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济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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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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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周太监又由后面跳出,沿路喊着道:“怎么讲?工人可曾来呢?天光正午时了。”及至到了悟真面前,悟真一言不发。周太监真个急了,一把揪住悟真,拖了就走。悟真今日并是穿的是济公御赐佛衣,可经得住拖?这一扯,登时撕下了半片衣袖。悟真道:“这是御赐的衣服,宫爷请仔细一点!”周太监便迎面一喥吐沫道:“咱仔细什么?你去告御状是了1可怜此时悟真委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周太监恶狠狠的拖住他,就同猪狗一般,也不由他不走。一众看的人个个太息道:“可叹一座大成庙,闹得不成人境了1话言未了,忽然外面有人拍手哈哈的道:“你们不要闹!不要闹!还有个没用的和尚来走到。说得躁,来得躁,俺的道理谁知道?”这时周太监却然耀武扬威,拖住悟真一只破袖子,已到了丈室外,一众看闲的围了一个大圈。此时济公嘴里打着莲花落,芭蕉叶子遮住了脸,三扭两扭的到了周太监面前,把个芭蕉叶子向地下一掼,哈哈大笑道:“周宫爷好大力气!一个小和尚竟被拖着走了。”悟真一看见是师父到来,仿佛半天上接下了月。但那周太监望见济公,直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招呼:“圣僧,怎到这时候才来?皇太子传悟老爷去问话,他又不敢见面儿,累得咱拖拖拉拉的,委实就不好看相。”济公大笑道:“累手累手,俺们见了皇太子,再劳谢你罢。俺和尚老实些对你说,两担白沙没得点真凭实据,也没得到手。悟真,你代俺将佛衣脱下,给了周官爷,让他到丞相府向御史爷领赏是了。”悟真听说,果然把千佛衣脱下,向周太监手上一送。
济公也不多问,疯疯癫癫的一径走进万寿行宫,他也不懂怎么叫做行礼,怎么叫做站班,便远远喊道:“诸事齐备,请千岁爷、太妃娘娘移驾看开工礼!”一言才了,只见那行宫外面两乘四人的便舆,前面鼓乐齐鸣,皇太子、太淑妃便起了身,一径到了后院降舆。但见一座高台,四面皆结的五色彩绸,上面正中设了一座,微偏西向设了一座。皇太子、太淑妃上台坐定,但见四名工头,都是穿的礼服,左边红旗一展,报了时刻,三声炮响,鼓乐又作。悟真头戴毗卢帽,身穿围金杏红褡身,足穿镶黄履,颈围佛珠手捧具,就香案前展具行三顶礼,起具,问讯,撤去香案。忽见井栏里冒出有三尺多长一段木梢,工人一齐手,上了木架的机关,拉动绳索,将那一段木头全行车出,足有四丈多长。一段方完,一段又走出井外。四名工头,一个拿锄,一个拿斧,一个拿锯,一个拿锤,先由拿锯的将那木锯下一段木梢,那嘴里便五言八韵的说那吉利话道:
深山千里木,造成万年屋。儒居受天禄,佛居享清福。这工头说完,众工头齐声道好。接手拿斧的工头,请过木头,将那凿成木桩的形象,那嘴里也说着吉利话道:
