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诗之燕宿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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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诗之燕宿雕梁-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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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穆诗雅挥了挥手,是军中常用的潜伏御敌的手势,邺青识得,躬身低头时,心中又多了份揣测,此女子一定在军中待过很长时间,见她一副命令语气,知她官籍一定不小,细数入军的女子,便只有大梁的‘护国公主’穆诗雅了。想到此处,邺青猛地一惊,低头不可置信地舒出一口气。
“若是有人出来了,先不要声张,待他们走到我们左右两侧再出手,明白了吗?”穆诗雅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并未注意到邺青不太平稳的情绪。
良久,邺青恢复冷静,稳了稳情绪,疑惑看向穆诗雅的手中,“少夫人就用这个?”
穆诗雅笑看他一眼,“我二哥曾经觉得我用匕首杀敌很是危险,却不知我使得最好的便是这个。”
邺青点点头,在她的示意下,神情慢慢专注到了面前看似未有动静的矮树丛。不消片刻,一根长矛从树丛内伸出,又有几根随即也刺了出来,面前矮树丛突然分为两截,一左一右开始移动,若是不仔细看,倒似是树木自己在动一般。
“小心些,这些人只是探路,一会儿不准出手。”穆诗雅轻声吩咐。
邺青明白着又低了些身子,全神贯注地听从穆诗雅发号施令。果然看到身后开始涌出的人影,众人紧握长矛躬身前行,不停地观察四周动静,似是已经遭受了攻击,此刻正在想办法逃出山谷。
“人太多,我们怎么办?”邺青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即将包围他们,轻声道。
“战术改变,你留在此地,我去诱敌,你在身后袭击他们。”穆诗雅正要移步,被邺青紧紧拉住,低喊道:“不行,我去诱敌,少夫人留下。”
穆诗雅推开他的手,只问了一句,“诱敌后,你准备如何做?”
邺青一怔,“当然是杀了。”
穆诗雅意味不明地一笑,“看着吧,我有更精彩的,等我命令,让你出来时你再出来。”说完,转身跑走。邺青慌忙补上一句,“少夫人小心。”
感觉到了前方的动静,涌动的众人抬头望去,一抹艳红从树间飞窜而去。
“前方有人?”其中一个大胡子停下脚步。
“不好,可能被发现了。”另一个手臂系着红绳,看着像是主子的人望向穆诗雅消失的方向,吩咐身后之人,“应该是个探路的,不能让她回去通风报信,听我命令,全速追赶。”
“是。”众人低声听令,脚上步子加快了些。刚刚掠过一身绿衣的邺青,便听到穆诗雅的喊声,“江展,趁现在。”话音刚落,树上、林间、草丛内涌出大批护卫,全都身着绿衣,一瞬而出。
“杀。”江展一声令下,众人拔剑刺出,与手持长矛之人开始对战。穆诗雅继续高喊:“邺青,杀了那个胳膊上有红绳的。”
听了这句话,一些人端着长矛将系红绳的男子围在中间,男子也是高喊着,“护住我,护住我。”
江展挥剑斩向面前阻拦他的人,一步步紧逼人圈中的红绳男子,邺青从另一侧杀入。穆诗雅趁机冲来,匕首滑过之处,倒下数人,她并没去帮江展围困红绳男子,反而朝着人数甚少的一方跑去,对着方才最先说出‘前方是何人’的大胡子刺去,招招坚定稳准,大胡子虽有蛮力,躲闪间脚下极其不稳。
若是长剑、长刀向他挥动,他还可以用力气挡回去,如今是近身的匕首,需要躲闪及时方能保命,似是碰到了他的弱点,让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踉跄几步后便开始大口喘气。穆诗雅也破费力气,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吃不消,脑中灵机一动,指着大胡子身后并无人影的一处吼道:“你攻他身后。”
大胡子下意识看去,穆诗雅趁机疾行奔去,跳到了他的背上,匕首浅浅插入大胡子脖间的血脉,并未下狠手,只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大胡子脑中一阵眩晕,猛然倒地,躺下身时意识也恢复过来,想要再次起身,发现穆诗雅正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血管,若是轻易一动,匕首便会划破喉咙,他只得慢慢躺好。
“说,你们是什么人?”穆诗雅很想弄明白那日她同贡申、秦明潜入獐子谷时,异军为何要陷害她杀了秦明,他们完全可以杀掉她和贡申,却选择了颇为费事的陷害,实在让人奇怪。
“我们,我们是瑶族之人。”大胡子忍着脖子里的疼痛高喊出声。
穆诗雅将他的头转向一侧,在他的左耳后看了看,浅笑道:“你们根本不是瑶族之人,快说,你们到底是谁?”穆诗雅之所以确信他们非瑶族中人,只因为自己曾在母妃耳后见过一道极小的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潜疤,隐约记得刻了个‘人’字,母妃曾说,那是一个有着传奇故事的部族标志,她有幸刻在了身上。
大胡子依然嘴硬,不肯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穆诗雅面色微冷,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可曾在獐子谷伏击过大梁郡主?”
