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济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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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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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 第四十七回 周莲香通奸西席 王楚江被赶出门

话说陈员外被济公提着王升,打动心事,呆呆坐在椅上,心想:他怎么会知道其中细情,前来调戏吾?真正奇了!正在思量的时候,忽然里面跑出个人来,立在席前。陈员外抬头一看,乃是他爱妾周莲香身旁的侍婢天香,方欲问他为着何事,那侍婢就启口说道:“吾方才听说大师傅要找人陪酒,吾们这里现住着教读先生王楚江,何不就叫他出来陪陪,倒好热闹些。”陈员外一听,恍然大悟道:“吾倒忘了,快去请他出来。”诸位:想和尚同着员外吃酒,关着天香什么事?因为这天员外陪着济公,莲香没人陪他睡觉,他就忍耐不住,跑出来就想到王楚江那里去叙叙。走过屏门后,听得和尚同主人喝喝谈谈,甚为投机。他一想:他们两个人倒在此有趣,吾的心上人睡在那里寂寂寞寞,连汤水都吃不着,未免偏枯。正要想法去请他出来,刚正和尚要请朋友,员外说没人,他一回头,就对天香说:“你出去如此这般。”天香照着嘱咐一说,员外那里知道其中情节?就叫家人到书房来请楚江。
其时楚江听得外边吃酒很热闹,知道今夜员外又在请客,自己馋涎欲滴,心恨员外请不着他;又想今夜员外既不回房,莲香或者出来,所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至三更,刚正朦朦胧胧的时候,忽听门外有人叫道:“王师爷,王师爷!”楚江一答应,外面就说道:“主人请你到外面去陪和尚吃酒。”楚江道:“那里来的和尚?吾是读书人,素不信佛教,烦你上覆主人,说吾已经睡觉,不来了。”家人听了,立即回报员外。员外道:“他既不来就罢了。”济公皱眉道:“他怎么不来陪吾和尚?吾和尚一动怒,就要向他讨债。”员外笑道:“师傅又来了,他与你无冤无仇,你如何又要向他缠绕?”济公道:“他一定不来,吾一定向他要的。”员外道:“既如此,再去请他来罢。”家人领命,又到书房中。其时楚江已由莲香差人去咨照,说是姨太太的主意,叫他出去吃酒。正在那里懊悔,自言自语道:“吾方才请吾不出去,倒辜负了莲香的美意了,不知员外还来请吾吗?”说到这里,又听门外叫道:“王师爷,主人说务要你出去的。”楚江不等说完,就答道:“吾来了。”说罢,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披着衣裳,拿着灯火,往外飞跑。
不料刚走到门外,就见一鬼周身穿白,立于墙边,仔细一照,原来是个缢死鬼,舌长六七寸,垂于胸际,两眼发直,项下拖着一草绳,碧血殷殷。楚江不见犹可,一见之时,顿觉三魂出窍,六魄离躯,大叫一声:“吓死吾也!”往外飞奔,恨不得肋生两翼。那书房离正屋甚远,苦于没人,听得他一跑,就听背后怪叫一声,往前直追。楚江急极,绊了门限,一跤跌倒。外面听着声音,赶紧进来,见楚江跌倒在地,忙扶他起来,已是不省人事,扶到房中,方悠悠醒转。陈员外问道:“先生为着何事,就会这样?”楚江把方才所见说了一遍。员外道:“吾这屋是亲手所造,素来洁净,没有鬼怪闹的,你怎么就会瞧见缢死鬼?”和尚在旁微微笑道:“这是冤鬼要寻替代,寻差了,寻到书房。”员外道:“大师傅怎么知道要寻替代呀?”济公道:“吾自少两眼瞧的见鬼的,无论什么鬼怪否都瞧见。方才吾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坐在大门内等着。吾问他做什么的?他说吾要寻王氏替代,无奈被人守着,下不得手,吾得候在这里。吾说他为什么事,你去寻他?他说他吃了冤屈气,要自寻短见,吾所以来求替代。”员外道:“大师傅既然能同他说话,怎不劝劝他,叫他别处去?”济公道:“这是你们家事,吾那里好管!”员外回头道:“先生,你书房中既有冤鬼,今夜去不得了。喝完酒,吾同你陪着大师傅,到别屋里住罢。”济公道:“吾会提鬼,你们别屋住,吾到书房去。”喝了几杯,已将四更,济公道:“酒已喝够,不喝了,捉鬼要紧。”说罢,拿着烛台,径往书房中来。陈员外、王楚江那里还敢进去,家人等也没个敢跟着济公走的。
济公到了书房,把门虚掩,把火吹灭,就在先生床上一躺。须臾,听四面人声静寂,鸡犬不惊,忽闻外面小语道:“你睡了吗?”济公即学着王楚江口音,也小语道:“是睡了,你怎么不早来?吾等候你苦了。”外面道:“吾还认你在外面同着老头儿、赋和尚喝酒,所以不敢造次,直等到此刻,没有人声,才来瞧你。”济公道:“不要多说,快进来罢。”只听室门呀的一声,悄悄进来。济公在床上坐起身来等着,那莲香走近床前,悄语道:“你一个人寂寞死了,否可怜你冤家,时时挂心。今夜幸老头儿陪着贼和尚睡在外面不进来,吾抽个空闲,特来陪你一夜,大家叙叙。你怎么见吾来了,睡在床上,迎接也不来迎接吾,是何道理?”说罢,揭开帐门就想上床。济公见他上来,把破僧帽除下,伸头在帐门边等着。莲香正要上去,用手一摸,只觉触手一件毛滋的东西,就道:“吾摸着的什么东西?”济公学着楚江的声音道:“是头。”莲香道:“你怎么把头候着在这里?”济公道:“不是吾的头。”莲香道:“不是你的头,还有那个的头呀?”济公道:“是和尚头。”莲香闻言,又用手仔细一摸,说道:“冤家,你的头发在那里去了?怎么只有三四寸的长了?”济公道:“吾做了和尚了。”此时莲香已听出不是王楚江的声音了,知道事情不对,正要往外逃跑,被和尚用手一把拖着衣襟,说道:“好乖乖!吾和尚同你有缘,来叙叙。”莲香即时吓得魂不附体,正要喊叫,被济公用手一指,说道:“定!”莲香就像铁钉钉着一般,走也走不动,嚷也嚷不出声。济公倒大嚷道:“吊死鬼在此了,快快救人呀!”
