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钵-美人诛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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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钵-美人诛心(出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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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刚开始婆罗将军还怕我真的会知道些什么,所以多少都防着我,不过自昨晚起,婆罗将军已经对我彻底放心了。你憋了好几日,一直不敢和尉迟将军碰面,昨天深夜,带着酒意的你终于按捺不住去了蜀国公府,之后又同尉迟将军在街上闲晃了好久,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对不对?”
婆罗眼中满是惊愕,“你跟着我?不……不可能!”他刚刚开口就立马否定。
我笑道:“我当然不可能跟着你,倘若没有你的允许,你的家将又怎么可能让我出门?其实是将军你自己告诉我的。昨夜趁你喝酒的时候,我把碾成粉的萤石末,用针别在你长袍的袍裾上。那东西虽不起眼,量也不多,可你晚上不管去了哪里,萤石粉都会落在地上。我买了两种萤石,一种是夜里发光,还有一种是白天发光,日照时间越厉害,就看的越清楚。”我往尉迟迥身边一站,“尉迟将军的块头大,脚印深,从蜀国公府出来后,就秉烛夜游,直到喝完酒才分道扬镳呵。”
“所以你才挑正午的时候出来?”婆罗背靠门柱,冷笑讽刺,“好!真是好得很!每一样都被你算到了。”
“比较遗憾的是,你回来后换了衣裳,所以你早上去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话音刚落,我的后颈立马就一凉,一柄钢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尉迟迥恶狠狠地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你想知道他早上去哪里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婆罗他……”
“哥!”婆罗突然间喝住尉迟迥,冲他摆了摆手。尉迟迥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婆罗!你这只大蠢材!你看看她是怎样利用你的?你看看你这家伙都在做什么蠢事!……”他懊恼地用脚跺地,脚下的木地板都要被他给震裂了。
“够了,哥!”婆罗投向我的眼神是那样地愠怒和懊恼,“这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别人!”
“蠢材!真是蠢材!”尉迟迥气得跳脚,一把揪住婆罗的头发,指着他的额头,“你看看你这副德性!”好像他额头上那块已经结痂的血迹是因我而起似的。
尉迟迥脸已然通红,连喊了三声“好!”,眸子朝我投来怨毒的光,“本来你用不着死的,可是现在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等等。”没等他下手,我便朗声先发制人,“其实,我除了邀请尉迟将军到此,还约了大冢宰。尉迟将军现下想杀我灭口,恐怕还是掂量一下好。不要既害了自己,又连累了婆罗将军,天王,您说呢?”
宇文毓的剑眉向上挑了挑,自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旁观者。现在也只是轻轻一笑,“姑娘真是心细如尘。不过,姑娘刚才那番猜测应该等大冢宰在的时候再说的。”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两位将军一个机会。”我抿了抿唇,抬眼说道,“我跟店主说了,让他请了尉迟将军后,晚半个时辰才去大冢宰府。所以,两位将军还有时间商量一下,只要把元夫人交出来,至于真凶是谁,尉迟将军完全可以推给其他人,譬如那个茹公子。”
“姑娘这算是回报婆罗吗?”宇文毓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对婆罗笑道,“你瞧瞧,她还知道要留你一命呢!”他忽然敛住笑意,认真地看着我,“姑娘,有人胆敢忤逆大冢宰与朕,依着朕的意思,非要把这个叛徒挖出来,可是,姑娘口口声声说尉迟迥就是那个叛徒,可有确实证据?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你的揣测而已。”

第十二章 玩游戏

   尉迟迥得了提示,脑袋一转弯,猛地拍起大腿,“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弟弟找我喝酒聊天,有何不可?你又不是我弟媳妇儿,我弟弟为何要让你住在我府上!”
