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绝代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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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绝代商女-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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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陆师傅教授的记账常识,凡是已经归还付清的,就要用红线划掉,那么这样一来,这个陈标德前面的账是有老老实实的还,只是后面的账……

“难道这个人死了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为什么明明有没划红线的年月,师傅却说这只是一本没用的杂物?这里面真的有玄机,还是自己想多了?”槿安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从头回想一下这个陆师傅,好像也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啊,没有像她之前想的那样死板严肃不近人情,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老头,应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可能,他也不知道这个账本还未付清。

可是……

如果他知道呢?

如果他明知道这个账本未销账,还故意将其扔在一边?

那么……

这岂不就是……做……假……账?

槿安脑袋里蹦出这个的时候,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可能啊,陆师傅是方家的老账薄先生了,经过他结算的账本不知道有多少,从他手里出来的徒弟也不知道有多少,以他的品行,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的。

“初槿安,想什么呢你!竟然敢怀疑自己的师傅!真是大逆不道!”槿安敲敲自个的脑袋,“还是明天拿到账薄房找个机会问一下师哥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槿安就把账本藏在怀里,赶到了账薄房。

“师哥!师哥!”槿安急促的敲着梓晨的房门。

这个大师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书生,却这么懒惰。槿安嘴里抱怨着,将账本藏的更紧了。

等了好久,梓晨才出来开门,他披着一件宽松的翠竹印纹长衫,发髻微微有些凌乱,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不好意思的脸颊微红,说,“让小师妹久等了,昨晚做账到了深夜,今早便偷懒多睡了一会,还望小师妹不要见笑。”

槿安跨进门槛,有股淡淡的烟熏味扑鼻而来,不由的捏住鼻子,“师哥,你这是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屋里怎么有些呛人啊?”

梓晨四处看看,嗅着鼻子深闻了几口,“没有啊,我怎么闻不出来,可能是昨晚火炉烧多了吧,早上起得迟还未来得及通风,这可能是昨晚留下的死烟气。”

“说的也有道理哦,”槿安连忙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清风吹进来,“不是我说你师哥,古谚说的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如今既是春天又是朝晨,你却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不成体统哦。”

林梓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英俊的眉眼轻笑,嘴角上扬,“没想到小师妹年纪轻轻,倒挺会教训人。”

槿安因为心急,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过多顾忌,而此刻才察觉到,林梓晨下身只穿着一条薄薄的乳白色束裤,甚至连素袜都没有穿,修长华美的脚就这么赤裸裸的露在外面。

槿安神经反射的捂住眼,害羞的说,“师哥,你怎么……你怎么都不穿鞋啊?”

林梓晨扬起白皙俊朗的脸庞,清脆的笑道,“谁让你敲门敲的那么紧,我这不是着急给你开门吗,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槿安仍旧捂着脸,不敢放下来,“再怎么着急你也该穿好鞋,整好衣带啊!”

“早晨阴湿,我怕你在外面呆久了,着凉。”林梓晨眼神温柔的好似能挤出秋水来。

槿安听了,心里流过一道暖。

“好啦,不就是师妹进师哥的房间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羞的。快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你不提我倒忘了,”说到这个,槿安兴致又来了,顾不了那些繁文缛节了,放下手,把藏在怀里的账本掏出来,放于书桌上。

“师哥,你看这个。”

林梓晨凑过来,精致如花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眉毛轻挑,“这是什么?”

“师哥一看便知。”

槿安拉过一把椅子靠着桌子坐下来,两只胳膊撑在桌上,纤弱的左手拖着粉红的脸腮,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账本。

林梓晨修长优雅的手指随意的在账纸上点了几下,便了解槿安想要问什么了,他幽深的眸子望向远方,薄唇轻启,说,“这是一本死账。”

“什么?死账本?”槿安不解,“何为死账本?账本也分死活吗?”

“对于每一个账薄人而言,他们做过的每一部账本都是有生命的,只不过,一部账本的生命长短就要看这个账本的业主了,若是此业主一直活着,那么就算这个账本丢了毁了,这笔账仍旧拥有生命力,同样,若是此业主死了,那么就算这个账本保存的再完整,也会变成一笔死账。”

“可是师哥,我不懂哎,师傅说过,账本是一笔交易的唯一凭证,若是连这唯一的凭证都毁了,那还谈何生命力?”

