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暖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有千头万绪在她的脑海里冲撞，她开始深刻体会到“难以置信”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最后她忍了忍让自己保持淡定，不要说什么失礼的话：“请问你这个任务怎么完成的？”
叶有残华轻飘飘地回答道：“就是和我的一个搭档一路杀上白月瀑布，我相信和你们所做的任务都是一样的。”
所以说他们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只有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其中还有个等级不算顶尖的，没有经过转职修正的牧师，居然就那样完成了他们5个精英艰难地完成的任务？
暮色暖其实并不想相信，但是再也找不到可以怀疑的地方了。
她固然曾经觉得这个小牧师渺小到可以叫她不屑一顾，但是假如真的是他这样完成了任务的话，那确实是她看错人了。
她是大公会的会长，备受赞誉的指挥，她一般不会犯错，但是，真的是她不对的话，她不会固执于自己的看法。
她最后只能回给那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的牧师一个微笑的表情：“你很棒，欢迎你和我们一起完成这个任务。”
暮色暖答应得如此干脆，这是叶重华所意想不到的。他觉得像暮色暖那样看起来比较高傲的人，一旦不承认某个人，就会一直不承认下去。但是之前的约定已经作出来了，她再不愿意相信也必须接纳他们。
结果暮色暖没和他多纠缠，非常坦荡地欢迎他加入她的团队，并且承认之前出言轻视是她的不对。
叶重华莫名有点失望。回了暮色暖一句“合作愉快”，暮色暖表示等到任务有下一步进展的时候会通知他。
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实际上叶重华对这件事本来是没有多大的热情的——任务品是深渊的，他不过是陪着这个家伙做任务而已。之后暮色暖的态度多少激怒了他，让他下了无论过程多艰难必须去完成这个任务的决心。但是任务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深渊的阵亡在他的意料之外，就算到现在他都十分介怀。他不知不觉对着这个东西投入了心血，对什么东西上了心。
叶重华有时候是那种……上了心，就很难放开的人。对人对事都是如此。
但是这个事情暂且可以搁置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个任务虽然没有奖励任何装备，但显然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非常直观的表现就是他原本49。5的经验在走了那么一遭之后变成了49。95，随便做点什么就要升级了。
50级要做的事情当然是转职。
他记得他任务大概是这样的，经过一系列送东西打听消息打小怪一类无聊的环任务之后，教会让他去聆听神圣牧师的前辈萨里亚的教导。结果萨里亚被他那时候还不认识的死亡骑士结束了性命，叶重华本来看着前人写的转职攻略做任务的安逸生活就此结束。
之后他去了调查萨里亚的死因和生平，找到了他少年时代的好友塞维尔。和萨里亚相反，塞维尔是个黑暗祭祀，是教廷想要净化的邪恶职业之一。但是萨里亚虽然是个神圣牧师，但是看起来却和塞维尔有私底下的来往。
他这一次的死亡，正好是在塞维尔出现在落木谷地不久的时候。
正常人都要怀疑是这个信仰黑暗的邪恶祭祀干掉了神圣牧师，叶重华也前往了祭祀那里，塞维尔却是颇为冷酷的样子，直言直接把他的行踪泄露给教廷也无所谓。
叶重华觉得这个可能是个剧情的转折点——如果不把他供出去的话，是不是还有别的发展？
如果给了教廷一个交代，他可能还是他的神圣牧师，并且能够顺利地向他想要的神圣裁决者发展。但是如果选择了另一条路线，那么会不会他就这样投奔了黑暗的怀抱？
叶重华这样大胆地假设着。
做着做着任务转了阵营的事情是一贯存在的，比如叶重华之前就是一直在做着关于光明之神信仰的任务，无论怎样都说教廷的好话，然后顺利变成一名圣职者的。
而叶重华之前虽然想得有点明白，却没有继续走下去，就是因为他对未来的职业选择产生了一点动摇——
当时如果没有我是法爷佣兵团的邀请的话，他其实就能毅然决然地和异教徒斗争下去了。
而现在，如果没有深渊这一路的陪伴的话，他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往落木谷地走去。
走向黑暗祭祀塞维尔，走向一条可能和光明背离的道路。