外面陈员外睡在床上还没睡着,正在同王楚江说话,远远听和尚嚷声,准知和尚已把吊死鬼捉缚,赶紧跳下床来,呼唤家人一齐起来,带了灯花宝剑,跑进书房。一瞧,就吃一大惊,原来不是什么吊死鬼,就是自己爱妾。见他睁着眼、张着口,惭愧之色,见于形貌。员外对济公道:“他是吾贱妾,怎么会被你提到的?”济公道:“吾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吾睡在床上,他把吾帐门揭开,要与吾干那不端事。吾说吾和尚没开荤,这事不行;他说吾特为寻你来的,不干不行。吾一着急,把他捉住,嚷起来,你们倒来了。”陈员外也是聪明伶俐的一流人,就知道莲香必是寻王楚江来的,他不知和尚在此,闯进来被人家把定身法定住的。就勃然变色,问莲香道:“你这贱人!这样行为无耻已极。还不早说?”此时济公已把定身法收起,莲香已能言语行走,见事已败露,遮瞒不住,况且他原是烟花院里的人物,本不知有礼义廉耻,就一五一十,把与王楚江如何来往、如何要好的话说了一遍。陈员外闻言,一时怒不可遏,回头对王楚江道:“吾看你是个读书人,敬以师道,格外尊重,你倒敢勾引吾侍妾,败坏吾门风,真是衣冠禽兽,还不快走!”王楚江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无言可答,回身往外就跑。济公道:“他如此害人,员外倒轻轻发放他,岂不太便宜?吾和尚还不饶他哩!”陈员外道:“大师傅怎么办法?吾叫人追他回来。”济公道:“不必,只须吾用些小法术,就尽够他受用了。”说罢,用手往地上一指,念了几句真言,忽见平地起了一道白光,往门外去了。陈员外道:“大师傅,这是什么作用?”济公道:“吾叫他路上受受惊吓,给你出出恶气也是好的。”
言还未毕,只见楚江又踉跄的跑回来,跪于陈员外面前哭道:“吾今夜准不能走,一出门冤鬼都来了。”原来济公作法的时候,他刚走出大门,忽见东面走来一鬼,头大如五斗拷栳,两眼如灯,眼光闪闪若电,张着嘴,伸着舌,要吃王楚江。楚江本来胆小如鼠,一瞧见,回身就走;不料西首也来一鬼,头小如碗,眼光如炬,手中带着钢叉要棚他;一回头又见一鬼,立于人家檐前,满身白色,头戴三梁麻高冠,身穿麻衣,手执哭竹棍作欲击之势。楚江一想:三面有鬼,路已截断,如何归得家中?不如暂且回到陈员外家住一夜,明天再走,即使吾做此不端之事,到底是和奸,与**有别,罪不至死,性命可保。想定主意,就退进大门,想就在门房里宿。那知那些人恐留了他,明天员外知道准有气,大家不容他,定要他出去。内中有个员外老家人,性情慈善,见楚江一出门就闹鬼,恐怕他吓死,就说道:“你既不好回去,只得到里面去,当着面求求员外,说明所以然之故。吾们员外是仁慈人,见你深夜无归,必不难为你的,快快进去罢。”楚江没法,只得硬着头皮大着胆,一径进来。见陈员外尚立在那里同和尚说话,周莲香仍站在床前,垂倒了头,一言不发。他就双膝点地,求恳员外。
员外一回头,见他复来,立刻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用手指在他脸上说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既经赶了出去,还敢复来!”济公也说道:“他既进来,莫要放走他,给吾把他捆缚起来,明天送到玉山县衙门去,办他一个勾引良家妇女的罪名。”王楚江一想:就是这样,还不至十分吃亏;若被他送进衙门,非但功名不保,还要出丑,下半世还有那个来请教吾教读?不如走罢。主意打定,立起身往外就跑,陈员外也不追赶。走到门外,只见方才的三个鬼,都不见了,心中稍宽慰些。焉知没走三步,迎面又来一鬼,身高丈余,青面红须,獠牙露齿,身穿金甲,头戴金翅帽,手执金瓜,吼的一声,声如裂帛。楚江回身就走,走没六七步,迎面又来一鬼,红面白须,身高不满四尺,身穿黑衣,头戴武生巾,手中拖着铁链,嘴里啾啾不绝。楚江早已吓得胆战心凉,浑身发抖,正要回避,又见屋上跳下一人,形状更为可怕。楚江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未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续济公传 第四十八回 施法术惊吓奸夫 救烈妇父女感谢

