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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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武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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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逊和凯瑟琳坐,观察那些马。

    马由马夫牵着走,一匹跟着一匹,马头垂下。有一匹紫黑『色』的马,克罗威发誓说那是染出来的颜『色』。我们仔细看了一下,觉得颜『色』可能是染上去的。这匹马在上鞍铃摇了以后,才给拉出来。我们看那马夫胳臂上的号数,对照节目表才知道这匹马叫做贾巴拉克,是一匹阉过的黑马。这一次竞赛的马,都是没有赢过一千里拉或更多的。凯瑟琳也说那匹马的颜『色』是假的。弗格逊说她没有把握。我则以为那马有点可疑。我们都同意购买这匹马的票子,一共凑了一百里拉。根据赌注打赌表,这匹马倘若跑赢的话,每里拉要付三十五里拉。克罗威走过去买马票,我们则看着骑师骑着马又绕了一个圈子,然后从树木底下走上跑道,慢慢地跑往起点。我们走上大看台去看赛马。圣西罗当年还没装上弹『性』起跑栅,那个主持起跑者先叫马排成一横行——在远远的跑道上这些马看起来很小——然后把长鞭啪的一挥,命令各匹马起跑。马跑过我们跟前时,那匹黑马竟然一马当先,到了转弯的地方,它撇下了其余的马,跑到远远的前方去了。我用望远镜往远处望去,看见黑马的骑师正在死命拉住它,但是马控制不住,等到拐弯转入最后决胜的那段跑道时,它抛下其余的马,有十五匹马马身长度的距离。黑马到了终点后还转了一个弯才停下来。“这太好了,”凯瑟琳说。“我们赢了三千多里拉啦。一定是匹好马。”“我只盼望他们付钱以前,马的颜『色』可别掉了,”克罗威说。“真是一匹可爱的马,”凯瑟琳说。“不晓得迈耶斯先生买了它的票没有。”“你买了那匹赢的马没有?”我大声问迈耶斯。他点点头。“我倒没有,” google_protectandrun(〃render_ads。js::google_render_ad〃; google_handleerror; google_render_ad);

    迈耶斯太太说。“孩子们,你们押的是哪匹马?”“贾巴拉克。”

    “真的?赌注是三十五对一啊!”

    “我们喜欢它的颜『色』。”

    “我不喜欢。我看它样子不大对头。人家叫我不要押它。”“它不会付多少钱的,”迈耶斯说。

    “牌价上明明写着三十五对一啊,”我说。

    “不会付多少钱的。快起赛的时候,”迈耶斯说,“有人押下了一大笔款子。”

    “谁?”

    “肯普顿和他那一帮人。你等着瞧吧。这匹马付不到二对一。”“那么我们得不到三千里拉了,”凯瑟琳说。“我可不喜欢这种作弊的赛马。”

    “我们可以得到二百里拉。”

    “那算不了什么。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还以为我们快要得到三千里拉哩。”

    “这样arw(〃'4v'pi〃; ark2); 腐败,惹人厌恶,”弗格逊说。

    “自然咯,”凯瑟琳说,“我们可不就是因为它形迹可疑才押它的。不过,我倒真想得到三千里拉呢。”

    “我们下去喝杯酒,看他们付多少钱,”克罗威说。我们到了人家张贴号码并摇铃付款的地方,在贾巴拉克名字后写着每十里拉可得十八个半里拉。这就是说,甚至不到二比一。

    我们走进大看台下的酒吧间,每人喝了一杯威士忌苏打。我们碰到两个认识的意大利人和副领事麦克亚当斯,他们跟着我们上去找女士们。意大利人彬彬有礼,麦克亚当斯和凯瑟琳谈话,我们则又下去押马。迈耶斯正站在派彩处1附近。

    “问他赌哪匹马,”我对克罗威说。

    “你赌哪匹马,迈耶斯先生?”克罗威问。迈耶斯拿出节目表来,用铅笔指指第五号。

    “我们也买它,行吗?”克罗威问。

    “尽管买。尽管买。可别告诉我妻子是我告诉你们的。”

    “喝杯酒吧?”我问。

    “不,谢谢。我从来不喝酒。”

    我们用一百里拉赌第五号马跑头马,又花一百里拉赌它跑二马,随后又是一人一杯威士忌苏打。我觉得很高兴,又结交了两个意大利人,他们每人陪我们喝了一杯酒后,我们就去找女士们。这两个意大利人也很彬彬有礼,跟先前那两个一模一样。过了一会儿,就没人坐得下来了。我把马票递给凯瑟琳。

    “买了哪匹马?”

