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金座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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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金座活佛-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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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法台一职虽然重要、显赫,在吉祥右旋寺是由寺主委任级别较高、学识渊博的活佛担任。但也可以说它是闲职、虚职,只起宏观管理的作用,平时事情并不多。像吉祥右旋寺这样规模宏大的寺院,总法台更轻松,具体事务都是下面僧官去实施,财务由吉哇负责,维持戒律和秩序的有夏俄;集会诵经时定音领诵的有翁则;各个学院也都有自己的法台,负责举行各种佛事仪式、诵经活动、法会和纪念日,还主持讲经辩经、考取学位等,而总法台只是举行全寺性佛事活动时才忙碌几天,平时多有闲暇。因此,总法台迟卸任十天半月也无所谓,根本影响不了大寺正常秩序。去兰州拜见班禅也就一两个月时间,索知仓有什么等不及的,为什么要借此催我回去?    
    还有,即使索知仓执意辞职,吉祥右旋寺学者如云,有学识有能耐有影响力的活佛有的是,为何不启用他们?佛父佛兄不是一直在排斥我,让我远走高飞离开吉祥右旋寺吗?怎么现在又借佛主之名,催促我赶紧回去任总法台之职呢?莫非设下圈套让我往里钻?这圈套又是什么?对,不能贸然应诺,更不能懵懵懂懂地返回吉祥右旋寺,弄清楚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再不能像接迎灵童那次,图痛快允诺了三个条件,结果吃了大亏。    
    他返回营帐,营帐里已经挤满了客人,有来接迎的各部落首领,有护送的川军连长,还有附近各藏传佛教寺院的管家堪布。他们都是听到消息后来打探动静的,个个神情忐忑不安,齐刷刷地凝立着,看着他的脸色不说话。    
    他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落座在黄缎台垫上,坦然地说道:“众位一路辛苦了,为了我吉塘仓,大伙受累不轻,我合掌致谢,祝福你们身心健康,吉祥如意!”    
    矮粗的中果洛阿什羌贡玛部落的首领急着要说什么,他压压手挡住了:“我知道你们果洛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受尽了马麒的欺凌。祈祷求福,解度果洛黑头藏人于灾难之海洋,是我吉塘仓神圣的职责。”他没有展开说明他会如何解度果洛教民的。实际上,他已经借这次大法会之际,乘有四川省主席杨森出面派军队护送的便利,让仁增的商队采购了果洛急需的物品,以帮助果洛藏人缓解马家军经济封锁带来的生产物资上的困难。具体采购什么物资,他都亲自写出货名,圈定数量,并征求果洛香客的意见,然后交给仁增赴成都去买好,由驮队运回。主要是铁锅铜锅铜勺铁锹铁镢铁链,布料绸缎粗呢,粉条挂面大米,茶叶盐巴火柴藏药藏靴等等。他还叮咛仁增,商队每个伙计都一律配备从印度、四川购进的长短枪各一枝,子弹一百发,到了果洛地盘后,全部悄悄出售掉,算是帮他们增添抵抗马麒兵马的一点力量。他还要求商队在销售货物时,尽可能照顾牧民银元缺少的困难,以物易物,多收购虫草、鹿茸、麝香、熊胆、猞猁皮、狐皮、羊羔皮和其他兽皮,把这些土特产运到成都后出售,再采购草地需要的东西,尽力做到双方都有利可图。他也急着凑够十两黄金的欠债。    
