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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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散文-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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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的是,这两种否定决不是一回事,前一种否定会使你获得新生,后一种呢?也许就将从此使你堕入永久的黑暗之中。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活得“真实”。这种“真实”不再是自欺欺人的自我谅解和苟且偷安,而是对人生和现实的真实认识与把握。那时候痛苦不再是生命的消极的反证,而是生命的存在方式和强大的动力。
好了,写得太多了。但愿我的理解没有同你的想法南辕北辙。
祝你顺利!张抗抗  
走过列维坦

散文
周树山
朋友送给我一幅画,画面上夕晖透过萧疏的林子照在融冰的小河上,积雪反射着玫瑰色的天光,天空满布着早春黄昏色彩浓烈的积云……朋友告诉我说,这是临摹的一幅列维坦的画。
老实说,这幅画临摹得很草率,很粗疏,似乎缺乏应有的耐心,尤其是天空色彩的运用,没有谐调感,板滞的色块令人沮丧……但是,这幅画浓郁的诗意一下子征服了我。我仿佛咯吱咯吱地踩着松脆的积雪,走进早春二月,站在原野上,呼吸一口甘甜清爽的空气,手抚着坚硬粗糙的老榆树干,忆起了久远的童年……哦,列维坦,这真的就是列维坦的世界吗?从一位画家那里借来一本列维坦的画册,就这样悄悄地走近了列维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不,当太阳还没有落的时候,月亮就已经挂在澄碧的空中了,在它的周围,浸洇着黄昏将逝的胭脂色的天光,大地弥漫着袅袅的蓝雾。你走在草原上,发现在月光下静静站着十几个干草垛;你闻到了干草微甜带苦的香味;你慢慢走近那些干草垛,在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仔细地打量着这梦幻一般的宁静和安谧……倘若你是一个疲惫的旅人,你就会急于扑向那草垛,钻到里面去,耳边响起干草簌簌索索的声音,然后一切都静下来,静下来……你会做一个关于草原和月亮的梦;倘若你是一个割草人,你会坐下来,抽上一袋烟,这月光下草垛的影子遮住你半边脸,然后你披上褂子,扛起芟刀,走开去,走向远方一抹浓绿后的小村;你疲乏而又轻松,心境安然又愉快,你陶醉于大自然母亲怀抱中的和平劳动。或许你不会唱歌,然而和谐的缓缓流动的音符就在你全身每一个细胞里响起……倘若你是一个孩子,你会和伙伴们在月光下的草垛里捉迷藏;倘若你们是一对恋人,天哪,这里可多么好……何必用那么多假设呢?你不是旅人,你更不是割草人,你没有到过草原,你生活在喧嚣的都市,你的生活离这儿很远很远,但你曾是一个孩子,曾是一个热恋中的情人,那么你跟我来,到列维坦的《黄昏的草垛》这儿来,来面对这份诗意的宁静。
如果说,列维坦仅仅耽于纯美的意境,那么他就不会成为俄罗斯19世纪众多艺术天才中的佼佼者。19世纪的俄罗斯在沙皇专制的枷锁下呻吟,不止一代的优秀的俄国人戴着镣铐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在俄罗斯广袤的原野上,这样一条绵延不尽的苦难之路被画家移到画布之上,表达了画家对专制主义的无比愤怒和对民族命运的深切忧患。和人民在一起,同民族共忧患的列维坦也用他的画笔表现了对哲理的深刻思考。曾经读到契诃夫《草原》中的一段话:“当久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深邃的苍穹,不知何故思想和心灵就感到孤独,开始感到自己是绝望的孤独,一切认为过去是亲近的,现在却变得无穷的遥远和没有价值。天上的星星,几千年来注视着人间;无边无际的苍穹与烟云,淡漠地对待人的短促的生命;当你单独和它们相对而视并努力去思索它们的意义时,它们就会以沉默重压你的心灵;在坟墓中等待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孤独之感便来到了心头。生命的实质似乎是绝望与惊骇。”
这种深沉的哀愁多么酷似列维坦画中的意境!