木长山高处,取来为何故?造成擎天柱,福禄俱永枯。这工头说完,众工头齐声道好。接手拿锄的工头破土,也说着吉利话道:
万物土中生,有土必有人。辟开真福地,输转任乾坤。这工头说毕,众工头也齐声道好。那执斧的工头才将木桩双手送到悟真面前,悟真接过了木桩。那拿锯的工头,跟住悟真走到破土的地方,认定方位,悟真扶定木桩,旁边又是三声大炮,鼓乐齐鸣。那拿锤的认定木桩,锤了三下,将桩定在土中。嘴里也说道:
一锤定河山,二锤定社稷。三锤佛教昌,光明比日月。这工头说毕,众工头也齐声叫好。跟后十大执事身披褡衣,手执引磬,到济公及悟真面前叫过了喜,众工人纷纷的便到库房领赏。台上皇太子、太淑妃起驾,三声炮响,鼓乐前导,仍回万寿行宫。济公、悟真随驾前进。才出园门,只见金丞相匆匆上前,一把抓住济公的手说道:“圣僧,你我多时不会了,这里随驾让护法去罢。我请你到丈室,有一句要紧的话说呢。”毕竟金丞相同济公有什么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续济公传 第二百二十八回 金丞相人庙讲人情 皇太子回銮留墨宝

话说大成庙在后园行开工礼毕,济公同悟真随驾正往万寿行宫走,忽然金丞相赶来扯了济公圣僧到方丈里面说话。暂且按下不表,我先交代一事。悟真当接驾之后,退回丈室,三番两次被周太监罗鸣,连瓦木工都不曾寻得着,因何济公到来怎样吹手又来了,炮手又到了,观礼台又搭了,瓦木匠已都齐集了?就作为木头是由井中来的,那里这些人难道也是由井中跟着木头抓出来的不成?列位有所不知,圣僧其实老早的就到了庙。他因这个周太监本同苏同、张禄一党,而狡黠的手段比他们利害,金仁鼎要借他来报前仇,济公也借这件事来为国除害。自己随鸾舆进庙,一切烟雾瘴气样子,圣僧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些小。许慢何足为凭,所以候着他将御赐千佛衣的衣袖拉破,这才出面。至于庙后的一切布置,济公久已招人办齐。但在事的人,都收在隐身法之中,所以没人看见。列位不听那悟真着了去叫木工的人,回头说瓦木工所有长衣服稍有些面场的,已被另有一个庙宇也因宝塔开工,选了四十名去吗?可见这一班的应用的人,都是济公暗暗找得来的。不但此也,皇太子、太淑妃看礼之后,外面已有午牌之后,怎能楞腹回銮?这时济公被金丞相扯至丈室说话,那万寿行宫两桌御宴早已排得一一当当;所有献酒献餐等礼,悟真都是懂的,因此用不着济公亲往。那上膳的事都已毕了,还有一件奇事:这时悟真三献三顶礼,那周太监就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不同他为难,委实处处照应,所以悟真才顶礼下地,在他后便代着把衣角理顺,免得脚端衣角,绊脞失礼等情。哈哈,这可见小人心思,真就是反复无定了。
闲话体题。金丞相把济公圣僧拉至丈室,也不谈论他事,忙在那架上拿了那一件拉破御赐的千佛衣,双手捧着说道:“圣僧大肚包容,凡事都看在下的一点薄面,在下代周太监赔礼是了。”说着便恭恭敬敬向济公奉了一揖。济公看这形像,委实又好笑又好气,暗骂道:好一班无耻的奸贼,放火也是你们,救火也是你们。难得你自行投到,且让俺来开一开味。想罢连忙站起道:“罪过,罪过。老丞相这样多礼,和尚要少活一百岁了。请教老丞相,向和尚这样,究竟想代这一个没屁儿讲一个什么样的情呢?俺和尚最怕人向俺磕头唱喏的,立时便弄得个就同没有主意一样。也罢,老相爷权且把那件衣服放开,坐下来定一定神,俺和尚也坐下来定一定神。大家代这个没屁儿想一个主意,开脱开脱。俺的老相爷,你想一想,大约没有再比俺和尚好说话的人了。”金丞相见他来言很为平和,心由大喜。便道:“圣僧的话一点不舛。这个没屁儿他以为失手捡破了悟和尚的法衣,深怕圣僧见罪,吓得同鬼一般,去求我来讲情。我就料定圣僧许多大事,有时还不高兴问呢。”这时金丞相说完了一席的话,便专候济公回言。济公心中转折许久不曾开口。
