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家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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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家弃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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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先前是战罢一时晕眩,自马上坠下,幸得他身手敏捷只是撞伤了肩,才不曾有大碍。

然而饶是如此,军医解开他的甲胄,脱下战袍,才发现他整个左肩已经红肿隐隐有血丝渗透出来,伤的不轻,难怪方才他左手一直用不上气力,只能乘马车回来。

军医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长长舒了口气:“幸得不曾伤到骨头,只是筋膜怕也是受伤不轻,主公还需小心用药,不可用力,只是主公还需好生歇息,晕眩乃是太过操劳,气力不济而至。”

他自药箱中取出几瓶药膏交给孟洛:“替主公敷上,伤口不可触碰生水。”孟洛一一记下,收下那几瓶药膏。

待军医走后,孟洛上前低着头道:“洛替郎主上药。”并不敢抬头看裸露着半边身子的拓跋烈。

拓跋烈见她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笑了起来:“有劳阿洛了。”

孟洛将那冰凉的药膏一点点敷在他滚烫的肌肤上,小心地一点点涂抹均匀,碰到红肿之处时更是格外轻,只怕会让他痛。

拓跋烈却是面色不改,目不转睛望着孟洛,嘴边的笑意一直不曾消失过,似乎全然不曾感觉到痛。

他专注的目光却是让孟洛心跳越发快了,涨红着脸替他上了药,这才转开脸去:“郎主,已经上好药了。”

拓跋烈套上衣袍。却是将她揽入怀中:“阿洛,待我们回平城,我便娶你。”

孟洛隔着薄薄的衣袍分明感觉到了他炙热的体温,轻轻淡淡的药味透过衣袍挥散开来,让她更是无法抬起头来,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恩。”

揽着她的手越发紧了,听得那沉稳中带着欢喜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待击退羯胡人我便奏请赐婚,你放心,必然会顺利的。”

孟洛没有回答,只是将脸轻轻依靠在他胸前。只盼着能够顺利,如他所说那般。她不曾这样相信一个人,相信他要娶她的承诺。却也为了他的承诺而欢喜着。

回到偏帐,阿萍欢喜地迎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孟洛:“郎君平安回来了,方才真是吓死婢了,那里可是战场。太过危险了!”

孟洛轻轻一笑:“无事了,我只是放心不下郎主的伤势才会赶过去,幸好不曾有大碍。”

阿萍抿嘴笑道:“郎君对三殿下很是上心呢。”她早就瞧出了拓跋烈对孟洛很不一般,孟洛对拓跋烈也分明有情,才会千里迢迢扮作男子跟随拓跋烈来收复盛乐。

孟洛面孔一热,低下头进了帐房里。不肯再多说,心里却满是欢喜甜蜜,她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拓跋烈肯娶她为妻,敬她爱她,又是这般护着她,或许真的不必再一人苦苦挣扎而活。

击退了羯胡人的袭扰,大营中的气氛也和缓了许多。夜里燃起无数火堆,亮如白昼。军士们在火堆旁休整着。

拓跋烈坐在案几前看着书卷,目光却是忍不住望向在旁替他收拾着战报的孟洛,她一身藕色袍服,并非往日所穿的晋裳,也不是军士们的战报,更像是家常的衣袍,亦是大袖宽袍,却更显得她身子纤弱,不盈一握。

许是刚沐浴过,她脸颊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粉,不曾易容成男子的模样,一头乌黑的发也是披散在两肩,不曾束起。

帐内燃着旺旺的火盆,暖意融融并不觉得冷,只是拓跋烈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孟洛,清冽出尘,却又无比亲近,再不似从前那般让人觉得无法掌握,无法留住,现在的她就在他身边,真真切切鲜活的,仿佛她早已在他身边从未曾离开过一般。

“主公,主公……”苏全一把撩起营帐的帘子大步进来,却是正望见孟洛,不由地一愣,话语也被噎了回去,讪讪笑道:“阿洛也在帐中呀……”

孟洛微微抿嘴,她倒不怕有别人撞进来看见自己,这里是拓跋烈的营帐但凡有人要进来,都要他允准,只有苏全这直剌剌的性子才会冷不丁撞进来,她向着苏全欠了欠身,笑着向偏帐而去。

苏全张大嘴愣愣望着孟洛走远了,才怔怔与拓跋烈道:“主公,阿洛这是……”

拓跋烈却是沉下脸来,低声斥道:“什么阿洛,阿洛也是你叫的?”

苏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道:“那,那我该叫她什么?”

