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三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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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三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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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初看了过去,这座宫殿她未曾见过,想必离北宫也不远了。而在池塘边上,正有两人相拥着,借着月光很好分辨是一男一女。这边的宫殿鲜少住着人,想必是宫中男女来这边偷情的,只是她看着那二人的身型似乎有些熟悉。

“沁儿,你若愿意同我离去,我即刻便将一切事情推掉,与你远走高飞,不再理会这些琐事。”

那岸上的男子刚刚开口,顾云初原本便因着秋风凉水瑟瑟发抖的身子陡然僵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人,紧紧攥住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喊出声的冲动,怎么会这个样子!

“阿媛还小,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如果你愿意等的话……那就……”顾云初的身子更加冰凉,阿媛是她的乳名,小时候常常被这么叫,让她觉得欢喜的名字,此时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尖,她无法相信母后竟然是这样的人,纵然被打入北宫十一年,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她也以为母后是钟情于父皇的,可是父皇离开人世刚刚三年,母后便……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等就是,我们一起等……”男子的语气十分的温柔,对待自己心尖上的人,用着最贴心的话语。

顾云初睁大眼睛,企图看清岸上的两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两个,“准备好了,我们要下去了。”身后的刺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听到他的话,慌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便被拽入水中。最后一幕留在她的脑海中,两人相拥而吻,月光照射下,女子头上的一根簪子折射出微微的紫光。顾云初认得,那剔透的紫玉玉兰簪是母后的心爱之物,后宫之中再无第二支。她的心也一同沉入了水中。

等到刺客再次带着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然到了北宫。他拖着她爬上了岸,而顾云初因为刚刚看到的一切还处在震惊与愤怒之中,和着冰冷的水,她身上几乎要没有知觉,那人收起了匕首,等到顾云初看过去的时候,他早已又带上了面巾,只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月光碎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中,点点星光。

兰汐亦是湿漉漉地立在一边,等待着顾云初的指令,顾云初调整了一下心情,“兰汐,你回栖梧宫吩咐揽翠拿套干爽的衣服来,从正门进,嘱咐她机灵着点。”她现在已经冻得发抖了,一会儿要是回去,恐怕挨不到栖梧宫便要倒下。

“是。”兰汐先是踟蹰了下,随后又看了顾云初一眼,应了下来,还是选择从水中离开。

顾云初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她已经有三年未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就算是这难得的节日,也没有多添一盏灯,她依稀记得这偌大的北宫之中的每一座殿宇,每一处长廊小路,可惜物是人非,她如今已经不是北宫之中被人忘记的弃女,而曾经那些神智尚清醒的弃妃也被遣回了家族。

“凤阳长公主殿下,”刚刚从她与兰汐的三言两语中,他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听说这个小姑娘是在北宫之中长大的,是以并未打扰她怀旧,可是此时,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得不打断她的走思,“我们走吧。”不止是她受了凉,他身上的伤也不允许他再消耗时间了。

顾云初偏头去看那男子,然后又看前面的路,迈起了步子。到底是熟悉的地方,就算是光线较暗,她依旧轻车熟路,绕过两座宫殿,穿过一处长廊,又从一座殿宇一旁的小门进入,到了这座殿的殿后。刺客心中便有几分感慨,北宫是作为冷宫的存在,虽是凄凉却并未荒芜,反而隐隐有几分庄严。而顾云初将他带到了一口枯井前。

“本来想让你凭借功夫从这高墙之中跃出,可是你身上有伤,又泡了冷水,似乎可行性不高,”北宫的宫墙是皇宫其余地方宫墙的两倍,为了防止那些弃妃因着不被注意而逃出,“这枯井之下有条密道,通向城北的一处废宅。”

“我能相信你么?”他直视着顾云初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一丝丝的破绽,她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体力想要从这高墙中跃出,再远离皇宫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想要确定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就这样放他离开了。

“你别无选择。”顾云初毫无压力地回视,她句句属实,根本不用因为对方太过逼人的目光而心虚害怕。

“这种密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并不急着走,反而又问了一句。

顾云初已经不耐了,她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的空气,只要还呼吸着,就会让她回忆起那十一年的时光,“与你无关。”她生硬道。

“呵……”男子轻笑一声,“凤阳长公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便跃入枯井之中,再无声息。

