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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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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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毕业后一直留在沿江市打工,有一天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他姑姑死了,死于脑出血。王七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回百草镇。他姑姑是下午死的,按照规矩,夜里子时前死的都属于小三天,于是家里人就按照小三天的规矩办丧事。
王七姑姑平日为人极好,办丧事那几天,百草镇的乡里乡亲来了不少。转眼就到了死人入棺这天,几个人合力把王七姑姑从晾尸的木板床上抬到棺材里。按照百草镇世代传下来的规矩,死人入棺之后就要钉上棺材,这个过程里,钉棺材的人一定要全程喊着王七姑姑的名字,而站在一旁的王七的父亲就要配合钉棺材的人,喊“躲钉喽,躲钉喽”。这样做的用意是避免死者的魂魄被伤到,这个过程里其他人是不能够说话或打扰的,否则于死者不利。
当时很多人都在场看着王七的姑姑入棺,随着八根极长的棺材钉一下下被钉进棺材里,王七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就在这个仪式马上要完成的时候,王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那声音有些骄横,说了一句:“哎呀,你烦不烦?死人都没你讨厌!”
王七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名叫小春儿,平日里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脚踏着三四条船。他姑姑唯一的儿子,就是他堂哥,也算是小春儿的前男友。今天也不知道小春儿怎么会来这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无视百草镇多年来的规矩。
王七确信他堂哥也听到小春儿的话了,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果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堂哥就和小春儿发生了口角,两人越吵越凶,众人不得不把他俩拉开。二人分开后,接着发生了一幕让人哭笑不得的情景:堂哥突然坐下来,一下一下拍着面前的酒杯,边拍边喊:“躲钉喽,小春儿,躲钉喽。”
小春儿大怒,不过最后她被家里人拽走了。可是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小春儿竟然暴毙在家中,死因不明,她家人说是王七的堂哥咒死了小春儿,可世上并没有这种杀人罪,所以到今天也是一段无头公案,没人说得明白。
海经的故事听得我浑身发凉,不过我心里奇怪,这事既然发生在百草镇,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听海经讲得活灵活现,应该不是编造的。
后来想想,我之所以从来没听过这一类的恐怖故事,应该和奶奶有关。奶奶从来不许我参加任何人的丧礼,她说女子本身阴气重,很容易被死人冲撞到。我虽然觉得是迷信,可确实从来没去参加过任何人的丧礼,就连葬我爸妈的时候,奶奶也不许我靠前,只让我远远地看着。
海经和我漫无边际地闲聊,我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海经说话的时候喜欢摆弄一个精致的打火机,他的手指修长白皙,身上散发着一股介于酒精和古龙水之间的味道,衬着他深邃的眼神,确实很容易令女人着迷。
沈小珍应该就是这么迷上他的吧。不过两人怎么又分手了呢?
尽管我心里好奇,但是并没问出口,省得让海经以为我对他另有居心。
在海经又招呼服务员上酒的时候,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借口吃饱了要回家。海经还算绅士,让我在门外等他,他埋完单之后再送我回家。
我并不想领海经这个情,于是站在街边,焦急地等待着出租车,冷不防有一只手伸过来搂住了我的腰。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海经。他微微低头嗅着我的头发,一张笑脸在路灯下甚是迷人:“这么早回家看动画片吗?不如……去我家。”
就这一句话,让我对他仅有的一点儿好感荡然无存。
“不用了,没那个必要!”我厌恶地躲开他的手,这时恰好来了一辆出租车,我立刻坐上去,没承想一缕头发还抓在海经手里,我使劲儿一拽,发丝经过海经的手指缓缓落到我身上。
“你的头发……真美。下次再见,可爱的小姐。”
海经戏谑的声音被我狠狠地关在车门外,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不管沈小珍怎么说,我都永远不会再参加这种饭局了。
回到家后,我发现沈小珍还没回来,不知道这丫头又到哪里疯去了。我在海鲜馆的时候其实并没吃饱,面对着海经,实在很难让人胃口大开。
我在橱柜里翻了翻,竟意外地找到一筒杯面,杯面虽然不比海鲜,但是聊胜于无。我撕开包装,把料包和热水一起倒进去。在等杯面的过程中,我在屋里转了转,竟然发觉自己外出的时候没带手机。而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我点开一看,电话是山子打来的,时间显示是六点半。
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跟山子联系了,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难道有事?我想了想,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筒里传出山子的声音:“喂?”
“山子,是我。刚才出去忘记带手机了,你找我有事?”