金丞相生怕话不对路,反转开出大盘面来,而且晓得这位和尚一言出口,没有改移,到了死煞句下,反转不好大弄。便接口又说道:“圣僧的明见,这个没屁儿所犯之罪,本属难宥。不过推我一点老面子,薄薄的给点小心把他,也要警戒警戒他的下回,他才不敢放肆呢。”济公道:“老相爷且莫多言,乱了俺和尚的聪明。俺想这一件事当分为两截,姑念老相爷的尊面,宽宥他前半截,便不能宽宥他后半截;宽宥他后半截,便不能宽宥他前半截。”金丞相笑道:“圣僧的话真个有趣,请教怎么为叫前半截,怎么为叫后半截呢?”济公道:“专办他一个撕毁御赐的衣服的罪过,也不问什么原故,便这没屁儿他仗住内宫的势力,处处欺人,这样宫人留在内廷,终必生乱。金相爷,俺有句不知进退的话,你相爷此刻可算是协理朝纲,譬如这一个姓周的,果真忠心报国,为君为民,能彀帮助你相爷有一番建白,突然无心中犯下一条罪过来了,你老相爷自当助他一臂之力,帮他排解;就不然,譬如这个姓周的,果然忠厚老实,虽当个内宫的差使,却也无荣无辱,或者遇见什么不白之冤,代他出来讨人情,也属人情中事。俺想这一个周太监,当初同苏同、张禄本是罪恶相等,而狡猾犹过之。所幸与我济颠无甚冒犯,我又因他其势已孤,无甚能为大恶,所以姑存他在君之侧,以备驱使。那知他包藏祸心,听无知小子之言,以为俺大成庙寸木未来,一工未至,妄出开工修塔之说帖,怨耸天舆降临,惟期工不能开,办一个小小欺君之罪。悟真小徒本属无用,彼太监狡横,尤属有心。硬将御赐之衣,效寺人之斩祛;竟将佛门之子,等困豚之无能。拳脚将相,想他来迎去送,是不得能彀的。”这时金丞相起身告辞。他也起身,把御赐的千佛衣一抓,直望万寿行宫而去。
事有凑巧,刚刚悟真侍太子宴后,太淑妃也进过御膳,两人都便座饮茶。悟真便站在殿外滴水下,恐怕有什么示谕的话。果然大淑妃一盏茶罢,便传悟真问道:“你家这井里的木头,是何时放在里面的?起造的木头,人家都取干燥,独你家要浸在井里,这是一个什么道理?”看官,你道这个道理,悟真真个一些都说不出来,就连开工的时候,要说这木头是由井里来的,悟真也不相信。太淑妃此时突然问他这句话,请教怎样回答出来?恰巧太淑妃才问话的这时候,济公便拿了破佛衣到来。他也不管什么君臣礼,但见上面不是坐的皇帝,他便疯疯洒洒走上殿来。太淑妃所问的话,他句句听得真切。晓得悟真断然回答不出,便起身答道:“太妃娘娘明见,僧人建这宝塔,并未在外募化,又未当地写缘,所有经费微末得很。僧人在江西有一木商家,因看病助了俺和尚一笔木头,粗匡足毅起一宝塔。因念转运维艰,遂想了一个主意,两头开了两只井,略施一些小法,看那边由井下去,这边由井上来。千岁同太妃不看见那井中由千斤吊出一根,又冒出一段吗?”太淑妃道:“我看时就有些疑惑,原来圣僧果然妙法通神。”皇太子道:“朕有一副对联并一匾,今且留下。将后塔成之日,可用此以蔽风雨。”悟真道:“千岁御赐,焉敢不敬谨珍藏。日后宝塔告成,正藉此观瞻有壮。”说着便命小沙弥取过一副锦屏,一方匾绢,笔墨统统安置妥当。皇太子出位走至案前,将笔儒饱了墨汁,嘴里又沉咏一番,然后拎起了笔,用足腕劲,真个龙飞凤舞似的,先写了那一副吟联道:
