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表现十分不错，就过来看看你，见你睡着了又不忍心打扰，就守在这里，结果自己睡着了，倒是叫你笑话了……”我见他有些局促，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的啦，当时我就只是跟自己说，好不容易有一个帮逐月楼争光的机会，我一定不能输，输了怎么对得起少主，所以，我就这么赢了。”局促也只是几秒的事情，见我笑，他也放松下来，“其实，这都是少主的功劳，没有少主，我就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你一直都是跟在四师傅身边学武的吧？”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他点了点头，想了想才说：“其实，我在四楼主哪里，多半时间都是帮四楼主打打下手，四楼主喜欢的是做生意，只有闲暇的时候，才会教我们几招，还好成为逐月楼弟子之后，大楼主统一教过我们逐月楼的剑法和心法，我又学得比较快，虽然赶不上萧护法那样的奇才，不过在普通弟子里面还算出众的，所以这次二楼主才会选我去。”
听他说萧若离是奇才，我倒是有些吃惊，听说他只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就学得了逐月楼的基本心法和所有剑法，大师傅看他有些本事，才让他年纪轻轻便做了护法。也难怪楼主那些小弟子，说起萧若离都是一脸的崇敬之情，我看了看景言，问：“你可想离开四师傅身边，留在楼里好好学武功？如果你想，我可以把二师傅的剑法都交给你。”
他听了我这话，先是一惊，随机眼中绽放出闪烁的光芒，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可以吗？我可以学二楼主的剑法吗？”
“可以的，我等一下就去给二师傅说这件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帮我做些事情吧，总比天天跟着四师傅到处跑强一点。”我点了点头，想来这样的小事，二师傅是不会有异议的，本来我刚当少主，什么缺人，几个师傅名下，都有好些弟子，我想着自己怎么都应该收点人为己所用才好。
“少主你这是要收我做徒弟吗？四楼主只让我做他的小厮，还没收我走徒弟呢，你要是能收我真是太好了。”他倒是不在意我到底打什么主意，只是欢喜地笑了起来，说着，竟然就翻身起来，在床上朝我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哎，哎，你拜我做什么。”我一见此，笑了起来，伸手去拉他起来，“ 我和你年纪相仿，哪有让你叫我师傅的道理，你叫我姐姐就好，以后跟着我，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就教你。”
“叫……叫阿姊可以吗？”他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看着我，最终小心翼翼地说：“我家乡都是这么叫姐姐的，可以么？”
想起刚刚他的那些梦呓，心中微微一疼，我笑着点了点头：“可以的，就叫阿姊吧，以后，我就叫你小言了。”
听到那个名字，他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哀伤，随即又笑了起来，朝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从二师傅同意我把景言留在身边后，百日我的房间里便又多出了一个人。两个都是长了一张停不下来的嘴，一时间我的房间里便更加聒噪了。他们两个倒是天天聊得投机，景言原本就对萧若离有着如滔滔江水一般的崇拜之情，现在能这么时时相处，他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向偶像搭讪讨教学习的机会，萧若离说什么，他都表现出十万分的兴趣，两人从天南聊到了地北，从飞禽聊到了走兽。我坐在一旁看着，只能连连叹气。
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两个人在这里赖上之后，赶都赶不走。萧若离的借口是：他受二楼主之托，要时时刻刻保护少主我的安全，直到武林大会结束为止。在此期间，他白日里与我的距离不能超过五米远。我说你这么尽职尽责，那你晚上也来守着啊，他一脸的义正言辞，表示如果我不介意，他倒是万分愿意来这里守着的，为了我，即便是丢掉自己的清誉也在所不惜。我只能无奈，你不惜我还惜呢，我可不想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就不是因为身手好而是因为八卦而出名。
而一旁的景言借口就更多了：我既然收了他做我的人，那么，他就应该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听候我差遣。但是每次我要差遣他的时候，他又坚决表示，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我，如今他实在是不放心让我和萧若离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萧若离对我动手动脚可就不好了。于是乎，这两尊神就这样在我的房里赖着不走，一直烦我烦了三天。
第073话 一波未平一波起（5）
