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家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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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家弃女-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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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下:“便是不娶阿洛,娶了别的贵府女子,难道便不会让他们忌讳了么?!”

听他如此说了,苏全等人也不敢再多言,只好暗暗叹气退了下去,等着新妇自别院出来登车去城守府全礼。

在侍婢的簇拥下,妆点一新的孟洛手中持着轻纱扇遮面,缓缓步出院来,身后早有人欢呼着:“新妇出来了,新妇登车了。”

一时间迎亲的人都欢腾起来,争相打量着朱红衣裙的新妇。大半容颜被手中轻纱扇遮去,只是那一双盈盈剪水双瞳却是露在扇外,一见忘俗,更是为那眼中含羞带怯的欢喜所打动。那欢喜分明是望向拓跋烈的。

拓跋烈向着孟洛迎上前去,却是被笑盈盈的阿萍带着侍婢拦下来:“殿下请上马,新妇登车了,该全礼了。”

望着朱红裙裳下婷婷袅袅的人儿,拓跋烈眉眼越发柔和,含笑道:“出发,回府全礼。”

只是此时道两旁却都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盛乐城中百姓携老扶幼尽数立在道旁欢庆着这一场盛乐城难得一见的喜庆之事,口中呼喊着庆贺之词,着实热闹非常。

马车上。朱紫色的蔽膝遮挡住了孟洛的视线,头上的花树钗环沉甸甸地压地抬不起头来,却是听到马车外喧闹的人声,似乎人群涌动,十分热闹。

阿萍挑开一线帘子往外偷瞧了一眼。不由地咂舌,欢喜地道:“夫人,竟然有这许多人,怕都是来给三殿下和夫人道喜的吧。”马车外已是人头涌动,盛乐城的百姓都涌上街头,为庆贺这一场难得的婚事,也是为了看一眼那场战役里传奇的女子。

孟洛低着头坐在车中。脊背挺得笔直,只是一双手却是在袖中拧在一起,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欢喜期待,更有些惶惶不安,她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终有一日会得偿所愿。更不曾想过那人竟然是拓跋烈,这一切恍若一场美梦,却怕顷刻就会醒过来。只是身上华贵的衣裙和头上花纹繁复的蔽膝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的,心里的欢喜一点点氤氲开来。

马车竟然是足足绕了盛乐城一周才缓缓行到了府门前,车队后庆贺的百姓也已经数不胜数。

下马。入堂,孟洛任由阿萍和侍婢扶着自己一步步向府里走去,蔽膝之下只看得见一双双鞋履,却也能知道今日这婚事有多热闹,竟然有这许多人到了,她心跳更是急促了,步子上却是不敢有半点停顿。

见新妇进了堂来,众人早已一拥而入,笑嘻嘻地说着道喜的话,向着殿中的拓跋烈,更多的是望向戴着蔽膝低着头的孟洛。

女眷席上有年轻的女娘肆意地打量着一身朱红衣装的孟洛,低声交头接耳地道:“这位就是那位洛娘?瞧着也是寻常呢,三皇子殿下如何会看上她,还一定要这般娶了回去。”说着目光不由地痴痴望向容貌英俊身姿笔挺的拓跋烈。

一旁早有人顶了回去:“你怕是不曾见过这位夫人的容貌吧,当真是绝色姿容,哪里是你能够说的,何况她智勇无双,可是救下了我们盛乐城。”

一旁的人纷纷点头附和,对先前不知轻重的女娘露出鄙夷之色,再看向孟洛的目光更是倾慕不已。

喜娘在一旁大声道:“请殿下与新妇上前全礼。”

侍婢簇拥着孟洛慢慢走上前去,拓跋烈此时已经快步上前去,亲自牵过她的手,微微俯身轻声道:“阿洛随我来。”

那声音低沉温润,让孟洛绷得紧紧地心一点点放松下来,便是听得人声热闹也不再那般惧怕和担忧,她抬起头来,隔着蔽膝轻轻点了点,随着拓跋烈向前走去。

喜娘此时眉开眼笑地高声诵道:“厚承天佑,华堂琼宴……”

只是这贺喜之词还未说上两句,却听得堂外急匆匆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有人拨开观喜的人群急急忙忙进来,一边高声道:“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一时间堂中欢喜之意被打破了,众人疑惑不解地望向来人,连喜娘都不禁停了口,这是拓跋烈行礼的喜堂,谁会在行礼之时闯了进来!

拓跋烈与孟洛的步子也是一顿,他脸色一肃,皱眉回头望向来人,这个时候只怕真的是有了不得的大事,否则料也无人敢闯入喜堂来。

来人一身甲胄,满脸风尘,由于急忙赶来喘息不定,在这隆冬之时都是额上滚下汗珠来,他却顾不得擦汗,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封的信函,奉上与拓跋烈,急急地道:“主公,大事不妙,平城递了消息出来,皇上病危,已经数日不朝,怕是……”他咽了口唾沫,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众人顿时一愣,拓跋烈的脸色更是顿时一变,快步上前接过那信函,匆匆打开来看着,只是越看他脸色越是难看,这是平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宫中已经数日不朝,皆因皇上染了重症卧榻不起,听消息怕是难以支撑了!皇位鹿死谁手,却就在这几日就要有定论了!