拾级以升,可摘星辰怀也去;
登高而望,忽惊日月足边生。
题完旁面又写道:太子御笔赐济公圣僧暨徒悟真方文慧察。跟后又将那匾额题了“众山俱小”四字。悟真见皇太子写完,便上前顶礼谢恩。那知这位太淑妃也是一位女中才子,委实文字俱佳,也便索了联额底纸,走出了座上前,也不思想,提笔便写道:
势压西湖,落日描成新笔颖;
恩迎南阈,何时来倚旧栏干。
题完也留了一方匾额,写了“与天无极”四个篆字。悟真也顶礼谢了赏赐。就这辗转过来,辰光已有申牌向后,皇太子便预备起驾。
济公上前,忙将一领千佛衣双手奉上御案,说道:“日前僧人恭代皇太后视疾,蒙慈旨特赐千佛宝衣一袭,僧人自当道领。不料周宫爷因太后不曾咨照着他,擅将内物外赐,心存不平。今日僧人恭逢建塔大典,兼之千岁、太皇妃娘娘驾临,理应戴恩着此。那知周太监见衣上有御赐字样,遂向僧人理论,云此衣虽是太后所赐,宫费至今未缴,不许擅行穿着。憎人尚未回言,该监恃宠逞蛮,立将彻赐之衣牵扯在手,用力把左手之袖分为两开。今特呈请验看,叩恩作主!”但济公此时在御前有影无形的信口诬栽,把一个周太监在屏后又怕又急,头上汗珠足有黄豆大的望下直滚。要想分剖,却因不奉传呼,不敢上去。正在急躁之际,只听太子把御案一拍,骂道:“好大胆狗才!他真个全无顾忌了!”说着便对左右侍立的小监道:“你们去两个人,查点这个狗才。如在此地,立即代朕将他拿来问罪。”两个小太监即时奉诏,如虎似龙的走到屏后,恰巧碰着周监,也不由分说,一把拖了就走,只望御前拉来。可怜此时周太监真乖巧不过,走到御前抖抖的双手向下一伏。毕竟皇太子怎样办周太监的罪过,且听下回分解。
续济公传 第二百二十九回 看皇驾妖生落水 争绝产同族生风

话说皇太子见济公把彻赐千佛衣呈在御座,说周太监所欲不遂,将御赐佛衣撕破。皇太子勃然大怒,着了御前的两名小太监,把周监擒至御前。皇太子也不追问原由,便将千佛衣破处检开,向周监道:“朕问你,这衣袖可是你撕的吗?”周监碰了一个头道:“奴仆该死!但是出于无心,并不曾想什么宫费。”济公在旁哈哈大笑道:“你这时自然不想宫费了,亏你心也不黑,不过想了二千两,你趁早的认了罢。如再支吾,俺和尚向例不留情,便一五一十的统统代你数得明明白白。那你这一个吃饭的家伙,就有些保不住了。”周监此时听得清楚,晓得这个和尚他没一句话说不出来,深怕再牵涉出金御史,那便连退步也没有。当下抖拌的又碰了一个头,就想含糊些且把个罪认下来,然后再想生义。恰巧皇太子见济公滔滔的这一说,周太监屁也不曾放一个,足见理屈词穷。这时周太监碰了一个头,才想开口,太子拍案骂道:“狗奴,你还有甚话说?不论有心无心,这衣服总是你撕的了,大约赖不着第二个人的。朕此时也不暇理论。”随即又唤过两名太监道:“你们代朕把这厮且交了刑部,候明日朝旨发落。”说罢,便命起驾回宫。悟真连忙传集十大执事,躬送御驾起身。
这时那庙门外面,真个人山人海,男男女女携儿抱子的,真个热闹不过。偏偏起驾的时候,突然那大炮“通”的一声。当地有一个财主家名叫殷十万,本人无后,近房只有一个堂弟殷二,所生一子才两岁,名叫大保儿。三日前般十万病故,就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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