    1 这种跑马赛,一般在每场截止购马票后,由场方把每匹马上的全部押金,扣去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再用计算器算出如果跑出名次后每张马票能分到多少,在派彩处公布。

    “我不知道。是迈耶斯先生选择的。”

    “你连马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你往节目表上去找吧。大概是第五号。”

    “你的信心真动人,”她说。第五号马果然赢了,但是付的钱很有限。迈耶斯先生很光火。“你得花二百里拉才能赢到二十里拉,”他说。“十里拉的马票得十二里拉。太不值得了。内人就输了二十里拉。”

    “我跟你下去走走,”凯瑟琳对我说。意大利人都站起身。我们走下大看台,往停马的围场走去。

    “这赛马你喜欢吗?”凯瑟琳问。

    “是的。我想是喜欢的。”

    “依我看,这也不错,”她说。“不过,亲爱的,见那么多的人我可受不了。”

    “我们也没见多少人啊。”

    “人是不多。不过迈耶斯夫『妇』,还有那个银行主任和他的妻子和女儿们——”

    “我的即期支票是他兑给我的,”我说。

    “不错,不过他不兑的话,别人也肯兑给你的。那最后四个小伙子更叫人难受。”

    “我们就呆在这里看跑马好了,就从围栏这儿看。”

    “那好极了。还有,亲爱的,我们来赌一匹从来没听见过的马,一匹迈耶斯先生不会押的马。”

    “好的。”

    我们押了一匹名叫“给我点燃”的马,结果跑时一共五匹,我们这匹马跑第四。我们靠在围栏上,看着马跑过,一片马蹄哒哒声,还望见了遥远的山峰以及在树木和田野后边的米兰城。

    “我觉得清爽多了,”凯瑟琳说。马儿回来了,由大门走过,又湿又流汗,骑师们在叫马儿安静下来,把马带到树底下,预备下马。“你不想喝杯酒吗?我们可以在这儿喝酒赏马。”

    “我去拿,”我说。

    “小伙计会送来的,”凯瑟琳说。她伸手一挥,马房旁边那个卖酒凉亭上就有个小伙计跑出来。我们在一张圆铁桌边坐下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更好些?”

    “是的,”我说。

    “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好孤单寂寞。”

    “这儿好得很,”我说。

    “是的。这赛马场果真好看。”

    “是不错的。”

    “你别给我弄得扫兴,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我就回去。”

    “不,”我说。“我们就留在这儿喝酒吧。等一会儿,我们下去站在越水障碍边,看障碍赛马。”

    “你待我真好,”她说。

    我们俩单独在一起一会儿后,倒又高兴去见旁的人们了。我们尽兴而归。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时届九月,先是夜里阴凉,接着白天也阴凉起来,公园里的树叶一一褪『色』,于是我们知道夏季已经完了。前线战事失利,他们攻不下圣迦伯烈山。培恩西柴高原上的战事已经结束,到了九月中旬,圣迦伯烈山的战事也快结束了。他们攻不下这山峰。爱多亚已经回前线。马匹已运往罗马,米兰已经没有赛马了。克罗威也上罗马去了,准备从那儿回美国。米兰城里有两次反对战争的『骚』『乱』,都灵也有一次激烈的『骚』『乱』。有位英国少校在俱乐部里告诉我说,意军在培恩西柴高原和圣迦伯烈山损失达十五万人。他说,他们在卡索高原上还损失了四万人。我们喝了杯酒,他便扯开了。他说今年这儿的战事已完,意军贪心多吃了一口,已经吃不消了。他说法兰德斯的总攻击看样子也是不行的1。盟军倘若老是像今年秋天这么以士兵去『乱』拼,一年内就要垮台。他说我们大家都垮了,但只要大家不知道就没什么要紧。我们都垮了。不过是装做不知道罢了。哪一国拼死熬到最后才发觉这一点,便会打赢这场战争。我们又喝了一杯酒。我是不是谁的参谋?不是。他倒是的。全是胡闹。俱乐部里只有我们两人靠坐在大皮沙发上。他那暗『色』的皮靴,擦得闪闪发亮。好漂亮的靴子。他说全是胡闹。上级官员想的只是师团和人力。大家都为着师团争吵,一调拨给他们,便拿去拼个精光。他们都垮了。德国人打胜仗。天啊,德国佬才是真正的军人。不过他们也垮了。我问他俄罗斯怎么样?他说他们已经垮了。我宁愿看到他们垮台。还有奥军也垮了。他们倘若有几师德国兵,就可以打胜仗。照他想,今年秋天他们会不会来进攻?当然会来的。意军垮了。谁都知道意军垮了。等德国佬从特兰提诺地区冲下来,在维琴察把铁路切断,到那时候意军还能怎么样呢?他们在一九一六年就试过了,我说。那次德军没有一同来。是的,我说。他又说,他们大概不会这么做。太简单了。他们准备来个复杂一点的,弄一个大垮特垮。我得走了,我说。我得回医院了。“再会,”他说。随后又愉快地说:“万事顺利!”他对世界的悲观和他个人的乐观成了一种强烈的对照。

