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真的吧?”萧焓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
舒桐微微犹豫,他的心她是明白的,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伤到他,可是她仍旧做了。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
长痛不如短痛,正因为萧焓对她好,所以她更不以给他希望,也许现在的相处模式在多年后想起来,会带给她一份美好的回忆,她不想破坏了一切,她已经赌不起了。
若说她对萧焓不动心,那是假话,越了解深入,越是发现萧焓的好,他几乎无一不精,无所不通,他是简玉临与太平王世子的结合体,他所学广泛,纵是天文地理,舒桐也能与他聊上半天。
说到长相,萧焓更是千里挑一,太平王爷萧统本身就是个美男子,如今年近五十,看上去还如三十多岁,逝去但平王妃也是个美女,她是杜漠的姨母,看杜漠那幅小受相就大致猜得出太平王妃是什么样,萧焓说杜漠的长相关几分肖似其母。
论到脾气,更是没得挑,不管萧焓对别人如何,对舒桐却是百依百顺,恨不得什么好的都给她,舒桐住在这太平王府,明是客人,实则待遇超过了女主人,连下人们都渐渐明白,若要向世子爷求什么事情,找世子爷不一定有用,找舒桐却一定成,只要她答应了,世子爷那里决无二话。
他这样宠着她,她不是死物,又如何不动心?只不过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安心,更不敢答应萧焓。
幸福来得太过容易,走得也会更快,舒桐心想,就容自己自私一回吧,她只享受此刻,她不敢交托出自己的未来,未来谁也不能预料,她的心受伤太深,再也经不起变故。
多少次听萧焓说:“小五,你要相信我!”
舒桐在心里回答:“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她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这个出色的男人全心全意付出的爱,她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幸福,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男人爱她,胜过爱自己。
当然,说嫁人,只是她的玩笑话。尤其提亲的人里有柳延卿这一类的熟人,让舒桐见到当事人时,很是尴尬。
柳菁听她拒绝了自己得哥,跑来给柳延菁求情。
“姐姐,我堂兄对你是真心的,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柳大人看上我什么?”舒桐摇头道,“你这丫头就别跟着添乱了,我想,柳相此举,也不过是玩笑而已。”
“终身大事,怎么可能儿戏,我们柳家的男人啊,你不知道,都是一板一眼的,认定了什么都是一根筋,我堂兄对你真的有意,他独身了这么多年,一直没给找个嫂嫂,就是因为他宁缺勿滥,一定要找个好的,适合他的,既然他都向你求亲了,定然是觉得你是最适合他的人选,绝对不会是开玩笑!”
“他虽无妻,可是有两个侍妾。”舒桐说道。
“这一点堂兄也想到了,他知道你对感情看得很重,不喜姬妾,他说了,只要你答应嫁进我们柳家,就将那两个侍妾送走,再不往来。”柳菁倒是很希望舒桐成为她的嫂嫂。
舒桐摇了摇头:“为了我自己去破坏别人的幸福,我做不到,如果真如此,我岂不和那些我鄙视的人一样?”
“真是不懂你!”柳菁叹道,“不过是妾,送人,转卖都是常事。”
舒桐眼睛一暗,缓缓说道:“我也曾是个妾,所以我更能体谅她们。”
柳菁说不动她,只得将实话告诉了柳延卿,柳延卿听罢后,再次来到太平王府,直接找了舒桐,向舒桐赔礼道:“延卿思虑不周,打扰简姑娘了,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舒桐还礼道:“不敢当,不管如何,我都要多谢柳相的赏识。”
“我会好好对她们的。”柳延卿说道。
舒桐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那两个妾,微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是柳相的家事,依着柳相自己的本心就好,不必顾及我说的那些话。”
“不!姑娘说的对,是柳某自私了。姑娘可知道我为何下定决心向你提亲么?”
“为何?”舒桐问道。柳延卿早过了少年轻狂的年纪,她相信他求娶自己,应该有着其他原因。
柳延卿笑道:“若是大殿下求亲成功,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舒桐恍然:“是东王殿下让你来的?”
“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么,是柳某确实对姑娘有好感。”
“谢谢!”舒桐明白,笑着说,“只不过这份好感其实还没上升到想要携手一生的高度吧?”
