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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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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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寒知道B和Lct这次主要招的都是研究生,所以不由对这个师妹刮目相看。她的本事,比自己以为的要强很多呀。

江之寒说:“我们研究所有个博士生去B招聘了,回来还感叹题目很难,面试的人也很刁钻。大家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说B这次招聘才是搞的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Lct也是很好的公司啊,据说福利超级好的。”

林墨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招上了。面试那会儿,有几个题也没答好,心里挺忐忑的。”

江之寒摇了摇头,笑说:“小同学,过分的谦虚不是虚伪就是骄傲啊。”

林墨皱皱眉,很认真地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招上了,我不算特别强的。”

江之寒看着这个漂亮而且能干的女孩子,还能保有真诚的开朗和谦逊,突然觉得自己像醉了一样。他努力用谈话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你是你们专业女生找工作拿Offr拿得最好的吧?”

“是呀。”林墨爽快地承认,“在我们整个专业,算上男生我都是最好的,按照世俗意义上说的话。”

江之寒很开心她的不矫饰,心里不觉又高看了三分。Kao,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怎么会有一个人你越看越顺眼呢?江之寒心里嘀咕着,林墨已经在问他在公司做项目的经验。

江之寒当然不吝分享自己的经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对于没有真正工作过的林墨还是很新鲜,而且有意义的。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经走近断桥门。

离断桥门约摸20米的地方,有一栋三层的建筑,大门前高高挑起一个灯笼,上面写着:天香楼。

每次看到这个牌子,江之寒都忍不住笑。天香楼在很多武侠书里面都是妓院之类的名字。而青大旁边的这座天香楼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茶馆。说是茶馆,其实除了传统的绿茶花茶乌龙茶,它也卖珍珠奶茶,各式饮料,糕点和小吃。

江之寒怀疑老板是故意取的这个名字,对他的幽默感颇为认同。这家茶楼是两年多前开张的。江之寒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无聊,他和同专业最好的朋友李民重出来喝酒。往回走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茶馆。李民重喝的有些高了,抹了抹眼睛问,之寒,上面写的是什么来着?江之寒说,是天香楼吧。李民重怪叫一声,aKao,现如今妓院都光明正大开到大学门口来啦!一定要拉着江之寒上去见识见识。春兰秋菊之类的红姑娘当然是没见着,但那天晚上李民重倒真是盯上了给他们上茶的小姑娘,一见面就惊为天人。后来四处打听,才知道她也是青大的在读学生,在茶楼打工来着。

天香楼的东西不算太贵,加上环境清雅,有几款小吃,蛋糕,和冰淇淋名声在外,所以生意向来很好,在青大学生中的口碑也不错。江之寒看到林墨也在笑,大有知己之感,问道:“也看武侠?”

林墨说:“看很多。”

两人看着那招牌,脑子里飘过无数武侠书中的天香楼的形象,里面一般是某个杀手组织接头的地方,多半有一个红姑娘身怀绝技,身份很不简单。两人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江之寒说:“今天的东西好咸,进去坐坐喝口水?”

林墨犹豫了大概两秒种,点了点头说好。江之寒心里夸自己说,哥们,邀请女孩子搞得很自然,真是进步了。

林墨显然很享受和江之寒的谈话。她虽然性格开朗,但其实很少和一个男生单独出来喝茶。像和江之寒这样的算是半个陌生人单独喝茶,几乎就是第一次。不知道怎的,这个男生,说不上英俊,但给她一种很亲切踏实,如沐春风的感觉。

话题从武侠书开始,说到电影,文学作品,旅游,和校园的逸事。江之寒并没有刻意去迎合对方的观点,但惊喜的发现双方的精神波长倒是出奇的吻合。他盯着她的眼睛和她讲话,所以有机会不掩饰的观察她。在暖色的光调里,林墨的脸的轮廓愈发柔和,皮肤细腻仿佛有一种象牙般的颜色。江之寒看着她一眨眼,一皱眉,一颦一笑,小嘴张张合合,仿佛每个神情每个动作都充满魔力。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觉得那就像一潭池水,清新幽深,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江之寒认识一些所谓的美女,通常第一眼看觉得不错,但看多了或者真的有了私下的接触,倒是越来越觉得无味。对于江之寒来说,林墨大概属于那种耐看的美女,动态的她比静态的五官相貌要生动十分,和她走的越近反而越能发现她的美丽和风情。