“那只是寻常生意人的想法,我们账薄人却不可以那么想,能主宰这个世界的,永远不是有形的东西,而是无形的、抽象的,凭证虽然没有了,可还有记忆,一个真正完美的账薄人会把他经手的所有账目统统存入大脑,而不是一张薄薄的宣纸。”

槿安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她清晰的看见师哥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炙热的光,那是一种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激情。

槿安对他的钦佩之情顿时油然而生。

 《四十七》怪。人

槿安听了林梓晨的讲诉,对陈标德这个业主又多了一分了解。

他的账之所以成为死账,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他太穷了。

穷的家徒四壁,穷的跟狗抢饭,穷的跳河自尽也不会有人过问。

陈标德是从外地来的,身份很神秘,据村民传说,他刚来百花村的时候很富有,甩手就是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身上穿的永远都是上好绸缎,去茶楼喝茶永远都点最好的铁观音,吃最好的招牌菜。

可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变。

上好绸缎变成了破布溜丢。

一壶铁观音泡的发白了还舍不得沏新的。

连啃个馒头的一吊钱也拿不出来了。

不是被抢劫,不是被陷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陈标德染上了鸦片。

自从好上了那一口,银子就如流水般往外倒,他来的时候,还带着老婆孩子,后来娘两实在饿的不行了,眼看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老婆就想带着孩子逃跑,可不幸的是,被陈标德发现了。

他像一头完全丧失了理性的狮子,一气之下,将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卖到了青楼,把唯一的女儿送到镇上富贵人家做丫鬟,用买卖妻女换来的全部银两购了几小包鸦片,成天一根烟嘴不离口。

如今是人不像人,狗不像狗。刚开始,借他钱的很多钱庄都派出手下追赶要账,但他一个穷鬼,就算把他打死也要不出一分钱,很多债主也就放弃了,全当当初瞎了眼借给那种人渣银两。

方家虽是做生意的,可内部也经营着钱庄,也借给陈标德一笔不小的数目,方家也用了很多办法去索要这笔钱,最终还是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原来死账是这么回事。

槿安心里很好奇,她想知道这个当年红极一时的陈标德到底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破败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鸦片?还有,他既是外地人,那么来百花村有何贵干?

趁着这周探亲的时机,槿安找到了陈标德所在的住处。

他家在村子外围,不起眼的荒凉地界,周围都是人家丢弃了的垃圾,槿安辗转问了好几户人家才找到,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废弃场。

随便捡些村民不要了的干柴当褥子,捡些被狗撕烂的棉布当被子,屋顶破了好几个盘子大的洞,院子里到处都是酸腐的气味,很多村民饲养的牲畜都在这里排便撒尿。

槿安根本无处下脚,不知该怎么迈腿了都,好容易进到屋里,一进们,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家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吊着很多蜘蛛丝,窗户上糊着的黄纸也被风吹的几乎没了,只留下黑黄黑黄的空框子,摇摇欲坠。

“有人吗?有人吗?”槿安一边打量地上以防被横木绊倒,一边问。

没有人回应。

槿安喉咙呛得厉害,但又不敢大声咳嗽,只要有一点点喘气的鼻息,屋子里的灰尘就会被惊动起来,四处飘散,窜到嘴巴里。

“请问,有人在吗?”槿安又问了一句。

“咳咳——”忽然,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槿安用力将脚下的杂物踢开,加快了脚步向里屋走去,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暗黄色的席子上躺着一个瘦不拉几的老人,那块席子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了,细竹散开了,老人衣不裹身的小腿肚上依稀可见几条红色的印子,那是被竹条刮划的,由于发炎,殷红殷红的,有的甚至发了脓,流着乳黄色的脓水。

那老人头发蓬乱,脸部发青,一双眼睛活生生陷进深深的眼眶里,上面布满了血丝,骨瘦如柴,简直就是一副皮包骨头。

“请问,您是陈标德叔叔吗?”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人不说话,两只眼睛像幽灵一般死盯着,没有一点生气,嘴巴慢慢蠕动着,喉头一动一动。

周围寂静,只有咻咻的风声,非常恐怖。

槿安不由得裹紧身子,她想跑出这个房间,但内心有一股力量驱使她要镇定,不能离开,如果此刻屈服了,那么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她壮着胆子,凑近了些,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好人,没有恶意。

“请问,您是陈标德叔叔吗?他们说这里住着一个叔叔,是您吗?”

