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惟有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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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惟有清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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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心中挂念,便向王翰道,“既如此,我更应该见见曹大人了,毕竟曹大人是中年丧子,悲恸难过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只是为了曹家和江宁织造着想,我却少不得要请曹大人节哀,保重身体。曹大人是皇上信任之人,主一方政事,我等纵然是有事,断不会越过曹大人去办,既在江南地界,少不得还要请曹家出面。”
王翰想想也是,风华这般郑重其事,那位有名的铁面无私雍贝勒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人物,既然找上门来了,想来是确有要事,大人本来只是让他迎接罢了,真有事他却是做不得主的。
“大人既然开口,王某自然不敢托大,也罢,我们可往那边走走,且看大人是否已经处理妥当吧!”
此时府内已经乱成一团,他们二人一路行来,一个阻拦的奴仆也没有遇见,竟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二门门口,那喧哗吵闹哭嚷声越发尖锐刺耳。
“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怜的珍儿,他才三岁,三岁啊,又聪明又可爱,平时也十分尊敬嫡母兄长,哪个杀千刀舍得对他下手,可不教我活了!!”
院子里只有四个人,一名扑倒在地的年轻女子抱着一具幼小的身体,正捶胸顿足地说着,眼泪儿一串一串,虽然狼狈,却遮不住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面庞,盈盈泪光的大眼睛,悲悲戚戚地望着场中唯一的中年健壮男子——曹寅,一手还死死扯着曹寅的衣角。
曹寅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爱妾爱子,他一贯是疼爱有加的,他一直认为,这小儿子聪慧过人,将来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为大儿子的臂膀,可谁知这次他只是出门一趟,回来便听闻丧子噩耗,骤然之间,他如何不心疼?宠妾小李氏口口声声说珍儿是被害死的,说得他也有些动摇,怀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满脸疲惫难过的妻子,以及站在走廊里自始至终漠然一张脸沉默不语的曹颙,他的大儿子。
然而刚一升起这样的念头,他又突然想起,这个孩子前段时间被掳,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刚刚才回家,瘦了小小年纪颌骨都越发分明了,心中顿时为这个时候还怀疑自己儿子感到一丝愧疚。
曹颙今非昔比,眼光也是由风华指点训练的,如何看不出父亲眼中的那一丝怀疑,以及随后浮现的愧疚?心中冷哼一声,心中只向着那个贱人,连这么破绽百出的话都信,果然是个见色忘形的家伙,他真的不该对‘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可’还抱有幻想。

第二十九章 意外纠纷(二)

院子四周隐隐绰绰地围着一圈仆役,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靠近院子,连交头接耳都不敢,只是各自悄悄竖起耳朵,希冀收集点零碎的话语,事后好八卦一番。
“你起来吧,珍儿命薄,受不住这一番富贵也是有的,你是他的亲娘,如此哭哭啼啼,又让他怎生好好上路?”
曹寅慢慢对那哭得死去活来的小李氏道,虽然口气平淡,眼神中倒是透着三分怜惜。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小李氏却哭得越发凄惨,白生生的一张瓜子脸,泪水汪汪的楚楚眼眸,满是悲戚柔弱之态,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她一边呜呜咽咽地,却把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老爷一片怜惜之心,奴婢自是感恩,只是我可怜的儿死得好冤,明明前段时间还蹦蹦跳跳开开心心地喊我娘——我做娘的没有本事,也只能掉几滴泪送送他,呜呜……”
她句句都是悲恸之语,却又句句都暗有所指,每说一句,曹寅的眼神便更柔和痛惜一分,相对的,曹颙的脸色却更冷淡漠然一分,而曹妻李氏更暗淡灰心一分。
“姨娘如此说来,想是已有了证据,只不知姨娘认为到底是何人害了弟弟?”
一边冷眼旁观半天的曹颙,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
他一说话,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散发着冰寒之气的精致小脸上,却发现他并无半点表情,仿佛搂在小李氏怀里了无气息的小人儿压根就是个陌生人一般,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投注。
这种态度,落在曹寅眼中,自然不舒服起来,刚才对大儿子升起的一丝愧疚,又消失无踪了,反而被小妾撩起的怜惜之心越发浓重,心里的天枰此消彼伏,就要倾斜,眼见他就要冲曹颙发火。
一直站在廊下的李氏忽然咳嗽了几声,扶着柱子,拿手绢捂着胸口,隽秀苍白的面庞上笼起轻愁,哀哀地冲着曹颙开口道,“连生少说两句吧,你刚刚遭逢大难,好容易才把你救回来,身子骨还没调养起来,你是曹家的嫡子,如今又是唯一的儿子,再把自己折腾病了,你让娘还怎么活?又置你父亲的一番期望于何地?”