柳延卿也笑,笑容温润如玉,“还有第三个原因,说出来简姑娘别见怪。”他竟然像个大男孩,冲舒桐眨了眨眼。
“哦?竟然还有第三个原因,是什么?”舒桐的好奇心被他提起来了。
“第三个原因是小邪,你这个儿子很聪明,一个聪明的母亲,自然能生出更加聪明的孩子,我想我的孩子也一定很聪明。”
舒桐笑了,真心地、开心地笑,她没想到柳延卿会这么直白地说出了这个理由,她也冲柳延卿眨了眨眼,说道:“多谢柳相的夸奖,我想你未来的妻子,一定是个聪明的女子。”
“承你吉言,我该告辞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是那个聪明的女子。”舒桐哈哈大笑,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不回答,也就是变相的拒绝,她说道:“没想到柳相是性情中人,往日倒是错看你了,一直以为你很严肃,比较……书呆子气!”
“是啊,我想我们主要是互相了解得晚了一些,如果简姑娘要考虑给孩子找个爹的时候,不妨还是连我一起考虑一下。”
柳延卿说道,他是真的不想放弃,虽然说是大皇子滇议,无论如何要把舒桐拴到他们这条船上,可是他自己也觉得,找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比任何一个他所认识的都适合他,只可惜显然她不那么认为。
柳延卿走后,自然有人将两人的这番谈话说给萧焓听,萧焓对那个小小的情报员说道:“这个柳延卿,倒是个危险的对手!”
小邪说:“我也这么觉得,唉!女人啊,最容易被这样的男人吸引,有些小坏,又很聪明,会说话讨女人欢心,而且反应还快,不会让人尴尬,只要不把路堵死,一切皆有可能!”
萧焓见他摇头晃脑地说出这一番话,一时愣住,半晌方觉得不对,把他抱了过去,威胁道:“小家伙,这话可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懂得的,快说,谁教你的?”
小邪丧气地垂头道:“唉!被爹爹看穿了,其实这话是我娘说的,我听到她教舅舅,当初莲姨要做我舅妈,舅舅不同意,后来莲姨决定和我娘一样,不嫁人了,舅舅又后悔了,于是我娘就教他如何讨回莲姨的欢心。”
萧焓眼睛一亮,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坏”一点儿,这样才能够讨得舒桐的欢心?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零八章 悔
舒桐越来越多地带着小邪出门,有萧焓的财力支持,她每日都大包小包地往府里提,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她虽然不是王府的亲眷,却是王爷和世子都看重的,再加上这几日到王府来寻舒桐的人非富即贵,更是高看她几眼,他们猜想太平王爷可能想认舒桐为义女,毕竟这个意思在几年前太平王爷就有过,不是什么秘密。
很快舒桐就发现了身后的尾巴,她不动声色,只让下人跟得更紧。
怀藏真跟了她几日,目光痴痴地落在小邪身上,满心悔恨。
他亲耳听到小邪和舒桐的对话,舒桐问小邪:“来王府的那几个叔叔,哪一个对小邪最好啊?”
“都好!”小邪一边舔着手里登人一边回答。
“总有个对比吧,到底谁最好?”舒桐又问。
小邪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柳叔叔很好,小菁姨也说他好,殿下叔叔也不错,小邪要什么他都会帮我找来,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司马叔叔,他在信上说如果小邪跟娘去南方,他会送我一头大象!娘,他们真的都很好!”
舒桐笑着捏捏他的小鼻子:“小邪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娘不是教过你,要学会取舍,什么叫取舍,就是得到一样,就得舍弃一样,若是只能跟着一个叔叔走,小邪决定选哪个?”
小邪眼睛一眯,露出两颗小虎笑:“小邪选娘,娘在哪里,小邪就在哪里,一切都听娘的!”
“小滑头!”舒桐在小邪头上曲指弹了一下,皮肤白晳的小邪额上立刻多了个红印,看得暗处的怀藏真心痛不已,却不知舒桐背着他,冲小邪悄悄伸了一下大拇指。
小孩儿见状心头大是得意,委屈的表情更甚,眼泪汪汪地对着怀藏真藏身之处,惹得舒桐直翻白眼,用唇语向他道:“收敛收敛,再装可就过了啊!”
小邪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腿,用软软糯糯的童音说道:“娘,小邪想要爹爹,别的小孩子都有爹爹疼,为什么小邪没有?娘,几位叔叔都像小邪的爹爹一样,要不娘让他们当小邪的爹爹好不好?”
舒桐矮身抱住小邪,将他搂在怀里,幽幽然道:“对不起,小邪!”