或许是槿安温柔善意的声音打动了他,又或许是他见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他都不成威胁,总之,他不想先前那般迟钝了,张开嘴说,“哪里来的小孩子,快回家去吧,别来这里玩,这里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他像是在对槿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叔叔,我不是来玩的,我要找陈标德叔叔,你是吗?”

“陈标德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找他了……”那人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绝望凄凉。

槿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他就是陈标德。

“您就是陈标德,对吧?”

“陈标德已经死了!你还来找他做什么!苍天呐,你难道还不知足吗?我已经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临死之前,你难道就不能让我有点尊严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为什么为什么!”他悲伤的责问老天。

“不是,陈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取笑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槿安踟蹰了,该怎么说,同情?还是可怜?照现在陈标德的反应,他是个很有自尊的人,并不是完全抹灭了人性,并不是厚脸皮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样一个在乎尊严的人若是听到别人同情可怜他,应该是极不愿意的吧。

“你只是什么?可怜我?对不对?”那人抬高了音调,双眼发红,像头中了箭的狮子。

“不不!我不是可怜您,我只是想帮您。”槿安脱口而出。

“帮我?”那人青得发紫的嘴唇微微张开,疑惑的说。

“是的,帮您。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有困难的时刻,我无意间听说了您的故事,而我,本身就是个孤儿,从小尝尽了生活的苦,所以,当听了您的事情后,怎么也放心不下,我想尽我最大的力量帮您一把,尽管我大事帮不了您,但是有一些小事情我还是很会做的,比如,帮您洗洗衣服,又或许,给您送饭也成。”槿安眨巴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说。

也许是这番掏心窝的话感动了陈标德,他开始放下了起初的戒备,眼睛里的光不再那么坚硬,而是带着些许父亲的慈祥。

槿安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或许,这个陈标德把妻女卖掉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是他完全丧失了心智,不可能散发出刚刚那样柔和的父爱之光。

“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有孝心,”他双眼迷离,喃喃说道,“细细想来,我的晟祥也到了这般年纪了。”

 《四十八》捐女官

“晟祥?”

“是的,她是我女儿,今年十二,跟你差不多大。生的特别乖巧,聪敏。你如果见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既然您这么爱她,又怎么会舍得……”槿安不好说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舍得卖她对不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如今你还是个孩子,我是不会对你说的。”陈标德随手捻起席子上的一根甘草,嚼在嘴里,狠狠咬着。

“你可以不把我当孩子,事实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槿安舔了舔薄薄的嘴唇,低着头说。

陈标德见了这场景,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呗被碰触到了,或许是他想起了自己那乖巧的女儿吧。

“你想听我的故事?”他问道。

“嗯。”槿安点头。

“你不会觉得我很肮脏吗?住在这猪狗不如的破窑房,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跟野狗抢食,你难道就不会瞧不起我?”

“以前会,现在不会。”槿安说。

“为什么?”

“我听说你以前很富有,虽说不上腰缠万贯,但也不愁吃喝,后来染上了鸦片,卖了妻女,我听后很瞧不起你,但是现在,你已经受到了教训,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个人都会犯错的,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饶恕,你已经都这样了,如果我再不饶恕你,就太残忍了。”

“想不到,你这么小,却懂得这么多,心地如此善良。”陈标德感慨,“也罢,今生能够遇到你,也算是我陈标德的缘分吧,或许,这是老天送给我最后一样恩赐了,孩子,今天,我就把所有的故事都将给你听。”

“我本是南方人,家里祖上有些基业,赚了不少钱,富是富了,但却苦于没有名气,人是最贪婪的,永远都不知足,富了,还想着贵,有钱买不来书香的世家,买不来尊贵的权位,所以,我花了五百两银子在京城捐了个官位,后来,京城里下了通知,说官已经捐了,但是需要到京城补缺。”

“所以你就从老家出发,一路北上,想到京城补缺官位。”

“对。补缺的路上,我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为了有面子,我带上了老婆孩子,雇了几辆豪华马车,日夜护送,经过百花村的那年,我染上了鸦片。”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村里有买卖鸦片的?”

“你还小,当然不知道,那东西谁敢拿出来放在大面上卖啊,都是不见光的交易,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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