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莲乐不可支,明明就是个小小的人儿,还没桌子高呢,在那儿硬充起大人来,逗了他半天,转头问舒桐:“姓怀的始终是小邪的爹,阿舒,你真的不打算让他们相认吗?”
舒桐愕然,看来因着姨母那番话,他们还真的认定了小邪是怀藏真的儿子,不等她回答,小邪抢先开了口,气哼哼地道:“才不是,我爹才不姓怀!”
“你爹不姓怀,姓什么?”何香莲瞪他一眼,忽然想到舒桐也许并不想小邪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并没有征求舒桐的意见就在小邪面前说了出来,总是不该,一时惶惑起来,歉然道:“对不起,阿舒,我不该……”
舒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小邪都知道,我一向不瞒他什么。”
小邪冲着娘亲咧嘴一笑,回答道:“我爹姓萧,叫萧焓!”
“咳!”这下却是把舒桐也弄得尴尬起来,因为萧焓正好与简思成一前一后推门进来,小邪说得这般大声,要说这俩男人没听见,鬼都不信。
“小邪,不许胡说!”舒桐喝道。
小邪冲她扮了个鬼脸,咋呼着冲到萧焓跟前,要他带自己出去骑马。
萧焓抱着他冲舒桐笑道:“小孩子嘛,没关系的,反正小邪现在也只有我这个干爹,干爹也是爹我,我可是把他当亲生儿子。”
这话说得多了,舒桐都找不到反驳的了,只在心里暗乐,萧焓若知道这儿子是只鸟变的,还不定会如何呢,一个鸟儿子!越想就越觉得好笑,脸上也就严肃不起来了。
萧焓没有忽略她眼中的笑意,等简思成与何香莲知趣地起身,连带着哄了小邪也一并跟去后,他对舒桐说道:“小五,简家的仇,你不可能不报,对吧?”
舒桐点了点头,问他:“这一点你应该早就清楚了,有什么不妥吗?”
“你想怎么报?”
舒桐沉默了一阵,轻声说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轻易地让怀家灭亡,至于那个人……他应该有很多高手保护吧?”
“对!”萧焓肯定道,“那个人除了心胸窄一点,可是个有大能之人,他身边的能人异士可不少,尤其在做了亏心事后,更是不会不顾自身安危,权力与金钱、地位,这些他都有了,唯一所缺,也不过是长生不老,所以,他也修道!我知你的本事,可是要对付他,还是有些难,但是反过来,他要对付你,也不容易,以他的小心谨慎,知道你后面有舒家,必不会动你。”
舒桐轻笑一下,直视着萧焓道:“不是还有你帮我吗?你说过,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也姓萧,这大夏是你的祖宗打下的,你也可以继承。”
萧焓轻道:“我自然会帮你,可却不是为了这江山。”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帮我,我自然会记你一份情。”
萧焓垂下眼帘,低首喝了一口茶,茶很涩,他并不喜欢喝太酽的茶,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
再抬头时,他嘴角却仍旧是温和的笑:“那个人最在意的就是他至高无尚的权力地位,咱们合力给他毁个干干净净!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什么时候我请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那也得看是什么忙。”舒桐说道。
萧焓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身子前倾,好听的嗓音缓缓地滑过她的耳际:“自然是你能够办到的,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这些日子萧焓天天都会过来,一日三餐,他都会陪着舒桐他们吃,俨然像是一家人。舒桐虽然说过他们只需要栖身此处,其他的不用萧焓管,不过萧焓说身为主人,怎么可以不顾客人,所以就算是舒桐自己在小院里做了饭菜,他也会过来,他来了,总不以不给人家吃饭,于是这事就这么延续下去。
还好萧焓从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止,只不过她无意中与他视线相对时,会看到那眼中燃烧的热情,她从来只当没看见。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却不知怎么地让她有些心慌。
若单论外貌,舒秦歌、司马云烈,甚至柳延卿都能与萧焓一较高下,可以说这是几个各有特色的美男,可是萧焓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也不知这气质是天生的,还是他当简玉临的时候练出来的,如果要用话形容,舒桐找不到什么词,她只能说这样的男人才像男人。
如果简五娘喜欢的不是怀藏真,如果她当年嫁的是萧焓……
舒桐脑海里忽然涌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给掐断了,轻咬了一下嘴唇,她告诫自己:舒桐,难道你还嫌不够吗?你已经被一块石头绊倒过两次,早该吸取教训了,不管眼前的这个男人如何,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的未来,不需要男人!
萧焓看着舒桐眼里的迷惑只是一闪,很快恢复了清明,对他惮度较之先前更冷淡了一些,心中微叹,也变得严肃起来。
“怀家那里,不知小五想要如何?你不知道,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侯爷夫人跟防贼似的,派人把侯府守得森严,看来她并不欢迎你。”
舒桐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她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我,那么怀震南惮度呢?”
“当初他们父子追杀于你,下的口令可是死活不论,自然也是一样,听说冯氏入了宫,不过那天太后召见我父王,从我的婚事问起,引出了新入府的你来,父王已经照我们说的,将你的身份透露给了他们,你的那块牌子也拿给他们看了,后来皇上就召见了平远侯,他回家后,就让人把府门口多派的人手给撤了。”
“他可能想不到我会是神庙的弟子吧,我若要动手,他派一只军队护着侯府也没有用!”舒桐冷笑一声。
“想必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撤了的,”萧焓说道,“不过对怀家,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你说不让我插手,你想怎么做呢?”
舒桐眸光一寒:“主意是怀震南出的,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他,把他当好朋友,把我托付他家……简家只剩下我一个了,还有那几十万跟着我父兄出生入死的简家军将士,他们死得真冤啊,竟然是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萧焓说道:“难道你想以牙还牙?”