拓跋烈望着偏帐的方向,微微笑着:“待此战一毕,我便奏请赐婚,娶她进王府。”

苏全惊得望着拓跋烈:“主公,这……这……”他上前几步,有些不安地道:“洛娘的确聪慧,深得主公看重,只是她毕竟出身寻常,只怕……”

他虽然是个直性子,却并不傻,孟洛出身寻常,对拓跋烈无法给予妻族的助力,且若是为正妻,只怕孟洛日后要面对的责难和轻视要更多更重。

拓跋烈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阿洛心性倔强高傲,她绝不肯为人姬妾,而我也无意于储位,既然如此,娶她又何妨。”话虽如此说,可他脸上终究难掩一丝苦涩,作为一位皇子,手握重兵,却是毫无争夺储位之望,终究是让他十分沮丧。

苏全自然也知道拓跋烈的处境,他心里为此事十分不平,比起庸碌无为的大皇子拓跋衷,狡诈阴险的二皇子拓跋殷,和其余年岁尚小并无大才的诸位皇子,拓跋烈可谓出类拔萃,又是精通兵法,擅长领兵,可是偏偏出身累了他不能大展抱负,为拓跋殷等人所压制。

只是他只是一名武将,无法非议朝政,只是见拓跋烈心甘情愿要娶孟洛,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应下。

拓跋烈忽而脸色一肃,正视着苏全道:“日后你等视阿洛便如同我一般,不得无礼,再命五百亲卫负责她的安危,若是有什么……护她回平城,不得怠慢!”这里是战场,他不得不打算周全。

苏全一惊,忙抱拳拜倒:“敬诺!”心里却是想着,从未曾见主公对何人这般上心,看来这位洛娘真的要成了主公之妻了。

☆、第八十六章 出战

自首战被击溃之后,羯胡人便龟缩于盛乐城中,并不出城也不应战,似乎打算借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场风雪逼得北魏大军自己退去。

拓跋烈与一众将领也越发着急,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而大军的粮草很可能就会因为风雪断了供给,更会被围困在此地,等到粮草断绝,大军困乏之时,羯胡人即便只是派遣少量兵马也可将他们尽数击溃!

大帐中,拓跋烈负手而立,脸色沉沉望着舆图中的盛乐城,身后的将领都是一筹莫展。

苏全有些踌躇地开口道:“主公,盛乐城两面环山,仅南北连接魏与羯,易守难攻,若是强取只怕难已得手,况城中羯胡兵马亦有数万之众,粮草充足,更是艰难。”

拓跋烈望着盛乐城的舆图,道:“我亦知道此战艰难,但时不待我,若是再拖延下去,大雪封路,粮草断绝,那时候我八万兵马便会成了羯胡人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指了指舆图上一处画着的一条不起眼的伏线,道:“盛乐西侧却是有一处缓坡,若能设法自这缓坡处攻入城中,击溃城中羯胡人并非不能。”

众将领围上前来看,却是都拧着眉头,人人皆知攻城已是艰难,然而盛乐两面环山,南城屯有重兵,只有这一处小小的缓坡,着实难以攻下。

拓跋烈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此举颇为冒险,还需打探清楚盛乐的情形才可决断。”

孟洛在他们身后替拓跋烈整理着信函奏报文书,这是拓跋烈有意留了她在营帐中,已经视她为亲近之人,这些军情也不打算瞒着她。只是她听到拓跋烈等人决定要强攻之时,眉头紧紧皱起,越发担忧起来。

盛乐虽然不大。却是城墙坚固,城中羯胡大军又是人数众多,若是强攻只怕要死伤无数,十分惨烈,若非万不得已,强攻不可取,可是拓跋烈说的不错,眼下时间紧急,若是不能赶在大雪封路断绝粮草之前夺回盛乐,那么他们只有撤军。可是盛乐在羯胡人手里,就如同与了羯胡人一把随意进入北魏西北境内的通关钥匙,他们随时可以掠夺侵占西北边境。更是会在此处建立羯胡人的城池,那时候,北魏再想夺回盛乐却是难了。

派出去打探的探子很快回来,奏报说羯胡人将重兵尽数安置在南城城门,似乎知道北魏大军这几日就要攻城。并且频频巡视,似乎打算固守盛乐城,只是城西缓坡处却是守军甚少,若是能够趁夜突袭,或许能够攻破盛乐城。

拓跋烈听了回报,脸色和缓了一些。却是命人唤了数位将领前来,指着舆图:“令一万精兵与亲卫随我自缓坡强攻,苏全与何忠各领两万人马自南城轮流攻城。张逢强领两万人随时准备接应,剩余人固守大营。”

他此言一出,却是让一众将士变了脸色,他竟然要亲自领兵强攻,一时间众位将士尽数抱拳拜下:“主公不可。切切不可!”