顾云初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算了算时间,寻思着揽翠也快到了,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手心摩擦着双臂,企图取暖。到底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了,这种温度她有些受不下,其实这座殿宇是离北宫正门最近的一座,穿过殿宇,便能隐隐看到北宫之外灯火通明,和这里面的风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陪着长公主殿下都进去一趟,又出来了,你们都不晓得,睡睡睡,就知道睡,小心哪日睡死了被无常勾了魂!”还未到北宫正门,顾云初便听到了那泼辣的声音,不觉失笑。

“是是是,揽翠姑姑说的是,小的们失职了。”绮罗与揽翠都是顾云初身边的人,宫中许多宫婢太监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揽翠这么一说,想来她来的时候守门的太监当真是睡着了的,那些太监才会如此没底气。

“好了,揽翠,赶快进去吧,小心你主子冻伤了,这几个懒胚子以后再教训也不迟。”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澈又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慵懒。

顾云初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他怎么来了?她神色复杂地盯着那个方向,两个人影各提着一个灯笼,男子步伐稳重,从容缓慢,而女子则有些急了,见到顾云初的身影更是快跑了两步,“长公主殿下。”正是揽翠焦急关心地声音。

“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愣着做什么,非要折腾出病来么?”万俟暄的声音有几分恼怒,看着顾云初隐隐有要爆发的倾向。

顾云初瞥了万俟暄一眼,领着揽翠进了一间偏殿,这座殿宇其实是她们母女在北宫之中住的那座,在离北宫之门最近的地方,外面夜夜笙歌,而她和她的母亲只能日复一日守着几个疯子,她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样保持理智没有疯掉的。

换了干爽的衣服,顾云初却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了床上,屋内漆黑一片,她看着面前只有一个剪影的揽翠,“江阳王怎么也来了?”她和万俟暄都是骄傲的人,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那些寻找刺客的侍卫寻到了湖心水榭,发现长公主您将灯笼遗落在那里,人却不见了,江阳王恰巧也从熹华殿出来寻您,也寻到了湖心水榭,之后便到栖梧宫去看您回去了没有,恰巧撞上了兰汐和奴婢说话……便……便一同跟了过来。”揽翠性子比较辣,可是对着顾云初却收敛了很多,但依旧是个活泼的。

“之前你怎么和北宫守着的太监侍卫们说的?”北宫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冷清也是看守最严的地方,可是这个最严也只是个名义上的,女人们虽然疯疯癫癫,可是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手,只是看守的人数多了些而已。尤其是这种节日的时候,看守的人数最为少,看守的人也颇为不上心。

“奴婢就说中秋佳节,长公主念着北宫之中的太妃们,便提了点心前来看望,来的时候见他们都睡着了,就没打招呼直接进来了,之后一没留神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太妃推进了池子里,这才遣奴婢回栖梧宫取衣物。”说到这个,揽翠的语调倒是轻快了起来。

“你倒是会说。”身上暖些了,顾云初站了起来,款款向外走去,外面可还有个火药桶等着呢。

“怎么换个衣服还这么久?”看到顾云初出来了,万俟暄就立刻将自己的不快表现了出来,“顾云初,你本事倒是愈发的大了,出来散散心能散的浑身都湿透了。”他挑着眉,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顾云初被这么一问,先是一愣,又是一口闷气憋在了胸口,她反击道,“我没你江阳王那么大本事,从小习武,如今年方十七便鲜有敌手,人家匕首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听话难道还死在那里不成?”不管再怎么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先前的事情委实吓到了她,如今又被万俟暄这么一说,只觉得愈发的委屈,又想起来撞见的母后的事情,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可伤到哪里了?”顾云初难得没有反讽回来,万俟暄怔了怔,听出她语气中有几分不对劲,言语也轻软了下来。

“还好。”顾云初摸了摸脖子,那里并没有伤口,可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好像还在似的,她不想承认,在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接触到那抹冰冷,有种对死亡的恐惧感。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便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是万俟暄,也会觉得这个地方冷清地渗人,不想在这里多待。

顾云初沉默地跟在万俟暄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万俟暄觉得奇怪,他和顾云初之间很难有这种沉默的。

“怎么了?”万俟暄关心道。

“你觉得……”顾云初想了下措辞,“你觉得皇叔摄政王此人如何?”

