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是别人,正是从钦差衙门出来的崔福,华灯初上,春娇阁的刚刚热闹起来。带着随从走进春娇阁,崔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咪着的眼睛却睁开了。目光和脸上的笑容一样,很是温和。不过偶尔闪过的精光,说明这个人并不想看起来那么温和。
“哟!这位大爷,你是雅间还是在下面做做?有没有相熟的姑娘?”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迎了上来,人还没到那刺鼻的脂粉味已经冲了过来。
眉头微皱,轻轻的抬起手,扇子便抵挡了女人的胸前,崔福趁着脸说道:“你是新来的吗?把程姑娘给我找来!”
女人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面有些怒色,不过听到程姑娘的三个字,连忙低下头。没有了娇笑的神色,恭敬的说道:“您是到雅间等候,还是在这里等候?”
四下看了看,现在天还没有黑下来,大厅里的客人倒不是很多。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崔福沉声说道:“我就在那里等着,你让程姑娘快点过来。”
“是,我这就去!”老鸨子恭敬的说了一句,转身快步的向后面走去。
时间不长,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过来,没有老鸨子那么华丽呼哨,反而是一身素雅的装备。青色的长裙,高挽着的秀发,成熟而略带妩媚的面容,整个人给人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女人出现在大厅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可是没有一个人走过来。
“我当时谁,原来是崔公子,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方公子他们也在后面。”女子一见崔福,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妩媚的笑容。
“程姑娘还是如此清丽可人,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在这里,跟着我走吧!保证你比在这里过的好。”崔福眼中闪过一抹邪恶,不过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不过嘴上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程姑娘轻轻的伸出手,在崔福的胸前画了几个圈,妩媚的说道:“崔公子如此看重,那是莲儿的福气,不过现在莲儿还是带崔公子去见方公子吧!正事要紧,如果等一下崔公子还有这样的心情,今天莲儿就好好的伺候一下崔公子。”
捏了捏程姑娘的手,崔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前面带路吧!希望见过方世鸿之后,我还有心情调戏程姑娘。”
“崔公子,跟着莲儿来吧!”说着程姑娘便走在了前面,向着后面走了过去。
刚刚站到门口,崔福便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先是督粮道,现在是巡抚,我们在不作为,下一个被抓起来的就是我们自己了。等到在场的人都被抓起来,我们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局势还不明朗,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全军覆灭,到时候是会被抄家灭族的。”
“局势不明朗?武阳已经被抓住了,只要他把我供出去,在座的谁跑得掉?”
“武阳不过刚失踪一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招供,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联系武阳。让武阳多拖延几天,我们这里还没有准备好!”
“联系?怎么联系?我们连人都在找不到,可以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了,不要吵了!还没怎么样,先自乱阵脚了!”一个声音似乎很是生气,道:“外面的人进来吧!能到这里来,想必也不是外人!”
第五百六十七章 杀人
站在外面的程姑娘顿时一脸为难,抬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崔福,欲言又止。
对着程姑娘摆了摆手,崔福笑着说道:“这里的人火气都比较大,程姑娘,你先下去吧!让他们误伤到你,那可就不好了!”说着捏了捏程姑娘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在房间里等着我,我一会就过去!”
轻轻的扶了扶,程姑娘转什么离开了原地,不过回头看向那个房间时候,脸上依旧带着忧虑。
崔福自然不会理会程姑娘的想法,伸手推开屋子的门,迈步走了进去。看着屋子里面坐着的人,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热闹,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上次诸位就没有请咱家,这次咱家不请自来,诸位不会埋怨咱家吧!”
