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空从草垛子里钻出来。看准路径，直奔堂屋。轻轻一推，大门竟然没有关。里面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一步步摸索这进了内堂。内堂也不大，左中右也是三道房门。马行空先进了左边那间。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马行空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借着一点点的天光，只能看见靠窗的炕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睡的很香，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马行空手起刀落。没发出半点声响，那人就一命呜呼了。
马行空凑过脸去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个女人。现在正是夏天，天气太热，这家伙竟然一丝不挂，全身的肥肉摆在炕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一头猪。马行空知道，这就是吴孝义那个嫁不出去的肥妹妹。
“今天让你去投胎，下辈子兴许能张得瘦点，漂亮点。”马行空提着女人的脑袋从原路退了出来。
中间那间后屋竟然插着门。马行空将匕首从门缝中塞进去，往上一撬。门闩“咣当”一声被剥落。这间屋里满是檀香的味道，有些呛人。右手边是一个佛龛，半柱没有烧完的香发出点点亮光，屡屡青烟慢慢冒了出来。佛龛的下面放着一个戏匣子，这东西放在城里可能有用，在这连电灯都没有的山里面，就是一个摆设。
不用问这就是吴孝义老娘的屋子。这个老东西虽然每天烧香拜佛，却也是一点好事不干，动不动就请些和尚道士来鬼摇头做法，名义上是为了祈求村子的平安，实际是从全村百姓收上来的香火钱中截留给自家。如果哪家没有交钱，第二天吴家的狗家丁指定找茬去你家闹事。
马行空如法炮制，也将老太太的头给剁了。临走还不忘用老家伙的血在墙上写下“杀富济贫”四个字。
右边一间正是吴孝义的卧房。吴孝义已经睡下，粗壮的鼾声搅扰的马行空有些心绪不安。虽然杀惯了野兽，杀人这可是头一遭。吴三和那两个家丁，马行空怀着仇恨的心，下手自然很重。吴孝义的胖妹子和老娘死的静悄悄，在马行空看来这和杀猪没什么两样。如今这“巨大”的鼾声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躺在炕上的是个人，下起手来就有点不忍。
就在马行空犹豫的一刹那，吴孝义的鼾声猛然间止住了。眼睛刚一睁开，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自己眼前，吴孝义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无奈他是躺着的，背后就是土炕，吴孝义问道：“你是谁？”手慢慢的伸向枕下，那里放着一把镜面匣子枪。
“别动！”马行空反问一句：“你不认识我？”
吴孝义稍微缓过神来：“马行空？你来我家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来，来人……”吴孝义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打哆嗦！
马行空的刀一下靠近吴孝义的咽喉：“你最好别喊，他们没来之前我就能宰了你！”马行空瞪着吴孝义，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很快，几个家丁就在门外：“爷，怎么了？”
吴孝义刚想说话，马行空的刀深深的放进了他那一圈肥肉之中。吴孝义身边的女人，吓的在炕角瑟瑟发抖，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吴孝义到底算是见过世面，朝外说道：“没，没事！我做了一个噩梦，你，你们，都，都出去吧！”
又是一阵脚步声过后。吴孝义对马行空道：“马兄弟，我们可没仇怨呀！你为什么要杀我？”
马行空冷笑一声，匕首又深了几分，丝丝的鲜血从刀刃处渗了出来：“没仇怨？呵呵，没仇怨？翠儿是不是要被你抢走？我家的房子又是谁烧的？”
吴孝义道：“翠儿是他爹自愿卖给我，我可是给了他们一千斤麦子的，你家的房子又不是我烧的，是吴三，这些都是吴三干的，和我没有关系！”
“吴三？你推脱的到干净，吴三还不是你的狗，你不发话他能这么干？”马行空的怒火再次起来了：“我告诉你，这些年你在鬼摇头祸害百姓，今天我就是来替他们出气的！”
吴孝义脸色一正：“好呀！那你就杀吧！我看你杀了我怎么活着出去，就算你能跑出这院子，我二弟也能把你逮着，你的下场比我……”
马行空没等吴孝义继续说完，手上用力，飞溅出来的鲜血喷到他的脸上，更加显得狰狞恐怖。吴孝义瞪着两个大眼珠，非常不愿意的躺在炕上不住的抖动。
“啊！……”吴孝义的女叫一声，被吓晕过去。
第四章 吴家堡的枪战
“爷！爷！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一阵剧烈的敲门之声。马行空急忙大声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声音，尽量学着吴孝义的声音说道：“没事，没事，呃，不是说做梦吗？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爷，你真的没事？”一个家丁问道。