我冷冷地看着宇文毓,方才只是觉得这位天王与尉迟兄弟的关系匪浅,现在看来,他不但知悉掉包之事,甚至极有可能他才是掉包元王后的主谋。若是如此,那我就是与虎谋皮了。
“所以,尉迟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元夫人交出来了?”我斜了婆罗一眼,他一言不发,再不和我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什么元夫人,此事与我毫无关系,我怎么交给你?”尉迟迥干脆否认到底,收刀落座。楼下传来勒马的声音,我心里一紧,看来宇文护已经到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拉婆罗,只剩下几秒钟了,他们要是这个时候把别人推出来,还来得及。“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
婆罗不由分说就挣脱开我的手,冷哼了一声,“我哥哥已经说得很清楚,此事与他无关,阮姑娘还是想想怎么向大冢宰交代吧!”他径直走向尉迟迥,决绝的,毫不拖泥带水。
我一个人站在中央,就像是站在汪洋中心的孤零零的小岛上,四面是水,随时都会被巨浪卷入水中,万劫不复。昨夜和婆罗把酒言欢的画面在我脑中浮现,想及此,便有那么一丝不忍。婆罗人并不坏,倘若可以,我希望在救我自己的时候,也尽量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可事实证明我是自作多情。我和他注定了是敌人,注定了在这场游戏中,有一人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凄然一笑,既然婆罗不领情,那我还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个什么?这场赌局,谁妥协谁就会被老天爷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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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郊野之地,却这般热闹啊!”门边突然响起了宇文护的声音,那声音平平常常,不卑不亢,却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贯穿其中,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便飘向了宇文毓,“天王,这里头唱得是哪出戏啊?”他不等宇文毓发话,就走向他身边,挨着他与他并排坐下。只是刚一落座,便又想起什么,侧脸道:“是臣下唐突了。帮我在旁边设个座。”
宇文毓立马拦下宇文护的随从,笑着说道:“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朕与大冢宰之间还需要讲这些君臣之礼么?”
宇文护淡淡一笑,不再推辞,心安理得地就在宇文毓身旁坐下了。
宇文毓扫了一眼中间的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天一早,尉迟纲就跑到朕的正阳殿哭诉,说有位阮姑娘认定了尉迟迥是忤逆大冢宰的叛徒,甚至还说说尉迟迥把阮姑娘和略阳公的元氏掉了包,求我一定要替他洗刷冤屈,免得和大冢宰生了罅隙。朕心里头也好奇,便出来瞧瞧,呵,大冢宰,原来这天下间还真的有长得这般相似的人呢!”
婆罗早上想必是进了宫,说不定宇文护的眼线也瞧见了。他这一番话轻描淡写地把事情交待了,那么他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更糟糕的是,宇文毓先发制人地把尉迟迥是叛徒之事说出来,立马让我一下子站在了劣势。现在我若再把刚才的猜测说出来,尉迟迥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打发我。
我暗暗苦笑,刚才一时心软,才会让自己输了先机。不过幸好,我还留了一张底牌在手。
尉迟迥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冢宰,卑职是冤枉的!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掉包的事!这位姑娘硬要栽赃,说我把她和元氏调换了。大冢宰,你可要明察秋毫,不能听信妇人之言!”
婆罗也在他身侧跪下,“大冢宰,若我哥哥真的是掉包之人,我绝不轻饶。可是,阮姑娘并无证据,只是信口开河。还请大冢宰和天王还我哥哥一个清白。”
他们言之凿凿,情真意切,而我的猜测是多么地苍白无力。
“大智慧,那你可有证据?”宇文护终于把头转向我,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我朗声道。
“哦?”宇文护笑意更深了,“那你凭什么认定?”
“阮陌曾经遇到一位高人,教给了阮陌一门诛心秘术。只要口念秘诀,双目就能够穿过人的胸膛看到那人心里头隐藏的秘密。”我走至尉迟迥的身旁,故作神秘地笑说,“阮陌从尉迟将军的心里头看出了端倪。”
“哈哈!诛心术,真是有趣!”宇文毓大笑出声,“姑娘竟然有这个本事,倒是也来瞧瞧朕现在想些什么?”
他不相信,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神经有些大条的尉迟纲不要轻易上当。
“天王想什么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不再理会他,转而朝宇文护跪下,“大冢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和大冢宰的约定是五天之内找到元夫人,是不是只要我找到元夫人的下落,这个约定我就算赢了?”
宇文护眼中现出一丝异彩,点了点头,“不错。”
“那就好。尉迟将军是不是掉包之人,就靠天王和大冢宰自己去判断了。”我忍不住对宇文毓嫣然一笑,“从始至终,我盘算的只是要找出元夫人的下落。”
我从袖筒里掏出一匹长长的白绢,在尉迟迥的面前铺展开来,一副缩微版的长安地图被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那就劳烦将军凑合着看吧。”我掏出一块黑炭,沿着白绢上的街道画了几条线,“这个是将军昨晚夜游的线路。现在嘛,我就和将军来玩个诛心游戏,看看将军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第十三章 梦破碎

   “哼!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论什么游戏我都奉陪到底!”尉迟迥慷慨激昂地说道,“看你还能怎么栽赃陷害!”