苏全梗着脖子大声道:“岂能让主公亲自领兵攻城,末将等愿领兵强攻。请主公坐守大营。”

众将随声附和,无一不是抬着头恳求地望着拓跋烈,强攻之事太过冒险,无人敢让他去。

拓跋烈一挥手,打断他们的话:“强攻需一举成功,一旦失败便再难有机会,非精兵不可为,而大军之中唯有我亲卫可为攻城之军,我自当亲自领兵攻城,你等也不可懈怠,各自领兵扰乱羯胡大军的注意,令其分身无术,才可助我攻城得成。”

他说的不假,北魏大军八万,却数拓跋烈亲卫甲胄武器精良,又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精兵,堪为攻城之军。

众将无奈,只能拜倒领命。

待众将退出帐去,各自整兵准备出战,孟洛放下文书,站起身来,满是担忧地望着拓跋烈,虽然打探回来的消息说西城守卫薄弱,然而真要强攻却是十分艰难,何况战场之上生死祸福难料,她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拓跋烈见她目光幽幽望着自己,却是不曾言语,知道必然是为自己担忧,轻轻一笑,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阿洛勿要担忧,此战必然速战速决,很快就会平安回转。”

孟洛在他怀里点头,低声道:“请郎主务必要平安回转。”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之痛了。

拓跋烈沉沉一笑:“叫我阿烈吧,待我回转之后,便不是你的郎主了,回到平城之日,我们就成婚。”

孟洛抿嘴一笑,却又很快湮没了,决战在即,这一战自然不会像拓跋烈说的那般容易,她却不能亲自跟他去战场,只能留在这里等他。

她担忧地整颗心都已经悬起来,却不能让他知道,只怕会教他更是分心,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袍,却是强笑着道:“洛就在大营中等着阿烈平安回转。”

拓跋烈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只怕阿洛要好生准备起来了。”看着她红了脸,这才松开她,大步向营帐外而去。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一众将士甲胄在身整齐而立,见拓跋烈出来,都齐刷刷拜倒在地,等候他下命出兵。

拓跋烈身姿挺拔,昂首而立,高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日便是与羯胡人决战之时,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声音嘹亮高亢。

将士们齐齐呼喊着:“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声音响彻大营,激奋昂扬!

拓跋烈当先翻身上马,扬鞭高声道:“随我出战!”带着大军向着营外而去。

孟洛立在营帐旁,望着扬尘而去的大军,难掩目光中的忧色,北魏如何,盛乐如何她并不十分牵挂,可是拓跋烈的安危她却不能不在意,只盼此战告捷,他能安然回转,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许久,她才默默转身回了偏帐之中,守着一帐冷清,等着那个承诺要娶她的人回来。

☆、第八十七章 中计

营地里的安静让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孟洛更是煎熬,她在配帐中坐立不安,时时打发了阿萍去打听消息,只是终究是失望,没有任何消息报送回来。

拓跋烈走之前,吩咐留下了五百亲卫就是怕一旦战败,即便全军覆没,孟洛也能安然被亲卫送回平城去,如今这五百亲卫就在帐外,随时听候孟洛的吩咐。

只是孟洛却是心中暗暗气恼,她恼的是拓跋烈竟然丝毫不与她商议就已经将退路都给她安排好了,却不曾想过,若是他不在了,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肯回平城去!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孟洛猛然一惊,做起来急急道:“一定是送了消息回来了,快去瞧瞧!”顾不得等阿萍去打探,自己已经急急忙忙撩开帘子,向外快步而去。

可是被众人围住的不是送消息的信使,却是一个身着羯胡衣袍,满脸凶横不服挣扎着的高大男子,他手脚被捆缚住,推倒在地上,饶是如此仍然蛮横地向着一旁的北魏军士咒骂着。

孟洛见不是信使很是失望,问一旁的亲卫道:“这是何人?”为何会有一个身穿羯胡衣服的人出现在北魏大营中。

亲卫见是孟洛问起,知道这位郎君是拓跋烈吩咐下来要尽力保护之人,忙恭谨地欠身道:“回郎君的话,是巡营的军士捉到一个羯胡探子,所以押送进来盘问一番。”

羯胡探子!孟洛望向眼前那人,只见他凶狠地扫视着四周的人,吐出一口唾沫,粗噶地大笑道:“你们以为拿住了我就可以问到什么吗,我什么也不会说,就等着看你们被砍杀了去!”

一旁的军士狠狠朝着他身后就是一脚,狠狠道:“还不快说,城中守军情形如何!”

羯胡探子冷笑一声。转开脸去理也不理会他,任由众人唾骂和殴打,就是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孟洛忽然拨开人群上前去,却是死死盯住那个探子的眼,开口道:“城中守军是否都在南城门驻守?”

一旁的军士都是莫名其妙望着她,不明白这小郎为何要冲上前来多事,还一副如此焦急的模样,这许多人都问不出来。难不成她一问这羯胡人就会回答不成。

羯胡探子自然不理会孟洛,他原本要嘲笑孟洛几声,只是在望向她的双眼时却是忍不住一怔,那双眼睛幽深不可测,望之进去仿佛要将心神都吸走,无法移开目光去,他不知为何心头隐隐泛出一丝惧怕,对着这样一个文弱小郎,竟然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强迫自己转开头去不看她。

孟洛却是看清楚了他的眼,眼里是遮掩是伪饰,羯胡人没有把重兵放在南城,是故意使了计谋引诱拓跋烈前去强攻,那一处缓坡怕是暗暗布置了重兵!拓跋烈危险了!

她猛然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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