    “大伙都知道了吉祥右旋寺至尊无上坚贝央上师来函的内容,我要告诉大家,我回不回吉祥右旋寺还未考虑好。”他一顿,扫扫众人的脸,见每张脸上都涌出焦虑、茫然,“即使回,我也不会马上返回,我要满足教民的期望,让时轮金刚灌顶大法会圆满结束,为首曲上下的黑头藏人求得福果和解脱。”    
    满帐漾起欢呼声,人们的脸绽开了笑容。


第四部分第十章 首席金座活佛的日子也难熬(9)

    “可我吉塘仓有一件心事今日想跟大伙挑明,那就是我举办这次灌顶,不仅仅是为了来世幸福,还有着今生幸福圆满的愿望。众生今世想幸福圆满,首先得和睦和谐。大伙同时聚集于人间是缘分,有缘分就得搞好团结。连老百姓都知道三块石头能支起一锅茶,三个指头能撮起一坨土,我们这些上层人士还能不明白篝火能把寒冷驱散、团结会把敌人赶跑的道理?如果你们诚心尊重我吉塘仓,那我提议,当着佛帐中央的佛祖释迦牟尼唐卡像,大家宣誓相互再不打冤家仗,不恃强凌弱霸占别人草场,抢夺人家财物。面对外敌,像一母之子般同心,如一鹰之翅般协力,我们藏人内部再不能自相残杀了。”吉塘仓动情,嗓子吼得都有些沙哑。上面的动议是他临时闪起的念头,也是长期郁积的心病,他最头疼的就是部落仇杀抢掠。今天看众头人情绪亢奋热烈,相互亲近和睦,曾经有过的想法一下冒出脑门,便趁热打铁地提了出来。    
    他的建议一下得到了大家的赞成和拥护,欢呼着捋下头上缠着的辫子,躬腰面对佛祖圣像,齐刷刷念诵发誓:“至尊佛法僧三宝,至尊大威德金刚护法神,各路战神、阳神、山神、保护神,从今天太阳落山后,众多星辰升空之前,我等黑头藏人向您发誓,我们之中有谁如果今后无端挑起纠纷相互仇杀,请青天作证,口吐鲜血,心插利刃,雷击脑门,身子遭锯而死,尸骨收不到一块。”    
    吉塘仓欣慰地笑了,亲自为每个首领、每个作证僧人馈赠了吉祥结,还用净水喷洒头顶。    
    众人喜喜欢欢告辞了。    
    客人们前脚出门,俄旺后脚就进帐了。    
    未等吉塘仓眼里兴奋的光芒消退,俄旺就咄咄逼人地问道:“活佛,你不准备返回吉祥右旋寺?”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不满。    
    吉塘仓一笑,矜持地反问:“你听谁说的?”    
    “你刚才不是给众位头领答应要把灌顶大法会举办完吗?”    
    “灌顶大法会得花多少日子?”    
    俄旺吭哧了一下:“七天。”    
    “七天后呢?大法会结束后容我再考虑去与不去吉祥右旋寺,行吗?”吉塘仓冷冷地说道。    
    俄旺噎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单膝跪地,两只手拽住吉塘仓袈裟的两角,拖着哭调请求道:“至尊活佛,求求你马上起身吧,寺主和佛父佛兄都急等着你去主持大寺教务,好去兰州拜谒班禅大师,你不能耽搁啊!”    
    吉塘仓扶起俄旺,定定端详着俄旺的脸。俄旺比起西康时苍老多了,也憔悴了些许。原先显得略大的鼻头在瘦脸上如今变得更大更粗了,活像一坨蒜贴了上去。本来不太清朗的眼珠比前浑浊多了,眼角还布有一缕血丝,眼角也隆起了息肉。看来,这三年的优越生活环境,并没有给俄旺带来好心情,相反,他的心理压力很大,日子过得很不顺心。    
    吉塘仓还是神色平静:“大管家,你是佛门之人,现在又是吉祥右旋寺的秘书长,你想想,作为活佛,我想得最多的是什么?是教民!是信仰!他们是我金眼鱼泅游的大海,是我白胸雕翱翔的长空,是我吉塘仓生命的依存。我抛下他们走开,你说我对得起河曲那上万等候我去灌顶的僧俗教民吗?”    