大胡子眼睛一怔,看向穆诗雅时有些惊慌,“你,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快告诉我,你们为何要陷害她,而不选择杀了她?”话还未说完,大胡子再她背上猛地一击,穆诗雅的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大胡子趁机用力一推,穆诗雅被推出几丈远,快要落地时,被人接到怀中。大胡子力道极重,穆诗雅闭目晃了晃脑袋,看清了一旁的人,正是江展的表哥秦铮。
他将穆诗雅慢慢扶稳,立在她一旁命令道:“我功左侧,你袭右侧,此人力气大,耐力好,你即使划伤他,也无法将他真正击倒,我们左右配合,胜算更大。”
穆诗雅很不喜欢他的口气,奈何大敌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先忍下,点头明白。
“好。”秦铮慢慢向左平移步子,在大胡子看向他时,穆诗雅向着右前方走去,大胡子有些惊慌,想要后退,被脚下灌木丛阻拦,只得左右移着本就不稳的步子,像只受惊的大狗熊般,晃动着身子。
秦铮眼神示意穆诗雅稍稍靠前些,自己的步子向后撤了撤,穆诗雅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接近大胡子一旁,成功地吸引了大胡子的注意,与此同时,秦铮猛地跃起,手中长剑一瞬而出,从身后正正刺入大胡子的胸口,拔剑的一瞬间,血迹溅到了穆诗雅的脸上,大胡子倒地时,惊恐的眼神看向穆诗雅,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什么,却没了气息。
“弟妹认得此人?”秦铮将长剑收回,眼中存了些猜忌,“方才见弟妹同此人聊了许久,不知是为何事?”
“我只是帮夫君弄清楚他们是不是瑶族之人而已。”穆诗雅冷冷道。
“是吗?”秦铮一副不信的样子,却顺着穆诗雅的话问道:“那弟妹可弄清了。”
“弄清了,他们根本不是瑶族人。”
听了此话,秦铮冷笑,“弟妹不会想说,是此人亲口告诉你他并非瑶族人吧?”
穆诗雅正欲起话,看到依然在同红绳男子对战的江展,他的目光偶尔投向自己,手中长剑却未停下。穆诗雅突然高喊,“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还不束手就擒。”
正在应战的士兵纷纷看来,见大胡子倒地不起,惊得面色大变,手上顿时没了力气,更有甚者已经丢了长矛跪在地上。红绳男子也看了过来,高声喊出:“大哥。”声音戛然而止,他倒地前看向慢慢将剑刺入自己心脏的江展,口中吐出鲜血,江展离他很近,拔剑时,脸上溅了血迹。
刚刚停手,他便看向穆诗雅,眼中神色复杂,两人对视时各有心思,却都未显于面上。
秦铮命令众人,“将活得带回去。”又朝着江展点了点头,回身时,顺带看了穆诗雅一眼,冲她做了个‘我随时盯着你看’的手势,冷笑而去。
“你怎么出来了?”江展走到穆诗雅面前,神色有些气恼,“玉儿呢?”说话时,伸手取下了穆诗雅蹭到头上的一片叶子,模样自然,漫不经心,却让穆诗雅愣怔原地,半晌才回道:“老爷、夫人帮忙照顾着,我很放心。”她突然想起脸上溅了些血,怕那股腥味会影响她的思绪,从而让‘火扇’控制,边说边在脸上乱蹭。
“别动。”江展从袖口拿出白帕,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一只手轻轻擦着血痕,毫无情绪道:“日后我叫二老什么,你就叫什么。”
穆诗雅实在很难叫出口,咬了咬嘴唇,眼睛移向了别处,这才发现,方才寂静无声的林中已经尸横遍野,死的多是手持长矛的人,江家护卫也有伤亡,正在被活着的人抬走。她推开江展的手,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起了在大梁南郡的日子,原来她逃啊逃,躲啊躲,终是无法逃脱这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的选择。
“别看了。”江展慢慢将她的头转过来,擦了擦她嘴角的最后一滴血渍,拉着她的手向谷口走去。邺青紧跟二人身后。穆诗雅偶尔回头,思绪复杂,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一个人,却不知那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千蚕火扇

【第五十章】千蚕火扇
为江玉庆生的宴席已经结束,没有穆诗雅和江展在一旁,江玉很不开心,一直都未再笑过,无论众人如何哄逗,他始终低头沉默,如今,终于熬不住困意,总算睡去,由江夫人派人守着,睡在院内的侧房,江邦怕他夜里吵闹着要爹娘,便让江夫人陪他去睡。
待偏房的灯慢慢熄灭,今日为穆诗雅诊脉的大夫走入江邦的房内,躬身回禀道:“夜间席上之话老朽有所隐瞒,还望堂主勿怪。”
“你肯深夜前来禀报此事,老夫岂会再怪你。”江邦示意大夫同坐。
“老朽站着便好。”大夫依然立在原地,拱手道:“夜里老朽回禀时只说了一半,少夫人虽未怀孕,体内却有奇毒。”
“奇毒?”江邦本还有困意,听了这个,有了些精神,却不知大夫所指。
“老朽不才,只是见过一次中这种毒之人,也为此人把过脉相,情况同白日为少夫人把脉时的症状有些相似,老朽对此毒也不了解,只知它叫‘火扇’。”
“‘火扇’?”将邦猛地站起,“大夫能否断定?”
