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又条件反射地跟着微微荡漾,被触动,异样的感觉。
我这个毛病是大学时落下的,那时的女生好象都是长发,我坐在食堂里一边吃
饭,一边瞄着女生们晃晃悠悠,甩来甩去的青丝。虽然个别的看着油腻腻,一绺一
绺,大概很久不洗头,让人犯恶心,但大多数感觉不错。后来我看见了赵敏,她也
是王芳这样半长的发式,她吃饭或者和同学说话时,柔顺的发梢在她的肩膀上,高
耸的胸脯上随意滑动……
王芳不似赵敏,不是那种半天不吭声,让别人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的女
孩……或者称女人。我们边吃饭,王芳问我现在听课怎么样,是不是基本上差不多
了。她告诉我英文太重要了,在美国讨生活,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一口好英
语,即便什么都有,英文不好就意味着丧失机会。
王芳的英语比我强多了,但仍需提高。每次看她仰着头和那些教授们讲话时,
教授们各个面带欣赏的笑容,耐心地听她讲解,每当她啊啊地找不到个合适用词的
瞬间,教授们更加微笑着耐心等待。相比之下,不要说我、老鲁,刘正那么流利的
英文也没这么幸运,还没等到我们太过于结巴,教授们的眉头已经皱起来,直想拔
腿开溜。老鲁感慨: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对了,高肖华,反正你下午没事,陪我去DOWNTOWN吧,我想去买点
衣服,你帮我参谋……”
王芳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然后想也没多想地笑着说了句:
“买什么衣服?内衣我可不会参谋……”
这回轮到王芳吓一跳,但她立刻笑了,嘴角微微上翘,薄薄的双唇在菜汤或者
是菜油的滋润下,闪着一点光泽,我突然想起老鲁那句话:你趁屋里没人从后面把
她抱住,她肯定让你抱。
我不喜欢逛商场,第一、商场里面空气不好,臭哄哄的人味夹杂着香喷喷化妆
品味,令人窒息,第二个原因是逛商场太消耗体力,比打场篮球都累,还有第三个
原因……我最不喜欢和女人逛商场,女人一进商场,她们的眼睛就发出兴奋的光芒,
赵敏就是这样。记得有一次赵敏看见一件不错的衣服,白色的,穿在她身上紧紧的,
很显身条,398块钱,我知道自己带了600块钱出来,剩下200块够吃饭打
车的,所以一咬牙就对她说买了,然后准备掏钱。可赵敏冲我摇头,说太贵了你发
疯啊。那件事后我得出两个结论,一是我要娶赵敏当老婆,二是没有挣足够的钞票
之前不和女人进商场。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双眼泛绿的光芒被
心满意足的笑容代替,可惜赵敏不给我机会。
王芳从试衣间出来,她穿了一件连衣裙,我一愣,笑着问:“这衣服你能穿出
去吗?美国大街上很少看见女人穿裙子,除非老太太。”
王芳带点惊讶的表情,然后不以为然的样子,好象是嫌我土,她回答:“能啊,
去BAR,去PARTY,跳舞也可以穿,你去过CHINA INSTITUT
E吗?就在DOWNTOWN,54街,每星期五晚上有中国电影,然后有舞会,
还可以吃点东西,学生的会员费很少,每月才5块钱。”
“那里有女的吗?”我装着一本正经地发问。
王芳先是一愣,笑着回答:“有啊,很多……”
“有你这样的吗?”
王芳没回答,看着我,轻声笑了出来。我捕捉到她脸上闪过一抹娇羞,跟着也
笑了。
从商店出来,我建议在大街上走一走,领略一下纽约,这座闻名世界大都市的
喧闹繁华,华尔街、罗克菲勒中心这些顶级财富的象征,以及高楼大厦之下,无家
可归者穿着破烂衣衫躺在寒风中的奇妙景观。
王芳一面走一面说太冷了,她那大衣的口袋很浅,手放进去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你把一只手放我兜儿里。”我对王芳说着,拉起她的手攥住。
王芳的脸大概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她兴高采烈地说:“你这里真暖和,不行
不行,我另一只手也要放进来。”她撒娇撒得很大方。我把她的手从我口袋里拿出
来,站到她身后,双手分别握住王芳的双手,然后放在自己大衣兜里,因为我大衣
拉锁敞开的,那姿势似乎是从后面把她搂住。等了片刻,王芳没有任何拒绝的举动,
我胆子大了些,更靠近她,然后我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下紧紧地抱住她。
此时天色很暗,我从侧面观察王芳,她也微微侧过脸,看着我。我们都没说话。
过了一阵,我听王芳轻声问:“你还逛不逛街?”