    俄旺垂下头不言语。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你老实忠厚不讲假话,今天算是我俩有缘分,你请坐。”吉塘仓让俄旺坐在他对面的卡垫上,又吩咐侍僧上茶,上蘑菇羊肉汤面片。    
    俄旺连吃了两大碗蘑菇羊肉汤面片,吃得头上冒热气,脖颈上直淌汗,完了舔着嘴唇赞叹道:“这一路从未吃过这样香的饭,托活佛你的福了。”    
    吉塘仓揩揩嘴:“吃得心满意足就好,我也是好久没有吃这样香的饭了。”    
    两人聊了些别后的相互情况,吉塘仓便打住话题,神秘兮兮地伸直脖子悄悄问道:“尊敬的大管家,你给我说实话,你们全家去兰州,除了拜谒九世班禅,还有没有其他打算?”    
    俄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不会撒谎的脸上顿时窘迫尴尬,只吭哧不说话。    
    吉塘仓指指上首帐壁悬挂的一列唐卡金线佛像:“你看,除了佛祖,藏传佛教三大法王都在凝视着我俩,作为持戒修行的比丘,我们总不能在法王面前讲假话吧?”    
    三大法王是藏传佛教创立阶段为佛教进入藏区开路护驾的三位吐蕃国王松赞干布、赤松德赞、热巴巾。后人尊其为法王,供奉在寺院经堂护法殿里。吉塘仓走到哪里,都带着三大法王的唐卡佛像,在临时布置的经堂行帐里悬挂起来,一来提醒自己时刻铭记三位法王的良苦用心,勤勉上进,为藏传佛教添加活力;二是为行帐增添庄穆、严肃的气氛,呈现佛门的氛围。    
    俄旺凝视三大法王的肖像,下嘴唇抖动了几下:“现下这种情况我们再也忍无可忍了,想通过拜谒班禅大师,请班禅大师发话,再向省府党政头领泣苦告状,让马麒撤兵回西宁,吉祥右旋寺教区的政教事务全由寺院统管。”    
    吉塘仓没有应声,低下头沉思,心头翻江倒海似的有好多话要说。    
    “我们和马麒誓不两立,他们欺人太甚,绿草也烤出了火,石头也压出了缝。”俄旺滔滔不绝地倾诉起马家兵的罪行,眼珠子迸出来火星。    
    吉塘仓静静地听着,神情随着俄旺的叙述变化,一阵儿悲哀,一阵儿愤怒,一阵儿眼睚里冒火,一阵儿眸子里又生起泪水。    
    俄旺说完了,吉塘仓还浸沉在其中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儿,他才揉揉眼窝,嗫嚅道:“大寺三千金黄僧衫僧侣们受罪了,受罪不浅啊!我虽然远在阿坝参尼寺,但我的心却时时牵着吉祥右旋寺,牵着佛主。”他顿住话头,迟疑地扫着俄旺的脸问道,“可告状这条路能走通吗?”俄旺投过来的是迷惘的目光,显出底气不足,吉凶难卜。    
    “我理解佛父佛兄的难处,但班禅大师是过路客,不是常留石。乌鸦再不好也是本地鸟,布谷再妙音也是远走鸟。大师也有他的难处,不可能对马麒有非常的举动。即使他说了话,那话也不一定能钻进马麒的耳中。而向甘肃总督告状,他能管束住马麒的宁海军吗?难呀。还有,从来都是官官相护啊!”


第四部分第十章 首席金座活佛的日子也难熬(10)

    俄旺吭哧,脖子一梗,倔声倔气地吼道:“我们康巴人宁愿像雪山狮子盘踞于银峰上饿死,也不愿像浪狗一样靠看别人嘴脸混肚皮!”他停顿了一下,和缓了语气,“我们全家已经商量好了,只有走告状这条路了。再不行,就牛抵牛举兵对抗硬对硬,就不相信我们藏人死光也没有结果的。”    
    吉塘仓点点头,看来也就这一条路可走了。但这样一来吉祥右旋寺会怎样?马家军肯定会穷凶极恶地加以报复,吉祥右旋寺可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东部藏区信佛教民的命根子啊!他拧紧眉毛在帐内踱步。    
    俄旺猜揣出了吉塘仓的心事:“活佛,正是为了吉祥右旋寺,佛父佛兄才请你回去担任总法台的。”    
    吉塘仓有点愕然:“我能保护得了吉祥右旋寺?”    
