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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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西厢-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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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他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背对着我,走了?
我愕然地睁着两只眼珠子,疑心他是否占用了我的台词。
“扑哧。”
一阵笑声自我身后响起。
我赶忙转头,恰巧对上一双笑意明显的脸。
他倚栏而立,绣袍随风而起仿若翩跹的蝴蝶。
只是他是何时站于此处的?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貌似可能好像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我顿感窘迫,脸瞬间红了大片,嘴唇也有些哆嗦,“你竟偷听我们的谈话?”
“试问红娘此乃何处?”
“西轩。”
“既是西轩,我呆在自己的地方又怎会说是我偷听了你二人的谈话。”
我:“……”
“还有……”他摇开折扇,慵懒地正对着阳光,半眯着双眼,惬意昂然,“你似乎找错了人。”
“嗯?”
“因为是我托君实兄替你求得自由的。”
“嗯?!”
他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此种笑意有些意味不明,我一时有些怔忪。
恍然忆起他前时所说的陪嫁之事,我的脑袋瞬间清明了不少。
故而,我暗自神伤了,“杜将军并非有意去向夫人讨要我?”
看着我如此表情,他原本挥动的折扇瞬时停了下来,脸色微变:“你貌似有些失望?”
我投以“你废话”的表情,对方可是将军啊,虽说我之前也有想过要拒绝的,然而自己主动拒绝与被拒绝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再细想一下自己昨晚还如此自作多情地想着如何去拒绝别人,伤感迥然之情更甚方才。
我一个抑制不住,坐于地上,哭了。
张君瑞看着我哭得稀里哗啦,脸色更加青了:“你竟有这么伤心?”
我一边抽泣,一边哆嗦道:“你,你是不会明白的,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虽然我也觉得这不大真实,然而我还是忍不住激动了好一会儿,可是……反正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欢喜的……”
听到我的话,张君瑞原本铁青的脸稍霁,继而蹲下身子犹如抱住一只流浪狗般将我的头送入了他的怀中。
原本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却瞬间犹如被雷击了般,傻在了原地。
“你大可不必感伤,因为你注定将来是要嫁于我的。至于那些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狗屁容貌,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劲。”
???!
我的哭声瞬间止住了,不忍心打击他般,我犹豫再三嗫嚅道:“张君瑞,我是红娘。”
他抛给我一个“废话”的神情,“我说的就是红娘。”
作者有话要说:

、part17

我震惊到了,耳边仿若是响起了滚滚雷声。
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自西轩走到梨花深院,只知那句“你注定将来是要嫁于我的”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徘徊,仿若是永无止境了一般。
而自那日以后我便时常做梦,甚至连在午后打个盹也能梦见张君瑞面带微笑,用仿若三月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对我道“你注定将来是要嫁于我的”。
而我每每皆是被这样的场景吓醒,汗水亦是蹭蹭蹭地往外冒。
兴许是这个原因,这几日我竟不敢踏入西轩,甚至只要有可能见到他的地方我皆不敢再去。然而有时却克制不住心心念念地渴望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猝不及防地看到他倚栏而立,笑意温润如玉。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啊!
而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不止我一人,自那日晚宴后,小姐便晨钟暮鼓地叹息,有时竟能于窗前呆坐一整日,俨然一副怨妇模样。
直至终有一日,她将我叫至她的身前。
这日清风阵阵,寒鸦哀鸣,小姐悲戚地向我诉说她对张君瑞的爱慕之情。果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离两相依。而如今眼见她与其表哥的婚事迫近,只怕错过这一次会是今生最大的憾事。
我当场愕然了,我自小与小姐一起长大,自是明白小姐能对我说出这些话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若是从前,我即便不赞同,但也绝不会排斥。可是现下却不知是哪根弦不对,听到小姐这番话竟让我有些惊慌,而我思前想后也不知这惊慌从何而来,我极力压抑这种莫名之感,开始支吾着假借夫人之由劝说,奈何小姐此番似是铁了心般,还未等我说完,她已哭得肝肠寸断、五脏俱焚。
我立即招架不住,只好颤巍巍地应下了。
“滴答滴答……”大雨终于如期落下。
次日,我扶着小姐一路轻移莲花小碎步,几近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西轩。
经过昨夜的暴雨后,今日已是虹销雨霁、碧空如洗。
此刻张君瑞正坐于窗前气定神闲地看书,如此姿态竟仿若坚卧烟霞、濠上观鱼。
美男的效益总是极高的,我与小姐一同看呆。
“张公子。”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小姐已急切地叫出了声。
张君瑞抬头,发现是我与小姐,已放下手中的书卷,微笑着起身出来。
