”

戌时，洗漱干净的童颜一身清爽地由小环、小燕搀着下楼，洪峰与南宫瀚已在大厅。五人向客栈小二打听到镇上最好的酒楼，慢步过去，一路谈笑。童颜、洪峰、小环、小燕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几条漆黑人影隐藏在夜色里。南宫瀚似是有所发觉，嘴角噙着一丝淡笑。

听雨轩，是这间繁华喧闹酒楼的名字。楼高五层，雕梁画栋，建得很有气魄。门口一对大红灯笼，均写着“听雨轩”三字。老实说，有点名不符实。谁都以为有着这个名字的酒楼，该是个极风雅的地方。不过，既来之，则饮之，众人会心一笑，进得门去。

酒楼里的小二很热情，跑前跑后地招呼。酒楼里的饭菜酒水也相当不错。偶尔有附庸风雅的客人吟风咏月，这顿酒也算喝得畅快。从听雨轩出来时，明月当空照，已近子时。

童颜不擅饮，醉意甚浓，身子绵软如泥，歪歪斜斜倒在小环肩膀上。小手胡乱挥舞着，轻声嘟嘟囔囔：“来，南宫瀚，再喝！喝……你别走，快喝。”南宫瀚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酒品貌似不太好，喝醉了居然说胡话。他的目光还未从她身上挪开，忽见地上蓦地映出长长的十几条人影。

十几名黑衣蒙面人整整齐齐排在离他们不远的前方，刚刚好挡死了去路。

“什么人？”洪峰一声低喝，身子一晃挡在童颜面前，南宫瀚也从边上往中间挪了挪，与洪峰一起挡着身后的三名女子。

“问那么废话做什么？”排在正中的那名黑衣人道，语音冷冽，他伸出食指，指向童颜，说出的话像是在下某道命令。“把这名醉酒的女子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你说留就留？”洪峰冷笑道，抽出背在背上的金丝大环刀，用手指弹得锃锃响，“至少得问问这柄刀再说。”南宫瀚右手握扇在左手虎口处敲了敲，露出邪魅一笑，“还有这把扇。”

黑衣人不再多话，手扬起往前一挥，但见那十几人齐齐举着长剑朝童颜他们冲过来。洪峰沉声道：“小环、小燕，护童姑娘先回客栈。”小环小燕应道“是”，准备架起童颜走，却听她还迷迷糊糊叫嚣着“南宫瀚，喝！来，再来！”南宫瀚显然也听到，嘴角弯弯，心底涌起莫名的悸动。

黑衣人虽多，功夫却远不及洪峰与南宫瀚。小环小燕趁机带着童颜先走，免却了两人的后顾之忧，各自将拳脚施展得淋漓尽致，不多时，十余名黑衣人无一幸免，尽数命赴黄泉。

南宫瀚望着最后倒地的黑衣人，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身却换上一副不解的神情，疑惑道：“洪大哥，恕在下冒昧，究竟你家小姐是什么人？何以三番五次有人要杀她？”

“这……”洪峰沉吟，“事关紧要，恕在下无可奉告。”

“既然不便说，那在下不问了。”南宫瀚道，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其实也就故意那么一问，最清楚事实真相的莫过于他。“我们赶紧回客栈吧，不知道童小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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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辰时。

洪峰等人欲与南宫瀚作别，孰料他早已不在房内，听客栈小二说他卯时便已经离开，留下话说“若有缘，当后会有期”。小环小燕满脸婉惜的表情，洪峰似乎也不甚乐意，倒是童颜，因为知道这一切不过他耍的伎俩，自然也就没有感到失望、伤怀。

果然，离开客栈不过半日，他们便再度遇上南宫瀚，他略显颓丧，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头微微低着，像是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事情。

“南宫公子？没想到这么快又再会了。”洪峰远远地打招呼。

“洪大哥？童小姐！你们怎么……”南宫瀚热切地走上前来，貌似很惊讶，然后又陡然醒悟，“哦，在下记性真不好，差点忘了这是去凤栖镇的必经之路……”

童颜暗笑：你记得比谁都清楚呢，怎么可能会忘！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虽然她尚且不清楚南宫瀚想取得洪峰信任混进‘灭殇’是别有目的，还是仅仅为了守护她这个冒牌凤凰公主，她都不能也不想揭穿他，毕竟这于已无益。当即只是客套地笑了笑，“南宫公子，可有找到你那位远房亲戚？”

南宫瀚面露惭色，差点捶胸顿足，童颜愣憋着笑暗道这人不去当戏子真可惜，却听南宫瀚甚为凄切道：“哎！来迟一步。说起来，表兄托人带信给我已是数月前的事情，在下因事耽搁迟迟未来，不曾想就在一月前，他家经历一场变故，家财散尽，人也都迁到外地去了。”

洪峰怜悯，“南宫公子别太伤怀，做生意的都这样，总会有些跌宕起伏。投亲不着，不知南宫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暂时没有打算。”

“那是准备回家了？”洪峰道。

南宫瀚道：“四海为家，想回也不知回哪里呀。”

洪峰挑眉，低声道：“哦？如果南宫公子不嫌弃，我倒可以介绍个差使给你。”

南宫瀚装作惊喜，“洪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正愁找不着差使，又怎么会嫌弃？”

洪峰道：“那好，公子武功卓越，身手不凡，以后就替我家小姐当保镖可好？酬金好说。”

南宫瀚瞟瞟童颜，又转向洪峰，“洪大哥，这事不用问过你家小姐再做决定么？”

洪峰笑道：“这个公子尽管放心。这一路来我们遇到不少麻烦，小姐早就想请一个像公子这样武功高强的大侠一同上路，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合适人选。今见公子你不仅功夫卓越，更是风采超然，我家小姐又对公子亲睐有加，你来做这份差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要公子答应，小姐那里，我去说一声就行。”

“如此，那在下先谢过洪大哥了。”南宫瀚说着，斜眼带笑看向童颜。童颜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