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坐在车子里，从黑夜坐到朝白，他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决定了下来。
放手，或许是对于她和他，最好的结局。
他很早便到了公司，昨天没有忙完的事情，都要压缩在今天来完成，戴芙宁也很早到了，将昨天的事宜重新安排了下，向他报备了今天的行程，他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似乎觉得，他开始越来越沉默起来，有好几次，她都看到他独自站在窗前吸烟，一站就是好一会儿，像是盯着某一处发呆，而那烟，往往总是被风吹熄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丝不苟，有的时候甚至不修边幅起来，她觉得，他像是挣扎在某件事中，将自己困得紧紧的，面前有两条路，他始终下不定决心去走哪一条，而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性格，所有对于公司上的事，他都是毫不犹豫也是无比准确得拿下，她想不通，会有什么事，让他如此难以抉择。
“再过十分钟就要开会了，副总您准备一下吧……”她轻声提醒，“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戴芙宁才转身，他便开口，但说了两个字后，又犹豫了下，眉头蹙得紧紧地，顿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替我订两张去法国尼斯的机票，明天的……”
戴芙宁怔了下，她不知道他有何用意，但也识趣得没有问出声：“是……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去办的……”
听到那轻微的关门声，他才颓然得靠向坐椅内。
一整天都在忙碌，他也始终不开手机，一直到戴芙宁将那两张机票交到他手上，他才像是突然间定了下来，飘浮不定的心，就在那一刻，定了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看到了诺诺，看到了她，他的心里又开始摇摆。
“向晚……”他低低叫着她，突然之间觉得词穷，他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口袋里还放着那两张机票，而他还没有拿出，心里已然范疼。
“妈咪……”身后，传来小诺诺的叫声，向晚忙拭去脸上的泪痕，重新倒了杯开水，低着头匆匆越过他身边。
他一下子抓住她，将她拖到跟前来，想要捧起她的脸，她却别过头去不让他碰。他只有紧紧抓住她的手：“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我想了好多……这样对于你，并不公平……”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不公平是什么？是他给不了她承诺，还是他不能一心一意对她？
“妈咪，我要喝水……”小诺诺的声音由远而近，向晚还没来得及问他，忙挣脱掉他的箝制，越过他出去。
“妈咪给你洗澡睡觉了好不好？”
“好……”小诺诺喝了水，便很乖巧得点头，又跑向从厨房间出来的莫黎霆，“爸爸，你今天会住在这里吗？”
小人儿没有什么心思，却让两个大人有些尴尬，莫黎霆揉揉他的头发：“诺诺快去洗澡，早点睡觉……”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要太恨我
“好……可是爸爸，你今天不住这儿吗？那你明天会不会来送我上学？”平时的小诺诺，转移了话题后就不再继续问了，而今天却很执着。
“爸爸明天会很忙……”他轻声说道，另一边的向晚忙叫道：“诺诺，不早了，快走，妈咪给你洗澡……”
“哦……”小诺诺很不情愿地跟着她向上走，走到一半，又转过头，再次不泄气得问道：“那爸爸明天晚上会来吗？”
他的心很疼，喉咙口哽咽，却还是对着他笑着说：“会……”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让向晚听得想哭。
洗澡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边，一直望着哈哈大笑的小诺诺。
他以为这样的情景，会一直这样看下去，然而，终究只是偷来的幸福，他只能享受片刻的欢愉，以后，不能再这样恣意得看。
“爸爸……抱……”诺诺叫着他，他才拿起一边的浴巾过去裹住，将他抱入房里。
小人儿圆溜溜的身子光洁滑腻，凑上去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爸爸，那你明天晚上一定要来哦……诺诺和妈咪都会等着你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住他亲了又亲，小人儿咯咯直笑，拿手挡着他：“爸爸，你的胡子扎得我好疼……”