他礼貌地颔首,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不知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小姐盈盈拜倒,注视着他的脸,眼睛里已蓄了些许的泪,语气中竟有了些酸涩,当真是明媚娇艳惹人怜。
我的心亦瞬间一紧,紧张地想要知道小姐会说些什么。
可是片刻后,小姐却忽然转过头望向我,“红娘,你且先到花圃采些牡丹插瓶罢。”
我明了小姐的告白即将开始,却还是施施然地转身出去,只是于转头的瞬间正见张君瑞眉宇间的一丝阴沉,我心下疑惑,待再次转头看他时,他已举止优雅地挥着折扇与小姐谈笑起来。
我闷闷地来到了牡丹园,蹲在地上默默地瞅着眼前极尽风骚的牡丹。果真是名花倾城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啊。君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也抵挡不了牡丹的诱惑,更何况是寻常男子。
我的脑袋里忽的浮想出一幅郎情妾意缠绵悱恻的画面,心里慢慢闷得有些发慌。
心烦之余,竟在不知不觉间将牡丹园中的牡丹折腾了大半,估摸着十个花瓶也难以将它们插完,我顿时有些傻眼了。
我盯着这一地的牡丹茫然而不知所措,良久过后抬眼竟见小姐不知何时已站在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沉默地看着我,脸上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我瞅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牡丹,急忙俯身自地上胡乱抱起一把站起身。
她漠然地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摆弄着,忽然问道:“红娘认为牡丹与栀子相较如何?”
不知为何看到小姐此刻的表情,我竟没来由地开始心虚起来,半晌后才答道:“自当是牡丹比栀子好。”
她冷然地瞧着我,“我倒觉着栀子有时比牡丹更胜。”
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两枝牡丹猝然掉落在地,我急忙俯身去捡。
小姐却未等我,径自转身离开。
我心下困惑,看小姐此刻的表情似是不大乐观,然而比之之前她却更为淡然。
我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敢直接开口询问,只得小跑着追上小姐。
回到梨花深院后,小姐便一直郁郁寡欢,然而却也未曾出现茶饭不思的光景,甚至还一日三抚琴、五作诗、七书画。
但日,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我出了厢房为小姐准备吃食,还未走入厨房,便被人拉至一边。
抬眼一瞧,我有些激动,“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还记得当初他说过深院之中不便打扰的。
他却不说话,只一顺不顺地盯着我,我被他莫名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然而随即又觉着自己的心虚好没来由,故而立即攒足精神回瞪他。
白驹过隙,我俩大眼瞪小眼,不知不觉中竟已天黑。
最后他似是不能坚持,终得收了折扇,眨了一下眼睛,叹一口气,“可还记得我当日说的话?”
我也不堪重负般一个劲儿地眨巴着双眼,脑袋里却一直在回想究竟是哪一句。
“今生只能嫁于我。”还未等我问出口,他已经解答。
我眨巴的双眼,不由再次睁大,呆愣愣地瞅着他,不说话。
“这次可记清楚了?”他伸出指骨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将我额前被风吹乱的鬓发扒拉到后面,眼中那一抹粲然的光华将我的神智瞬间拉走。
然而我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硬生生地挤出一句话,“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开玩笑?”
说完后,高大的身躯已俯下身,抓住了我的肩膀,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而过。
“砰,砰,砰……”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
我瞬间被雷焦了。
“下回别再带其他女子来向我表白了,我会不高兴的。”他于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继续呆住。
“三日后,我会启程进京赶考,你可愿意与我同去?”
我于呆愣中摇头。
“那便等我。”
说罢展开右手,一个琉璃珠便赫然呈现于我的眼前。
我张了张嘴,还沉浸在恍惚中。
这个琉璃珠不知在何时已被他由一根三股红绳编织的带子穿着,看起来竟别有一种风味。
他将琉璃珠戴于我的脖子之上,微微一笑,丰神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今天是妇女节,锄田家中的花开了一地,故欣然地请大家来家里喝酒赏花哦哦!

、part18

当夜我回到厢房之中,看着脖子上的琉璃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人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还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
秉烛细细地把玩着这颗琉璃珠,若不是它确确实实地握于我的手中,我委实有些难以相信今日张君瑞确确实实地出现过。
即便有东西为证,我却仍然怀疑自己是否当真听到了他那番毫无逻辑的话。
只是每每想到那些话,我却忍不住暗暗傻笑,仿若是入了魔障,等回过神来,又禁不住暗暗鄙视自己一番,如此反反复复几多回,令我神伤不已。
果然要成为一个烈女着实是十分艰难的。第一次被人占便宜后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对方一巴掌,可能是由于经验不足,这是值得原谅的。第二次被人占便宜没能在第二时间给对方一巴掌,可能是由于反应迟钝,这也是值得原谅的。第三次被人占了便宜没能在第三时间给对方一巴掌,还在第四时间回味无穷,那就真要命了!