“哦,也没什么重要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回沿江市了。哪天有时间,咱们吃顿饭聚一聚?”
“嗯……好啊,时间你定吧,我全力配合。”
山子笑了,低沉的笑声即使隔着听筒也依然震颤着我的耳膜,我的心情立时好了许多。
和山子通完电话后,我开始吃已经泡得有些软烂的面条。山子说他暂时不会回六人班,要在沿江市找个工作好好地安顿下来。他爸是那修的管家,住在四合院,可是他不能也住那里,所以他租了一套房子住着,今天刚搬进去。他把新家的地址告诉我,让我有空去做客。
我觉得山子和赵叔的关系有些怪,他每次听见赵叔毕恭毕敬地称呼那修为少爷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呢?我想不见得很愉快吧。
当晚,沈小珍十点多才回来,看到我在家,她一副很失望的表情。我没理她,故意给她一个赌气的背影。她跳过来哄我,问我对海经哪里不满意,下次她一定让他改进。
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她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哪里是对海经不满意,我是对她的做法不满意。我跟她说那修不是我男朋友,我现在也不需要男朋友,沈小珍说了一句让我气结的话,她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句话让我仅有的一点儿风度也维持不住了。我和沈小珍爆发了自住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争吵。
争吵后就是冷战,如果在客厅或厨房遇到,彼此冷哼一下算是打招呼。这种关系一直到两天后我去赴山子的约时,也没得到改善。
山子约我在一家颇有名气的餐厅见面,因为只是和山子吃饭,所以我并没刻意打扮,只是穿着一套平时穿的衣服,素面朝天就去了。
到了餐厅门口,山子正紧张兮兮地四处瞅,看到我来了,他似乎松了口气。他这种态度让我颇为不解,山子回头看了两眼,突然很突兀地低头告饶,说是他骗了我,其实今天并不是单纯地找我吃饭,今天是他们大学同学聚会,当初约好的,所有男生都必须携伴参加。可他别说是女朋友,连女性朋友都寥寥无几,无奈之下只好找我冒充。他怕明说我不答应,所以就撒了个谎。
看着山子苦苦告饶的样子,我即使有气也撒不出来。转念一想,管他的,我是来吃饭的,有什么事山子应付,我只管吃喝就行。
事实证明,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要是当时掉头就走,恐怕也没有后来那些麻烦事。
我比了比身上:“你看就我这脸我这衣服,行吗?不得给你老人家丢脸啊?”
山子一听我应允,顿时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没事儿,你看我这一身,跟你差不多,咱俩整一个情侣款,天生一对。”
山子牵着我往餐厅里走,我的手被一只炽热有力的大手握住,还真挺不习惯。我稍微挣了一下,山子马上回头哀求地看着我,我只好由他去了。
进入餐厅,才发现里面的情景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餐厅里很空,只坐着差不多两桌人,有男有女,年纪都跟山子相仿。我一进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头看我,神色各异。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我仍然臊得一张脸通红。
山子的脸也红得跟猴屁股差不多,他拉着我说了一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洪灵。”
有人起哄,也有人笑,偌大一个餐厅立刻被声音填满了。
我僵笑着点了点头,这顿饭恐怕没我想象的那么好吃。
坐下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山子有个同学把整个餐厅包下来了。
我和山子坐定后,两桌人也差不多满了,服务生开始上菜,话说这家餐厅的菜确实好吃,难怪誉满全城。一群人边吃边说,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这时有个人问了一句:“海哥儿怎么还没来?没通知他吗?”
他的话音刚落,餐厅的大门就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回头一看,脸顿时黑了半边。你道进来的是谁?居然是那个绝世轻浮男——海经!我下意识用手遮住半边脸,心中暗道倒霉。
海经一进门,大家纷纷和他打招呼加打趣儿,海经一一回应,然后指着依偎在他身上的女伴儿,微微一笑:“林娜,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那三个字,海经故意说得无比暧昧,比直接介绍这是我情人更引人遐思。果不其然,所有人都瞅着他们俩暧昧地发笑。
那个叫林娜的女孩不胜娇羞地低下头,身体往海经怀里缩了缩,如缎的长发微微挡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红润的双唇和精巧的下巴,即使这样,在场的大多数男人依然看直了眼。
这时海经的眼神毫无预警地向我扫过来,我急忙转头,在心里祈祷他别这么快认出我。
“哟,这不是可爱小姐嘛。你是……有才的女朋友?”海经的声音含笑,却说着无比欠扁的话。
山子惊讶地看向我,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俩认识?”山子问道。
我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先前见过一次,他是……朋友的朋友。”
海经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他的话被哄笑声淹没了。让我如坐针毡的是,吃饭时海经就坐在我旁边,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时不时地飘进我的鼻子,他和林娜打情骂俏的时候,手肘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到我的胳膊,我只好尽量离他远一些,紧挨着山子坐着。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山子有些喝多了,情绪十分亢奋,当有人提议到酒吧续摊的时候,山子热烈响应。我想找机会溜走,可惜没有成功。最后我只能跟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一家酒吧。
那家酒吧的名字叫“藏蓝”,门面装修得十分豪华。海经用手一掠下巴:“你们故意的吧?要我请客早说啊。”
后来我才知道“藏蓝”其实是海经开的。当时我颇为惊讶,沈小珍说他是一名调酒师,怎么转眼就成了酒吧的老板?