拓跋烈一时间攥住那封信函,许久不曾开言,喜堂里原本热闹的气氛此时也都沉寂下来,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如今究竟该怎么是好?

☆、第九十三章 作罢

喜堂之中,先前的喜气一扫而空,一时间气氛十分凝重,堂中众人都是拓跋烈的部署,自然想得明白其中要害,不由地都望向穿着喜服要行礼的拓跋烈与孟洛二人,却不知道拓跋烈会如何抉择。

不过片刻,拓跋烈脸色数变,眉头紧皱,望向一旁安静戴着蔽膝不曾有半点动静的孟洛,俊朗的脸上满是不舍和犹豫的挣扎。

只有阿萍不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境况,为何好端端的行礼就这么做罢了,她看着众人的脸色凝重,不由地心里有几分害怕,退到孟洛身侧,轻轻扯了扯孟洛衣袖:“夫人,这……这是怎么了……”

蔽膝之下,孟洛一直垂着头,自听到那闯进喜堂的军士的话,她心里便慢慢凉了下来,这片刻不过是在等拓跋烈与她说罢了,只是终究是不曾等到。

她慢慢伸手,摘下了头上遮住的蔽膝,抬起眼望向面前正看着她无限挣扎的拓跋烈:“郎主,大事要紧,莫要再耽搁,快快商议对策为上。”语气那般平静,仿佛这并不是他们要成婚的喜堂,而她也不是那个穿着广袖飞髾原本满心欢喜等待嫁与他的女子。

拓跋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这女子是他无法割舍心中期许之人,所以他不顾身份,执意要娶她入门,可是手里的信函却重似千钧,由不得他做旁的抉择。

一旁的诸多将领见孟洛如此,却是松了口气,望向她的目光更是多了一份感激之意,忙都上前来,抱拳躬身道:“还请主公以大事为重,速速回营商议对策。”

拓跋烈并不理会他们,却是紧紧望着眼前盛装华服的女子,她穿着朱紫色裙裳,头上华丽的钗环丝毫不能夺去她的容光。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可是她脸上的平静与从容,却让他觉得仿佛是不可靠近一般。

“阿洛……”他一时心里莫名惧怕起来,不由上前一步唤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孟洛露出淡淡的微笑,却是敛裙作礼:“还请郎主以大事为重。”只字不提这婚事。

拓跋烈望着她,终于叹了口气,向着一旁恳切地望着他的将领们沉沉道:“走吧,随我回营。”这才大步向着喜堂而去,却是不曾再回过头。

诸位将领见此,脸色才松了,又纷纷向着孟洛躬身道:“事急从权,还请夫人恕罪。”

又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喜堂中人走了大半。只剩下三三两两来观礼的人,却也不知如今该如何是好了。

阿萍已经是一脸惊惶,望着摘掉了蔽膝坦然而立的孟洛,苦着脸道:“夫人,这……这可怎么是好。今日可是大喜之日……”

孟洛将手中的蔽膝交予她,平静地道:“让喜娘和他们都散了吧,把这堂中的物什也都撤了,今日之事到此作罢了。”

阿萍不明所以:“好好地,怎么就不行礼了,殿下他怎么会走了……”明明三殿下对夫人情深意重,怎么会这当头却带着人走了。连行礼都不行了,这叫阿萍着实想不明白,她不甘心地又追着问道:“那殿下一会可是还回来行礼的?”

孟洛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中的诸多喜庆之物,一点一滴都不漏下,好一会才收回来,慢慢转身。向着堂外走去:“他不会回来行礼了,这婚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提了。”

阿萍更是愣住了:“怎么会不再提了?”

头上的钗环太过沉重,压得孟洛抬不起头来,她不由地伸手取下一支支珠光宝气的花树或是钗胜。却是毫不在意地扔下了,随着她一步步向前走,那些华贵的饰物便跌落了一路,在道两旁的雪地里熠熠生辉。

终于发髻上再没有任何妆点,素朴如初,她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转回身望着惶惶然跟着她的阿萍:“去取我平日穿的衣袍来,与我更衣。”

看着又换回一身郎君衣袍打扮的孟洛,阿萍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好好一桩婚事,怎么成了这样。殿下不是说要娶夫人的么,怎么都到了喜堂了,却……”

孟洛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悲伤,也没有任何神情,只是一如先前的平静:“皇上病重,郎主身为皇子,自然不能再行婚礼,这是大不孝之事,也是有悖国礼。”

阿萍像是明白了一些,却是仍有些疑惑:“那也不必如此着急就走,婚事也不用就此作罢,待过些时日再行礼也无妨呀。”

孟洛却没有再开口,只是走到窗旁的榻几前缓缓坐下,望向外边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飞的大雪。