叶重华来到塞维尔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是落木谷地的夜晚。塞维尔依然在落木谷地的一个隐藏的地方里，这一次的他并没有出手攻击叶重华。
塞维尔将手拢在袖子中，一个黑色的质感奇怪的，形状像枯树枝干一样的长杖悬浮在他身前。他也没有看那把长杖。他看着天空。
在不断落下叶子的树下看着时不时略过暗云的，月亮分外明亮的天空。
叶重华接近他的时候，他脸上浮起一种嘲弄的神情，然后用很配合他的神情的语气说：“嘿，光明牧师，你还没去告发我么？”
叶重华停在他身前，告诉他：“你知道，我实际上不相信你会杀死萨里亚。”
塞维尔却也没有被他这话打动：“我是黑暗的信从者，杀一个光明之神的……走狗轻而易举合情合理。”
叶重华看着塞维尔的神情依然冷淡，不像有任何内情的样子，他想了想，继续说下去：“您固然是信仰黑暗之神的邪恶之人，但是你也是萨里亚的旧时好友。”
“好友？我和那个脑袋像固结的安德莱液的人？”塞维尔冷笑起来，“我和他从来不是朋友！”
叶重华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站在那里思考。
塞维尔却自顾自地走动起来，一边说着：“你只要回去告诉教廷人是我杀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何必穷根究底？”
为了可能的转职路线啊。
当然这种话太冷酷无情，像叶重华这样纯洁正直的神圣牧师是不会说出来的。
塞维尔最后声音低了下来：“反正像你们这些人，说是要帮助人，但是做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从来不会发自内心要去做什么。”
“……何必装作认真的样子去打扰他的魂灵？”
叶重华感觉这样的话不应该是一个NPC说出来的，但是他面前的塞维尔确实说了这样的话。他明明只是一个程序，却能很认真地跟他对话，识破别人根本不是为了追查什么真相才来打扰他。
叶重华本来就不是一个太能说话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塞维尔却打破了沉默：“你真的想追查下去？无论以后面对的是背叛还是死亡？你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后，就不能中途放弃。”
叶重华点点头，随后才发现自己可能是打游戏打愣了——这个动作NPC可看不见。于是他说：“是的，我想要知道。萨里亚无论怎样，都是我的同僚。”
塞维尔低着头沉默了一阵。他是身周开始弥漫起浓重的烟雾，几乎要盖住他的身影。
在他身影彻底消失之前，他留下一句话：“你可以去教廷或者萨里亚去过的地方看看。……随后，你可以来找我，如果你能找到的话。”
叶重华看到自己的任务栏刷新了一行。
任务名称是被掩埋的痕迹。没有任务提示。
这个任务名太过含蓄，以至于叶重华没有办法从这里读取什么提示信息。
好在塞维尔临走前已经给过一些提示。根据他的话，叶重华决定先到教廷看看。
第26章 俗套的反派角色
… …
这些天不是和深渊去练级做任务，就是和法爷他们去给人打工，每次下线都是找个附近的主城传送，想来倒是很久没有到过麦考城了。
麦考城依然是那样红叶似彤云的模样，人来人往的。
叶重华还是那个没有转职的白袍神圣牧师，可是他开始觉得这个场景渐渐陌生了起来。
叶重华看到一个眼熟的牛头人重装战士领着一堆各异职业的玩家跑了过去，便朝着那个叫做叶有重华的战士打招呼：“哟。”
叶韶华也看见了他，回道：“怎么，今天不练级？”
叶重华说：“准备转职了，做完几个任务就50。你在干什么？”
叶韶华人已经走远了，改发消息过来：“带公会里的新人练级啊。哪像你整天占着位置什么都不做！”语气还颇有不满。
于是叶重华回道：“要不是看在会长大人的面子上我就离会出走不占位置了呢。”
叶韶华“哼”了一声，表示会长大人不高兴了。
叶重华也没在意，从叶韶华创建上房揭瓦委员会这么一个公会开始，他就被强行拉了进去充数。后来叶韶华把他的战士号和她的牧师号给换着玩了，他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会长。不过他很快就把权限移交回去了，一是他从来不想管这些麻烦事，二是那时候他整天和江初影他们混在一起，不怎么和公会的人接触。所谓的会长，还是叫叶韶华去干吧。
叶重华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公会里等级最高资历最长的小透明。
不过也无所谓。他习惯了跟别人有点距离了。
想着就到了教廷。
依然是一口说着“光明之神在上”进入了教廷，主教大人还是老样子。问着他是否有萨里亚的什么信息。
叶重华当然不能老实说。
于是主教说着“愿神圣之光沐浴这个世界”，又转过身去不理他。
看这个架势，跟他接任务之前完全没有改变。但是为什么塞维尔叫他去教会看看？叶重华一时想不出来，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被他疏忽已久的事情——