向晚站在门边望着，这样的祥和幸福的场面，总是那么容易让人动容，而她，不知道还能看多久。
“妈咪……妈咪……救命啊……”小诺诺看到她忙叫着。他也抬头望向她，停止了与诺诺的玩耍。
“来，把睡衣穿了，快点睡觉……”
“乖乖睡，我先出去……”莫黎霆在诺诺额上印上一吻，深深望了他眼。
“爸爸晚安……”小人儿对着他挥挥手，随即乖乖钻入被窝内。向晚则拿出故事书替他讲故事。
伺候完诺诺睡觉，向晚出来的时候，莫黎霆坐在楼下的客厅沙发内。
靠着沙发的靠背，嘴里叼着一支烟，面前的电视开启着，他的手里还拿着遥控器，眼却并没有望在屏幕上。
向晚走到他身边，他仍然是那样一种表情，都没有动一下。
她依稀看到他修长白皙的手背上，那淡淡的针刺后的痕迹，刚想要开口，他却发现了她，拿下嘴里的烟摁灭，她也随着他的动作发现了面前的烟灰缸里，半缸的烟蒂。
他站起身望向她，向晚却上前拖过他的手：“你怎么了？”
他反手握住她的：“感冒了……没事……”他如是说道，不想再多谈，可是明明有话要对她说的，而到了嘴边，又没有了勇气。‘‘‘‘
“呃……你吃过饭了吗？”向晚问道，手被他捏在手心里，滚烫滚烫，似乎还在出着汗。
她笑了下，气氛太沉闷，本就压抑的心更加压抑起来。
“你想吃什么？冰箱里有面，还有饺子之类的……我去给你做……”她说着急急转身，他却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不……向晚……”
她转过头望着他，他脸上是犹豫的表情，垂着眼，没有望向她，然后，轻轻放开了她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放在面前的茶几之上。
“这是明天到法国尼斯的机票，你带着诺诺……走吧……”
她一直都望着他，他却一直垂着眼，声音里似乎有着颤抖，更多的不舍，而后，又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是给你办的卡，里面是你和诺诺的生活费，你到了那边……会有人来接你们……一切都会有人安排……”
“我明天可能会很忙，我就不去送你们了……你就对诺诺说，我会去看他的……”他一直都没有望向她，急急说着，像是生怕一停下来，就再也说不出口了，然后，他终于说完了，他还是没有望向她，只是转过身去：“我走了……”他轻声说道，顿了好久，又说，“再见……”
她的泪一下子决堤而下，他消失了两天，他想了好多，难道就是想了这样的结局？他何其忍心，他又何其残忍，将她所有的爱轻易的扼杀？
他没有再转身，只是朝着门口而去，而她想要开口叫出声，只有越来越多的泪水，迷糊了双眼，终于，她迈动了脚步，朝着他奔去，不管不顾，从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那样熟悉的气息，那样动听的心跳，可是却非要让她陌生起来，她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问着为什么。
他的大手覆上她圈在他腰里的手，一点点，慢慢收紧，好听到他低沉带压抑的声音，从胸膛内传出：“对不起……向晚……对不起……”
她已经什么都不强求了，她只要这样每天每天看到他即可了，可是为什么，连这么一点点的愿望都要抹杀掉？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仍然没有转过身，他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你……不要太恨我……”
他不期望她不会恨他，他只希望她不要太恨他。
他攥得她的手生疼生疼，她都几乎要以为被他捏碎了。可是，他却突然间使力，一下子拉开了她紧紧抱着他的手，仓皇夺路而逃。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敌不过他的蛮力，她坐倒在地上，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底，再也看不到……
都不知道自己跪坐在那里多久，脚完全麻木，挣扎了好久才站立起来，看到茶几上的机票，她伸手轻轻拿过。
法国，尼斯，传说中最美的城市，有着蔚蓝海岸线的城市，可是那一切，都不是她要的。
莫黎霆，哪怕是如此的痛苦，哪怕是如此的绝望，哪怕是如此的卑微，她也从没有想过要这样的结局。他又怎么能如此狠心，说放弃就放弃呢？
*************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失踪
莫黎霆，哪怕是如此的痛苦，哪怕是如此的绝望，哪怕是如此的卑微，她也从没有想过要这样的结局。‘‘‘‘他又怎么能如此狠心，说放弃就放弃呢？
她怔怔望着手里的机票，泪一刻也没有停过……
