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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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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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七)

他黑眸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百多年前有个南朝皇帝给叛军迫得无路可走,把自己的皇后公主都砍死了,然后就吊死在这座山上。黎明之前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你莫不是见了他的鬼魂吧?”
可浅媚差点又一跤摔下山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尖叫道:“你吓唬我!”
唐天霄叹道:“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不信,你自己回宫查史料去,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可浅媚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之意,却再不敢一个人逞强跑到老远的前方去,一路都紧紧拉着唐天霄的手,不肯回头往黑黢黢的山林看上一眼。

好在山顶离驻扎之处颇近,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不久便到了山顶。
唐天霄神色如常,可浅媚却已一头的汗,解了披风喘气,也不知是爬山爬的的,还是被山林里的吊死鬼皇帝吓的,但这时候总算敢向四周打量打量了。
山顶并不平整,几处峭石林立,高低不一,有矮矮的灌木点缀其中,如一个个蹲着的人影,仿若正在山风间阴森地挪移着。
她不觉打了个寒噤,忙又把披风披上,抱了抱肩。
唐天霄忍不住笑道:“放心,隔了百多年,那死鬼皇帝估计早就不知到哪里投胎去了;便是阴魂不散,有我这普天下阳气最盛的大周皇帝在,也不敢来惊扰你。”
可浅媚白了他一眼,道:“谁怕什么鬼魂了?如果真有鬼魂,我在北赫时也砍过不少人,怎么没一个过来找我索命?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
“没错,大周皇帝带了个女人孤身出现在野外,如果我是敌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唐天霄握住她的手,微微笑了笑,说道:“那边坐着吧,别脱外衣,热身子冷风一吹,可能会着凉。”
彼时天色是细润的墨蓝,星子格外的近,灿亮如被撒了一天的钻石,远处的村落和树林渺杳成深浓的阴影,与近处的山峦相连,在雾岚淡淡里氤氲着,静寂而宁谧。
东方的天际,亦是蓝色,却要比别处浅些,被澄亮的江水渲染开来般的微微透着光。
“怕还要有一会儿才日出呢!我们走得快,来得早了!”可浅媚刚要找个平坦的地儿先坐下时,唐天霄牵着她的手忽然一僵,一种比林间的黑暗更森然的气势忽然迸往四周。
可浅媚怔了怔,问道:“怎么了?”
唐天霄松开她的手,眸光幽黢亦如夜空,冷冽地向身后打量着,淡淡道:“我发现,你还真是个乌鸦嘴呢!”
话未了,变故陡起。
本来静止的峭石灌木,忽然间攒动起来。
但见冷光曜曜,寒风凛凛,夺命的刀光和噬魂的剑影已在那不安的攒动中箭射而出,伴着刺骨的杀机奔涌向唐天霄。
刺客!
竟真的有刺客!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八)