萨里亚当初去落木谷地是为了什么？他的档案里每几年去执行一次净化任务，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这种不重要的问题，主教是不会回答的。
于是叶重华去询问了负责发布任务的牧师赫里森什么是净化任务。
这个牧师虽然平时不太理别人的额外问题，但是由于叶重华一直是光明牧师，击杀的黑暗势力还不少，在这里的声望算是有点高的，所以还去回答了叶重华的问题。
赫里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叶有残华，这样的任务不适合你去做。”
叶重华没做过这类任务，他一直按字面理解净化任务是驱散或者是驱魔，虽然萨里亚不像是会走攻击路线的牧师，但是NPC嘛，什么都说不定。可是赫里森看起来对这个任务很郑重的样子。
于是叶重华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一般不会向别人透露，但是看在你一直是光明神的侍奉者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任务需要耗费灵魂，”赫里森回答，“非主教级别的牧师一生也只能做一两次而已。”
但是萨里亚当然不是主教，为什么他至少进行了四次净化任务？
叶重华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敏感地注意到赫里森的语气开始有几分鄙夷的意思：“因为他是个污秽的人，他需要净化自己的灵魂。”
话语里面甚至有点嫌恶。
但是在主教口中，他是个善良温和的牧师，甚至还叫叶重华追查他的死因，这样实在不像是对待一个需要净化灵魂的污秽之人的态度。
叶重华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但是赫里森却开始闭口不言。叶重华心知这样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换了个问题：“如果非主教的牧师做了很多次净化任务，会有什么后果呢？”
“耗尽灵魂死去，死后不被任何神收留。”
叶重华玩这个游戏到快50级，在他做这个任务之前，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耗费灵魂的提法。他推测也许这是游戏后期的一种玩法。
但是死后不被任何神收留这一点，玩家虽然不在乎，不过对于活在这个世界的一直侍奉着神的人们，无异于最残酷的惩罚。
并且这个惩罚还附带着死亡。
这是要把萨里亚利用完了丢掉的节奏啊。
但是为什么主教那么看重萨里亚的死亡？
按理说这个人死了不过少一个有污秽嫌疑的人而已。
污秽……嫌疑……
萨里亚与黑暗祭祀有交情，教会会不会也发现了，并且担心他叛变？而现在萨里亚据说死了。并且似乎是在教廷的意料之外死去。和光明与神圣对立的或许正是黑暗和死亡。如果萨里亚并没有真的死亡的话，一个在教廷工作了那么多年的牧师叛变到了敌对的阵营，那或许就是酿成大患。
所以主教不得不确认他的死亡并且调查他的死因。
叶重华亲眼看到萨里亚死去，是知道他真的死得透透的了。但是他没办法解释这个过程，于是教廷也在防着萨里亚。
教廷不在乎这个人死不死，但是不得不去防备他在意料外的死亡。
但是从塞维尔对萨里亚的态度来看，萨里亚真的没有背叛过教廷。他就被这样的怀疑不断催折着灵魂，不断地过量地耗费着生命，最后死于非命，还被他所服务的教廷所防备着。
虽然古往今来教会都扮演着反面角色，但是叶重华看到自己待了那么久的、一贯温柔仁慈的教会露出了反派的面孔，心里还是有些古怪的失落。
叶重华在教会挖出了奇怪的j□j，可依然没有解决他任务的问题。杀死萨里亚的真凶是谁？是深渊。但是深渊只是一个玩家，没必要千里迢迢无缘无故杀一个牧师NPC。所以他肯定有一个接受任务的对象，他的幕后指使者是谁？好，反正不是教廷，主教大人自己也有点惊疑不定。
其实这个问题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问深渊，叫他回忆当时的情景。
但是深渊这家伙不在线。
叶重华之前也有几次想问深渊这个，但是他想事情已经过去了，任务大概不会搭到这个无缘无故的线索上，没想到叶重华去查了一圈，最后没有头绪的时候，思路还是回到了这里。
思来想去，叶重华决定去他之前净化过的地方走一趟。
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总归是没有思路，不如先去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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