怀藏真握紧了拳头,看着母子俩细声呢喃着走远,不知舒桐说了什么,把小邪逗得格格直笑,笑声渐行渐远,他们很快离开了他的视线。他背靠着墙,身子一晃,站立不稳,慢慢滑了下去。
“少爷!”小厮赏茗慌忙伸手来扶,他摆了摆手,就这么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仰头望着天空,天阴沉沉的,眼见得又将下雪,一片雪花缓缓打着转儿飘落在他的鼻尖,很快化成了一滴水,顺着脸颊落进了嘴里,透心地凉。
眼前晃过许多缤纷的画面,少年偷亲了花树下熟睡的小姑娘一下,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算轻薄,我会对她负责,再大点娶她回家,宠她一辈子!”
XX关外,他对她说:“小五,你还有我!”
新婚夜,他与她喝过交杯酒,怜惜地亲了亲略显紧张的她,说道:“别怕,小五,我等你长大!”
圆房的时候,看着身下初为人妇的女子,他对她承诺:“今生今世,断不负卿!”
每日下了朝匆匆回家,他连朋友的聚会都顾不上,只想看着她,搂着她,他说:“小五,给我生个孩子,生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她羞涩道:“不!母亲想抱孙子,还是男孩儿好,他会和你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好!”他笑得温暖,“生个小男子汉,让他和我一起守护你!”
……
一瞬间,许多记忆涌上心头,有一些,是他从不曾记起的过往,原来它们从来不曾远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它们不出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外面飞起大雪时,舒桐已经坐在了温暖的屋里,膝上盖了绒毯,脚下摆了炭盆,手中捧着铜炉。
小邪如她一般,靠坐在萧焓为他特制瞪椅上,那个养尊处优的男人亲自动手拨燃了炭火,煮了香茗捧到她跟前,他做得那么自然,一点也不见生疏,仿佛这样做了千百遍,舒桐的鼻子不禁一阵发酸。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前世今生,在她新婚时都曾有过,曾经让她眷恋难舍,那些山盟海誓,仿佛还在耳边,人事却已非。
不过萧焓有一点不同,他自始至终,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做,她不禁想起了他对她说的话,“小五,相信我!”没有甜言蜜语,他只是要她信他,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值得信任的。
这一刻她想,萧焓与他们,真的有一点不同。
属于简五娘的记忆铺天盖地涌上脑海,她将手握成拳,抵在肋下,痛得差点不能呼吸。
一只手在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空着的那只手,一股热力沿着手掌经脉输入她靛内,对上萧焓担忧的目光,她冲他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说完双方都愣住,她想的是原来他虽然一直在和小邪说话,可是却能第一时间感到她的不适,证明他的心一直在她身上,时刻关注着她;他想的是原来她明白,当她不适的时候,他会担心。
两人交握的手掌像是着了火,越来越烫,四目相对,似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系在两头,使得他们无法移动。
何香莲轻手轻脚地来到门边,轻轻挑起棉布帘子的一角,向小邪招了招手,想将他叫出去,她不这么做还好,这么一来,舒桐马上回过神来,轻轻挣扎了一下,萧焓不舍地松开了手。
“谢谢!”她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萧焓在心中轻叹了一声,面上却对着她笑得灿烂,“我说过,不用跟我说谢谢!”他说,“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你不要有负担。”
舒桐想说她不想欠别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因为她从他那一向骄傲、自信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谦卑,于是她沉默了。爱,本该是对等的,她忽然有一丝迷乱,也有一点负疚,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吗?如果是,她该拿什么还他?
怀藏真回到家,神情恍惚,怀夫人过来追问:“真儿,你去了没有?简五娘怎么说?”
“母亲,她不在,我明日去!”这是他这几日应付母亲的借口,可是今天,他不想说了,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不去!”怀夫人气得拍了儿子一下,“那是你的儿子!”
怀藏真真的很想跳起来大吼一声,说他没有脸去,可是面前的人是他的母亲,他不能这么做。他只能喃喃地念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好!你不去我去,就算那个女人不同意,我也一定要带回我的孙子!我不能让她把孙子教坏了!”
“母亲,你不能去!”怀藏真拽住了盛怒的怀夫人,“小五……她把孩子教得很好!”
是的,小五将孩子教得很好,这些日子他听到的都是对小邪的夸奖,就连大夏历史上最负盛名的“神童”,如今位居人臣,才高八斗的柳相,都说小邪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比他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着皇子的求亲,舒桐的身价水涨船高,大大小小的宴会赴了不少,虽说那些人多少带着巴结的意思,可是小邪的表现确实让人瞠目结舌,甚至有人私下说这个孩子简直成精了,一点也不像个三岁大的娃儿。
如果母亲去了,万一与舒桐说僵了,事情更无法收拾。
现在的舒桐不是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怀藏真怕母亲一闹,刺激舒桐走向别人,现在,至少舒桐还没有选择那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这代表着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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