    俄旺兴奋地捣蒜般点头:“能!能!我们在坚贝央殿前会议上议过。”    
    “哦,大伙怎么说?”这搅起了他的兴趣,他还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能保护得了偌大的吉祥右旋寺。    
    “大家说吉塘仓的人缘好,结交广泛,尤其和马麒家族认识的早,在四世坚贝央的时候就接济过马麟,世交有年代了。您对驻军、对金鹏镇的回回居民也仁义,没有人不冲你竖大拇指的。”    
    吉塘仓哂笑:“不正是因为这些,有人把我说成亲汉派,泼了很多脏水吗?”    
    俄旺不好意思地摇头说:“那是误会,是眼窝子太浅的人说的话。”    
    “好,好,你往下说吧。”    
    “就凭上面这一点,如果活佛你当总法台,主持寺院教务,他们不敢怠慢你,也不会无礼于你,有什么事情会和你商量着来,寺院有望不受损伤。”    
    吉塘仓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表态说什么。他觉得殿前会议的成员们想得倒不错,但马麒马麟会给他那么大的面子吗?他们太乐观,往好处想得太多了。    
    “还有,凭活佛首席金座的声誉、渊博的知识,主持寺院教务,真是德高望重,如须弥山般高大,僧俗教民无不口服心服。有你当总法台,对安定寺院人心、秩序和佛事活动的顺利进行都具有狮子吼佛般的震慑作用。迄今为止,吉祥右旋寺三千六百僧人,近百名活佛中无人可与你媲美。在危难艰辛之际,惟吉塘仓活佛你才能挽狂澜,举九鼎。”俄旺突然跪在吉塘仓面前,铿锵有力地祈求道:“求求你了,活佛你是一道石砌的长堤,洪水冲不垮,风雨吹不倒;你是一只展翅高空的苍鹰,虫蛇都惧怕你。活佛你是真佛的化身,会利众利他,普度众生的。拯救吉祥右旋寺是你的职责,求你别推辞,别迟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俄旺的一串动情恳求,烧得他心窝热烘烘、甜丝丝的。既然全寺上下,包括坚贝央全家都有这种评价,面前就是火山冰河也得往里跳。一个活佛,生来不就有着为了觉悟他人、拯救灵魂的神圣使命吗?何况俄旺如此苦苦乞求。虽然他对佛父佛兄玩弄政治手腕很为反感,他们是把他吉塘仓看作股掌中的玩物,需要时尊奉为金刚护法神供在神龛上,不需要时又当作驱鬼的糌粑施食丸子尕玛抛到旷野去。他回去任总法台可能是个圈套,是把他往火炉子上烤。说不定会烤得身败名裂,焦头烂额,但这圈套不钻能行吗?为了吉祥右旋寺的安宁昌盛,为了教区内僧俗百姓安居乐业,信仰自由,哪怕需要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吉塘仓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我答应你,我愿返回吉祥右旋寺任总法台。”吉塘仓拽起了俄旺,郑重其事地告诉了自己的决定。    
    俄旺一下变成了另一个人,眼睛里汪着泪水,瞳仁里溅出欣喜若狂的火花,两手猛地攥住了吉塘仓的胳膊:“明天,明天出发?”    
    吉塘仓摇摇头:“不行。肯定不行!前面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能辜负这块地域僧俗教民的期望和厚爱。”    
    俄旺又泄了气,松开两手沮丧地望着吉塘仓等待下文。    
    “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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