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名单- 第458部分

老矮人从怀里摸出一块擦汗用的麻布，走上前抹去矿车侧壁的灰尘。黄褐色的铁锈如同一朵朵野花一样生长在矿物车的表面。它的四个轮子少了一个，其他三个也都锈住了。

吉利姆擦拭的力道稍微重了一点，矿车的侧壁就被他按出了一个破洞。经历过漫长的岁月，这辆矿物车已经彻底腐朽了。

老矮人盯着矿物车上那个“冒泡的啤酒杯”标志，这是战锤家族的王国徽章。他犀利的双眼慢慢模糊，闪动着泪光。

几百年了！当初他惊慌失措，逃离密银厅的时候，还是一个没长胡子的矮人儿童。经历了在冰风谷的艰难求存，渡过了多少个寒冷饥饿的夜晚，他终于在有生之年回到了父辈们生活的家园！

“我们一定，一定会夺回密银厅！”吉利姆高举着双刃战斧，朝着黑咕隆咚的坑洞大声咆哮，仿佛将数百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感情统统吼了出来。

咆哮声顺着黑暗的坑道回响在远处，老矮人面带坚毅之色，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战斧严阵以待。然而，这条坑道似乎并没有臆想中的危险，半晌之后，也没有什么东西跳出来，让他可以发泄一通。

探索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被伊利斯汀接了过来，除去使徒和伊利斯汀三位美女，每一个回到这里的矮人，眼中都充满了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感触和苦涩。

使徒们惊讶地发现，一股坚定而惨烈的气势在矮人们之间蔓延。他们毫不怀疑现在要是有什么地下生物窜出来，肯定会被这些矮人给撕成碎片。

矮人们沉默着朝矿洞深处走去，没有去动矿洞口的任何东西。

实际上，即便是数百年前的矮人前辈们，也料想不到当初无意中遗留在这处矿洞口的废弃矿车，变成了今后盾矮人在收复密银厅之战中的一面战旗。

后来，每一个从前哨营地到达这处坑洞的盾矮人，看见这辆历史遗迹般的矿车后，都在心中刻下同一个誓言。要吗收复密银厅，要吗战死在此，再没有第三个选项。

吉利姆等人作为探索队的成员，最后职责就是探查这里，找到矿洞的主干道，然后通报给盾矮人总部。

希尔和兰德跟着队伍逐渐深入矿洞，他们发现矮人的矿洞与地球影视作品当中见过的矿洞不太一样。

矮人们没有在矿洞中大量使用木材等支撑结构，矿洞坑道也显得十分曲折，毫不整齐。希尔甚至在某个路段看到了中央一根犹如麻花藤形状的石柱。

两人实在无法想象，这根倾斜度差不多达到30度的扭曲石柱，是怎么样支撑着矿洞顶部的。

一番好奇地询问之下，希尔身边一位矮人自豪地告诉他。矮人们天生能够从地下岩层的纹理中，辨认出岩层结构。他们顺着岩层的纹理将这些支撑柱砍削成了这般模样。

就好像叠积木一样，有时候看似歪歪扭扭堆叠在一起的积木，实际上底盘稳固无比，能够支撑住顶部巨大的压力和承重。

矮人在采矿的时候，绝不会破坏重要的支撑点。只有在某些缺少承重点的路段，他们才会使用到辅助的木头支柱。虽然弯弯曲曲的坑道比较难以运送矿石，但铺在地面的铁轨和矿物车大体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矮人们开凿的矿洞，极少出现坍塌，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才能。

探索队的所有人都被要求保持极度的安静，占领密银厅的影龙，奴役了一群灰矮人。

尽管灰矮人混乱邪恶，但不可否认的是，灰矮人同样也是采矿和冶炼的专家。他们有可能也会在矿区采挖矿石，万一被发现的话，这条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坑道马上就会被破坏掉。

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矮人们在这里如鱼得水。他们似乎天生就知道应该往哪边走，才能找到矿洞的主干道。

“希尔，有没有发现秦伦留下的痕迹！”一路上，伊利斯汀不停地骚扰着牧羊人。因为不擅长观察细节，精灵德鲁伊只好不厌其烦地询问进展。

“在这种地方，矮人比我们更敏锐，如果有发现的话，相信他们已经告诉你了。”希尔有些无奈，其实他心中也有一些奇怪。

按照之前的线索，秦伦不会发现不了这处矿洞。如果他进了这里，那么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假如发现之后又没有进来，那表现得就颇为奇怪了。

虽然秦伦在出问题之前，提醒过他要小心自己，但希尔不认为秦伦会在最后关头破坏此次剧情任务，毕竟这跟他也有切身相关的利益。

“噤声！”在坑道中绕了半天，前方的吉利姆忽然朝后面打了个手势，他发现了一些什么。

老矮人一招手，两个矮人轻手轻脚地放下斧子，将耳朵贴上了坑洞的右边石壁。

“是灰矮人！”倾听了片刻之后，两个矮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我们的运气很好，这堵墙壁后面就是灰矮人新近挖出来的矿道……”