唐天霄虽是出身皇室,长于皇宫,却不是太平皇帝,骤然遇袭,居然也不惊慌。
但闻一声悦耳长吟,龙吟剑已潇洒出鞘,迅速封住离自己最近的几柄刀剑。
可浅媚虽是惊讶,也不惊慌,反手一抽,已把腰间长鞭持在手中,一边甩向攻向唐天霄的敌人,一边还闲闲地说道:“这怎能怪我?我说有人影过去,你偏偏说是什么老皇帝的鬼魂。嘿,我怕鬼,可不怕人!”
她口中这么说着,手中却一刻不停,长鞭如游魂般卷向离唐天霄最近的那名刺客脖颈。
那刺客虽是侧身避开致命一击,手中单刀却被连同手臂一起缠住,可浅媚一带一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拽得飞起来,跌落到山峰下。
他身旁的同伴急急帮忙时,虽勉强将他救下,单刀却已被卷去,鞭梢还返转回去,旋出一道漂亮的鞭花,利索地在他同伴肩上抽了一记。
唐天霄眼睛余光瞥到,忍不住赞道:“丫头好身手!”
可浅媚却得意不起来。
唐天霄出手谨慎,见对方足有十余人,俱是身手高明,料得难以对敌,只以自保为主,守多攻少,大约在等着不远处的唐天祺和诸侍从听到动静前来救援。
而可浅媚未带刀剑,所持长鞭宜中远距离攻击,却不方便近身格斗,眼见唐天霄将让敌手欺到近前,她的高超鞭法却发挥不了优势,有时敌人变招快了,她收势不及,反而要担心会不会缠上近在咫尺的唐天霄。
如此一来,几个照面后,强敌环伺下,二人已处于劣势,连连败退。
唐天霄眼前亦觉鞭影缭乱,知道不对,忙长啸一声向扎营处的随从发出求救讯号,又喝命道:“浅媚,你先下山去通知他们罢,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可浅媚怒道:“你下山去吧,你才碍手碍脚!”
唐天霄皱眉,瞪了她一眼,却分了神,差点被人砍中手臂,勉强避过去,已有一截袖子被撩破了,布料纷飞。
可浅媚一惊,向后退两步避开飞来的一支袖箭,右臂已屈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已将长鞭套上从一侧攻往唐天霄的刺客脖颈,猛力一收一甩,那人竟给她带得整个身形飞起。
她本已退至山边,长鞭顺势后甩时,恰把那人送到悬空处,然后轻轻一缩一团,竟收回长鞭。
此处山势虽算不得险峻,但这人被甩出的力道不减,好容易回过神来时,已在人在半空之中,再也无借力之处可逃。
但闻一声惨叫,那人直直往山下落去,越坠越快,很快消失于墨青的林木之中,眼见是死多活少,凄厉的呼嚎依旧久久地回旋于峰峦之间,连雾霭都似给惊得散去不少。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九)

周围空气似在一刻间凝滞住,唐天霄固是惊讶她的身手和狠辣,刺客们也在震动中呼喝着分出人手向她攻去,不再专一对付唐天霄。
可浅媚杀戒一开,却似终于击散了长久以来饱食终日养出的倦怠感,出手迅捷如闪电,狠厉如毒蛇,霹雳般当头甩下,对敌的刺客身手虽高,竟逃不开那附骨之蛆般击来的鞭子。
但闻连身惨叫,竟又是两人受伤。
她打得性起,又往后退了一步,一心用自己大开大阖的招式先行灭掉部分对手,忽闻唐天霄喝道:“小心!”
又是一支袖箭飞来,直中胸前要害。
她敏捷向侧闪过,却不料身子退到山崖边,脚下山石松动,受力之下立时崩滑。她忙将身体向前倾了要向前一步时,已是来不及,整个身体顺了山坡就要向下滑去。
“浅媚!”
唐天霄惊呼,来不及逼开对手,只以右手护住前胸,人已屈身向下,左手已一把将她手腕捉住,提将上来。
只这么片刻工夫,可浅媚赢得的一点先机尽失。
二人俱是山崖边上,眼见得唐天霄劈开一人剑势,另一人又一刀砍下。
可浅媚忙而不乱,一边借了唐天霄一拉之力飞身而上,一边已长鞭挥出,甩在那人臂上,迫他手上一慢,而她已回身上了山坡,抱着半个身体倾在地上的唐天霄只一滚,已避开了那紧跟着砍过来的致命一刀。
唐天霄松了口气,正待起身对敌时,可浅媚忽然闷哼一声,刚支起的身体又扑地倒下。
唐天霄大惊,忙扶她问:“浅媚,怎么了?”
其时东方初白,碧青的天光映住她那张精致俏丽的面庞,分明也是汗珠点点,泛着惨淡的青白。
“没事!”
她居然咬牙立起,已向身后刺客甩手一鞭,那人躲闪不及,正从面门划过,黑色的蒙面巾击裂,从左脸到鼻梁一路皮开肉绽。
而唐天霄的目光一瞥,已是浑身发冷,惊唤失声:“浅媚!”
她的后背上,端端正正插着一根袖箭,殷红的鲜血流溢,正迅速濡湿她靛青的衣袍。
加上前晚她受的那一脚,她的内外伤势,绝对不轻。
可她居然好像没觉出疼痛或不适来,依然凶悍如猛狮般击向敌人。
“公子!”
“公子!”
山道来终于传来了匆促的脚步。
卓锐、陈材、唐天祺等人到底听到了山顶的异动,赶了过来。
刺客们发现可浅媚受了重伤后依然势同猛虎,虽然还在向二人攻击,但手上动作已经明显开始犹疑;待见了有高手上山,立时有人高声道:“不成了,下次吧!”
一群人再顾不得伤人,立刻沿了山坡,仗着各自高明身手,四面分散逃去。
眼见再无危险,可浅媚仿若松了口气,身体一晃,便跌扑下来。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十)