艺术,就是自然加人。这是培根的名言。作为风景画家的列维坦在作品里加进人的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潜藏在每个人心底的温柔的诗意。他比别人更睿智的地方,是他适时地将这种诗意上升为哲理,而他更伟大的地方在于他同整个民族共着苦难。罗曼·罗兰曾经写道:“人类应当用这种话提醒天才:‘你的艺术中间哪些是为我的?要是没有,那么我不需要你!’这种强制使艺术家第一个得到好处。当然,只表白自己的大艺术家也有,但最伟大的总是那些心儿为全人类跳动的艺术家。谁要面对面地见到活的上帝,就得爱人类;在自己荒漠的思想中是找不到上帝的。”站在列维坦的世界旁,我看到列维坦同一大批俄罗斯天才一道从诗意的大自然出发,去探寻人民的苦难,循着固有的民族精神的台阶走进哲理的殿堂,艺术在那里放射出无比灿烂的光辉……□  
走进生活

《劳动时报》
吴善磊
“给我一个支撑点,我会把地球支起。”从古希腊哲人的名言中,读出生活的几分狂妄几分自信。这是生活的魄力。
泰戈尔说,错过太阳时,你在哭泣,那么你也会错过星星。在生活中抗争后,哪怕满身疮痍,也该把无奈沉入心底。这是生活的哲理。
不能舍弃别人都有的,便得不到别人都没有的。会生活的人失去的多,得到的更多。这是生活的固执。
能把心割碎分赠给他人,你会赢得更多的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个世界。蓦然回首,你已不再是孤寂的独行人。这是生活的艺术。
不要一定让生活跌宕波澜,要知道平静无奇才是生活的真。唯有踏踏实实走进生活的人,才能真正品味生活的真谛。
不要害怕贫穷,要做流浪的吉普赛人——即使一无所有也要永远歌唱。
生活的每一个年轮,都交织着悲愁喜乐,珍藏希望、热爱生活的人,将永远得到生活的青睐。  
走向彼岸

《浙江日报》
周仁忠
也曾经历过失落的痛楚,但我们从不把悔恨的旧梦重拾。既然秋天的落叶早已消融在我们生活的大地,化作滋养生命之树常青的甘乳,又何必再去寻寻觅觅那份感伤的情怀?面对岁月之轮永不停歇的步履,沉浸往事只能倾斜心灵的天平,寻觅过去只能拾回尘封的梦幻。
作别西天缥缈的云彩,我们步入情深意浓的黄昏。纵使失去皎洁的圆月,我们尚且拥有满天闪烁的繁星。当我们还在温柔的梦乡中流连忘返,黎明已悄然来到身边。生活赠与我们的是许许多多实实在在的丰富意蕴,我们岂能被人生的风风雨雨和云遮雾绕迷蒙住双眼?告别过去,正是为了珍惜现在和开拓未来。当我们把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埋进昨天,我们便真正拥有了一个崭新的今天。
人生本是由一连串的遗憾组成的。我们何必对生活中的遗憾耿耿于怀。面临岁月之河,人生只有在向彼岸进取的征途中,才能焕发迷人的光彩。  
走向最高处界碑

甘肃画报
张林
昆仑天路五把刀一座座界碑,默默地坚守在祖国的大西北。它们伴随着那种隐含着杀气的缄默,还有新藏公路上那令人心悸的“五把钢刀”。车祸、洪水、雪崩、泥石流、高原猝死,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昆仑天路上的“五把钢刀”。
翻过一座座雪山达坂,在一块写着“空岔口”的路碑前,停着辆军车。我们过去问一位叫张军的排长:“前面的路险吗?”张军把右边只剩下半个的耳朵凑过来:“嘿嘿,瞧,半个耳朵就在这路上冻掉啦!”空喀山口的险峻果然名不虚传,140公里搓板路,我们走了14个小时。凌晨2时,我们乘坐的两台车在海拔5000米的八一达坂上双双陷入冰河。没有一点吃的,缺氧使我们死鱼似的大张着嘴喘气。利刃般的寒风嗖嗖地叫唤着扎痛了骨头,我们蚕蛹似的披着被子,趟着冰水,哆哆嗦嗦地步行求救。
终于摸黑到了连队,累成一摊泥的我们直接钻进了留有战士体温的被窝。
营长马景军忙着为我们张罗吃住,走急了几步,便哗哗地呕吐。他说:“山上遇险的事儿太多,哪一次都让人有说不出的苦辣酸甜。
“天文点哨卡吃水要到30公里外去拉。他们附近倒是有一个冰湖,可水不能吃,吃了影响人的生育能力。1996年11月20日下午4点,排长王艳明带13个人去破冰取水,遇到了暴风雪。汽车直接被冻在冰层上,他们也迷失了方向。
那雪大得10米外看不见人,14个官兵手拉手往回摸,从头天晚上走到第二天早上9点半,人全累瘫了。有人说,排长,临死前让弟兄们睡一会儿吧。王艳明早就睁不开眼了,但他知道,一旦睡着了,不出三五个小时,大伙全得冻成冰雕。他声嘶力竭地冲着风雪吼了一声:‘谁敢睡觉,我就处分他!’“全连都出动营救了,连长李文带上了全部46发信号弹。45发信号弹打完的时候,他们比失踪的人们还要绝望。10点钟,他们打出了最后一发信号弹,这发信号弹恰好是红色的。微弱的红光终于被王艳明捕捉到了,他们终于朝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爬去……”不久前,地方司机李建群雪地遇险,把一截铁丝搭上了军用线路。6个通信兵冒死前去查线,看到那截铁丝,真想狠揍一顿破坏线路的人。这时,脸肿得比盘子还大的李建群“扑通”跪在雪地里:“你们枪毙了我也比我在这儿冻死饿死强!”窝了一肚子火的官兵心软了,把带的干粮全让这位饿急的人吃掉了。