“退回去！”吉利姆朝后挥了挥手，探索队的成员们各自凝神屏气，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吉利姆大人，我们不再前进了吗？”魏斯目光一闪，试探着问道。

“不，不用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到此结束了！”吉利姆捻了捻胡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探索队的任务就是找到通往密银厅的矿区通道，但不能为此惊动敌人。尽管密银厅矿区四通八达，但是通往城市内部的通道却不会太多。

他们的任务确实已经结束，接下来盾矮人将派出强力前锋，争取一次性突破矿区通道，至少要在城市内部占领一个前沿阵地。否则一旦打草惊蛇，灰矮人就会封锁掉通往城区的坑道，那可不比从地表进攻密银厅大门来得容易。

“可是……菲拉尔呢，我们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伊利斯汀失声惊呼，紧紧拉住吉利姆的手臂。

老矮人拍了拍伊利斯汀的手背，严肃地说道：“请放心，伊利斯汀，盾矮人绝不会放弃朋友。我们不去惊动灰矮人，菲拉尔也就没有危险。不过，这里的情况必须先通报给地表营地……”

“我们的食物不多了，这里不能留太多人。你们和菲拉尔的跟随者都先回去，我自己留在这里继续找菲拉尔，直到你们带下一批矮人战士过来。”

“不，我陪你一起留下！”伊利斯汀坚定地说道，“让他们回去。”

吉利姆最终不得不妥协，伊利斯汀、伊德瑞娅和玛斯塔夏三人陪老矮人留在了这里，大家将多余的食物都给了他们。而其他矮人和使徒则不得不踏上回程，其实除了希尔和兰德，魏斯等人毫不在意这一点。

等他们回到迷宫堡垒那边，带洛林回到地表的溶洞基地，那么就已经满足了史诗前置剧情的完成条件。

算算整个逗留时间，等他们回到地表的时候，大约还能剩下一周左右。

实际上，能剩下这么多逗留时间，还是那批卓尔精灵的功劳。要不是他们中途乱入，清理掉了大部分迷宫牛头怪，说不定探索队现在还在迷宫里面徘徊。

不提留下来的吉利姆四人，探索队成员回归时，心情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只有队伍里的希尔和兰德有些闷闷不乐。他们虽然从团队成员列表中知道那家伙还活着，但依旧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们尽管之前得到过秦伦的提醒，甚至想象过他会背叛团队成员，将身边的同伴作为目标，但却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消失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这给了希尔和兰德很不好的感觉，仿佛对方根本就没在意过他们。

“希尔，你猜得到秦伦的用意吗？”兰德轻声问道，“我有一种很差的预感！”

“别担心，他总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希尔目光一闪，慢条斯理地说道。

第九十八章屠戮

因为秦伦失踪的关系，探索队成员在剿灭卓尔精灵之后，就一直没有休息。等退到原本的坑道口，所有人都无法再坚持，就连使徒们一闭上眼也马上陷入了沉睡。

等大家醒来，又是一个半天过去了，匆匆进食之后，伊利斯汀再次将他们送回地底深沟的另一边，而她和吉利姆、伊德瑞娅、玛斯塔夏将继续留在坑洞当中，一边监视灰矮人，一边找寻秦伦的踪迹。

或许是各自达成了任务目标的关系，矮人和使徒们都很高兴，回归的步伐也显得格外轻快。只是当他们回到迷宫堡垒，这种愉快的心情就荡然无踪。

在之前的那场战斗之后，牛头怪将直通堡垒厅堂的机关门户告诉了矮人，使得他们经过这片平原时，不用绕太远的路。

当矮人们通过直道再次来到迷宫的厅堂，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幕惨烈景象给惊呆了。原本已经清理过的厅堂，现在又被牛头怪的残骸和血液给铺满了，这一次哪怕是那些幼年牛头怪也没能幸免。

希尔一眼就看见了那只向探索队指点过秦伦去向的小牛头怪，它跪坐在地上，颈部以上空空如也，双手被人特意叠放在大腿上，上面捧着自己的小脑袋。

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一片死寂，茫然地瞪视着从后方门户进来的矮人们。

“莫拉丁在上，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名矮人掷斧者抬起头，震惊地指着厅堂上方，“你们看上面……”

在上一次战斗的时候，罗蒙和兰德合力发出的熔岩炎龙与其中一名卓尔祭司的时空神术对碰，结果在厅堂的顶部开了一个大洞。

现在那个大洞的边缘正吊着仅剩下的两个成年牛头怪，它们的四肢和头颅分别被锁链拉成了一个“大”字型，胸腹部被人开膛破肚。白色的肋骨朝着两边敞开，并以锁骨为轴，斜向上打开，犹如一对形状奇特的骨翼。