唐天霄慌忙接住,双手将她揽在怀里,仓促问道:“你……你不要紧吧?”
“我……我……”可浅媚汗水淋漓地转着湿润润的黑眼珠,忽然呜咽道,“快帮我把后面的什么东西拔出来,好疼……”
“好……”
唐天霄额上鼻上尽是汗珠,仿佛也给射了一箭般惶恐惊痛着。他小心地将她在自己怀里侧了身,看了看那袖箭。
箭羽已被鲜血染得透湿,犹自沥沥向下滴着血珠。
“疼……”
可浅媚全无对敌时的凶猛霸气,脸庞埋在他的前襟,含含糊糊地哭泣,湿湿热热的气息隔了衣衫传到胸口,也不知是泪还是汗,腻到了他肌肤上,阵阵地发烫。
“没,没事的。”
唐天霄努力稳了声调安慰她,握紧箭头一使力,可浅媚痛叫一声,浑身一颤,已萎蘼地伏倒在他怀中,面无人色,战栗不止。
唐天霄有一刻怀疑她会不会就这么死了,拿衣料紧紧地堵着那沥血的伤处,失声唤道:“浅媚,浅媚!你……你这丫头,别吓我!”
可浅媚喘息着双眼微微睁了一线,望他一眼,又转向东方。
“刚才……好像看到太阳红通通地跳出来了……怎么……还这么黑?”
她申吟着呼出一口气,无力地歪在他的手腕,竟是昏死过去了。
太阳的确出来了。
在他们打斗的时候,不知不觉从青蓝的天空跳出,在薄薄的雾气里惨淡殷然地红着。
就如,此刻从他指缝间潺潺而下的鲜血。
卓锐等人顾不得追击刺客,正奔到跟前跪着候命。
唐天霄坐在地上,抱着一动不动的可浅媚,捂紧她的伤处,胸口起伏得厉害。
忽然,他抬起泛红的眼睛,向卓锐等吼道:“混帐东西,你们怎么办事的?”
卓锐、陈材俱是惊惶,连连叩下头去,颤抖答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唐天祺焦急地望着重伤的可浅媚搓手,纳闷道:“皇上行踪甚是隐蔽,哪里跑来的刺客?”
庄碧岚却上前扶向唐天霄,“皇上,快救淑妃娘娘要紧。”
唐天霄的口中莫名地干燥着,蠕动了好一会儿,才道:“快……包扎,下山,回宫……”

可浅媚本来是装病出宫的,但回宫后不得不真的病卧在床了。
她的伤势不轻,却比唐天霄预料得要好多。
那支袖箭扎得虽深,但未伤肺腑,御医诊断下来,只要好生调养,应无性命之忧;倒是给唐天霄踹的那一脚,外面看着虽是没事,却有内腑积淤、气血不通之象,若不好好调理,恐有后患无穷。
眼见她苏醒后还是每日发烧,唐天霄还是提心吊胆,天天过去伴着,一时将宇文贵妃都弃在脑后了。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十一)