“老朽既然说出,自然有几分把握,少夫人所中之毒确为‘火扇’。”大夫躬身一拜,肯定道。
江邦脸上露出喜色,映着屋内昏暗的烛火越来越明显。他挥手示意大夫退下,自己独自在屋内踱步,口中自语道:“天不亡我江家,天不亡我江家啊!”他声色皆喜,良久,起声唤道:“来人啊,去请夫人。”
不消多时,江夫人穿着睡衣,披了件玄青色的斗篷入内,睡眼惺忪间可以看出她今日的疲累。见江邦面露喜色,她微微正了正神,疑惑道:“发生了何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夫人啊。”江邦扶她坐下,眼角尽是笑意,“你可知道咱们这新儿媳中了何毒?”说出此话着实让人不解,中毒有何高兴的。
江夫人顿觉惊愕,眼中透着不解,“中毒?”她睡意全无。
“是。”江邦坐在了她一旁,依然带着喜悦,“正是‘火扇’之毒。”
屋内烛火微晃,江夫人猛地起身,“‘火扇’。”她高兴地掩埋哭泣,似是得了老天眷顾一般,趴在了江邦肩头,身子抖得厉害,掩饰不住地激动。江邦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是好事,你哭什么?”
江夫人稳了稳情绪,带着满目泪水看向江邦,“我是高兴。”
“是啊,是该高兴。”江邦给她递过去一杯水,拉着她的一只手感叹道:“展儿体内受‘千蚕冰丝’所扰,正需要身中‘火扇’的女子与其交合,方能彼此互利,一同驱毒,我本以为展儿此生都不会遇到身带‘火扇’的女子,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江家不至于绝后。”
江夫人不快道:“这话你可不能同着玉儿说,他现在小不明白,日后总会听懂。”
江邦轻叹,松开江夫人的手,起身在屋内踱步,脸上虽有不忍,也有感慨,“玉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他毕竟不是展儿亲生,是那个女人同别人的孩子,我虽然也疼惜玉儿,却也希望能有一个江家的孙子,若是日后卓羽真的怀了江家骨肉,我也不会断了同玉儿的爷孙之情,还会如现在这般对他。”
“你明白就好,总之,不管日后如何,玉儿就是我的孙子,你们谁都不许说他不是江家的人。”江夫人起身走到门口,眼角存了喜色,却是淡淡道:“我去陪玉儿睡,你自己睡吧。”
江邦刚要说话,江夫人已经抬步离开,他无奈摇头,“都是你这脾气,弄得儿子、孙子都跟你一样。”
少徳虎堂庄子外,一群人从象牙山方向赶来,门外侍卫张望看去,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秦铮,他身后便是和穆诗雅同骑一匹马的江展,此时的穆诗雅正倒在他怀中熟睡,尽管路程颠簸,她依然没有被弄醒,江展的脸色极不好看,侍卫便知出了事情,开门迎接时都是小心行事,不敢造次。所幸,江展一下马便抱着穆诗雅冲入院子,根本无心他人是非,门外侍卫稍稍松了口气。
屋内,天喜领着大夫赶来,仔细为穆诗雅诊治过后,看向有些焦急的江展,“夫人应是受了重击,气血攻心所致,老朽开服调理的单子,服下便可清醒。”
天喜将大夫重新送出屋子,关上了房门。院子内,邺青疾步而来,拦下天喜,张了张口犹豫道:“少夫人怎么样了?”
“大夫说是受了重击所致,吃服药就会醒过来,我这会儿子去给夫人煎药。”天喜纳闷,一向对人颇为冷淡的邺青何时懂得关心人了?
“快去快去。”邺青催促着,眼中担忧稍减,想起第一次见到穆诗雅时,就觉得这是个特别的女子,再加之今日猜出她的身份,本就对‘护国公主’存有几分尊敬的他,更是死心塌地认同了这个主子,暗暗下了心思,只为她马首是瞻。
方才回庄时,见她在路上突然昏倒摔下马匹,心中不免担心,怕好不容易遇到的主子就这么没了,心中不免担心。如今,又听说她并无大碍,总算放下心来,眺望半晌屋内情况,方从院中走出。
江展立在穆诗雅床前,透着明亮的烛火仔细打量着她,偶有愣怔,似是看到曾经的宋洁,也是如眼前女子这般,聪明骁勇,她们犹如燃烧的烈火,让人既温暖又惊叹。天喜推门而入,端着煎好的药汤准备给穆诗雅喂下,江展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来吧,你先下去。”
天喜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间,看到接过药碗的江展已经侧坐穆诗雅一旁,轻吹着勺子里的热气,将汤药送入了穆诗雅的口中,又为她擦拭着汤药顺着嘴角流出的痕迹,认真温柔的模样是天喜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天喜边看边退步,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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