李氏这番话说得比小李氏更加高明,点明了以曹颙和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屑对曹珍出手,反倒是曹颙前段时间遇险,才大有可疑。
曹颙听了李氏的一番话,略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他母亲一眼,却看到母亲晶亮温柔的眸子,一怔,这样绵里藏针斗志昂扬的李氏,和他印象中软弱温柔只知哭泣的母亲有着很大的出入。
他却不知道,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为了子女,那是什么都能舍弃也什么都敢争取的。
李氏到底出身江南世家,正正经经的豪门嫡女千金,自幼就在后院的女人堆里成长起来的,不是不知道豪门内院女人间的龌龊事儿,她平日不屑与小李氏争宠,以前是性子懦,也瞧不上小李氏为争宠奴颜卑骨的轻狂样儿,她有她贵妇贵女的骄傲和尊严,丈夫靠不住,她还有聪明懂事的儿子,没必要把自己降低到尘埃里。
可直到她差点失去了儿子,她才真正明白,不是她不争,别人就会放过她,相反,她若再一味软弱可欺,等待她的,必然是母死子亡的命运!!
她是当今圣上指给曹寅的继夫人,名分上甚至不输原配,她的娘家背景雄厚,凭什么一个出身卑贱、心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就敢踩到她头上,甚至谋害她儿子?
李氏在失去儿子消息的日日夜夜中痛苦地煎熬着,终于在找回儿子的喜悦中完成了妻子向母亲角色的转换,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儿子!!
如今曹家嫡系正经的主子爷只有他们夫妻父子母子三人,至于小李氏,纵然有曹寅盛宠,在礼教森严的江南,出身也摆不上台面,算不得曹家什么正经主子,曹家的老主母孙太君前些天被曹颙支到庙里祈福了,要不然有她给小李氏撑腰,曹家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没有孙老太君坐镇的曹家,看这小李氏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李氏的话曹寅没有多想,小李氏却听得面色微变,心念一转,就要张口继续哭诉,忽然听到一道清亮却不含感情的声音,淡淡地道,“敢问曹大人,学生无意间撞见了贵府家事,心中有所不解,不知可否问询于曹大人?”
曹寅一惊,猛然抬头,就看到自家能干的师爷王翰,满脸苦笑地陪着一名粉雕玉琢的清贵小公子,那小公子坦荡地扫视一遍内院,转望向曹寅,虽然含着礼貌的笑,话语也柔和,只是漫不经心地透出的那股旁若无人的气势,却让人不敢轻视。
李氏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却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模糊地觉得对方漂亮得太过火了,她的儿子连生已经是难得的琉璃人儿,这位气质不俗的小公子,居然比连生还要漂亮三分,且比起连生眉宇间的优雅从容,仿佛会放光般耀眼精致,璀璨得让人几乎挪不开眼。
只有小李氏,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愤恨,她原先打算一口咬死曹颙,借机将曹寅彻底笼络过来,好完成主子交给她的任务,儿子也算没有白死,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这人一打岔,还不知道今日之事能有个什么了局,她隐隐地产生了一点不祥的预感,想要打破僵局,一时又没有好主意,急得紧抱着儿子的遗体,又是担忧又是焦急。
曹颙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抬头看过去,便看到某个信誓旦旦不来江宁的人,一脸虚伪疏离的笑容,刻意放出一身气势,迫得自己父亲居然像对待贵客似的神色凝重起来,他越发冷硬的心,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也罢,有这家伙插手,自己的计划只怕会完成得更轻易了。
此人正是与王翰同行而来的风华,待看清了院中发生的一切,她便心中有数,打算不动声色地帮助自己朋友一把。
“风公子但说无妨。”曹寅抬了抬手,客气地道,先不说风华代表了谁的身份,单是他心里对风华的看重,也令他不会驳了她的话。
风华背负着双手,往院里走了两步,方停下,看了看曹寅,又看了看曹颙,含笑道,“就我所知,曹颙曹公子应该是曹家嫡子吧?素闻曹大人对曹公子极为看重,一向寄予厚望,曹公子也不负曹大人期望,小小年纪,就有神童美名,有如此佳儿,不坠曹家名头,曹大人纵然不说,学生也知道曹大人是欣慰的。”
曹寅听了这番话愣了一下,倒也不谦虚,点头道,“不错,下官有连生此子,曹家后继有人,下官自是欣喜的。”
小李氏闻言,咬着牙,柔美的面孔扭曲了一下,不过此时此刻几乎就没有人主意到她,只有视她为祸害儿子的凶手的李氏,捕捉到了小李氏一瞬间的不甘扭曲,眸子也暗沉了。
风华一笑,继续道,“曹公子确定乃下任曹家家主,又有一位任苏州织造、深受皇恩的舅父,自然是继承乃父乃舅之志,为皇上管理好江南这一片富庶水乡?”
这话问得极富深意,暗藏杀机,曹寅只是在后院事上糊涂些,大事上却是清楚分明,否则也不会在江宁织造上做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在任上去世,深得康熙信任,当下一怔,忙道,“不敢,下官为皇上尽忠,是下官的本分,至于连生的将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若有幸得皇上的青眼,自然是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风华点点头,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轻声一笑道,“曹大人实在太谦虚了,既如此,却是曹二公子没福了,将来有个能干的兄长关照,富贵荣华,岂不唾手可及?”