因为海经是老板,所以我们很自然被安排在最大最豪华的包间,不一会儿琳琅满目的酒瓶子纷纷摆上桌。要说酒真是个好东西,连我这么一个拘谨的人,在两杯酒下肚之后,也变得轻飘飘,醺醺然。
众人肆意地谈笑着,这时有一个叫陶西然的女孩站起身,神秘一笑,说要跟大家玩一个好玩的游戏,希望大家配合。
说着,她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件东西。我醉眼蒙眬地看过去,她手上拿着的竟是一串蓝色晶莹的手串,手串下还用一根丝线缀着一个蓝色的中国结和两颗红色的珠子。中国结显得很旧,不过手串和红色珠子却是晶莹剔透,十分漂亮。
看手串的样式,应该是清朝时期的,手串最初是由佛珠演变来的,除了套在手腕上以外,还可以挂在衣襟上作为装饰。在清朝时期,不论富贵人家还是普通人,也不论男女,很多都喜欢佩戴手串。一般来说手串的形制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在于雕琢手串的材质,普通的有木质的,名贵一些的有各类宝石制成的。
而陶西然手上拿的,应该是比较贵重的那种。
一个男人嗤笑道:“西然,你拿串破珠子跟我们玩什么游戏啊?”
陶西然一撇嘴:“破珠子?你给我看仔细,这手串可是碧玺石的古董,古墓里挖出来的,贵着呢!当然,这不是重点。我拍下这手串的时候,拍卖行的人说了,这手串可是清朝一个诰命夫人戴的。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拍卖行的人最后说啊,这串珠子里……有鬼!”
听完陶西然的话,所以人都愣了两秒,然后大笑。陶西然神情有些恼怒:“你们别笑,趁着今天人多,咱们就把里面的鬼招出来见识见识。别跟我说你们不敢啊。”
陶西然拿着手串在灯光下左右晃着,蓝色碧玺石折射着灯光,晃得人眼花。我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手串里的邪不是已经驱除了吗?”
说完这句话我立刻清醒了,陶西然满脸诧异地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碧玺石手串?”
我当然没见过碧玺石手串,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也摸不着头脑。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我只能干笑一声:“我……我乱猜的。”
“你猜得可够准的,据拍卖行的人说,是有这么回事。手串刚挖出来的时候,封在一个盒子里,盒子上刻着很多字。好像是说一个高人为手串驱邪作过法,临走时还给了个法盒让把手串封好,镇在墓的西南角,能保百年平安什么的。不过我觉得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已经把鬼驱走了,为什么还要用法盒去镇手串?”
一个男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就算我们信里面有鬼,你说怎么着吧。”
陶西然微微一笑:“其实跟玩碟仙差不多,心诚就行。咱们闭灯,招鬼!”
陶西然的招鬼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她说完那番话后,有七八个人起身走了。也不知道是觉得太无聊还是心里害怕。最后只留下了七个人,其中包括我和山子,海经和林娜。
其实我本不想留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无意识地说出那句话以后,我的眼睛像被碧玺石手串黏住了似的,怎么也离不开。看我不走,山子也留了下来。
海经让人把酒桌撤了,七个人围坐在一起。陶西然似乎早有准备,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铺在桌子上,然后把碧玺石手串放在中间,每人各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上面。
灯光调得很暗,大家的脸都只剩朦朦胧胧的一个影儿。贵宾室的隔音很好,外面再喧闹,这里都听不到,只有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还响在我的耳边。我的手指按在冰凉的手串上,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悸动。
随着每个人的动作,手串缓缓地转动起来,摩擦着铺在下面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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