三日后的武林大会，逐月楼对战烨火教。那日听摇光说，此次出手的，是弱水而不是摇光，而她指定的对手，就是我。本来我是想应下这一局的，却被三师傅坚决制止。好不容易才求了他同意我去看看，但是又嘱咐了离歌和景言一定要看住我，不让我上去。当时我心想，你说不让我上去，我难道就这不上去了？到时候只要我动作迅速一点，先一步跃上高台，他们又能奈我何？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出这个风头，只是想起那晚摇光的话，我就有些后怕。
“不过，救他之前，你还是先好好对付完武林大会吧，你要保护要救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啊。”那天晚上他走的时候，这样对我说。虽然不是很能搞懂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先前那么坚决地要我和弱水比试，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我又怎么能让其他人涉险。
依旧是在第一场，我和离歌还有景言站在前排，原本估摸着，这不是给我好机会嘛，那边司仪一宣布开始，我携了剑要往前蹭，结果却不想，我突然被身旁的景言扣住了手腕，他扣的是我腕上的穴道，我瞬间便觉得身上无力，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旁边的离歌也没闲着，瞥见坐在一旁的二师傅已经按剑想要起身，她竟然先二师傅一步，提剑几步跃上了高台。
“离歌！”我和二师傅同时高喊了一声，竟是没有料到跑上去的会是离歌，上次在画舫上，离歌和弱水是比试过的，显然离歌不是她的对手，这一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可要如何是好。但是这武林大会有规定，但凡是参加比试的门派弟子，上了台之后，比试不结束就不准下来，也不能替换。离歌这一上去，不打完这一场，怕是不能下来了。
“逐月楼水离歌，在这里向弱水姑娘请教了！”那一边弱水已经上去了，看到离歌她微微一惊，随即也笑了起来，扬眉轻哼了一声，也拱手做了个礼。
“景言，你扣着我做什么！”见这一切都已成定居，我狠狠瞪了一旁依旧扣着我手腕的景言，若不是他添乱，离歌也不会上去了。这么一想便觉得不对，哪里这么巧，他刚刚扣住我，旁边那位就那么坦然地一跃上台，“你是不是和离歌商量好的？”
“我……”景言见我瞪他，慌忙放开了扣着我的手，转头看到那边二师傅也是怒目看他，更加慌了，支支吾吾，“阿姊……阿姊不要怪我，是水姑娘说怕你一冲动冲上去，你的伤也没好，怕你再去比试会出什么事情……”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倒叫我不好再说他什么，那边离歌和弱水已经拔剑，我也不再去管景言，坐到了二师傅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台上的离歌。
弱水今天依旧着了一袭红裙，手中的软剑灵敏如蛇，对离歌剑剑紧逼。离歌想来也恼那日自己败在了弱水受伤，招招凌厉。和我不同，离歌的剑法，是大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师傅那一套莲殇剑法不同于二师傅无痕剑法的稳打稳扎，招招诡谲而难测，离歌手中的凤羽带起一片绯色剑光，一时间看得台下的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弱水善于模仿，上次和离歌打斗她便是招招模仿离歌的剑法，想来那一次在船上两人都未尽全力，此番台上比武，绯色剑光和淡青色剑光交织一片，华美如幻影。毕竟有一段距离，我之间离歌将弱水渐渐逼到角落，绯光更甚，心想着这一下离歌怕是要赢了，却见旁边二师傅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离歌怕是要输了。”二师傅的手搭在一旁的茶桌上，此时紧紧握拳，“那弱水故意且战且退，不过是想要摸清离歌剑招路数，离歌胜算不大。”
“离歌的那套莲殇剑法不同于其他剑法，剑招诡异不可测，她想要摸清，帕叶不容易吧？”我这么说着，眉头却也下意识地皱起，看着离歌已经要将弱水逼到了高台的角落，计算着弱水到底会在何时反击。
绯光一转，此刻离歌一个闪身躲过弱水斜刺过来的一剑，她手腕一转，长剑扬起，从上往下横扫向弱水，一片绯光中，弱水身子往后一仰，躲过扫来的一剑，她的下盘极稳，即便是弯下身子，手中的剑也没有闲着，软剑蛇一般缠向离歌的腿。离歌的剑原本想要顺势斩下的，却不想弱水居然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手，慌乱之下，离歌收剑回档，下意识地退出去两步，弱水的软剑缠上了离歌的凤羽。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心中一惊，上一次离歌也是这样被制住的，我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握紧了腰间的月华剑。
离歌的凤羽剑被缠住，她右手一挑一带，扬起长剑，弱水顺势直起了身子，长剑一抖，继续顺着离歌的剑缠过去，想要绕住她的手臂。若是软剑绕上了手臂，离歌那支握剑的手大概要被绞下来了。离歌想来也有些急了，她急急向后退，弱水竟是和着她的步子，步步紧逼。
“弃剑啊，离歌！”我看得心惊，此时已经顾不得胜负，又不能上去帮忙，只得在下面大喊。
离歌听了，身形微微一顿，弱水的软剑趁着这个空档，缠上了离歌的手腕，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我却是看到了弱水唇边浮起了一抹笑意。
