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卿一步步走上高台。离龙椅越来越近,楼千篱近乎病态的对着他笑:“看吧!!有什么资格说我!就连你,也放弃不了这一切不是么!?”
玉衡卿走过去,毫不迟疑的,明黄色的丝锦覆上燃香,火开始从一个小洞蔓延,将飞舞的字迹卷起、蚕食……他轻轻放开了手,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染了火的诏书终是落在了铺陈着软垫的龙椅上,火舌开始吞吐座椅上的丝绢,又燃着了雕刻着龙纹的红木…。。
玉衡卿近乎粗暴的扯起楼千篱的衣服,将他一整个的拖到了堂下,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滞的看着越燃越大的火势。
“你要的答案。”玉衡卿道。
楼千篱突然就大笑起来,放纵而癫狂,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眼泪抑制不住的往眼睛里冒出来,流进他的嘴里,呛了他的喉咙,可他还是一个劲儿的笑:“晚了!什么都晚了!哈哈哈!”
“我们今日就全死咋这里好了!!你和皇甫要化鸳鸯作对飞!我就偏偏要做打鸳鸯的棒子!就是死了,在阴间也不会让你们如愿!!!哈哈哈哈哈……”
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卷起了座位旁的纱缦,爬上了金丝锦绣的屏风…。。
皇甫看着那越演越烈的火势,淡道:“你是指之前燃起的断魂香么?那可抱歉了,在五步殇给你前,我已经拜托他把那香换成普通的香了……”
楼千篱的笑滞住了。曾几何时,他都忘了,五步殇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南宫晔……
他目光呆滞的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走向火光,不带一丝留恋的,不带一丝悔恨,不带一丝痴狂…。。
玉衡卿忍不住往皇甫身边靠了靠,皇甫沉下眼,静静拥住了他。
没有人阻挡楼千篱去寻死,包括后面察觉到了火势冲进来的一干士兵,包括近侍公公和南乾老臣。
他们看到少年倔强的背影隐到了火海深处,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最终是,得以解脱了。
一场大火燃了一天一夜,百年盛世的南乾,终在这一夜没落。
六个月后,北凤兰都。
南宫熠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的坐在御书房内,看着手中的卸职书直撇嘴。
皇甫亦坐在一边咗着茶等答复,他眼睛斜瞟了瞟,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站在南宫熠身后那个高壮的男子……一身油滑的气息,不愧是白冥二当家箫璟……
察觉到皇甫的目光,箫璟牵起一个笑,对他点了点头。
南宫熠有些吃醋的拐了他一下,瞪他一眼,箫璟回以苦笑。
“我说,皇上,南乾该降的大臣都降了,义军镇压了,百姓也安置了,你总不能一直扣着我不放人吧?”
南宫熠叹气道:“果真有了夫人就不要兄弟了……可说好了啊!以后我找你你可随叫随到!不然我让白冥满江湖找你麻烦知道不?”
皇甫笑笑:“那是当然。。”
临出御书房前,似想起什么,又奸诈的加一句:“对了,皇上,我想讨一桩御亲。”
“怎么?你和玉衡卿还用得着那种东西?”
“不是给我的……嘿嘿……”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还没忘呢……
出了宫后,交代了月夜相关事宜,将岚军兵权尽数托付给月幽、月冥、月冀,皇甫跨上黑马,背了一把惯用的匕首,几件简单行装,满面春风的向城门口进发。
夏明艳的阳光揽住春风最后的发梢,灼眼的逆光里,一身白衣正端坐在枣红的马上,墨发轻扬。
两匹马渐渐靠近,鬓毛厮磨,悠悠打着响鼻。
那人偏身侧过皇甫轻浮的嘴唇,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好你个皇甫,当初敢对着我心口就那么一箭……你想造反么?”
“小生不敢!!”皇甫嘿嘿笑着,拍着左胸口道,“我这里赔给你一辈子!真的!”
趁着玉衡卿愣神的一瞬,皇甫飞快的在他嘴角亲上一下,周围有出城的百姓见了,纷纷调笑着叫好。
皇甫哈哈大笑,玉衡卿一夹马腹,奔出去老远……
恩怨情仇不过过眼云烟,一世爱恨皆在人,谁最后又洒脱着放歌一曲,谁又许了他江湖相伴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