“不逛,就在这里站一宿”
“……你不饿吗?我饿了……”
最后我很识趣地松开王芳,然后拉住她的一只手,说:“咱们吃饭去,你想吃
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回家时一同在135街下了车,我送王芳到家门口,王芳对我
说:你回去时小心点,快些走,好在就四个BLOCK。
我回到家后王芳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安全到了没有,我回答说让她放心,要求
她早点睡觉,毕竟外面冻了一个晚上,小心别感冒了。王芳要我也早点休息,听语
气,她相当的愉快,她还让我第二天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
我一个电话也没给王芳打,上课时都绕开她的办公室走。王芳虽然看着很年轻,
但实际上大我四岁,一个离婚的女人,在众人的口中她更是身经百战的。我认为她
大可不必跟我摆谱。也许她想吊我胃口,但遗憾的是她的魅力远达不到令我非和她
上床不可的地步。
我依然象平常一样,晚上快11点才回家,甚至还要晚,因为我找到一个和我水平
差不多的棋友,我们一边胡扯一边下棋,那位仁兄说自己是个越南人,会讲一点客
家话。我说我参加过那场中越自卫反击战,他说中国和越南都是输家,邓小平为了
和美国交好,替美国人出口越战的恶气才出兵越南。他又说起89天安门事件,我
说我原来是38军的,参加过平暴,目前正在美国做生意呢,考虑着到东南亚投资。
那天晚上那老兄连输四盘,我高兴之余感觉自己真他妈不是好人。
星期五,我主动来到王芳的办公室,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问她忙什么呢。
“你怎么回事嘛?”王芳口气里似乎对我很不满。
“我怎么了?晚上要上课白天做作业,这不是刚刚有时间就来找你了嘛。”
“我给你打过电话……”她说。
“你留言了?我天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CHECK MESSAGE。”
“我没留言,你怎么不打电话呀?……哎,你这个人真是……这么烦人呢……”
王芳说着笑了。
我立刻也笑了,然后凑过去要抱住她,王芳一下子闪开,皱着眉头说:“别,
这是在办公室。”
我盯着她的脸,没再试图做什么,随手拿起一个她桌子上做试验用的水平仪器
摆弄,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INSTITUTE,晚上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可以啊,今天晚上演张艺谋的《活着》,听说国内还不让放呢。”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开心起来,就算这一晚又将一无所获,至少看了一场老
谋子的电影。
但那晚我有双重收获,先看了电影,又在王芳那里过了夜。
№0 筱禾说书于20060614 20:14: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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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圣诞节还没过呢,翔子电话里告诉我,他已经和雇主彻底闹翻了,画虽然都画
完,但他不答应雇主修改的要求,他们没给翔子剩下的工钱。翔子现在已经搬出雇
主家,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区里租了一间小房子。他先用手里的钱把周围玩了个遍,
在最南端的海岛上参观了海明威故居,进了鳄鱼岛,吃了鳄鱼肉,还参加个华人的
旅行团,跑到奥兰多迪斯尼世界。他照了很多照片,还画了几张写生,然后又去酒
吧喝酒,看脱衣舞,最后又跑到赌场里玩了100块钱的老虎机,中间曾掉下来4
0块钱的硬币,但最终还是让老虎机都吃进去了,他玩得很尽兴。
“你丫糊涂了!他们凭什么不给你工钱?他们不给你去告他!”我一听翔子说
这些真替他着急。
“我上哪告他们去,咱连一整句英文都说不清楚,法院门都不知道在哪儿。”
“找律师啊,你那里有中文报纸吧?找个律师。不过可别找中国人的律师,他
们自己那烂英文还白和不清呢,非输不可。你找那种老外的专门做中国人生意的律
师,他一般都有几个讲中文的秘书……”
“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律师费要给吧,要下来那点钱还不够律师费的呢。”
“要是我,钱要下来全给律师都高兴……”
“你那个叫做斗气儿……”翔子打断我,语气听起来真的不高兴了:“我跟他
们说了,钱,我可以一分不要,让我按他们胡说八道的修改,听他们摆弄,门儿也
没有!”
“你丫话说清楚了吗?他们能懂吗?”我笑问。我想起高考时翔子的英文考了
十几分。
“嗨,爱懂不懂了,反正我说了。”翔子似乎也笑了。
“就是,跟丫讲英文就算够给他们脸了。”我哄翔子。
“就是,这话我爱听。”
玩笑过后,我问翔子:“你怎么打算的?回去?”