因为心底还存着那一份念想，因为诺诺渴望由他带来的爱，所以，她一直撑到现在，她想给诺诺一个完整的家，想给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可是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她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不知足，要不然，到了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可是她真的没有贪心，她什么都不要，哪怕只是现在的躲躲藏藏，也觉得无所谓，但是……
心里痛得喘不过气来，她窝在沙发边上，一直默默得流着泪，手紧紧攥着那张卡与机票，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而她心底的茫然也渐渐清晰起来。
好，走吧，他让她走，她就走，她牵累他，不做他的绊脚石，她会很听话，让他无所顾虑，好的，走吧，就走吧……
**
莫黎霆站在海边，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他的心也在说出那句话后，如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是不是痛到麻木了，就感觉不到了？
他摸索出烟，可是风太大了，点不着火，他试了好几下，打火机串出幽蓝的火苗，却也在瞬间被风吹熄，犹如他心底一下一下燃起的希望之火，还没燃开，便已熄灭。‘‘‘‘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对于自己做的事如此的朦胧难懂，亦没有任何的把握，他觉得自己像朝着大海深处走去，水慢慢淹上了他的身体，然后肩部，然后颈部，最后没过了头顶，那瞬间的窒息，让他警然察觉，心一下子像被烫到了，原本以为麻木的疼痛，在这一刻才真正范出来，四肢百骸，全是痛楚。
可是，如果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哪怕是冒着小诺诺被发现的危险，他也绝不会让她离开。
他独自坐在海边一夜，一直等到天朦朦亮，才踉跄着起身。
天气不好，空中飘着小雨，他的外套已被淋湿，头发上也滴下水珠，他坐入车子里，启动车子，朝着市区而去。‘‘‘‘
可能是一夜没有睡，可能是吹了一夜的海风，他头痛欲裂，打开收音机，刚好在播天气预报：近一周内本市将会以雨水天气为主，局部会降大雪……江南地区雨量中等，大到暴雨或暴雪……
他面无表情，将车子开得极快，伸手换了电台，看了下时间，还很早，他们，现在还在，还没有走……
心里又开始摇摆起来，很想去见，可是，如果见了，会不会舍不得放他们走？
还在三叉路口徘徊不定，手机却突然间响起。
他伸手拿过，看到手机上的号码时，心里微跳了下，忙按下通话键。
“副总？我们现在在别墅外，可是……没有看到慕小姐和小少爷的身影……”
“什么？！”他挡方向盘的手偏了下，车子在路上歪起来，后面的车子忙鸣起喇叭声，他只得靠边停下。
“我们哪儿都找过了，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那端，保镖的声音又清晰传来，而他却不敢置信，像是在做梦。
“后花园呢？天台呢？”他觉得喉咙干涩，胸口郁闷，有种惊急冲上来的不安感。
“都找过了……没有。”保镖仍然在那端说着，而他已经挂下电话，车子一下子朝前冲去。
边开着车，边拨着她的手机，却关机了。
她居然……关机了？她去了哪里？怎么会这样？
他一遍一遍打着，此刻，才明白她那天打了十几通电话的心慌与无助，心里没有一点底，让他犹如置于半空中。
他一路狂飙到了玫瑰庄园，保镖们早已等候在门外，看到他一脸焦急的出现，全都垂下头去。
他直直奔入，楼上楼下得找，没有一点点踪迹，后花园，天台，所有能找的角落，全都已经找过，哪儿都没有见到。
他又掏出手机按下号码，依然是关机，然后，他看到了放置在客厅茶几上的机票与银行卡。
他昨天放在这里的，今天依然在这里。
他伸手拿过，呆呆望着那机票与卡，空气中仿佛还留有她的味道，还能听到小诺诺咯咯笑的声音，而他心乱如麻，她走了，真的走了，带着诺诺走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她去哪了？
他又急急站起身，朝着屋外冲去：“你们去火车站和汽车站，你们两个跟我去机场……”
“是的副总……”保镖们一下子全都散开，他也朝着机场奔去。
脑子里乱哄哄的，他想着她可能去的地方，上一次，他在机场抓回她，那时她是想去日本，这一次呢？会不会去日本？
何素心那里她应该不会去，要么宋仙凌那。他想着也随即拿起电话拨了过去，那端响了好久才接起，传来仙凌迷迷糊糊的声音。
“向晚有来找过你吗？”他直截了当，仙凌在那端嘟囔着：“向晚啊？我好困……”
“宋仙凌，向晚和诺诺有来过吗？”他又问了一遍。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寻找
那端停顿了两秒，随即传来仙凌惊讶的声音：“啊，莫莫莫先生……你说什么？向晚？诺诺？没有啊？我我……我还没起床？他们有说过来吗？可是没有给我打电话……诶……喂喂……”
仙凌的话还没说完，那端早已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