“行了，行了，都给我滚，我困了！”马行空有些着急。听脚步声，有五六个家丁，动起手来自己没有多少把握。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家丁们好像并没有怀疑什么。此地不宜久留，马行空迅速的将吴孝义的脑袋切下，也绑在自己腰间。轻轻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刚刚露出一个脑袋，立刻就被人一把抓住。
几个家丁狠命往外拽，马行空双手扶着门框往里缩。他打猎多年，被野兽扑到的时候也有过，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靠的就是过硬的心里素质。情况虽然紧急，却没有过分的慌乱，仔细思索着如何脱身。
“都使劲，给我拉出来！使劲，使劲！”那个上了年纪的家丁指挥着其他人：“好你个小子，竟然敢到吴家堡来撒野，快说我家老爷呢？”
“死了！”马行空大声说道。
几个家丁就是一怔，趁此机会，马行空手脚全身用劲，猛然往后一缩。终于从哪些家伙的手里将自己的脑袋拔了出来。顾不上疼，麻利的卸下肩上的猎枪，朝着门外就是一枪。
“啊！”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不幸被打中。其余的家丁急忙躲开门口，也抓紧手里的枪，朝着门里胡乱的放了起来。
木门很快就被钻了好几个的枪眼，幸亏马行空闪的快，一发子弹贴着头皮飞到了后面。马行空后背紧紧地靠着山墙，警惕的看着门口。“别打了！老爷还在里面呢！停手！停手！”
十几发子弹过后，屋外终于安静了。有人喊道：“马行空，我知道是你，你赶紧把我们老爷放了，我可以向老爷求情，给你一个全尸！”
马行空没有说话，手里端着枪，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现在马行空到冷静了下来，这就和打猎一样，在猎物没有出现之前，脑子里总是想着如何和猎物斗智斗勇，如何才能将猎物制伏。等到猎物一露面，枪声一响，即便和自己预料的结果差距很大，心里到踏实了。
“马行空？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了？”家丁问道：“赶紧把我们老爷放了，快点！你已经跑不了了！”
有一个家丁低声问旁边的人：“哥，那家伙是不是死了？这么半天没有动静，我看八成是死了！”
“马行空？”那人又向着里面喊了几声。
“吱……”破破烂烂的房门被人一点点推开。
“砰！”枪声响起。那个笨蛋被子弹强大的推力，硬生生将天灵盖揭开，白色的脑浆喷射而出。没了天灵盖的尸体，从门缝里推出去很远，撞到一张桌子后，摔在地上。一瞬间暗红色的鲜血浸湿了一大块名贵的地毯。
门外的家丁先是一愣，接着又是爆豆般的枪声。木门再也经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整扇门“哐”的一声掉进了屋子里面。
就在这一瞬间，开枪，拉栓，换子弹，再开枪，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砰！砰！”两声枪响，又有两个家丁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又是一阵乱枪，家丁们急急忙忙躲到马行空看不见的地方。双方就这么对峙起来。马行空将子弹重新上膛，等待着下一次的进攻。
屋子里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马行空算了算，吴家的家丁，算上吴三，一共是十二个人。在茅房里，马行空干掉了吴三和小六子，在这里又干掉了三个，或者四个。还有七八个人，看看自己身上的子弹，也就不到十发，如果天亮之前还杀不出去，自己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咚！咚！”院子里传来重重的撞击声。声音很重，不知道谁在干什么。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个年纪大的家丁吩咐道：“张麻子，你出去看看是不是马行空的同伙？”
“我不去！”张麻子也不笨：“这小子的枪法那可是祖传的，只要一露头就没命了，我还想活着呢！”
“你小子要翻天了？”上年纪的家丁骂道：“你个狗日的，每天吃老爷的用老爷的，就这么点鸟胆？老爷的银子都给狗了？”
“你不是狗，你咋不去？”张麻子显然是打死也不愿出去。
上了年纪的家丁没有办法，狠狠的瞪了张麻子一眼：“你小子等着，等救出老爷，我让他拔了你的皮！”
“咚！咚！咚咚咚！”院子里的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就好像有人在狠狠的砸吴家的大门，而且不止一个人。
家丁们谁都不愿意出去，只能听着这如同催命鬼一样的响声。一个家丁伸长脖子，想从窗户看看，不料脖子长了一点。“砰！”又是一声枪响，那家伙都没有吭一声，一头撞在墙上，死了。
“马行空，你个狗日的，你有本事就别出来，杀了这么多人，你是逃不掉的！”上年纪的家丁喊道：“等天一亮，有人找来二爷，你的死期就到了！咱就这么耗着！”
奇怪的是，院里的声音竟然消失了，又变得死一般的安静。就在众人趁着这个空档，刚想松口气。“咚！”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从吴孝义家的客厅窗户扔了进来，不偏不倚，真好砸在一个家丁的头上。