两个牛头怪面面相对，头颅被人精心炮制过，脸上的皮肤和血肉全部被剃光，上下颚被撑开。

它们的头骨和顶角，甚至犬牙都被细细清洗过，没有粘连着一丝污垢。苍白色的牛头骷髅微微下垂，空洞的眼窟窿让每一个人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一阵心悸，撇开了视线。

“这是……”看着这两具模仿天使的牛头怪遗骸，兰德瞳孔一缩，看向希尔。

“毫无疑问，这是他的作品。”希尔叹了口气，“看来他每一次都抢在了我们前面，现在我只希望……”

“我们的人呢？”就在希尔话未说完之际，震惊中的矮人们忽然回想起了什么，纷纷惊叫起来。

如果牛头怪们遇到了危险，那么矮人必定会来支援。这两个种族一个是混乱中立阵营，一个是守序善良阵营，但是在性格方面真的很像。

他们大多豪爽不羁，不拘小节，重义重诺，一旦将别人当成了朋友，那么必定全身心付出。矮人们之前救援过牛头怪，这是一份恩情，但牛头怪同意矮人在巢穴边上驻营，两者也可谓腹心之交，基情满满。

如果牛头怪遇袭，矮人们绝不会坐视不理，除非他们也死光了。

不过，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厅堂里面并没有任何一具矮人的尸体。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探索队的矮人们心焦如焚，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们草草收敛了一下牛头怪的尸体，便和使徒们朝迷宫堡垒外预定的前哨营地奔去。

“牛头怪的尸体被制作成那种模样，会不会是一种祭祀仪式？”魏斯团队的女使徒洛丽塔轻声问道。

“你是指卓尔精灵又回来过了吗？”魏斯眉毛一皱，在地下城使用祭祀仪式的种族可没有多少，最大的可能就是卓尔精灵。

“可是那批卓尔精灵最后只逃掉了三个，除了那个利用传送门逃走的祭司，其他两人都带着伤，很难想象他们有能力在不惊动矮人的情况下，杀掉这些牛头怪。”盾卫牛顿谨慎地反驳道。

“是有可能的，你们考虑问题要逃出思维的圈子。”魏斯淡淡地摇了摇头，“那批卓尔精灵确实没有能力再灭掉剩余的牛头怪，但是谁又知道当初追击叛逃暗精灵的卓尔只有这么一支队伍呢？”

其他人一愣，纷纷醒悟过来。那名暗精灵瑞文确实说过，从奥巴兰尔城逃出来的卓尔并不是只有他们，如果叛逃者在途中分流过，那么追击者肯定就不会只有一队。

“团长，你说这件事情跟消失不见的秦伦有没有关系？”黑袍法师罗蒙摸着下巴问道。

“我想不出他要这么做的理由！”魏斯目光一闪，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他一个人肯定没办法杀掉这么多牛头怪，而要改换到卓尔阵营的话，目前即将到手的任务奖励可就没有了……”

“说的也是！”罗蒙耸了耸肩，如果要给使徒做的事情找一个根源，那就只有利益两个字。探索队现在还没带着洛林和吉利姆之一回到地表，任务还不没完成。秦伦这时候换阵营，肯定是吃力不讨好。

……

探索队和使徒们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迷宫堡垒右侧的平原地带，那里是吉利姆预定下的营地位置。只是远远地看到一排简易篱笆，众人的心就沉了下去。

即便隔着老长一段路，他们也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矮人们率先提速，越过使徒们，飞也似地跑进了营地，只是马上就传出了悲痛的怒吼声。

尚在营地外的魏斯等人顿时面沉似水，如果营地的矮人们同样没有活口，那他们就必须回头了。没有洛林和吉利姆之一，他们就算回到地表营地，任务也完不成。

洛林和吉利姆回到营地，是破碎星空默认这项任务达成的基础条件。

幸运的是，当他们搜遍营地之后，发现矮人的尸体少了几具，其中洛林和另外两个矮人战士不知去向。这下子，连魏斯也猜不透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是卓尔，他们刚走不久，查德的血都还是热的！”一名矮人从地上跳了起来，提起斧头风一般跑出了营地，其他矮人在他的带动下，朝着远处跑去。

“团长，我们是回去，还是跟上矮人。”罗蒙挠了挠头皮问道。

回去的话，吉利姆在这种情况下，必定无法再逗留在矿洞那边。按照魏斯的稳重性格，他原本是要这么选的，但希尔随后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希尔劝告他说，眼前这批矮人都是精锐，如果坐视他们再被卓尔精灵杀死，那么汇合吉利姆以后，除掉护送暗精灵的猴子，还有消失的秦伦，他们就只剩下了六名使徒和四名剧情人物。

万一卓尔精灵不依不饶，一直追杀他们，剩下这么点力量，搞不好就会团灭。

希尔的话很有道理，魏斯不得不让大家再跟上那些冲动的矮人，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