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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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姬-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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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许久罗有福才自鼻孔里含糊出一声:“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武剑平道:“罗大人,是本将军。”

罗有福猛不丁地打个激灵,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一个翻身,肉乎乎的身子差点摔到地板上,慌忙起身披了外套跑来给武剑平开门,躬着身子胆战心惊道:“下官该死,下官不知是武将军……”

“起来吧。”武剑平道:“本将军过来,是忽然想起有些事想问问罗大人,不介意我扰了你的清梦吧?”

罗有福道:“下官不敢,请问将军要问什么事情?”

“同本将军说说那个吴才德吴师爷的来历。”武剑平道,见罗有福堵在门口,道:“在此未免打扰尊夫人休息,不如你与本将军去前厅吧。”

罗有福一听他问师爷的来历,脸色已有些微变,听到武剑平说尊夫人,脸色更是变得厉害,好在夜色尚浓,武剑平又似乎心不在此,倒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两人到了前厅,罗有福唤了丫头煮酒热菜,自己诚惶诚恐地坐在武剑平对面,迟迟不敢开声言语。

“罗大人,开始吧。”武剑平缓缓道。

罗有福只觉他那醇厚而中气十足的嗓音仿佛一道炸雷,轰地一声就将他的胸腔炸空了。他垂下头,面红耳赤,唇齿嗫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罗大人?”武剑平见他不言语,又开口道。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罗有福扑嗵一声跪下,胖乎乎的一团肉看上去就像只超大号的没有刺的刺猬。莫非,这罗有福先前撒了谎,他与那吴师爷是有关系的?下毒,掳走安纯的事,是他们事先串通好的?想到这,武剑平下意识地摸到腰间的佩剑,提高了几分警觉。

却听那罗有福道:“不瞒武将军,那吴师爷的来历,下官也不甚清楚。”

武剑平一愣,冷喝道:“怎么回事?速与本将军说清楚。”

罗有福面露难堪,吱吱唔唔道:“这,这叫下官怎么说呢?”

武剑平道:“照实说。”这罗有福越是躲闪,他越是觉得此人诡异得厉害。

罗有福又愣了半晌,实在捱不住武剑平那如火如刀的目光,结结巴巴道:“那吴师爷,本是绮红楼的琴师,半月前下官去绮红楼找……找……乐子,原先相好的那位恰好不在,老鸨就叫吴才德……”

武剑平先是微露疑色,紧接着爆笑出声,朗声道:“哈哈……罗大人你居然……哈哈……”瞥见罗有福满脸的窘迫,头险些要低进地底下去,他适时地将话止住。好龙阳嘛,在十州大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见罗有福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别人知道。“那接下来,你就干脆将他带回镇衙了?”

罗有福道:“下官当时并没有带他回来的打算。可那吴才德说他除了会抚琴,还略通易经卜噬,并且与下官算了两卦,都是相当的准,下官想着反正府里师爷年纪大了,做事情隔三差五地出点纰漏,不如就……”

“不如就找这个吴才德来替代,一来可以佐你,二来可以取悦你,两全其美,是吗?”武剑平刀眉拧紧,声调越来越冷,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道:“罗大人,你真糊涂!你知不知道这叫引狼入室?”

“现在知道了。下官该死,请武将军饶恕!”罗有福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罢了。”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武剑平大手一挥道。现在还不是追究他的时候,找公主的事情还需要他的配合。“起来吧,以后休得再如此胡闹!”

“是,下官知错了。”罗有福颤颤巍巍攀着桌沿站起身。

“知错就好。”武剑平道,“罗大人,很晚了,本将军要回屋歇着了。明日一早,你将镇衙的人手都召集起来,四处去找人。至于找什么人,你明日遣人请个画师回来,安姑娘自会说清楚那人的长相。”此次皇帝派他去幻翼迎亲,并未弄到举国皆知,和亲公主失踪一事,还是莫要让罗有福知道为好。

罗有福道:“是,谨遵将军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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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好热。”童颜轻声嘀咕着,腿一伸将被子踢进床角。

好大的一只锅,好大的一簇火。火在锅底,水在锅里。煮的是她。她被捆着。沸腾的水冒着泡,像是在嘲笑她。她不觉得疼,只觉得热。绳子却怎么也挣不开。她只能哭,声音却被毕毕啵啵的柴火声淹没,泪花还没来得及蹦出眼眶已被烟火熏干。只能干嚎着:“师傅,颜儿错啦!颜儿以后好好练功,再也不偷跑啦!”

