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隙驹石火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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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隙驹石火梦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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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写给那人的信。我写了一段,撕了一次,再写了一整封,又撕了一次,最后终于写成。是自己不愿意读第二次的一封信,可是那人既不会放在心间,也就无所谓内容如何了。写信,本就是一种苍凉而美丽的形式,是自己一个人的盛宴,与他人无关。

第二天清晨,听着鸟儿叽喳的叫声醒来。

我搬开玉兰花树下刻着“白玄”的青石板,脱下无名指的珊瑚戒指,与丈夫的头发放在一处,又重新埋了。然后在青石板上添了“白起”二字,同是用黄金簪刻的,可是字迹难看,十分不协调。

接着沐浴更衣,梳顺了长发,散在身前。

然后去了书房。把写给孩子们的信细细读了一次,用碧玉纸镇压在书桌上。

最后素面朝天,怀中揣着写给那人的信件,抱着醉仙前往禁地。

到达的时候,太安已经等在那里。

我把信交给太安,拜托他转交时,手一直一直发颤。

他问,后悔了吗?

我摇头。

可是你在害怕,太安盯着我。

我点头,笑道,面对死亡总是要怕的,可是不死的话,一日过去下一日又接上,似乎永无止境,不得解脱不能逃避,实在太累了。

太安挑眉说,你这么认为就好。

是的,只要我所行之事在自己眼中视为清洁,还有什么介怀呢。

我始终确定,我的人生丰盛饱满、无懈可击。

我背靠着塑像,抱膝坐在青草地上,身边放了一坛醉仙。

闭眼,听着来来去去忽高忽低的风声,意识渐渐远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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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写给太平的信》

太平呐,一岁:遇见你二岁:你离开六岁:再次遇见你。我化形。我嫁给白玄七十八岁:你流泪四百七十九岁:你安慰我五白零六岁:你告别一千二百一十五岁:似乎听到了你的消息一千四百六十二岁:写信给你

太平,你看,你看,我是个多么糟糕的人。

我的人生安乐幸福完满。我自以为清醒的计算一切。我把自己置于永不受伤之处。可是,太平,我多希望自己是个甜美的女子。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对你告白,不会嫁给白玄,在我六岁的时候。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与白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会选择放弃,在我一千二百一十五岁的时候。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浪迹天涯对酒当歌,不会随意断绝生命,在我一千四百六十二岁的时候。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后悔今生的所为。

可是,我知道,即使时光倒流,即使物是人是,我的选择依然。我没有悔改。

所以,太平,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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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0

寅儿,记住娘今天的话。你爹不是那十万两的私犯。你要查明真相,为爹娘报仇雪冤。害了你爹的定是当朝权臣。你要记住。。。。。。娘。

娘。。。。。。寅哥哥,寅哥哥,我轻唤身边的少年。第一次在气七夕的柳树下相遇,他也是这般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发呆。那时雨缠绵的飘舞,我恍然里忆起古老的诗句: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时,他转过头来,微笑如阳光,说,我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母亲的嘱托呢。只是柯儿,你要等我。

宁府的柯小姐绽开那不慎落入凡尘的微笑。身后大片大片的芳华无声蔓延。

沙烟慵懒的躺在软榻上,静静望着远处落日洒下的斜晖。一阵风穿过窗户,纱缦飘起。她小心掩起了眼中的光亮,为空杯倒上了千日醉。楼下迎来送往的调笑声隐隐传来,小阁里却依然寂静。

沙烟知道自己比不上浅影的耐性,撇起了嘴角,举起千日醉一饮而尽,有消息了?浅影慢慢现身,满意地看到她眼中的愠色,微笑接过杯子坐上了鲜红的软榻。

是的。只不知你要用什么来换。

妖媚的笑容浮上了倾国倾城的脸庞,嘴唇在酒杯上留下一抹艳红。那么,你要什么呢?

如果我说用你——沙烟抬眼,缓缓起身,哦,是吗?

——我是说,用你的爱情。浅影抚上她的耳朵,沙烟忽然有些昏眩。浅影的眼里影影幢幢,容易沦陷入内的眼睛。他走到窗边,回身,说,就算失去你的爱情,你也要得知真相吗?迟玉小姐。

沙烟自顾自的笑了,银铃的声音在阁楼里回旋荡漾。迟玉,迟玉,她醉了般咀嚼着这名字,道,为了这两个字,又有什么是我不能给的呢?

浅影摇晃了酒杯,把脸逼到她眼前,笑的冷淡,沙烟姑娘依旧是个偏执的俗人呐。

丞相花园里,黑影迅速闪过。丫鬟惊叫一声,茶水翻倒在地。

梨儿,什么事如此惊慌。我抬头问匆忙赶来的丫鬟。

小姐,刚才院子里,那。。。。。。黑影从眼前晃过的一幕重现在面前,梨儿愣住了。

什么?