瑶华宫杜贤妃、崔总管等见她好好随唐天霄出去过,却是被抱着回来的,晓得在外出了事,却不敢宣扬二人微服出宫之事,连带约束着本宫宫女内侍不得在外乱说,因此后宫皆道可淑妃后来居上,连沈皇后、宇文贵妃都被冷落了。
好在可浅媚人虽纤瘦娇小,却也是刀兵里打滚过来的,身体甚是扎实,半个月后便无大碍,也不管御医那些要卧床调理、不可见风之类的嘱咐,披了衣裳满宫乱跑,只不敢做踢毽子掏鸟窝之类的剧烈动作,唐天霄见状,这才放了心。
相处一段时日,他已知晓这个外邦女子的脾气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顽劣来形容,又特地吩咐了,不许喝酒,不许出瑶华宫,免得从人一眼看不到,又不知保重或惹出什么事端来。
而他的注意力,在可浅媚有所恢复后,似乎并没能如之前那般转回到宇文贵妃那边去。
虽然开始恢复夜夜留宿明漪宫的习惯,可每日依旧会过来看她一两次,缱绻许久才舍得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似被这丫头牵引住,再也移挪不开。

至三月间,唐天霄便常召可浅媚到明漪宫伴驾。
说是伴驾,还真的就是伴驾而已。
她虽恢复得不错,看着已行动如常,可伤处还未完全长好,还需得慢慢调养,不宜长久侍立一侧。
除了偶尔让她给宇文贵妃弹一两支曲子听着散散心,其他时候,唐天霄不过是让她在自己跟前软榻上静卧着或安坐着而已。
可浅媚卧在榻上百无聊赖,问道:“这是宇文姐姐的宫殿,为什么不让宇文姐姐过来伴驾?”
唐天霄翻着奏折答道:“容容怀着朕的孩子,自是受不得辛苦。”
可浅媚玩弄着腰间的鞭子,说道:“只在皇上跟前卧着,算得辛苦吗?呆会我倒要去问问宇文姐姐,她是不是连在皇上跟前休养着都不愿意。”
唐天霄的浓眉忽而皱起。
他丢开奏折,走到她榻畔坐了,问道:“你很想朕和别的女人亲近么?”
可浅媚怔了怔,道:“我若不想你和别的女人亲近,你便不和别的女人亲近么?”
唐天霄便叹气,吻住她的唇。
那厢靳七立刻知趣地将房门掩上,连敞开的窗扇也悄然放下。
可浅媚吐吐舌头,道:“这是明漪宫。宇文姐姐会不高兴的。”
唐天霄在明漪宫临时设的静心室正是明漪宫的庑房之一,门前虽有几架荼蘼,此时花未盛放,叶子甚是疏朗,有什么动静自是瞒不过正殿的宇文贵妃。
唐天霄却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容容不是小气人。何况她目前的身体……并不适合侍寝。”
可浅媚翻了个白眼,嘿然笑道:“我的身体也不适合侍寝。皇上,不然我把皇后娘娘请来侍寝?贤妃娘娘或德妃娘娘也行。她们一定巴不得天天侍奉在皇上身侧呢!”
 

满眼韶春,舞影落花霰(一)

唐天霄啧嘴道:“你又刁蛮了。你明知朕要的就是你这死丫头。”
可浅媚脸颊微微一红,却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要的就是我这丫头?嗯,还是个死丫头!皇上很盼着我死吗?”
“呸,你给朕闭嘴!”
唐天霄轻轻一咬她的唇瓣,愠道,“什么死不死的,再不许说了。还自称什么北赫第一高手,好端端的怎么连个袖箭都避不了,差点吓死朕了!”
可浅媚嘻嘻笑道:“如果我死了,能把皇上吓得一起陪我死了,我也算死得其所啦!”
唐天霄恨怒:“喂,你还越说越得意了?都说了不许说死不死的。你再说,看朕怎么收拾你!”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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