“崔公公玩笑了,上次崔公公身体偶感风寒,我们还以为崔公公不屑与我们同流合污。这次也去邀请了崔公公,没想到崔公公去了钦差行辕。咱们这些人全是秋后的蚂蚱,不过崔公公也别忘了,咱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的便装,不过崔福认识这个人,乃是兵备道按察使刘煜。
微微笑了笑,崔福也没理会刘煜,缓步走到一边坐下,道:“咱家是宫里的人,是个无根的人,这辈子最珍惜的就是两样东西,一个是自己的小命,第二个就是钱财。你们给了咱家钱财,咱家心里也高兴。不过要是让咱家在钱财和小命之间选择,那咱家自然是会选择保命。”
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一边的方世鸿了连忙站了出来,开口道:“诸位,多余的话暂且不要说了,事情不过刚刚开始,我们怎么能自乱阵脚。武阳的事情我们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今天把大家找过来也不是为了吵架。而是为了想想办法。”
“在你们想办法之前,咱家有句话要说。你们很多人不满我去钦差行辕,可是咱家告诉你们,不去钦差行辕,有些事情你们永远不知道。骆思恭这个人,想必在场的人都不陌生,咱家要说的是骆思恭已经到南京了。就在钦差行辕里面。”脸上的带着浓浓的不屑和嘲讽,一群只知道贪钱的东西,早晚会死在你们手里。
屋子里面在一起乱了起来,谁也没想到骆思恭居然到这里来了,那可是一个屠夫。辽东的案子死了多少人!大部分都是骆思恭抓起来的,这次居然跑到南京来了。看样子皇上真的要对南京动手了。
没有理会下面乱糟糟的人群,方世鸿面色阴郁的凑到了一边南京礼部尚书程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事情怎么样了?洛阳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了?我们在这里已经快顶不住了!”
缓缓的摇了摇头,程颐的脸色也很难看,武阳被抓了起来,打乱了原本所有的布置。一旦武阳开口,自己这些的人根本就保不住。到时候无论说什么,恐怕都晚了。
“方大人,洛阳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的布置还没有完成,必须想个办法拖延时间!”程颐脸色十分的难看,不过声音却很是坚决。
赞同的看着程颐,方世鸿眼中闪过一抹凶厉。道:“程大人,我们所在意的不过就是一个武阳而已,只要让他说不出话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方大人,在场这人大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不能这么放这些人离开。一旦有谁泄露了消息,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程颐的没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眼中带着一抹决然。
“不知道程大人有什么好的提议?不妨说来听听!”对于这些人,方世鸿也没多大指望,拿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快,遇事的时候跑的也是一个比一个快。
略微沉吟了片刻。程颐面容严肃的道:“等一下我去拟一个文书,把靖难的事情写上,让在场的所有人签名画押。如果谁不签字画押,方大人,我想你明白该怎么样做!”
慎重的点了点头,方世鸿也明白,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人绑在自己这边,如果去告发自己,那也不过是死路一条。有了这份名单在手,那就足够威胁他们了!
“好,程大人深谋远虑,这件事情就交给程大人来做!对于钦差行辕的事情,程大人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方世鸿知道自己的智谋不及程颐,说话的时候姿态也放得比较低。
低着头思虑了半晌,程颐看了一眼方世鸿,道:“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是要杀人,那就做大一点!派人去杀了周嘉谟和骆思恭,这样能够争取足够的事情。皇上就算派人过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武阳怎么办?”虽然程颐说的话很是过分,可是方世鸿却没有丝毫的在意,毕竟是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了。
“杀了!废物没必要留在世上,留着他会有很多的变数,而且杀不了周嘉谟和骆思恭,武阳就会更麻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死几个人算什么,程颐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点了点头,方世鸿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道:“程大人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不过大人这几日要好好的联系和整理一下我们的人,不要出什么纰漏!”
“方大人放心,我去和安乡伯说几句话!”程颐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转过身看向了一边的安乡伯张光璨。
“程大人,有什么话说吧!这些人全都是一群废物,如果依靠这些人,我就去钦差行辕请罪了。虽然是贪污了些许钱财,不够安乡伯乃是祖上传下来的爵位,皇上不会杀了本伯爷!我是不会和你们一起找死的,恕我不能奉陪到底!”张光璨冷冷的哼了一声,看向众人的眼光中也充满了不屑,说起话来个更是一点也不客气。
无奈的笑了笑,程颐虽然素有威望,可是对张光璨也没什么办法,这个人就是个滚刀肉。不过现在自己也没办法,无论怎样,还是要依靠他手里的兵权的。
“安乡伯,这些人虽然不成器,可是我们有些地方还是要依靠他们。只要事情又成,这些人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伯爷处置。”程颐知道自己要好好的安抚张光璨,还需要他去面对魏国公,这个人必不可少。
似乎接受了程颐的说法,张光璨没有在说什么,而是直接开口道:“想让我做什么,不要绕弯子了!把你和方世鸿的打算说来听听,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程颐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刚刚和方世鸿商议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沉声道:“安乡伯,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难,整理好自己手下的士卒,不要到了关键的时候无兵可掉。至于魏国公那边,我们会想办法,争取让他把兵权交给你!”