没,没什么。梨儿不小心把景德镇的茶壶摔碎了,怕小姐怪罪。

我微笑看向丫鬟。原是这等事,我不怪罪便是了。

丫鬟推门而出。

梨儿自知不该隐瞒小姐,可那黑影却像是。。。。。。

月明星稀。随着打更人的锣声,黑衣人进了密室。

他对着烛火,颤抖着打开从丞相府暗阁内取出的密函。一柱香时间后,他深吸了口气,起身把信放入一个花瓶内。然后,他对着幽处拜了三拜,慢步离开。烛光摇曳中,迟淮尽与迟白氏的灵位默默注视着他们儿子转身时眼中的光芒闪烁。

密室的门轻轻阖上,何寅知道有些东西注定一去无回了。

寅哥哥,传说思淮楼的花魁沙烟琴艺一绝,今日难得应了爹的邀约,我们一起去听听吧。

今日是元宵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今日也是我和寅哥哥的文定之日。爹爹将在戏曲之后的宴席上宣布我与何少爷的婚约。我偷偷地看身旁俊秀的男子。这个在七夕之夜邂逅的少年不知何时少了阳光的微笑多了眉间的思虑,更添稳重了呢。

寅哥哥牵过我的手,说,烟花女子徒具虚名,我们去月临亭赏月吧。呆会儿应酬多了,便不能陪你了。

感受着手心的温暖,我点头应允。

脂粉的香气缱绻地弥漫在亭边每个角落,在撩人的夜色里铺散开一片迷茫。

我身边的男子仿佛缠绵进了风中。他拾起月临亭边的玉扇,在逼人的寂静中说,小姐却是清浅如此。风渐渐抚过我的脸颊。我看见那样妩媚的笑容,盛气凌人地绽开一朵又一朵的妖艳,风华绝代。

我蓦地捏紧手中的温暖,捂着右眼,轻";啊";了一声。寅哥哥霎时护住了我,眼底有浓浓的关心,没事吧?我笑着摇摇头,只是风疼吹了眼。迎上沙烟含笑的目光,我红着脸低下头。她定认为我是个小心眼的女子了吧。

沙烟斜倚着一个月牙白衣裳的男子,凝视着我,转动着从寅哥哥手中接过的玉扇,轻启艳唇,宁小姐与何少爷,是吗。

白天的思淮楼格外宁静,只有风儿不甘寂寞地把纱帘卷起卷落。

沙烟窝在浅影的怀中,拨弄着他腰间的玉佩,淡淡问道,在生气?

浅影不语。

沙烟轻笑,你早料到的,也早做了选择,有什么资格生气。

谁叫我对你的聪慧抱了一丝希望呢。

呵,你不肯帮我,我只好自食其力了。或者你要放弃旁观,英雄救美,阻止我成为丞相的二房?沙烟挑眉,凝视他的眼。

浅影转开了视线,看向远处零零散散的鸟儿,说,你心中其实已不在乎仇恨。

那又怎样。我依旧是不变的偏执俗人。迟玉是我撑过一切的支柱,我不放下,你奈我何?沙烟说着印了一个大大的唇印在他的脖子上,看着那相衬的色泽,脱了一身妖媚,笑得得意调皮,心里却渐渐冷了下去。沙烟知道自己是个永远活在昔年的人,拿得起放不下,不愿善待今日,并且没有悔改。

浅影也眨了眨眼睛,装了一脸无辜,道,是啊,我们都是一旦下了决心,便不管对错,一路前进,即使偏离方向也不肯回头的人。我们奈何不了自己。

所以,害我不能轻易责备你,只好找了个有点无辜的人出气。沙烟不管他眼中的疑惑,径自沉默地笑了起来。

沙烟跨进门坎的时候,我看见娘脸上驯良淡定的笑容与美丽端庄下深深的无望。

十七岁的少女,绝世容颜,凤冠霞帔,袅袅而过撒下妖气腾腾的脂粉香味,挑起唇边的弧度便是万千妖娆。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此的身影,如此的风华,一如当年相互追逐的女孩,掩住了百花的烂漫。

丞相府迎娶了名妓沙烟。只比我大一岁的沙烟成了二娘,却没有外人想象中的掀起争斗。我常看她懒躺在月临亭爹特意为她安的软榻上,沉默地赏着荷花,一躺便是一天。宁府的日子异常安静。寅哥哥也如往常一般偶尔来陪我。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在底下悄悄变化,看入眼的,也只有母亲的憔悴。我的确是个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吧,可我满足安心于这个身份。

何寅近日越来越密集地造访丞相府。宁尉也越来越信任他,有些私下的事也开始脱付给他。

每次进得内院,何寅总看到沙烟半眯着眼,赏着荷。他不禁微微的好奇,走进了月临亭。这时,沙烟轻笑出声,道,良辰美景共赏否?她张开迷离的眼睛,挑起眉头,转头看他。

霎时斗转星移,记忆中的那张笑脸隐隐欲现。那是曾经紧紧保护的女孩,海棠树下,清秀而无华。可如今耳边不再有她轻轻地喊哥,那银铃般弥散开的呼唤。何寅的心开始阵阵抽痛。

沙烟姑娘不喜欢这个地方吧?

