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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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歌未央-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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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他撤回身前,女童娇嫩的樱唇已在他的左颊上落下闪电般的一吻,之后便如惊鸿般翩然飞远,只留下心脏狂跳的他和周围目瞪口呆的他们,还有那句细弱蚊蚋、唯有他一人听见的话“太子哥哥,未央绝不会食言的” !
杨府的庆功宴圆满结束。虽说微有不尽人意之处——未央到底还是防不胜防地冲撞了贵人——好在她童言无忌,也没有人将她的言语当真;扳着指头算一遍,在场的年轻人没有一个见过她的母亲,自然就不会出现让凌夫人提心吊胆的事情了。
更为可喜的是,在杨家这件大喜事过后,未央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先是对禁足一个月的惩罚毫无异议地接受了。罚期既满,她虽然一样会到院中掐花玩耍,却最多半个时辰后就自觉回房练琴或是刺绣,行动举止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更让凌夫人既爱且怜又害怕:
这样的未央出了门,若被相熟的人看见,恐怕是非多多!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观音菩萨出家日——六月十九。
杨府上下都知道,只因在五年前的这一日,府上的当家夫人在去华山许愿的归途中捡到了未央,她便认定自己能得到这个天赐的女儿全是因为诚心礼佛感动了菩萨,所以对未央视若亲生,也把她的生日定在了这天。
每年这一日凌夫人都要到华光寺去送灯油香火钱,外加给全家祈平安福。今年据说有个天竺高僧要在寺前开坛讲经,这种千载难逢的佛坛盛事她自然不愿错过。
可是这样一来,一上午的时间绝对不够来回,而未央五岁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整岁,凌夫人不肯怠慢了天赐娇女,与杨恽商量着晚上再摆生日家宴,这样时间错开,两下里都周全。





 长安街头闻市声(1)
 更新时间:20111229 2:50:54 本章字数:1758

却说杨恽自步入仕途起,亲眼目睹大小官吏上行下效,贪赃成风,不由他不义愤填膺。同外祖父司马迁一样,天生耿介的他无法坐视,昨夜已与几个意气相投的好友商量好,今日定要在皇帝面前冒死揭发太仆戴长乐卖官鬻爵的恶行。
要事在身,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过问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所以如往常一样说一句“夫人看着怎么好就怎么办” 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大公子杨欣昨晚查看几个店铺前一个月的流水,只因头绪烦多,一直忙到三更半夜,索性就歇在外面不曾回府。
二公子杨彦与太子同年,两人志气相投,少年人爱的是游冶清谈,白天几乎不着家。只因他身为太子舍人,公事性质比较特殊,也无人能问他的事儿。
这样等杨家的老爷夫人相继出了门,府中就只剩下少夫人徐氏和未央小姐两个女主人了。
徐氏为人敦厚老实,言语木讷,与小姑子洒脱随意的性格正是南辕北辙,所以两人鸦雀不闻地用过早饭后,案上新沏的花茶犹自冒着热气,女孩子脆快的笑语和娉婷的身姿已经去远。
未央和小苗一起叽叽呱呱地说着笑着,不觉间就走到了花园。此时院中夏花艳艳,蝉鸣声声,比起一个多月前的繁花似锦更添灵动韵致。
未央在房中闺秀了一段时日,直“乖”得浑身骨头都懒散了,如今看到花枝缠绕的秋千架仿若邂逅久别重逢的知己,先前的玩心刹那间又附了体,痛痛快快地体会了多半个时辰飘飘欲仙的感觉,她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凝晖轩。
一推院门,两人都先吃了一惊——二公子杨彦正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
看到她们出现,杨彦立即发急抱怨:“哎呀,你这是上哪里去了,快把我等死了!赶紧去换衣服,二哥今天带你出去逛逛,算是给你庆生,你说好不好?”
一听有这样的好事,未央立马兴奋得一蹦老高——就算被全天下人拿着刀枪棍棒逼着,她也绝不可能说出半个“不”字——高叫道“我马上去”,人影一晃,接着房门就被“哐当”一声关了起来。
杨彦觉得有责任再叮嘱一句“衣服我帮你拿好了,就是床上那一套”,谁料就在他开口的同时,里面也传出一声尖叫“这是哪个臭男人的衣服,怎么放在我屋里”,不解的疑问接踵而来:
“为什么?我明明是女的!”
“别磨蹭了,说你去不去吧?去,就听我的!”
“……去!”
仿佛等了一万年,委曲求全的男装小女人才扭扭捏捏地走出凝晖轩,看到横蛮霸道的二哥先狠狠剜上一眼,又听他交代小苗严守秘密,对外一律宣称小姐身体微恙,一直在房中休息,她再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长这么大第一次迈出杨府大门,还是这样一幅打扮,未央既兴奋又紧张,握在二哥掌里的右手被汗浸湿,滑腻腻的难受。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门房亲眼看见二公子一人进府,这阵子板着脸带着一个面相俊俏的小后生出来,心里虽然犯嘀咕,却也不敢多问一句。按年龄看,这小后生必是府中的小姐假扮的,可是夫人只说过不许“未央小姐”出府,今日出府的是“未央公子”,自然不属严防对象,就算以后追究起来,自己也不算失职!