小的时候,她总是趁着师傅和师姐忙活的时候,偷偷跑到离道观不远的小河边去玩。师傅抓到她后总是板着脸吓唬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偷跑出去,为师就把你绑起来煮熟咯!”然后她就幻想自己被放在锅里煮的样子,想多了就会梦到,总把自己吓得哭嘻嘻的。

她常去的那条河,叫凤溪。其实她不是偷偷跑去玩,只是想在河水里照照自己的样子。她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很难看?所以才会一生下来父母便不要她。道观里的人说她还有个胞姐,远在皇宫里,有父皇母妃陪伴着。她坐在河边的石块上,轻声地自言自语:“其实颜儿很乖很听话的……”

有位帅气的小鲛人游了过来,悄悄地藏在岸边的水草里,偷偷打量她。大约四岁的样子,白发细眉,小鼻子大眼睛小脸蛋,乖乖的表情,很可爱,让他很欢喜。瞧了许久,她也没有动,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小鲛人忽然想逗逗她。他缓缓地游到离她最近的河面,腾空一跃而后重重地落进河里,溅起不少水花。

“啊!”正在出神的小童颜被猛不丁溅到身上的水花吓得尖叫,一骨碌从石块上滚到了河边的草坪上。灵泛的眸子转悠着四下里打量,终于瞧见凤溪里有位小鲛人,正掩着嘴笑得不亦乐乎。那鲛人好漂亮啊!皙肤如雪,凤目狭长,眸中带笑,不过师傅说了,捣蛋的孩子长得再好看也是坏孩子。当下眉眼一横,怒道:“你干什么?!”

小鲛人嘻嘻笑,薄唇微启,露出整齐的两排贝齿。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才不告诉你!”小童颜把头歪到一旁。

小鲛人又笑道:“那你下来河里跟我玩好不好?”

小童颜娇叱:“不好!”

小鲛人凤目微眯,嘴角勾起一丝狡黠,未等小童颜反应过来,但见他双手掬起偌大的一捧水朝岸上的童颜浇过来,连连不停地重复这动作,还笑着大喊:“来不来?来不来?快来陪我玩啊!”

“啊!冷啊!”小童颜左躲右闪,却还是被水淋中,她哭了。她怕水。她好冷。

“冷,好冷。”梦境如真,躺在客栈床上的童颜呓语道。被子已被她踢到床角,她冷得瑟瑟发抖,双臂相互抱着,蜷成一团。可恶的鲛人,好冷,为什么还要往她身上浇水?冷,好冷啊。“不要,你不要再浇水啦!我怕!呜呜……你快停下来!我冷,冷啊,好冷……”

“凤凰,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梦魇住了?快醒醒。”坐在床边小凳上守着的南宫瀚,斜倚着床幌睡着了,这会被童颜的梦话惊醒,见到她没盖被子还一个劲儿的发抖,当即俯下身子查看她的状况。小鼻子小脸蛋,秀长的绒眉紧蹙,微卷的长睫不断地颤动,让人好生怜惜。

他一手拍着她的胳膊,一手抚上她的眉。轻轻地,像哄着小孩子。她的身子很冰,他一伸手将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却见被子也抖个不停,她太冷。她的呓语不断,这会在说:“抱,师傅,抱,好冷。抱抱颜儿。”她边说着,纤长冰凉的手臂已搭在南宫瀚的脖颈上,紧紧地缠着。

“师傅?凤凰什么时候拜师傅了?”南宫瀚嘀咕道,却无心再追究下去,不敢用力掰童颜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唯恐弄痛她。犹豫了半晌,一横心,脱了鞋钻进被子将童颜紧紧搂进怀里。她的身子很软,很柔,渐渐地温热,散发着好闻的体香,让人心神安定。

真奇怪。南宫瀚原本还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会忍不住对她有什么非礼之举,却不料温香软玉满怀,他竟然完全没有非份之想,只觉得心情特别宁静,抱着她特别舒服。借着月光,看着怀里的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由煞白渐渐转为红润,带着清香的呼吸也渐渐均匀,他安心地阖上双目,带着浅浅的笑意睡去。

卷一 刺杀 第18回

美妙的夜晚总是瞬闪而逝,眨眼间七月初五的曙光已在天边露出娇颜。

童颜缓缓地张开眼睛,抬手在脸上揉了两把。嗯,头已经完全不痛了,精神也很充沛,只是,还是运不了气,身子有些绵软,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昨夜里迷迷糊糊,恍惚中觉得有人搭脉,应该是个大夫吧?不知是否有瞧出些许端倪来?她边想着边在屋子里四下打量。

南宫瀚呢?不在屋里?噢,他应该另要了房间在休息吧?念及此,心中竟是莫名地闪过一丝失落。欲翻身下床时只觉腰身被什么压住,向下看时竟见到一条结实修长的手臂,白皙的素琴手,骨节分明。头顶传来沉稳绵长的呼吸,热热的,轻轻的,拂着她的发丝。

心中蓦地一紧。什么状况?!背后灼热、宽阔、硬朗,是某人的胸膛,依稀听到强健有力的心跳在胸腔里怦怦作响。未加多想,多年练就的条件反射,促使童颜将全身力气聚在肘上,一手拽着南宫瀚搭在她腰上的手臂,一手的手肘已噌地向后倒撞!只听“咝”的倒抽冷气声,南宫瀚痛得醒了过来。

童颜趁南宫瀚手上松劲,一个翻身跳下床,摩拳擦掌,眼冒怒火地立在床前瞪着南宫瀚,咬牙切齿的样子似是在告诉南宫瀚:你小子给我当心点!