下一个时刻,当江之寒感觉到自己的注视已经超出了常规的时间,不禁老脸微红,假装不着意的转开眼光,看着桌上的茶杯,小桌两边的气氛开始有一点点的沉默和暧昧。

“对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在我们老家的家具体在哪儿呢?”江之寒企图打破沉默,突然发现一个好的话题。

林墨说了一个大概的地址,江之寒张了张嘴,说:“隔我家大概只有500米。”两人就笑。

江之寒感慨道:“隔500米住了十几年,又在一个中学读书,都互不相识,倒是要到千里之外来相遇和相识,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怪也。”

林墨微微低着头,没有回话。半晌后,她抬起头来说:“有些晚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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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外,断桥门前。

林墨的出租屋就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面,江之寒住的地方还要往前再骑十分钟。

江之寒推着自行车,林墨是步行的。江之寒想了想说:“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吧。太晚了,女生一个人不安全,虽然这里治安一向不错。”

林墨点点头。江之寒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觉得未免太仓促,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反正林墨的通讯地址和联系方式已经在中学同学会的通讯录上了,倒也不需要再讨要呼机和电话号码。

“那我们走吧,”江之寒说道。两人走下人行道,开始过马路。

江之寒一贯的小心让他没有忘记左右看了看,在视野的二十几米范围内没有一辆车。

在昏黄的路灯下,江之寒侧头看着林墨的侧影,她柔顺的长发随着行进轻轻的飘荡,鼻子里闻到护发水和少女体香混合的好闻的味道,真希望这样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下一刻,江之寒的耳朵里有机器的轰鸣声,一辆红色的有着优美弧线的跑车仿佛恶魔从天而降已经在身边。

林墨张开了嘴,惊恐之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江之寒只有一点点反应的时间,他做了两件事情,使尽全力把在自己和车之间的林墨往后一推,然后还没忘了在心里诅咒道,Kao,限速30公里的地方,这家伙至少开了100公里吧。

然后,仿佛像这几天他一直感受的那样,他的灵魂在身体外面,看着自己的躯壳高高的飞起,在空中画了一个美丽的弧线,重重的砸在地上。

救护车里面,林墨坐在江之寒的身边。除了极度的惊吓和一点点扭伤,她毫发无损。她看着担架上的男生,三个小时前他们不过是见面打声招呼的半个陌生人,二十分钟以前他们仿佛已经是认识了很久的知己朋友。而现在,难道就要天人永隔了吗?

相隔五百米互不相识,要到千里之外来相识相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结局?那又何必要相识?

担架上的江之寒动了动嘴唇,医生没有阻止林墨俯下身去,这个伤者伤势太重,只是时间的问题。江之寒沙哑着声音,林墨把耳朵凑到嘴边才能听到微弱的话声,

他说,要保重,麻烦向我父母说声对不起。

林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出来,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今,今晚很。。。开心。

林墨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我也是。

他说,可惜了。。。。。。

然后林墨惊恐的抬起头来,听到语音的断绝,看到手无力的滑下。

但下一刻,江之寒的嘴唇又动了动,林墨俯下去,

他说,你,叫,叫什么名字?

林墨温柔的说,我叫林墨。

没有回答。

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林墨的声音越来越大,泪水越来越多,前座的一个小护士转过头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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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很长很黑,但有个声音在伴随,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慢慢的,前面有一丝光。那到底是尽头还是起点?

正文 4。 Reset的那个下午

火车隆隆地驰过,两旁的风景风驰电掣般的倒退。莫斯科,北京,柏林,香港,纽约,巴格达,无数的景物出现,飘过,消失,模糊。然后,火车进入一个长长的山间隧道。前方仿佛有一丝亮光,那是尽头,但无论火车怎么前进却总是可望不可及。火车在隧道里开了很久,然后一个声音响起,开始很弱,慢慢强起来,还带起无数的回音:

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砰,有异物撞击的声音。床上的人摇摇头。砰砰砰,声音更大起来。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推门声,脚步声。床上的人使劲摇摇头,眼前似乎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出隧道啦?为什么天空如此明亮,好似有九个太阳?