 长安街头闻市声(2)
 更新时间:20111229 2:50:57 本章字数:1796

兄妹俩在下马石旁停住脚步,自有府中骑奴拉来坐骑。杨彦转身将未央抱起,轻轻一举把她送上马背,然后凌空一跃坐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揽,右手接过马缰一抖,驯马四蹄轻踏,缓缓向巷子口颠去。
开天辟地头一遭置身于嘈杂的横门大街,未央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繁华热闹。那些捏面人的、扎风筝的、淘古玩的、卖吃食的无不色彩纷呈,使她眼花缭乱得心痒手痒。
只因和二哥约法一章在先,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如今他不发话,她就只能从眼睛里伸出小手去不停抚摸那些精致的玩意儿。
就在她强制的耐心即将破产时,枣红马终于在悬着“江南居”牌匾的高楼下停住。等他们下了马,自有小二上前接过缰绳,满脸堆笑地连声问杨公子好,可以想见二哥是这里的常客——在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上楼的当儿,无数人和二哥客气地打着招呼,二哥也“张公子、李老爷”地回礼回个没完。
未央正不耐这百家姓什么时候才能念完,不觉间周围嘈杂顿消,幽静立至,好奇抬头,豁然开朗——眼前那依窗独立、回头浅笑的英俊少年,可不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哥哥!
将未央的惊喜神情尽收眼底,刘姡睦镆灿行┪薹ㄑ越驳挠湓茫酆Φ厮担骸靶∥囱耄幌氲秸饷纯煳颐蔷陀旨媪耍恢愕那倭返迷趺囱耍拷袢湛赡芑拐磕愕男盼镂铱墒撬嫔硇呐叮 北咚当叽有渲腥〕鲆桓鲇裆绦宓暮砂锩娴奈锛乖谡浦校呓覆降莸轿囱朊媲埃词且换沸∏傻挠耧恚ㄌ寰вㄈ笤螅字形⒓桃猓志驴砂
年幼的未央并不能鉴别出它是出自“玉都”蓝田的极品玉料,更不知在硬玉上雕琢出九朵栩栩如生的mo li花需要多么精妙的工艺,只努力躲闪着眼神,强迫自己不去盯着那只五指纤长、纹路细密的手掌看,不知为何心里似有小兽冲撞,半晌才扭捏道:“这不是我的那串花链,所以……我今日不能还债!”
意外看到小姑娘娇羞的模样,刘姡Р唤胙钛逑嗍右恍Γ锨袄∷男∈郑嫠碜哟髟谧笸笊希Φ溃骸昂湍憧鐾嫘Γ挠性谌思疑绞碧终牡览恚匡碜邮俏宜湍愕睦裎铮不堵穑俊
虽然无法掩饰眼底的喜悦,未央还是强装矜持,红着脸说:“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送什么未央都喜欢!”
熟不拘礼,三人在桌边不分宾主坐下,刘姡в中ξ剩骸拔囱肫饺斩枷不冻允裁床耍渴傩俏螅裉煸勖嵌继愕模 
“……这话当真么?二哥也赞同吗?”听此一问,未央先是心中一喜,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另一个当事人。
“当然,今日是我请客,你二哥说了不算,不用理他!”看到杨彦在一旁挤眉弄眼地暗暗摇手,刘姡е谎锩家恍ψ魑卮稹
“那……我们可以到大街上边玩边吃吗?”明知是无理要求,时刻准备着被驳回,所以未央话一说完,赶紧低头。
“呃,这个……”刘姡е沼诶斫饬搜钛宓暮眯奶嵝眩墒恰砹耍
“……不行就算了!”见好就收可是她未央与生俱来的本事!
“行,谁说不行的,咱们就出去吃!杨彦,你黑着脸给谁看呢?还不快走?”——算了?笑话!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别提身为堂堂太子,岂能对一个孩子食言?横门大街又不是龙潭虎穴,风味小吃更不是断肠毒药,尝试一下又何妨?