没有马上答应,程颐紧紧的盯着程颐,面容严肃的道:“你们准备怎么办?魏国公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件事情安乡伯就不要过问了,自然会有安排,到时候安乡伯就等着接管大权吧!”程颐有些讳莫如深,摇了摇头,没有对张光璨说明的意思。
“不行,我不放心,你不说,这件事情我不会答应的!”张光璨的态度很坚决,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目光也直直的盯着程颐。
与张光璨对视了一眼,程颐苦笑着道“好吧!告诉你,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准备让魏国公周嘉谟一样。到时候安乡伯就能明证言顺的暂代军权,我们也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这样不行,如果魏国公死了,魏国公的世子就会继位,到时候我们什么也得不到。面临的确是魏国公府疯狂的报复,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你们最好让魏国公昏迷不醒,或者身受重伤,我才有机会暂时接管军权!”张光璨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谨慎,提醒道。
见张光璨没有直接反对,程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听到他提出的意见,程颐严肃的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我们会好好的考虑一下,安乡伯可别让我们失望!”
“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是那些蠢才,这么点事情还拌不砸。我给你提个醒,一定要小心那个崔福,提防着点。要知道太监可是和宫里最亲近,心里是什么心思,我们可不知道。再说这么多年,崔福没少往京城送银子,想必早就留好了后路。看好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直接杀了他!”张光璨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和别人不同,他最担心的是太监崔福。
严肃的点了点头,程颐的脸上也很认真,道:“安乡伯放心,这件事情我亲自找人去办,一定出不了差错。现在我去拟定那份投名状,安乡伯在此稍带!”说着程颐站起了身子,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五百六十八章 箱子中的尸体
北风怒号,八月份少有的天气,黑云压得很低,不时闪过一道闪电,随后的雷声显得很是沉闷。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偶尔有人走过也是紧紧地裹着衣服,迎着风艰难的往前走。
钦差行辕里,周嘉谟站在门口,盯着黑乎乎的天空,轻轻的叹了口气。多少年了,自己多少年不在意这样的天气了,书生意气似乎早就被消磨掉了。自从到了南京,忽然想起了当年的感觉,年少轻狂,自己仿佛又年轻了很多岁。
风越来越大了,天也越来越黑了,入夜之后便有了伸手不见五指感觉。酝酿了一天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狠狠的砸在房顶的瓦片上,似乎用力的发泄着什么。
命令老仆人将油灯挑亮一些,周嘉谟坐在了书桌的前面,上面摆放着的不是诸子百家的书籍,而是这次南京的卷宗。不住的思量着,下面要怎么做。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着武阳那边。只要武阳开口了,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这一点周嘉谟早就想好了。只要是有牵连的,全都抓起来也不为过,肯定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在不远处的房间里,骆思恭也坐在屋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骆思恭总觉得心绪不宁。身边站着刚刚从杭州赶回来的党寒,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神态看起来很是严肃。
“杭州的事情不用在派人深究了,没有什么意义,把你找回来,只是不希望你在那里浪费时间。”笑着看着党寒,骆思恭开口解释道。对于党寒,骆思恭从来没有单纯的当成自己的下属。
“大人做主就好,党寒任凭吩咐!”党寒心里其实无所谓,无数次事实证明,骆思恭的做法全都是对的。自己不用想太多。执行就好了。
缓缓的点了点头,骆思恭皱着眉头道:“党寒,你说南京这些人,他们会这么老实的坐以待毙?”
摇了摇头,党寒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大人身在官场,很多事情比卑职看的明白。南直隶的事情由来已久。可以说是盘根错节,地方大族的话甚至比皇上的话都要有用。”
与党寒在一起说话,没有那么多的顾忌,骆思恭示意党寒接着说。这一点骆思恭自然是看得明白,皇上在北京,皇权自然能够很好的在北方行驶。南京原本是大明朝的国都。衙门架构和北京都差不多,享有很高的自主性。因为皇上不能坐镇南京,这里的人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皇上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按理说无论是贪污军饷案,还是扬州的赈灾案,其实都算不得太大的案子。简单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