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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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怪谈之鬼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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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来了。”
  赵奢表情一肃,“这等事情非同小可,我手下的人未必做得周全,我只好自来。”眼神一转,又看到魏偃身边站着的怀无陈,“敢问这位是……”
  “是我的老师,上将军怀氏。”为了打消对面人的疑惑,魏偃顿了一下又接上一句,“也是我母亲怀姬的族弟。”
  “嗯。”赵奢点了点头,“公子可以信任就好。”言罢手虚引一引,指向大树下那张小桌,“公子何不坐下详谈?”魏偃从容入座,怀无陈默默地站在一旁。
  赵奢静静地看着魏偃,那少年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竟不知怎么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他倒不担心这个孩子对他耍花招——放眼这天下,能骗到他赵奢的人还不算太多。
  “公子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
  魏偃抬起头,眼神平静,“没有。”他想了想,嘴角笑容颇有得色,“反正,先生又不会拒绝我,不是吗?”
  赵奢想着这孩子竟然如此有趣,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公子如何这般肯定?此时和魏国国君作对,纵是隐秘行事,一旦败露,于我赵国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魏偃的表情变化。
  魏偃浅笑,似是全然不曾放在心上,“先生戏我,”他说,“庞涓穷兵黩武,两年之内三次对邻国动兵,赵王就放心吗?”
  没想到魏偃的说辞如此犀利,赵奢愣了一下,才缓缓对答,“公子试言之,我王为何不放心?”
  魏偃眼神变得凌厉,“魏武卒纵横四海,罕遇敌手,若是和赵人对敌,先生自忖,有几分胜算?”看着赵奢的表情一变,他又笑了起来,笑容淡化了原本凌厉的气质,“可是,若我能成功的话,就不一样了。”
  “如何?”赵奢追问。
  魏偃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拿在手中,“若我能成功的话,”他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了庞涓。”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赵奢看着他的模样不由问道,“容在下问一句,公子此举,仅仅是为了魏国稳定吗?”
  “不,”魏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忽然笑开,“我和他,是私仇。”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已修改

  ☆、北风乍起

  
  窗口一树红梅凌寒,开得明艳,如同殷红的血点子一般散落于扯天触地的雪暮之中。窗外雪花正疾。
  却还是比不得倚窗读书的那人,容色倾国。
  一只惊寒的麻雀飞来,用尖尖的喙轻点糊窗的纸,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窗内的人猛然蹙起眉,挥手就将读了一半的书简狠狠掷在地上,穿简的皮带摔断了,无数竹条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
  似乎被大美人的喜怒无常吓到,窗外的麻雀不满地叫了一声,飞走了。
  庞涓以手扶额,靠在窗边矮榻上,眉宇间恼恨神色还未消退。
  魏罃,这个愿意将举国兵权赋予自己,给自己的才华以最大舞台的君主,他尊敬他,也很欣赏他。
  可这不代表自己可以容忍他公然插手师兄的私事。
  什么“夫子岂可空其堂室”?!庞涓愤愤地想着,师兄娶不娶亲,娶什么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关心,要说谁有权力插手,也应该是他庞涓,是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的庞涓。
  再说,成不成亲,就那么重要?成了亲,或许师兄很快就会变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有太多的平衡、考量、计较等着他。最后,他也会变成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大夫,守着一个妇人和几个闹嚷的孩子,庸庸碌碌了此一生?
  不对!庞涓藏在衣袖下的手蓦然攥紧,他的师兄,应该和他一起带着天下无敌的魏武卒一起,纵横四海,荡平八荒,有朝一日他俩的名字应当并排写在竹简上,一同荣膺后人。
  思及此,庞涓的心情更坏,一抬手将手边的另一卷书也“哗啦”一声摔散在地上,然后看着一地狼藉散落的竹简木然地发呆。
  门扉轻响一声,是令缃闻声过来,知道庞涓生性畏寒,他并没直接将门洞开,而是小心地开了一条缝隙,再轻巧地闪身进来,随即转身,又将门关得严丝合缝。
  看到散落一地的书简,令缃微微有些惊诧,“怎么了,涓儿?”