阿萍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拓跋烈无法再娶她,如今魏帝病危,只怕宫中和平城已经乱了,二皇子怕是早已有了打算,又是占得先机,拓跋烈岂能甘愿束手任人宰割,自然也是想要依仗手中的兵权另谋打算,便是不为他自己,他手下这诸多将领也是将性命交给了他手里,怎么能不争。

可是拓跋烈原本在朝中便是没什么根基,单单靠兵权难以如愿,只有寻得稳妥可靠之权臣互为支撑,才能有胜算,而要做到这点,唯有婚娶联姻之事最为稳固。

孟洛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轻忽的笑,想来那些幕僚一直反对拓跋烈娶自己也是为了这个,所以拓跋烈才会在临去之时那般踌躇犹豫。想着他那时眼中的无限不舍,她的心不由地痛了,眼眶隐隐有泪,想来拓跋烈对她是真的有心的,只可惜,只可惜终究抵不过那无上的权位。

天色渐渐将暮,风雪也越发大了,孟洛只是倚在窗旁看着飘飞的雪,不曾叫掌灯,也不曾用吃食。

阿萍心里着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可要叫送上吃食来?你这样可会熬坏了身子。”

好一会,窗旁的孟洛才收回眼,却是淡淡道:“去备纸笔来,我要用。”她依旧是拓跋烈的门客,自然该尽门客当尽之责。若那真是他所愿,便尽力助他成就大事吧。只是为何这心,如此酸楚难当?

☆、第九十四章 献策

魏军帅营大帐中,众将一身甲胄,仗剑而立,却都个个皱着眉,神色焦灼地望着正中负手而立的拓跋烈。

拓跋烈始终未发一言,只是立在舆图前,看着图上北魏辽阔的疆土。他虽身为皇子,却因为亲娘是南晋女子,又从未抚养过他,自小并不得魏帝看重,待他稍稍长成就送去军中,并不曾真正如同其他皇子一般鲜衣怒马,纸醉金迷。

这些年来,他领军作战,远征羯胡、南晋、鲜卑诸国,每战必是身先士卒,几次险些战死沙场,功勋已是卓然,然而始终不曾被魏帝和朝臣所真正看重,反而被拓跋殷等一直忌惮。若是此次真的帝位落入拓跋殷之手,那只怕他,乃至他军中亲信的这十数位将领,甚至整个亲卫军只怕都会毁于一夕之间。

他或许可以不顾自己的前途命运,只是这许多人的命也在自己手里,都是生死与共将性命交予他的儿郎们,他如何能够不管不顾。

只是阿洛该怎么办?他一想到那一身朱紫广袖飞髾裙裳身姿曼妙的身影盈盈而立,便是痛彻心扉,他应承过要娶她,却在喜堂上弃她而去了,她不肯为姬妾,也不愿意委屈她为姬妾,若是不能娶她只能放她走,他怎么能够狠下心这样决断?

兵士撩开大帐的帘子,禀道:“殿下,洛郎求见。”打破了大帐内的凝重。

一时间众将齐齐转过头望向帐外,满是惊讶和探寻之色,连拓跋烈都慢慢转过身来,望着帐外,目光沉沉。暗藏着痛楚。

一身素白广袖大襟晋裳,束着郎君发髻的孟洛大步向帐内走来,到拓跋烈跟前抱拳拜下:“洛见过郎主。”神色平静如昔,风姿皎皎,似乎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曾有过一般。

站在一旁的苏全不由地开口道:“夫人,这……”

孟洛转过脸向一众将领微微欠身,脸上淡淡笑着:“诸位将军。洛乃郎主谋士。此存亡危急之时,自当献策与郎主,愿与诸位共进退。”

众将一时无言可说。眼前这作郎君打扮的女子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又原本是要嫁给拓跋烈,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却在顷刻之间生出如此变故,她却立在此处。冷静自持,叫他们如何能够不敬畏。

拓跋烈望着眼前平静的孟洛,心里却是越发痛,那痛楚牵扯着心肺。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艰难,仿佛要撕裂胸膛一般。

他不敢再看她,只是转开眼去。低低道:“阿洛有何计策?”

孟洛挺直身子,望向拓跋烈道:“依洛看来。郎主如今的情势有利有弊,虽然失了先机,倒可一搏也。”

苏全此时急的按捺不住了:“夫……洛郎就直说吧,有何利弊?”

孟洛淡然一笑:“郎主之弊想来诸位也都知晓,此时才得了宫中消息,只怕二殿下已经布置好一切,只等昭告天下了,而郎主却远在盛乐无法立时赶回平城,无法阻止。”

她看着脸色不好的众将,却是轻松地继续道:“只是郎主却还另有利,此利便是重兵在手,即便二殿下手眼通天,也终究会有所忌惮。”

此时将领们有些不耐了:“纵然有大军在手,也不能带回平城,无旨不得班师回朝,又有何用?”孟洛说的他们自然都知道,却是想不出可以解决的方法来。

“的确如此,”孟洛也不否认,点点头,“若是陛下还在,无旨自然不能班师回平城,但如今陛下甍逝,郎主身为皇子自当尽孝,大败羯胡之后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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