这一番兜圈子,曹寅终于听出了其中深意,曹颙是不可能害曹珍的,他是板上钉钉地位毫不动摇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没理由亲手斩断一支在将来也许用得上的兄弟臂膀,自古嫡庶之争,那都是在条件差不多的兄弟间,放在差距如此巨大的曹家两兄弟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那小李氏口口声声珍儿被害,又是什么意思?曹寅总觉得,风华的话里还隐藏着一层让人心惊肉跳的意思……
就在曹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时,曹颙适时站了出来,轻蔑地看了一眼面色惊慌扭曲的小李氏,走到曹寅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份册子,递给了曹寅,面无表情地道,“父亲所有的疑惑,也许这里有答案。”

第三十章 意外纠纷(三)

曹寅此话一出,那踢踹也是下了狠劲,小李氏捂着胸口,瘫软在地,连连咳嗽,只萎靡了一刹,又泪珠滚滚,娇声哭诉道,“老爷可真是冤枉奴婢了,那是奴婢的亲生儿子啊,那是奴婢身上掉下的骨肉,奴婢纵有千般不是,又怎么会害他?”
曹寅狠狠地瞪着她,怒气勃发,指着小李氏痛骂,“你是不会害你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你的指望呢,是你图谋曹家的踏脚石,你怎么会害他?你只是要害连生,没想到害人不成反害己,竟害了你自己亲儿的性命!!你怎么还有脸哭诉,你没看到珍儿在看着你吗,珍儿就站在你背后,在等你这个亲娘呢!!”
小李氏原本还要狡辩,待听到曹寅的最后两句,便如坠入了冰窖当中,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颈间仿佛被谁吹了一口寒气,森森地浸入她的四肢百骸,她阴差阳错失去儿子,痛悔至极,却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惧怕后悔,想利用儿子的死,最后再搏一把,一来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二来也满足自己的私心,反正她还年轻,还能生,而李氏早已失宠,一旦曹颙死了,以后的曹家还不是她的?
谁料被曹寅这么一说,戳破了她心底的恐惧害怕,一时间,仿佛真看到了儿子曹珍站在自己面前,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大红的小袍褂,胖嘟嘟的,甜甜地叫她“姨娘”……
“不,珍儿不是我害死的,珍儿不是我害死的,别找我,别找我——”
小李氏猛然凄厉地大叫,双眼失焦地盯着某处,双手胡乱挥舞,嘶哑地吼叫,仿佛要赶走什么,转眼看到曹颙独自站在廊下,纤长挺秀,风骨优雅,那是她的儿子曹珍远远比不上的世家风蕴,传自李氏的玉雪精致的面孔上,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黑漆漆的眼睛,压根就没有看匍匐在他脚下狼狈不堪的自己,那样自然而然中透出的轻视,直将她钉在了耻辱架上,她脑中最后的那根弦,“嘭”一声断了!
她突然站起身,清秀柔美的面孔已经扭曲狰狞得如同鬼脸,张牙舞爪地朝曹颙扑了过去,恶狠狠地叫道,“你怎么还没死?你去死,去死,你死了,曹家就是珍儿的了,是珍儿的……”
“住手——”曹寅和李氏同时大喝!!
在场那么多人,自然不会让小李氏真的伤到曹颙,风华迅速弹出一枚从袖口摘下的金属纽扣,直击小李氏的腿弯,曹寅现在就只有曹颙一个儿子了,怎会让他落入危险?上前一脚踢向小李氏,两种力道同时到来,发生碰撞,顿时扭曲了原先的走向——
“咔嚓”——
小李氏腿断了!
她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当场便痛晕了过去。
曹颙闭了闭眼,想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底又泛起浓浓的悲哀。
曹寅环顾四周,只觉心底一片萧索寒冷,倒卧地上惨不忍睹的小李氏,王翰臂弯里已经永远沉睡的小儿子,神情冷漠疏离的大儿子,疲惫憔悴的妻子,他的家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六尺汉子,红了眼眶,颓然地咬牙道,“——罢了,珍儿年幼夭折,不好大肆操办,如今正好沾了他亲娘的光,就……把他们母子收在一个棺木里吧。”
王翰听到曹寅的话,猛然抬头看了曹寅一眼,又马上垂了下来,噤若寒蝉。
风华倒是对曹寅的处置没什么意外,只是对曹寅这个人,却有了更直观的认知,这小李氏,现在只是昏了过去,可曹寅的意思分明是不让他活了,当断则断,虽狠了些,然处在他的位置上,却很有必要。
这样的人,为人处世小事上也许有瑕疵,大节上却是绝不糊涂的。
有他掌舵,在曹颙没有成年之前,曹家定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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