我只是笑笑,“尉迟将军肯配合就好。那么,劳烦将军把上衣脱了,这样才能让我的眼睛看得更清楚。”既然是诛心术,这游戏还是得玩得逼真些。
尉迟迥一愣,旋即卸下铠甲,“脱就脱。”瞬间,他便把上衣脱了个精光,我把手轻轻地搭在了尉迟迥的光溜溜的肩上,笑靥如花。
宇文毓忍不住扑哧一笑,“朕怎么觉得像在逛窑子,窑姐在耍宝呢!”
我只当做没听见,手已经顺势滑向了他的颈部,于是信息瞬间冲入大脑,心跳60次/min,平均皮温33℃,皮肤电阻1100欧,设好基线,“那么游戏开始了。”
“尉迟将军,元夫人在东城区对不对?”
“我不知道。”基线飘高、皮温上升。
我连忙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秘一笑,“不好意思,尉迟将军我是在跟你的心说话呢!你用不着回答。”
“哼,不用说更好!我看你还要怎么故弄玄虚!”尉迟迥乐得不用狡辩。
“那么,元夫人是在东城区吗?”
“……”基线基本保持正常水平。
“元夫人是在西城?”
“……”基线有小幅波动,皮温上升。那么,果然是在西城区了!
我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昨天和婆罗上街时我就发现,这个测谎仪除了能用来测量谎言,同样可以用来测量人任何的心理变化。不论紧张、兴奋还是愤怒,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能够反映出来。我能够用这个方法找到蜀国公府,便也能用同样的方法从尉迟迥的身体上得到元夫人的下落!而之所以不让尉迟迥说话,是为了尽量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
“元夫人是在西城的北边吗?”
“靠近美加酒楼?”
“是在这方圆一里内?”
“在招裳苑?”
“在灵感寺?”
信号陡然增强,强到我的脑袋都要有眩晕的感觉了,“灵感寺?元夫人在灵感寺对不对?!”
“不在!她不在!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尉迟迥急急地反驳着,我的手被他给震脱下来。可就算没有手指尖的测谎仪,他面如土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无比兴奋地反转头,向宇文护不顾一切地大声道:“快!大冢宰,快派人去灵感寺!元夫人应该就在那里!”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我,屋子里头鸦雀无声,直到好半天,宇文护才反应过来,对守在门口的随从说道:“带人去灵感寺,里里外外都给我搜仔细了!”
“砰——”地一声,宇文毓面前的酒盏落了地,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斜睨了我一眼,对宇文护道:“大冢宰,你不会真的相信她吧?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这种诛心术?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罢了。咱们这样贸然闯入佛寺,多少有些冲撞,只怕要遭人话柄。”
“诶。大智慧都说了她有大智慧,不去瞧瞧,怎么能证明她是不是说大话?再说,一间小小的佛寺,我宇文护还没放在眼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用强硬地口吻吩咐下去,“仔仔细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人,任何角落。”
我感觉到有几双眼睛一直在我的身上打转,有玩味、有愤怒,但不论是谁的眼,都包含着一股难以置信。
诛心术?呵!对于一千多年前的他们来说,高科技的测谎仪可不就是一种可怕的秘术么?其实我故弄玄虚,不仅是为了多一分震慑,更是不想轻易暴露我手指的秘密。只是不知是因为太期待还是太紧张,我的额头全是汗。刚才那一番撒网再收网似的问话像是把我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抽空了一般,最后我只是喘着粗气,软瘫在墙角。至于他们对我是恨是怕,我已经无力去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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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彻底黑了,房间里都掌起灯时,一个身穿缁衣、和我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被推至了宇文护的面前,我和她四目相接,彼此的眼里都有种怪异,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陌生人,在朦胧的灯光里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可我和她又分明有着很强的不同,她的眼睛里头是一汪死水,好像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而我,却拼命从水下探出头来,想要重重地自由地呼吸。
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对宇文护说:“大冢宰,我赢了!我可以活着离开了,对不对?”
话音刚落,耳旁风声骤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脸庞一凉,紧跟着便是一阵刺痛,背后传来叮的两声,我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土墙上插着半爿剑刃,想到这长剑擦脸而过,我顿时觉得后怕起来,扭转头,尉迟迥正朝我瞪着一双浑圆的眼,宛若铜铃。
刀柄还在他的手中,但却被不知何时站出来的宇文护两指捏住。他轻轻向下一拖,那钢刀就像是受到召唤一样,电光石火间便从尉迟迥的手里飞入了他的掌中。尉迟迥手掌通红,三道血痕沿着掌纹撕裂开来。饶是他五大三粗,在宇文护面前是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我木木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尉迟迥居然搞偷袭,想要置我于死地?!他是因为恼羞成怒所以想要拉我做垫背吗?
其实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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