  庞涓缓缓垂下眼睛,掩住眸子里那些流转的异样情绪,还是用着令缃习惯的口吻对答,“师兄,冷得紧……”
  令缃有些心疼地看着庞涓艰难地活动着冻僵的手指,“你屋里的火盆呢,怎么不点上?”庞涓摇头,语气委屈,“味道呛人,我着人给熄了。”说着又满含期待地看向令缃,“师兄,坐过来罢。”
  令缃走过去坐在庞涓身边,庞涓原是斜靠在窗边榻上,这一回索性滑下来枕在师兄怀里,还不安分地乱动,妄图寻找热源。这样子几乎每年冬天令缃都要见上许多次,故而也不为怪,只是一手捉了他的手来握住时,果然如冰块一般,清寒意味扎着他手心,一直凉到心里。
  “就冷成这样?”令缃笑着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些,思量一下又说,“是了,到底不如师父那里,安邑在北,总觉着更冷些。”
  庞涓闭了眼,干脆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等到两只手被另一双温暖的手完全包裹时,他才悠悠地开了口,“这已算好了不少了,去年冬天我带兵进了齐国地方,才真正是滴水成冰,半夜里马和人都冻得睡不着,洗好的砚台忘了,给撂在外头,第二日一早竟冻在地上,挖都挖不起,现烧开水浇了才拿了出来,却是十足地好笑。”
  听他只当笑话讲,令缃心里却早已是五味杂陈。他无法想象,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庞涓,作为一军主帅,在异国寒冷的冬天里,要如何度过那些滴水成冰的夜。
  他伸手抚上庞涓精致如同雕刻一般的侧脸,心疼的话不知不觉滑出嘴边,“涓儿竟受了这么多苦……”
  庞涓在他怀里笑起来,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些骄傲,“师父教我做谋士,庞涓便要做这天下最好的,要和师兄一起,廓清四海,一统天下,整顿苍生,要尽其智略、尽其才干、尽其器量,才是我平生所愿。”
  他抬起头看着令缃,一双美目灿若星辰。
  令缃亦笑,俯身在他耳边承诺道,“好,师兄陪你。”
  庞涓满意地笑起来,让人蓦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个人还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有着如斯单纯的心思和品性。
  庞涓暖够了,还是不起身,只一径贪着令缃怀里暖和,扯过一边的狐裘来盖在令缃腿上,顺便把自己包了个严实,又将榻上堆的书拿了一卷来,也裹进被子里。
  令缃看他拿书,想起自己是为着什么事才过来一看,虽说问得晚了些,却终究还是出了口。
  “刚才到底是哪里不好了,你这样动气,又摔书又砸桌子的?”
  “刚有个雀儿,在这里啄我的窗户纸,吵得心烦。”庞涓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又自顾自地问下去,“倒是师兄,日前君上说的事,师兄心里有考量吗?”
  并没想到庞涓会突然把话接到这里,令缃想到魏罃的话,脸先红了,随即反问,“涓儿在朝中,也不好过吧。”他的师弟他最清楚,庞涓年轻,又没甚基本,更兼手段严厉,不较情面,难于在前朝老人中立足,说起来也可算得情理之中。
  庞涓冷笑,“那些蠢材,只能空谈误国。也不见哪一些能上阵打仗。只要君上信任我,愿意付我兵权,师兄管他作甚?”
  令缃此时却尚不知,他的回答虽平常,虽无过错,却终将引出多少血雨腥风,葬送多少无辜性命,又使得多少人,连同他自己在内,抱憾终生。
  此时他有自己的思虑,他试探性地开口,“处处树敌,终非长策。其实,若能有一门亲的话,也多个支柱,轻省一些。”
  半晌不闻回复,却见庞涓抱着一卷书,已经滚在皮裘里睡着了,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令缃轻手轻脚地把庞涓挪到榻上,却发现庞涓一手尚抓着自己衣角,便在他耳边带着笑音道,“给你拿床被子,仔细冻出病来。”庞涓含糊地嗯了一声,那只手也渐渐垂落下去,然后没了声息。
  令缃失笑,转身往内室过去。庞涓眼虽闭着,心里却明镜一般。
  师兄对他的心思,毋庸置疑,可是,替师兄斩断那些无谓的牵绊,却正是他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庞同学这种心理是不对的啊……
  题外话,文里是冬天现实里也已经是冬天了,在下这里是正经的关外啊,手都冻僵了……

  ☆、黄雀鸣蝉

  夜已经深了,申抱着他心爱的匕首,本来是好好地倚在墙上站着的,却不知怎么慢慢地就滑落下来,最后靠在墙角打起了盹。
  大殿里一支烛火在摇曳,光线晦暗不明,垂在中堂的帘子晃动着,在墙上投下许多斑驳错落的影子——像是夜话故事中那些择人而噬的山精魔怪。
  暗卫的深色斗篷下覆盖着一张年轻的脸,此时正半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偷来的闲适。
  ——君上召上将军夜谈,倒是苦了他们底下人。也只有此时,申才会觉得,能够像他一样,让上将军格外地另眼相待,似乎也不算是一件太好的事。至少此时,他的十一个弟兄们还能安睡在军营里,快乐地打鼾,而不是像他一样被拘进王宫,夜半时分百无聊赖地挨饿受冻。
  说到底,申也并不知道,庞涓手下暗卫十二人,为何只有他被庞涓格外信任,以至于,他几乎寸步不离庞涓左右。