“谁！”那家丁刚站起身，喊了这么一声。“砰！”又是一声枪响，那家伙后面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啊！……”接二连三的死人，且全都枪枪爆头，几个家丁终于忍不住了，大喊着冲出了屋子。这一举动直接的后果就是剩余的家丁，一个跟着一个纷纷冲出了屋子。无论上年纪的家丁如何喊，完全没人听他的。
“他娘的！”上年纪的家丁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自己可不愿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马行空在这里硬抗，猫着腰一闪身，也跑出了屋子。
第五章 走出鬼摇头
马行空很有把握，在那些家丁们跑出门的瞬间，将这几个一一射杀。但马行空没有下手，自己今天晚上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作为一个杀人的新手，如此战果已经非常了得。眼前跑过的可都是一个个生命，平时这些人只是给吴家看门护院，既然主犯已除，还是放他们一马。
“哥？哥？”黑娃压低声音不断的喊叫。
“我在这！”马行空从藏身的衣柜旁边站出来：“你不在外面待着，进来干啥？”
“哥，你没事吧？”黑娃上上下下的打量马行空：“刚才我一听见枪响就知道出事了，想爬墙又爬不进来，大门也砸不开，怎么？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马行空点点头：“赶紧走！这天马上就亮了，那些家丁去哪儿了？”
“都跑了！”黑娃有点恶心：“全都跑了，要不是他们开门，我还进不来呢！”
黑娃扛着从吴家弄来的金银，跟在马行空身后，看着马行空腰里那几个晃晃悠悠的脑袋，刚刚压下去的恶心感立刻又涌了上来。
“哥？你能不能把那写东西扔了，带着几个人头干啥？”黑娃叫住马行空。
马行空低头看了看，解下腰间的人头，顺手扔到旁边的臭水沟里：“忘了，你不说还真忘了！快走！”
“咱去哪呀？”黑娃问道。
马行空道：“如今闯下这么大的祸，村里是待不成了，只能跑的越远越好！”
黑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也算替咱村的人除了一害，他们不会忘了你的，出去好，我就想出去了。”
马行空一笑：“可咱去哪呀？”
黑娃抖抖手里的两串珍珠项链：“呵呵，有了这些东西，去哪不成？让你拿，你还不拿，现在知道用处了吧？”
天亮之后，鬼摇头的百姓们纷纷醒来。可没有一人走出家门，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一些不懂事的娃娃打开家门想要出去，都被大人一把拉进屋里，屁股上就是重重的几巴掌。
翠儿娘问张启贵：“孩他爹，到底出啥事了？我刚才看了一眼外面，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张启贵急忙嘘了一声：“别说了，难道你没听见？昨天晚上响枪的是吴家堡，恐怕是吴家出事了，搞不好是哪股土匪到村里来了。”
“你是说，土匪抢了吴家？”翠儿娘问道。
“八成是，要不然谁有这本事，敢惹吴家？”张启贵道。
翠儿娘低声道：“昨天刚黑的时候，吴家烧了马行空的房子，会不会是那个愣头青？听说昨天中午，马行空为了救马麻子的闺女和吴家的那个管家动了枪！”
“啊？！”张启贵大吃一惊：“要真是他，咱家可就要受连累了。”
踏上出村的道路。马行空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村子虽然荒凉，也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在这里有快乐的童年。马行空家不算富裕，隔三差五的却能吃顿肉，这可让其他孩子羡慕坏了，谁让马行空他爹是个猎户呢。
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想想翠儿，心中多少有些不舍。马行空转身跪倒，对着远处的村子，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黑娃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去追赶。
吴家那个上年纪的家丁名叫刀疤，什么地方人？为什么来鬼摇头？没人知道，因为吴孝义见刀疤张得身强体壮，又会说话，就留在自己家里做了一个家丁。这刀疤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只因为他的脸上，从右边的额角直到左边的嘴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所以人人都叫他刀疤。
刀疤并没有和其他家丁一样，跑的无影无踪。他出了吴家的们，一路狂奔直奔县城。到达县城的时候，城门刚刚打开。他要去找吴孝仁，吴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去通风报信不但可以免了自己的罪责，弄好了或许还能在吴孝仁手下混口好饭。
吴孝仁以前在清朝时期，是县太爷的师爷。因为省城革命党的猖獗，府台大人命令各县务必将自己境内的革命党铲除，如果限期之内没有完成，就要撤职查办。当时的县太爷刘汝生拿着公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吴孝仁谄媚的道：“大人，学生到有一计，或许可行！”
“快说！”刘汝生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吴孝仁道：“这革命党脑门上又没有刻字，要只抓革命党，恐怕难以向府台大人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