我心下暗自恐慌,即便我没想过有一日能成为烈女,然而我也从未想过将来的某一日会被送进猪笼!
暗自瞪着眼前的琉璃珠,却忽然呆住了,我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
是的,着实是不敢置信!
因为这颗珠子的图案花纹与我那一颗可谓是大相径庭!
我急急忙忙地抬手卯足了力气地去擦……擦不掉!
我立即慌了神,去寻了一条毛巾继续擦,结果还是擦不掉!
我顿时惊觉……被骗了!
我恨恨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难道他一直惦念着自己的这颗珠子,一切均是有谋划的?!
然而仔细一想又发现这一切经不得推敲。原因为何?
试问一个人怎会于拾金不昧后又自发自觉地出现在失主面前再一次将它骗走呢?
除非这个人是个二愣子亦或纯属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
显然张君瑞与二愣子是不能挂钩的,至于吃饱了撑的那一结论亦不大现实,即便当时可能吃饱了,第二日亦可能吃饱了,第三天姑且还可能吃饱了,然而实在不大可能每日都吃饱了。
我左想右想,上想下想,还是不得其解,最终决计前去寻林老娘子,看是否会有更好的推敲。
“若是有一个人他既不是二愣子亦不是吃饱了撑得,他极为正常甚至还聪明异常,然而有一日这个人于山间捡到了一个价值还算不菲的物什,然后他将这个物什送到了失主面前……”
“此人是男是女?”
“男子。”
“那失主绝对是位女子。”坚信不疑的语气。
我心下顿生敬佩之情,激动异常:“你怎知道?”
“我还能推测出结局。”林老娘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语气中委实得意。
“哦?”我立即两眼放光,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你所说的那位男子定然是寻到了失主,而失主还不好正好的是位女失主,尤其那女失主还长得美丽动人,艳丽非常。那女失主原本正因那贵重物什的丢失而伤心着急不已,男子却于此刻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看着眼前的物什,在抬眼看此刻握着物什的人,哇,竟然还清俊异常俊美不凡,两人相视良久,顿时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乎,一场因拾金不昧而造就的爱情就此横空出世……”
我顿时讶然了,心下终于明了为何十几年过去我依旧未能等来那将我寄养于崔府的父母……
最终故事还是未能讲完,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林老娘子委实是不值得报以期望的。
“秋风萧萧愁杀人……”
萧瑟悲鸣的琴音于天地之间回荡,愁煞了无数昆虫鸟兽,哀伤了无数枯草花木,夜蛾子亦是悲痛得蹭蹭蹭地往火里扑。
我自黯然恍惚中回过神来,急忙正了正神为小姐整理书架。
自张君瑞启程上京现下已有半月,同时亦代表着小姐与其表哥郑恒的婚事将近。兴许是这二者的原因,小姐近几日的脾性变得分外的急躁,琴声中亦是极尽伤感。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一不小心便成了那随时可能被烤焦的池鱼。
而自那日告白事件过后,小姐便时常正眼看我。如此说并非是说小姐从未正眼看我,而是这段时日委实正眼瞧我的次数偏多了些。
比方说现在,我原本还在整理书架,无意间一个偏头便见着小姐直勾勾地盯着我。是的,是直勾勾,虽然用此形容词来修饰天生尤物林下风范的小姐有失其光辉形象,然而此刻我却也着实找不到更好的修饰词。
我瞬间有些毛骨悚然,暗自吞了吞口水,于苍茫中转头装作没有看见。
而这种犹如幽魂般的眼神却在百无聊赖的日子中逐渐增多,我下意识觉着有些不妥,眼皮每日亦定是要跳个几百上千遍的,最终还是去大师那儿求了一道开光的灵符方才消腾了些。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那是一个天在刮风,天在下雨,天上没太阳的日子。
小姐由翠儿扶着前去向老夫人问安。对于此事,我心下有几分奇怪,平日里小姐前去探望夫人均是由我陪同的,为何今日独独避开了我。
临走时,翠儿用同情与歉然的目光瞧着我,她定然觉着此刻的我犹如一只被人扔下的流浪狗般可怜。
我摇了下头,不再在意。
两个时辰后,林老娘子搭着自己的老腰晃晃悠悠地跑过来给我报喜。
她只一脸喜色地冲进来,当即捏了捏我的脸蛋,开始口沫横飞:“有喜事,有喜事,快随我到东阁去。”
说罢已经伸出自己的鸡爪子架着我出去了,我惊叹林老娘子的力气在一夜之间的突飞猛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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