沙烟将视线转向院内的房屋。我喜欢,她娇柔地笑着。它的富丽堂皇,纸醉金迷,它的权势,地位,它的一切的一切,尽是我原该有的。

可是你。。。。。。何少爷问的太间接了。你何不问我,是否爱宁尉,又是否更爱这里的某个人。沙烟似要望穿何寅的双眼。

一丝诧异从眼底生起,何寅转身要走。怎的听到身后传来绣花鞋与青石地面的摩擦声以及沙烟低低的呼唤。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的沙烟正缓缓向地面倒去。何寅箭步而上,将她托住搂回自己身边。四目相对,温玉软香,迷离激荡。

沙烟偷偷站稳,掩不住满眼的笑意,却一脸无辜。何少爷,你看后面。

何寅看到我,吃了一惊,赶忙放开沙烟。

我本是想去探探寅哥哥是否来了,却不差分毫地看到二娘倒在他怀中,一时间愣在原地。不会的。。。。。。我相信寅哥哥。我展开笑颜,二娘没伤着吧,不然爹爹怪罪了。

没有啊,多亏了你的得意郎君。沙烟抚过额前的碎发,妩媚地看了何寅一眼。

没伤着就好。我牵过寅哥哥的衣袖,说,爹爹有事找你呢。二娘,我们失陪了。

沙烟看着远去的两人,微微地笑,哥,就算你不记得我,也要记得曾经引诱过你的沙烟啊。她转身,然后余光瞥到宁夫人的身影。怔了一怔后,沙烟不顾形象地吐了吐红舌,躺回软榻,心中喃念,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我看着亭里的人影,心中犹豫。倒是沙烟先开口了,去郊外转转?

那是一座我童年经常流连的山坡,时刻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可以使我忘记父亲的期望与严厉。

沙烟似是很开心,快步到树下,然后转身注视我,问,你就没有想起什么吗?

我愕然。

忘了?沙烟屈腿坐下,仰头望天上结伴的鸟儿,说,我十岁左右时,从思淮楼出逃,浑身是伤,并且举目无亲,前途渺茫。你那时梳了两只发髻,一身葱绿,执意过来与我玩耍。那一天我非常快乐。一见着你额上的浅疤,我就知道,那定是我砸到的。

我抚过额上微微的凹凸,不复记忆。

沙烟侧头看我,你来找我是为了你母亲被禁足的事吧。

恩,我忙点头。

可是你要知道,我与你娘的利益从根本上就有冲突。她在你爹面前道是非,我反将她一军,有何不可?沙烟弯起嘴角,见我无语以对,又道,宁府一时是不能平静的,抱歉。

为什么要嫁给父亲?我迟疑了片刻,终是问了。

第一,我与宁府牵扯太深,舍不下它;第二,我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要识时务;第三,我对我喜欢的人生气,不想原谅;第四,我老是任性,一时兴起;第五,。。。。。。原因应该足够了吧。

我看着沙烟的表情,心中复杂。我愿并庆幸自己是无知单纯的千金。

沙烟看我表情凝重,轻笑着抚摸我的眼。放心吧,只要无风,我是不起浪的。

我随着沙烟躺下。白云悠悠,不染风尘,间或有成群的候鸟飞过,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我缓缓开口,我很喜欢寅哥哥,也知道他很喜欢我。只是也许我太过敏感,我有时会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矛盾与愤恨。二娘,是我看错了吧?

沙烟闭着眼,似是睡去了。

我轻轻叹口气,也闭上了眼,听着些微的风声,不再言语。


  正文  11

深夜的丞相府一片寂静,偶尔有家丁提着灯笼走过。

黑衣人打开帐房,身形一隐而入,熟练地从架子上取下帐本,点起一支蜡烛小心翻开。

不知何少爷夜闯丞相府有何贵干。身后冷不防传来女子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香气。

沙烟。

身着一袭水色盈纱,沙烟悄无声息地站在何寅眼前,鬼魅一般。她俯身吹熄烛火,轻嘲,何少爷这做贼的功夫可不怎么样。

何寅瞬间出手,钳住了沙烟的脖子。有何指教?

我以为你是宁小姐的夫君。

那又怎样。

呵,又是一个笨蛋。沙烟不理会何寅的用力,半嘲地苦笑,然后转变了神色,冷笑道,那么仅查出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你就满意了?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何寅疑惑地放下手,皱眉。

沙烟媚笑,到小女子房内一谈,可好?

我早早地随清脆的鸟叫声醒了过来,今日寅哥哥要陪去庙里上香呢。

一睁开眼,我便瞧见梨儿坐在凳上,若有所思。我笑道,梨儿终于大到有心事了呀,想嫁了?

梨儿顿时红了一张俏脸,连连摇头,才不要。

是,是。我知道梨儿要随我一辈子。那么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小姐,梨儿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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