“怎么会这么问?”万俟暄有些错愕,天下之人对顾清远皆是赞不绝口,此人如何,应当是公认的事情,更何况顾清远疼了顾云初有三年,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别废话,你就说就是了。”顾云初不耐烦地催到,其实她知道,万俟暄一定会说出那些赞美的话,更何况他是顾清远的得意弟子,定然是对师父有偏心的。

“摄政王是一个传奇。”万俟暄想了想,也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句话。不只是他,在华国之内随便拽出来一个人问,也只是做这样一个总结性的点评。

他十三岁便协助他的皇兄平了内政之乱,十五岁便率兵出征,曾多次击退西凉,更打了几场让朝中老将都赞不绝口的战争。十七岁匿名参加科举,调查科举舞弊之案,竟意外得了个榜眼。自此之后,四国之内皆知道华国有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宁王。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二十四岁之时,却开始沉迷酒色、放纵形骸,二十五岁之时选择了离开朝堂,游历四国,很多人都猜测他是担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帮皇兄稳住了江山最后会被怀疑。那个时候,顾云初还未出生。

而华国突然的灾难,燕国军队攻到了帝都城下,他及时从东越赶回华国,率领将士将燕国军队击出华国国土,这又是他的一大壮举。

“可是……”顾云初的语调有些迷茫,还带着几分质疑,“为什么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现在还未曾迎娶王妃呢?”

她问出这个问题,万俟暄顿时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她的眼睛,气氛冷凝。

亲事(一)

万俟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目光越过顾云初的肩膀,停在她的身后,终究是改了口,“太师。”

顾云初听到万俟暄这么叫,立刻转了身去看,见到眼前的人,她不由得抿了唇,努力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老师。”苏沐是皇帝的老师,官职是太师,可是对于苏沐来说,也只有顾云初算是他的学生。

“凤阳。”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之感,语气中带出的冷意却是浓的不行。

顾云初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她的封号是凤阳没错,可是却很少有人直接这样叫她,而苏沐则是很喜欢他为她拟的这个封号,比她自己还要喜欢。这个时候苏沐如此叫她委实算不得是多么的动听,眼角瞅见万俟暄受了苏沐的示意抬脚便要离开,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寒意。

万俟暄带着揽翠离开,在这个顾云初最讨厌的花园小路之间只余下了他们两个人,顾云初在苏沐若有若无的威压之下,大气也不敢出。

“你太鲁莽了,”苏沐终于收回了周身的威压,和顾云初擦肩而过,走到了她的前面,“如果有什么疑问,你完全可以问我,揽翠还在一边你就如此问万俟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其实顾云初问出了口她就后悔了,这毕竟涉及到宫廷秘事,就算她母后现在是个寡妇,就算华国不限制寡妇再嫁,但是这个寡妇的身份委实特殊,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不晓得会出些什么乱子,是她考虑欠周。

“苏沐,我知道了……”顾云初的声音闷闷的,因着苏沐不再像刚刚那样气势凛然,她也改了对他的称呼,似乎还有几分撒娇的意思,而苏沐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罢了。

“摄政王顾清远与兰太后青梅竹马,本就是要结为夫妻的,不想在他打了一场胜仗凯旋而归的时候,却接到了你母后入宫的消息。从此他便开始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直到退出朝堂。他们二人一直是相爱的……”苏沐好像再解释一样,和顾云初说着这样的话。

“可是父皇尸骨未寒,他们也不应该……”就算两人两情相悦,母后毕竟已经嫁给了父皇。

“你觉得敬帝算是一个好皇帝么?”苏沐脚下顿了顿,如此问顾云初。

顾云初登时无言,她在北宫之中守了十一年,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更是不知道她的父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人,她一面都未曾见过。

“或许他想要当个好皇帝,可是他心量狭隘,妒忌能臣,更担心摄政王的声望才气早晚会剥夺了他的皇位。你当兰太后为何会入宫?敬帝明知道摄政王与兰家嫡女两情相悦,但是担心他有朝一日会反了,这才把他心爱的女人囚禁在深宫之中。摄政王重情重义,放弃不得,发作不得,这才选择了离开。”苏沐娓娓道来,话语中饱含了对先帝的不满,虽是不敬,亦是事实。

“可是……他最后却为了保护华国而战死,甚至被敌军斩下首级悬于城墙之上,他死不瞑目……”顾云初多少还想要为那个从未谋面的父皇辩解,在她眼中,那个人不是好丈夫不是好父亲,可是他的死法却让她动容,让她以为那个人是一个好皇帝。人都已经不在了,母后和她现在也不错,所以她不会去追究以前的那些。

“这就是他最愚蠢的地方,群臣早就上奏请求召回摄政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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