 长安街头闻市声(3)
 更新时间:20111229 2:51:00 本章字数:1700

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那些让她眼热嘴馋的东西了,直把未央兴奋得忘乎所,大呼小叫着到处凑热闹。要不是两位牵马同行的不住嘴地叮嘱“不要走远了”,她估计早已跑得迷了路。
乱七八糟吃了一肚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软翅子蝴蝶风筝,未央意犹未尽地骑在归程的马背上,再遇新奇去处,频频回头遥望,满眼都是不舍和渴望。
这样的神情看在刘姡а劾铮盟焕从傻乜闪衔ケ吃蛉ヂ闼男⌒⌒脑福θ把钛逡黄鹋闼セ馑赂浇虐敫鍪背降姆珞荩
尽管杨彦万般不肯,理由自然是害怕未央被夫人看到。奈何他一人反对,抵不过人家两人赞同,最终只能舍命陪君子和“淑女”,调转马头向西驰去。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断线的风筝也已经飞得无影无踪,可是放风筝的人却并没有如期回家。
一切皆因刘姡ё苁切奶恚岩跃芫囱氲暮侠砘螅匀缃袢司尤弧邦呦铡钡毓淦鹆嗣砘帷
三个人正信马由缰地左顾右盼,忽然听到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都争先恐后地从墙根儿蹦起来,“呼啦啦”地向同一个方向冲去。
不知那边又有什么热闹好瞧,未央连连催促一起去看看,可是被杨彦一句“那边是庙门口,你想去找夫人吗”扫了兴,只好在高头大马上伸长脖子极目远眺。
费了半天劲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未央夸张地叹口长气,正要抱怨两句,却见两个妇人迎面走来,边走边高声大嗓地说得起劲儿:
“司马将军的夫人可真是大善人啊!就连他家小姐这么年轻的人都知道怜贫惜老,一个千金大小姐亲自给小叫花递馒头,啧啧啧,真难得!”
“谁说不是呢?像司马小姐这样人美心善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哦!唉,不知谁家有这个福气呐!”
“谁家有?除了皇家,谁还配得起她?别的不说,就凭她父亲和皇上的关系,她准定是当太子妃的,将来就是皇后娘娘!”
“太子妃吗?年龄倒是很相当,可真是郎才女貌,没说的!”
“这就叫做好人有好报!听我当家的说,司马将军那年升了候爷却不肯在京城享福,偏偏要当什么破羌将军,跑到金城郡去和那些蛮子打仗。按道理说刀枪无眼,司马将军打了好几年仗,该有点小伤小恙的吧?没有!你说怪不怪?可见这些神佛都是有的,司马夫人天天做善事,菩萨都看在眼里呢!”
“那是,那是,咱们虽然家底薄,做不了那么大的功德,心也是诚的,多磕上两个响头,菩萨照样看得见听得着,说不准能保佑俺家闺女进宫给太子做个美人!”
未央忙着听这些从没听过的趣话,生怕漏掉其中一字,压根儿没顾上把别人口中的“太子”和自己的“太子哥哥”挂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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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宇高处不胜寒(1)
 更新时间:20111229 2:51:03 本章字数:1481

郁闷地结束了愉悦开头的游乐,三人在临近未央宫处分手,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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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侍周怀义听闻太子回宫,早已毕恭毕敬地迎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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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两人刚刚转到一座怪石崚嶒的假山前,突然从头顶传来“嗖”的一声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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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惊慌过去,刘姡臣芑骋迨种芯僮诺牟还且恢е裰Γ毕伦猿耙恍Γ骸盎骋宀槐亟粽牛氡厥悄母龌实茉诖讼匪#颐侨频篮昧耍 
“皇兄且慢,和臣弟比试比试箭艺再走!”随着话音响起,在一片“殿下小心”的呼叫声中,一个精精壮壮的持弓少年从山石上轻捷跳下,冲着要转身离去的刘姡冻菀恍Α
看到立在面前的又是二皇子刘钦,刘姡Р唤嘈Γ骸岸芗崭呙鳎竟睦锸悄愕亩允郑磕慊故钦冶鸬牡艿苊潜仁园桑”竟褂惺拢刃幸徊剑 
“盛情邀请” 被再次拒绝,羞恼的刘钦立即语气不敬地发牢骚:“皇兄骗人!明明是不屑于和我较量,连借口都懒得去想第二个!每次都说有事,我就不相信你能有什么要事!”
“宪王殿下,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看宪王如此出言不逊,太子碍于身份,又是忍气吞声,周怀义护主心切,不及多想就出言制止道。
“礼”字还未出口,就听“啪”的一声,周怀义的脸上已经吃了结结实实的一掌,只见无处迁怒的刘钦满面通红地詈声骂道:“凭你一个下流的阉人,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指摘本王的不是?莫非本王看到太子养的畜生也大礼参拜才算有礼?皇兄,恕臣弟无礼,打了你的人,待会儿亲自到父皇那里领罪,省得在这里听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们教导!”说完将弓箭狠狠砸在地上,但听靴声橐橐,很快人已走得没影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宫人向自己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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