翔子先叹了口气:“来了一趟美国总不能什么没见识呢就回去吧……再说,我
走的时候跟美院搞那么僵……我不想马上回去……”
我没插嘴,等待他的下文。
“我想去纽约。哥们儿投奔你那儿,怎么样?”翔子的语气嘻嘻哈哈,以我对
翔子的了解,我知道他非常认真。
“那还不快来,我都快寂寞疯了。”
翔子电话那边一下子笑了,说:“你可够笨的,来了都半年了,我还以为你金
发小妞交往好几个了呢。”
“那是你的强项,等着你来跟你学两手呢……”
我不是特别清楚翔子说的投奔,是怎样的投奔,但他张口了,我绝对要答应他。
另外我真的很高兴这么无聊的异国生活中,能与从小玩大的哥们相聚。
九
虽然只事隔两个星期,但和王芳初次上床的那些细节印象里已经模糊不清了,
似乎记得我控制自己以求持久持久再持久,搞不清王芳需要多长时间,怎么才可以
满足,闹得最后匆匆了事,实在没什么美妙感觉。
但第二天中午,王芳做的那一桌子饭却让我记忆犹新。她做了四五样菜,虽然
每样不多,但味道极好,是我自来美国后第一次吃到属于人类应该吃的饭。
“真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我边吃边不由得由衷赞美:“真不象‘非人类’
做的饭。”
“什么非人类?”王芳瞪大眼睛厉声喝问。
“不是说世界上分三种人嘛,男人,女人,女博士,也就是非人类。”
“啊?……”王芳立刻笑了:“什么话嘛,你讲它作什么,你又不是狐狸。”
“狐狸?什么意思?”
“吃不到葡萄嘛!”王芳说笑着,虽然眼睛两边微微堆起皱褶,但五官显得尤
为端正,很清秀的一个女子。而且我喜欢她气质里洋溢着的灵气。
“其实我原来也不很会烧饭,到了这里以后才慢慢学的。出国时候带了好多本
食谱。我爸爸很会烧饭,他烧饭才好吃……”王芳微笑着一直不停地对我说。
用过午餐,王芳说道:“我清理桌子,你把碗筷洗了。你洗干净一点。”
我看了一眼她讲话时的表情,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心想:非人类就是非人类。
后来我建议出去走走,当然不想在哈林区散步,去曼哈顿,去中国城或者去发
拉盛都可以,总体来说,我喜欢室外活动多于室内活动。王芳不同意,她说最不喜
欢出去乱走,除非有事情做。最后我们躺在被子里看了一下午的录像带,都是王芳
从录像店里租来的。
自从和王芳发生关系后,我极力避免在学校里找她。有时我打电话给她,然后
直奔她的住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那天晚上,王芳在我的住所,躺在我的破双人床上,我们刚刚忙活完。电话响
了,是翔子,他说他机票都买好了,下星期四到,让我去机场接他。我让他把航班
号告诉我,又问他是哪个机场,他回答说:纽约啊,纽约机场啊。我问他机票上写
着什么,是不是JFK,他看了半天说没有JFK,有个LGA,我说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王芳问我:“你那画画的朋友真的来了?”
“那还能假。”
“你怎么接他?你又没车。”
“TAXI呗,啧……”我吸了一下牙床,接着说:“从QUEENS开到H
ARLEM得多少钱?我操……忒贵了。”
“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没车呢?告诉他在纽约上学一般都没有车。”
“别了,如果这么讲了,他马上会理解为我不愿意去接他。”我回答王芳。我
对翔子很了解,他这个人很敏感,特别是在求人这方面。另外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
大部分事情上都是我让着他,好象已经成习惯了。
“你不接他也没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坐地铁过来嘛。咱们系里,哪个人
不是下了飞机自己找过来的,我还是女生呢。”王芳又说。
“不一样,他是普通人类,不能跟你比。”我搂住王芳严肃回答。
“讨厌啊!你!”王芳笑着狠狠地瞪我:“这样吧,我去问问刘台胞,看他能
不能带你过去。”
“我也想到刘正了,明天正好有课,我去问问他。”
“你问他他不一定同意。”王芳说得很肯定。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王芳,忍了忍,但还是忍不住,停顿片刻才问:“你怎么就
那么大面子?”
王芳抬起眼皮瞧我,回答:“怪声怪气的,什么意思啊?”
我冲王芳微微一笑。
“说话嘛,怎么不说话了?”王芳在质问我,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