有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历蓉蓉自语道,“没有发烧呀?”。下一刻,她曲起手指,用指关节使劲的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大声道:“起床了,太阳都下山了。”

江之寒睁开眼睛,呆滞的看着床前站着的妇人,呢喃道“我叫…”

历蓉蓉没有听清,凑的更近一些,“说什么呢?”

“我叫……”

历蓉蓉叹息一声道,“睡傻掉了。你叫江之寒,你老妈叫历蓉蓉,你老爸叫江永文。有问题吗?”

江之寒小声说:“不是叫江之寒。”

历蓉蓉大恨,忍不住又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装傻是没有用的。你不叫江之寒我还是你老妈。”走到门口,回头吩咐道:”还有,从明天开始,我起床你就得给我起来。暑假第一天,让你睡懒觉,你倒好,一睡一整天,醒来不认妈。”说着走出江之寒的房门,去厨房准备晚饭,打开冰箱,又开始念叨,“中饭准备好了也不吃,节约粮食也不是这样个节约法,死小孩儿。”

傻傻的江之寒还躺在床上,一脸迷茫,是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不是江之寒,不是历蓉蓉,叫什么来着?

晚饭时,江之寒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连绵八年或是十年的梦,但内容又都忘记了。似乎捕捉到什么,却说不上来。最后是在隧道里来着,他记的很清楚,但那个名字是什么?他绞尽脑汁却再也想不起来。他甚至能记得那声音的质感,先是柔柔的,然后带一点悲意。我叫……什么来着?

顺带的,好像自己的正常记忆也有些破碎了。不是丢失了,只是破碎了,某些时候好像在身体外面看着自己。

“妈,我做一个好长的梦,象没有尽头一样。好像有好多年那样长,但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历蓉蓉白了儿子一眼,“你睡了比一个对时还多,怕有十六七个小时吧。梦能不长?”

“妈,不是那样的。就觉得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从没看过的东西。嗯,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江之寒说。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又感慨道:“妈,我们家看起来好旧。”

“怎么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要觉得家里旧,就好好读书,以后挣大钱帮我装个新房子。”历蓉蓉教育儿子说。

“妈,你看起来好年轻。”

历蓉蓉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你没发烧啊,是睡疯魔了吗?”

“妈,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江之寒很认真的说。

“儿子,你看起来真的好奇怪。”说完,历蓉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江之寒暑假后就高二了。一般人多以为之寒是一个老实少话的孩子。但历蓉蓉真正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不爱出风头,也不是那种成绩顶顶拔尖的小孩,但她一向觉得儿子很聪明,而且在家人和熟悉的朋友面前并不拘束,行为举止不仅有礼貌而且时不时还很有趣。

历蓉蓉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当年读书的时候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可惜一个上山下乡运动,毁掉了上大学的机会。很早的就顶替父亲进了工厂。这几十年来,虽然靠自己努力,从车间一线的操作工调到办公室做了文员。但她既无背景,又无学历,知道自己的事业基本就到此为止,无非是挣份钱养家糊口而已。象很多同龄人一样,她多多少少也把希望更多的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但好在她性格洒脱,倒并不是严苛的母亲。江之寒在小学成绩中下,初中中等,到了高一倒是考了个中上,而且还在重点中学。每到重要考试的时候,譬如小学考初中和初中考高中,江之寒总是能超水平发挥。对此她还是很得意的,她的很多朋友半真半假的说客套话,说你儿子是个聪明的,不死读书,所以成绩越读越好,越重要的考试发挥越好,上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以后你就享福了。别人说的未必是真心,历蓉蓉倒是听进了心里去,对此她是深信不疑的。

“妈,不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啊?”江之寒问。

历蓉蓉说:“你真是睡糊涂了,你爸昨天说了今天加班,八点半才能回来,叫我们先吃。我已经给他留菜了。”

江之寒的父亲在很远的郊区上班,每天单程在公车上消耗的时间都要一个半小时。这个时候在中州这个内地中等城市,要调换个工作非常不容易。绝大多数企业还是国营的,说起来是铁饭碗,但想要换个不同的铁饭碗却是难上加难。江永文倒是有一个大学专科的文凭,后来自己边工作边考的函授。他现在也算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但生性内向,不好与人争,所以升职的机会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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