“你流氓!无耻!登徒子!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你下地狱!”童颜怒斥道,美目圆瞪,秀眉横挑。她的嗓音已恢复,虽是在骂人,听来却是仍如出谷黄莺,很是动听悦耳。

“我怎么流氓了?”南宫瀚凤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左手撑起脑袋,专注地凝视着童颜。看了会,咧嘴一笑道:“瞧,我有牙齿。”

“无赖!”童颜道,“就知道你光长得好看,心眼十足坏。你个大流氓。”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呀?”南宫瀚故意挑这句来讲,忽略她骂他心眼坏,“嗯,小的时候你就这么说过啦。呵呵。喂,你别站在那里吼啦,很累的,大夫说你得好好休息。来,躺这儿,乖。”他边说,边挤眉弄眼的,还拿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谁要休息?谁要跟你这流氓在一块儿休息?!”

“不要吗?确定?我可记得小时候有人最喜欢粘着我了,非要跟我在一块,连睡觉也不肯回自己屋。”南宫瀚嬉笑道,饶有玩味地看着童颜。

童颜心中一凛,眉峰微微敛了些。暗忖:凤凰,你不会吧?居然跟这小子睡过觉了?当下是既气愤又害怕漏了馅,怕被南宫瀚瞧出端倪,只得稍稍息了怒气,没好气道:“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啊?小时候都不懂事才会那样啊!我现在是大姑娘了,烦请阁下稍稍尊重点,可行?”

“尊重当然是要尊重的。”南宫瀚眸光一转,语气顿了顿,“不过,你既然说过我是你的人,也就没必要那么疏远、生份嘛。你说,是也不是?”他说着,忽地往床边移了几许,大手猝不及防地拽住了童颜,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横倒在床上,正好压住南宫瀚。

“瞧瞧,刚还说我趁人之危呢,这下你又迫不急待啦!”南宫瀚坏笑着,紧箍着童颜靠在他身上动弹不得,偏生还说风凉话。心里早就乐呵得不行,嗯,逗她,真的很有趣。

“你!”童颜气结,秀气的小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偏偏就是想不出什么话来骂他,咳,师傅没教过。此刻脑中又飞快地闪过另一个想法:不能太抵触,只要南宫瀚不做太出格的事情,由得他算了。万一因为自己过度拒绝他,到头来把他气跑了,怎么跟胞姐凤凰交待呀?

“哎,你怎么了?凤凰?”南宫瀚忽见童颜不骂也不挣扎了,心里觉得蹊跷,敛了笑意正儿八经地问道。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小时候凤凰的确是说过那样的话,但就像她说的——那只是小时候,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如果她已经不再喜欢他,那他这玩笑,似乎开得有些过份了。

“你怎么样?生瀚哥哥的气了?”他换上柔情蜜意的语气,听得童颜心尖一颤。

“没有。”童颜感觉到他的禁锢稍稍松了些,便趁机起身,正色道。撇开脸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径直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前,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一口咽下,轻缓而略显冷漠道:“我师父说了,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这人耍坏,我犯不着为你的无赖行为惩罚自己。”

“噗哧。”躺在床上的南宫瀚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凤凰,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牙尖嘴利了?没生气就好,呵呵,不过听你这意思,好像是说,我耍无赖你想惩罚我呀?你想怎么处罚呀?”

“拖——出——去,喂——狗。”童颜一字一顿道,转过身,对着南宫瀚露齿一笑,弯弯的眉眼里带了几分从南宫瀚那里学来的玩味与戏谑。

“你真狠。”南宫瀚作出十分委屈的表情。

“那你下回还敢不敢造次了?”

“不敢不敢。求公主饶了小的吧!”南宫瀚一个翻滚下床,单膝跪地,拱手撇头,用怪异的腔调像唱戏似的道,话一出口便听到童颜乐呵呵笑起来,看似极不愉快的一幕瞬间就成了过去。

说说闹闹的,转眼已近辰时。梳洗妆扮妥当,俩人下楼去用早饭。客栈里的食物通常无甚特色,无非就是稀饭、油条、包子、馒头之类,不像外头摆档的,还有什么糯米粑粑、煎饼和其他小吃。随便叫了几样,将就着吃。童颜从小被师傅严格要求,吃东西的习惯很好,不言不语,低着头,动作很斯文,但绝不慢。

“吃完早饭,我就带你回隐泽。”坐在对面的南宫瀚出其不意道,脸上似犹带了若有所思的笑意。童颜正好喝了口稀饭,猛不丁听到他如此说,心下暗惊,差点呛着。嗯哼干咳了两声,努力顺了顺气,问道:“什么?何故如此着急?”

“是匆忙了点。”南宫瀚貌似歉意地一笑,凤目微闭又豁然张开,白皙的俊脸上已换成一副苦楚表情,着实叫人心生不忍。“可是凤凰,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你整整十年,你忍心还让我如此苦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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