话说王楚江见东西又有两个奇鬼截住去路,有心再要回进陈家,他方才已经要送进衙门,那里还会得?正在进退无路之际,又见屋上蹿下一鬼,马前人身,身上赤条条的一丝不挂,手中也拿着铁链,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东西。楚江一见,叫声“不好”!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其时更深夜静,路上没有行人,他一躺直到天明,有人瞧见,摸他胸口,微有气息,灌醒转来,送他回家不题。
陈员外自从把楚江赶走,就喝令家人把莲香捆缚好,要吊在后面空屋里,将他活活饿死。济公一摆手道:“且慢!他的事情倒还是小事,现在先要把你次媳前后被他陷害的缘故,令他说个明白。”陈员外诧异道:“王氏的事情,是另一个人,不于他的。”济公哈哈笑道:“你还认你媳妇真是个坏人吗?”用手一指莲香道:“吾与他无冤无仇,他有奸情,本不干吾事的,吾何必来打破他机关?因为昨天在此路过,见你家中一股怨气直冲霄汉,吾一按灵光,就知道你媳妇的含冤负屈,都是他一个人弄出来,所以借讨银子进你家门,给你理明白这件冤案。你快些问他罢。”陈员外这才明白,回头对莲香道:“你从实说来,还可免你一死;如若不说,我就把你这贱人活活钉死。”莲香一想:事到其间,不说也不行的了。于是就把如何同王氏不对,如何王氏瞧破他机关,如何与王楚江密谋,如何偷他东西藏在王升箱中,从头至尾,一句不漏。济公哈哈一笑道:“陈员外,你听明白没有?嗣后你可知道你媳妇的冤枉了?”
陈员外听到这里,赶忙的跑去敲王氏的房门。其夜王氏一个人在房中,且哭且怨。自想:我一身清白,在娘家的时候,人人钦敬,没个说我坏话的。自从嫁到这里,也有一年开外,婆婆在日,待我极好,自他老人家死了,公公就娶了这个烟花女。他一进门,就给我不对,公公也被他说得耳朵软,把我恨起来,现在他索性下此毒手,栽赃害我,丈夫又不在家中,我死了也终身抱了不白之冤。愈思愈愤,立起身来,就解了一条带子套在梁上,打了一个死结,把自己衣裳穿好,取镜子照了一照,“咳”了一声,眼泪汪汪,把头钻进带子圈中,用力下坠,那知一用力,带子就断。心想:真诧异,怎么这样粗的丝带,就会吊不起吾的身体?或者这带子已旧了。于是从新开了衣箱,从新取出两根新带子,仍挂在梁上。自己以为这带子是新织成的,断不会断的了,不料方结好结子,把手一拉一试,又齐齐的断了。这一回到吃惊了,自言道:怎么新带子也会断去?或者真有祖宗神灵默佑,不许我死去不成?正要再寻带子,忽闻屋上说道:“王氏,你莫要自寻短见,你的冤枉已经明白了。我并不是你祖宗,也不是陈氏的祖先,是夜游神经过这里,知道你冤枉,所以把你带子给你拉断,你切莫想不开。你的冤枉已明白了,不久你公公就要进来消你气了。”
王氏是个女流,初听得屋上有说话声,还认是人哩,后来听到夜游神三字,就吓得战战兢兢跌做一团,连寻死的心思,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不到一刻,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嘴里嚷道:“媳妇媳妇!你的冤枉明白了,你快快不要寻死。”王氏一听,就是他公公的声音。有心去答应,恨他素日听了莲香一面之词,把他糟蹋;有心不答应,又是翁媳,情谊攸关。正在踌躇为难之际,门外陈员外叫了几声,不见答应,以为王氏必定吊死的了,一着急,用脚把门踢开。闯进来一看,见王氏坐在东边椅子上,梁上挂着两条新带子,已经齐齐中断,忙以手加额道:“天保佑!天保佑!我的好媳妇不曾冤枉死。”王氏原是书家出身,素来于尊卑长幼之礼毫不失节,见公公进来,急忙站起身,立在旁边,两手拍着自己衣襟,泪汪汪垂头不语。陈员外正指手画脚说话,忽闻屋上说道:“我乃夜游神也。陈瑜庆,你听了爱妾一面之词,险些屈杀了好人,我特来给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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