往回走的路上,通信兵的卡车也趴窝了。在摄氏零下40度的严寒里,他们的手脚和脸都很快失去了知觉。为了不被冻死,他们开始烧汽油、烧轮胎、烧大厢板。李建群带着哭腔说,早知这样,还不如把我一个冻死算了。指导员王建辉说:“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谁也不能说死。咱们都还年轻,家里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光为了他们,也要咬紧牙坚持住。”
半个月后,参与抢救李建群的战士李维义、邵维宁终因脚部严重冻伤,各截去了一个脚趾。
现在,李建群每次上山,总要绕道二十多公里,给救命恩人们带上几把鲜菜、三五个苹果。
缺氧的滋味海拔5000米的高度最缺什么?氧气。
每张黑紫的脸都在张大嘴喘气,每个人的指甲、耳垂、嘴唇都呈现出奇怪的蓝紫色,每个新到来的士兵都要使劲呕吐。
主动从内地部队要求上昆仑的军校大学生陆弘宇说,上山前我想:咱农民的儿子啥苦没吃过?山上能苦到哪儿去?一上到海拔5000米,不行了,人上不来气儿,所有的思维都会发生断裂,所有的雄心一时灰飞烟灭,这时脑子里只剩了一个问题:我能活下去吗?缺氧的痛苦难以用文字表述,这里的氧气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空喀连三班战士魏丕来突然浑身抽搐,瞳孔放大,几乎感觉不到呼吸了。排长杨国栋火急火燎地叫上车,抱着他就往山下送。路上,输氧管上的水瓶结冰了,杨国栋扒开棉袄,把胸膛贴上去暖冰。
10天之后,魏丕来不顾医生开的“不宜再上山”的证明,扒着卡车回连队了。连队像欢迎英雄一样欢迎了他。
慢慢地,他们在5000米的海拔高度行走也如履平地了。在昆仑山上呆了12年的志愿兵孙合合,如花的青春岁月悄悄逝去,他却说:“现在世界上没有我吃不了的苦了。因为守山,我还两次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的。我想好了,明年我复员时,一定要跪在连队门口,给昆仑山磕三个响头,感谢它把我变成了男子汉。”
《红萝卜歌》让人掉泪随记者一起登上海拔5380米神仙湾哨卡的,是三十里营房医疗站的一只“燕子”——维吾尔族女兵努尔毕燕。
女兵是昆仑山上最受欢迎的人。哨卡为了款待“燕子”和记者尽了最大努力,两个大盘子里各盛了四个菜,一边全是鲜菜,一边全是罐头。我们能忍住不往外吐就不错了,眼前哪怕是山珍海味也咽不下去。努尔毕燕也一筹莫展。饭从头吃到尾,没有一个兵去碰一筷子罐头菜。他们吃腻了罐头,见了罐头如同见了“敌人”。
“敌人”的气味让他们反胃,让他们痛恨和无奈,只好努力开发红萝卜和土豆的吃法,直到这两样东西也变成“敌人”。
连长陈小林说,在山下能吃八个馒头的兵,到了山上可能连一个馒头也吃不下。现在连里有了光荣传统,每逢换防的新兵上山就搞吃饭比赛,一碗及格,两碗良好,三碗优秀。可惜能得优秀的不多,为吃饭挨批评的不少。后来,军区来了个代职干部,人家会总结提炼,给咱连总结出了一首《红萝卜歌》。
战士们为我们唱起了这首歌:红萝卜丝,红萝卜片,味道香又甜,营养赛过鲜鸡蛋。战友们,为了生存,为了守山,请多吃点,请多吃点。
曲调并不悠扬,歌词也很直白,却让听的人想掉泪。
夏天还算好的,冬天山上的菜窖里可有戏看了:白菜冻到一块了,得用铁锤钢钎一块一块打下来,跟打石头一个样。土豆不是用刀切开,而是用斧头劈开……除夕的晚上,机务站开通了热线电话,让山下的家属、孩子们给守山的亲人拜年。教导员范三文7岁的女儿莉莉把电话打了上来,她开口就问:“爸爸,我的小白兔好吗?”一个月前,莉莉将自己最心爱的小白兔托人给山上的爸爸带去,说是看见了小白兔就等于看见了她和妈妈。哪知,小白兔一上到海拔5000米,浑身一阵抽搐,再也不动了。范三文不愿用善意的谎言宽慰女儿,他说:“海拔太高,兔子……牺牲了。”莉莉在电话的那一端哭了,很伤心。范三文告诉女儿,昆仑山的女儿要坚强,叔叔们现在没有一点菜了,还说说笑笑哩。
站里的冬存菜本来够吃,可是西藏日土县的一个牧村出现了传染病,医疗队和病号都住在红山河,把菜吃完了。眼下一根菜毛也没有,年怎么过?指导员周士辉绞尽脑汁,忽然有了办法。他到屋后扒开雪层,从夏天扔掉的烂菜堆里挖掘出数十片白菜帮子,回到屋里用水一泡,化成了“菜泥”,拌上粉条,饺子馅就有了。家住西安城的战士范亚军说,一辈子生生死死也忘不了这顿饭。
就在边吃饺子边想家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电视屏幕上打出了字幕:全军海拔最高的红山河机务站向全国人民拜年。
这行字一闪即逝,没有多少人能记下,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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