  他是暗卫,因杀人而出生,因杀人而长大,因杀人而……存在。十二暗卫原属魏国国君,他们是魏国宗室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隐藏在堂皇的祭祀和辉丽庄严的编钟乐曲里。
  他的父亲,他们的父亲,世世代代,手上都沾满敌国人的鲜血。
  魏罃还是如此看重庞涓,在他首次出征齐国时,竟将十二名暗卫全数交到了他手中。在申的记忆中那一天自己的遮住脸的深色斗篷微微发烫,暗格外的阳光如同溶化的金水一般,无孔不入地透进每一处力所能及的地方,却唯独照不进他们如同夜的化身一般的斗篷里。
  申从未想过,一个男人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虽然这样说多少有些浅薄,可是无法否认的是,当庞涓在魏罃的指引下,优雅地走进他们藏身的暗格时,最先点亮整个房间的,还是他的容貌。
  庞涓看着自己,看着地上齐齐跪着的十二名暗卫,不期然地笑了起来。
  “上兵伐谋,”他说,“以后要多多劳烦你们了。”
  猝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申的思绪,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紧张起来,他却依然保持着靠坐假寐的姿势,右手已经轻轻摩挲着那把精致的匕首上用银镶嵌的花纹,匕首被他捂在怀中,连明净的月色都不能使它反射出一丝一毫的光亮。
  脚步声渐近,申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那是他所熟悉的脚步声,庞涓的脚步声。
  “上将军。”他从容地站起,果不其然,看见庞涓从内殿中走出来。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里忽而波涛翻滚,忽而又平静如同死水,经历过无数生死困境的申,一时竟有些畏惧。
  庞涓向他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回去吧。”说罢一个人像正殿外走去,申怔了怔,默默地跟在后头。
  不是不想知道庞涓究竟怎么了,只是他不会问,永远不会,因为他是暗卫。
  夜寂静,执板轻叩。偶尔有些亮着灯的窗口里,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晃动,在窃窃私语。繁华的都城安邑,此时业已陷入沉睡。
  “申?”庞涓的声音隔着夜幕,是一贯让他安心的清冷。他跟上几步,低低回答,“在。”
  “嗯……你去替我办一件事,可好?”庞涓突然无声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申恭敬地低下头,“上将军尽管吩咐。”庞涓笑着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末了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很重要,你务必拿捏好分寸,不可做大了,也不可教旁的人知道,君上也不成,你那十一个兄弟也不成。”
  “就当……你我之间的一个秘密,如何?”庞涓退开几步,轻霜一般的月光里他容颜清丽,宛如天人。
  “遵命。”申最终给了这样两个字的回答,然后一路再无话说。
  “嗯,”庞涓无声地笑,像是终于放下了重担一般,“拜托你了。”
  与此同时,另一群喜欢在黑夜里集结活动的人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正等待着他们的指挥者,魏国公子,年方十五岁的魏偃。
  或许对于其他的孩子来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正在温暖的被褥里,做着一个又一个色彩缤纷的梦。
  听见人声响起,正在小睡的魏偃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这两年他的睡眠一向很浅。他的梦是什么颜色的?我们终究不得而知。或许是灰色的罢,魏偃的天空孤寂得也只剩下灰色。
  “无陈先生。”他揉揉眼睛站起来,看向为首的人。
  怀无陈看他熬红了一双眼睛,心疼不已,“公子何必如此自苦,又不是十万火急,何必非要熬这一夜?”
  魏偃扬起唇天真地笑起来,“无妨的,先生,我着急嘛。”他说着摆摆手,示意其余的人退下,偌大的中庭须臾之间仅剩下他和一袭黑衣的怀无陈。
  “赵奢怎么说?”他拉怀无陈坐下,笑眯眯地问。
  怀无陈沉吟一下,简明扼要地开了口,“他的意思,还是要用刺客。”
  “刺客?”魏偃轻笑,“他终究还是个有见识的,知道行军用兵不是庞涓的对手。”说着,语气里忽然带上了些恶作剧的意味,“要我说,赵奢先生的身手可不错,要让他来充当这个刺客,倒真正是出其不意,必然能一击得手。”
  怀无陈吓了一跳,“小公子当真?”他根本无法想象,要是真的把这话告诉赵奢,对方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魏偃连连摆手,“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怀无陈这才放下心来,可是想到赵奢的态度,他不由又开始担忧,“不过……”
  “不过他还是忌惮庞涓师兄弟两个,对不对?”不待他开口,魏偃已经镇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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