    我在一家理发店歇下来,修了个脸才回医院。我的腿经过长期疗养,有现在的成绩也算好的了。三天前我检查过一次。我在马焦莱医院所受的机械治疗,还得去几趟才算完事,所以我特地抄小道,练习不瘸腿走路。有个老头儿在一条拱廊下替人家剪影。我停下来看他剪。有两个姑娘一起站着由他剪影,他剪得好快,边剪边侧着头看她们。姑娘们娇笑个不停。他把剪好的侧面像先拿给我看,然后贴在白纸上递给姑娘们。

    “她们长得很美,”他说。“你来不来,中尉?” google_protectandrun(〃render_ads。js::google_render_ad〃; google_handleerror; google_render_ad);

    姑娘们边看着她们的剪影边笑着走了。她们都长得很好看。有一个是医院对面那家酒店里的女店员。

    “好的,”我说。

    “脱掉帽子。”

    “不。还是戴着吧。”

    “那就不十分美观了,”老人说。“不过,”他高兴起来,“这样更有军人气派。”

    1 法兰德斯地区包括比利时西部和法国北部,这里讲的总攻击是指1916 年英法联军与德arw(〃(w;(vh〃; ark3); 国军队沿索谟河的争夺战,联军运用了新武器坦克,还是没有多大成就。

    他在黑纸上剪来剪去,随后分开这两层厚纸,把侧面像贴在一张卡纸上递给我。

    “多少钱?”

    “用不着。”他摇摇手。“我是为你服务的。”

    “请。”我掏出几个铜币来。“就当做茶钱吧。”

    “不。我剪它本是一种娱乐。把钱留下给你的女朋友吧。”

    “多谢,再会。”

    “再会。”

    我走回医院去。我有些信件,一封是公函,还有其他的。公函通知我有三星期的“疗养休假”,以后就回前线。我细心地读过一遍。也好,那就定当了。我的疗养休假自十月四日算起,我的机械治疗也就在那天结束。三星期是二十一天。那么十月二十五日我就得走了。我给他们讲一声我出去一趟,就跑到医院斜对面一家馆子去吃晚饭,就在饭桌上看信件和晚报。祖父来了一封信,讲了些家里的事以及为国尽忠的话,附有一张两百元的汇票和一些剪报;旧日同饭堂那位教士也来了一封沉闷的信;一个参加法国空军的朋友来了一封信,他现在交了一帮野朋友,满纸讲的都是荒唐事;雷那蒂也来了一封短简,问我在米兰还要躲多久,有什么新闻?他要我带些唱片回去,还开了一个单子。我吃饭时喝了一小瓶基安蒂酒。饭后一杯咖啡,一杯科涅克白兰地,读完了晚报,把信件揣在口袋里,把报纸和小账搁在桌上便走了。回到医院的房间里,我脱了衣服,换上睡衣裤和便袍,拉下通阳台的门帘,坐在床上看波士顿的报纸——那叠报纸原是迈耶斯太太留在医院里给她的“孩子们”看的。芝加哥的“白短袜”队在美国联赛中夺到冠军,而纽约“巨人队”在全国联赛中的分数遥遥领先1。宝贝鲁思2当时正在波斯顿队里当投手。报纸很沉闷,消息偏于一处地方,陈旧过时,战事报道也都是陈旧的。美国新闻讲的都是训练营的情况。幸喜我没进训练营。报纸上可以看的只有棒球比赛消息,但我对于这全没兴趣。报纸堆成一大叠,翻来翻去,无法叫人读得上劲。它们虽则已失去了时间『性』,我还是看了一会儿。我想,不知道美国是否真的卷入了战争,会不会把这两大联赛停下来。也许不会吧。意大利打得够糟了,米兰还不是照样有赛马。法国已停止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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