“离歌！”心中暗叫不好，这一边连二师傅都坐不住站了起来，我按着腰间的剑，却始终不敢跃上台去。此刻是武林大会，不比平常，若是上去，救不了离歌不说，逐月楼也会因此而取消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
离歌急了，却依旧不弃剑，她突然点足一跃，整个人凌空而起，只见她身子一转，整个人在空中随着软剑缠绕的方向一转，缠住手腕的软剑顿时散开，离歌趁机抽剑回身，凌空一跃，退出去好几步，捂着手腕看着弱水。
“想不到水姑娘还有这般轻功，倒也不算是给莲华丢脸。”弱水收了软剑，轻轻一笑。那样的一幕，看得坐下的人都愣了一愣，凌空翻转的功夫，即便是唐门的人，也没多少人能练就，那必是轻功极好，身子极轻的人才能使出的。想起往年夏日，看到离歌在湖面上踏着莲叶起舞，那时候只感叹她翩若惊鸿，即便是赵飞燕也比不得的，也不知道这轻功，她是怎么练出来的。
“少废话，要么认输，要么继续打。”离歌捂着手腕的指间渗出了斑斑血迹，刚刚软剑缠上手腕，想必已经划伤了她。本以为她要认输下来，现在见她说要继续打，我不由得转头看向二师傅。
二师傅抿着唇，看着离歌，眉头紧紧皱起，随后，朝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立刻会意，朝着慕容天征的方向拱手做礼：“这一轮，逐月楼认输了，比试就到此为止吧。”反正，这一场即便是输了，我们也只是输一场，平一场，依旧可以参加后面的比试。
“谁说我们认输了，我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却不想，台上的离歌不干了，她瞪了我一眼，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慕容天征：“今次代表逐月楼出战的是我水离歌，我没说输，逐月楼就不算输，他们台下的人说得都是不作数的吧，慕容盟主？”
那边坐在凉亭下的慕容天征沉吟了几秒，便朝着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立即听到主持扬声说：“比试继续。”
“离歌！”我在台下听了，心里一沉，急急唤了一声，台上的人并不理我，反而是手腕一转，再一次朝着弱水刺去。
“二师傅，现在要怎么办？”我又急又气，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二师傅，想要他做个决断。
二师傅只是看着离歌，抿唇不说话，良久，才开口：“看看再说吧，这么多人在这里，弱水不至于伤了她的性命，她这般逞强，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万一弱水伤了她怎么办？那个弱水和她历来不和，上次她们打起来离歌就吃了大亏，万一她出了事情怎么办？”没想到二师傅会这样说，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我在那一刻觉得，他仿佛根本不管离歌死活一般，突然就觉得很气氛，我坐到了他身边质问。
二师傅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台上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这样的心情，便和那日我们看你和还心谷主打斗时一样的。那个时候你苦撑着不下来，离歌在一旁也是急得恨不得跳上去帮你。现在你知道她的心情了吧。其实你们两个人都爱逞强，还不喜欢服输，即便是受伤，那也是她该得的教训。”
二师傅这样，我刚想反驳，却见那只握着茶盏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中一动，想来，这些日子，看着我和离歌一次次犯险，心里最急的应该是他吧，其实他又何尝不想上去把离歌拉下来。可是这是武林大会，他是逐月楼的楼主，此刻他要顾及的，不单单是我们两个人，还有整个逐月楼。
我也不再多言，只是紧紧盯着台上的两人，离歌手腕有伤，而且刚刚耗费她太多体力，此刻渐渐处在了下风。偏偏她又是个不肯认输的性子，就算是打不过，也依旧缠着弱水，且战且退，就是不肯服输。
这样便又打了半柱香的时间，弱水想来也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出剑一次比一次狠急，离歌左闪右避，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弱水故意的，她旋身一闪，软剑一震，急急刺出，虽然看着像是又一次很辣的攻击，其实却是把左侧的破绽完全暴露了出来。离歌见状，也不顾及是否危险，迎着弱水的剑，手腕一震，长剑朝着弱水的左侧刺去。
“离歌，快退啊！”离歌这一刺，去得快而狠，只攻不守，弱水手中的软剑突然又恢复了先前的柔软，猛然收剑，弱水朝着离歌的凤羽剑撞去，手中的软剑再次刺向离歌的胸口。软剑没入胸口，离歌的凤羽剑刺入了弱水的左肩。
“离歌！”这一次，我终是忍不住，也顾不得旁人，按剑跳上了高台。
凤羽穿透的弱水的左肩，鲜血染红了剑身，弱水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了半分血色，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离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