舒桐摇头:“不,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萧焓闻言,心头轻松了,老实说,他还真怕舒桐是因为怀藏真,他知道怀藏真对当年的事不知情,一直被怀震南瞒在鼓里,直到舒桐离开怀府。
他对着舒桐射出那一箭时,想必也是挣扎了很久,若非怀震南相逼,说不定那一箭他根本射不出去。就是在后来的追杀中,他也是在敷衍,若非如此,舒桐也不可能跟着司马云烈逃得那么轻松,实是皇上派出的高手都被怀藏真引去了其他方向,只有他所带领的人马追的是正确的道路。
怀藏真对舒桐有真情,舒桐对他呢?就算是恨,也抹杀不掉曾经的情意吧?
可是现在听舒桐这样说,看着她眼中毫不掩藏的恨意,萧焓真正放心下来。她是简舒桐,不是寻常女子,她看得很清楚,儿女情长,只怕根本束缚不了她。
“我有个主意,你想听听么?”萧焓剑眉一挑,对舒桐笑道。
“什么主意?且说来听听。”舒桐道。
萧焓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猜测,也许你也想到过,不过可能你有顾忌。怀藏真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他有很多女人,可是一个都没怀上,所以原因很有可能是在他,怀藏真是独子,怀家一脉单传,整个侯府对子嗣的可是深到了极点,所以……”
“你是说小邪?”舒桐眉心一跳,这个想法与她确实不谋而合,可是她有些犹豫,这是她的事,她并不想把小邪给卷进来,毕竟小邪才化形不久,神魂还不稳,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舒桐难辞其疚。
“你不必担心怀家把小邪抢走,你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最迫切需要的时候,先给他们一个希望,然后再亲手打破这个希望,让他们彻底绝望,若非如此,那些人可是尝不出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
舒桐灵机一动,目光闪闪地看着他:“你是说……”
萧焓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点头:“让怀藏真知道自己的一个儿子,然后再亲手打破他的这个梦!这些年怀家顺风顺水,也该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求而不得,当他们从希望到绝望时,我想那种痛苦会让他们好好明白什么叫做报应!”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九十九章 她回来了
何香莲见到舒桐时,欲言又止,舒桐看她神情有异,因知道她以前的心思,怕她有什么顾忌,就先开了口。
“莲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别胡思乱想,我和萧焓之间没有什么。”
何香莲知道她错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道:“你不和给我解释,阿舒,我没有那个意思,如今我已经明白了,他于我,不过是年少时一个美好的梦罢了。”
舒桐笑了笑,说道:“尽管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嫂嫂,可是感情的事强求不得,一切还得看双方的意愿,若是姐姐心里有所想的,不必顾忌什么,只管大胆去追求。”
何香莲脸微微一红,说道:“你既知我现在的心思,又何必试探于我?你这妮子,明明是我有话说,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姐姐但说无妨。”她道。
何香莲正色道:“阿舒,世子爷是个什么意思,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是想劝劝你,若是决定了不走回头路,不妨好好考虑一下他。”
舒桐笑道:“你自己都放弃了,却来劝我。”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心中没我,但是你不一样,阿舒,这么多年来,世子爷还是第一次对女人这样,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若非了解他的品性,我也不会劝你,小邪总得有个爹,他对小邪视如己出,与你也般配……”
“我一个弃妇,他将来却是尊贵的王爷,这就是你说的般配?”舒桐浅笑道。
何香莲跺了跺脚道:“你这妮子,又来了!以前这么说也罢了,如今你的身世摆在那里,我可是听凤姨说了的,凤氏的女子除了她如今就只你了,就是三大圣地的未婚男子也是趋之若鹜,配他一个世俗界的王爷怎么了?难道说是你看不上他?”
“我说过不想这些的,你又何必劝我?”舒桐轻叹一口气。
何香莲见她态度坚决,愣了一下,方才道:“阿舒,你可想好了,这世间可只有一个萧焓,他与怀藏真,可是不一样的男人!”
舒桐不为所动,何香莲只得歇了话题,见天已晚,便回了她自己的屋,各自歇下。
小邪也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不过紧挨着舒桐的,是正屋后面的两个隔间,这样一来他晚上修练时还有舒桐给他护法,免得被人打扰。何香莲与简思成则分了东西厢房。
何香莲走后,舒桐屋里很快歇了灯。何香莲回头看了一眼,轻咬了一下嘴唇,顿了一下,折身去了西厢房,手才抬起,还未扣上房门,门就无声地开了。
简思成半侧了身子让她进屋,问道:“如何?”
何香莲摇了摇头:“我看阿舒没有那个意思。”
“相比其他人来,我更看好萧焓,好歹阿舒不排斥他,你发现没有,除了亲人,对着其他男人,阿舒都有一种疏离,只有萧焓是个例外。”
“也不知今日世子与阿舒说了些什么,也只有看他了,要不你们都是男人,你给他说说?女子的心都是软的,只要是真心,总有一天会打动,”何香莲提议道,“阿舒毕竟受伤太深,当年她是如何对怀藏真的你也知道,她这是不再信人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抽个空提一下,我答应过四郎,一定要让阿舒幸福的……”简思成顿了顿又说道,“你说会不会因为萧焓是萧家人,所以阿舒才不允?”
何香莲肯定地说道:“不会!这一点我确信,若是介意,阿舒就不会来太平王府了,她一向恩怨分明,再说世子又救过她。”
舒桐并不知这两个人都在为她担心,她答应了萧焓的计划,翌日清早,就盛装出行,带着小邪出了门,萧统派了王府的护卫一路跟着,显得对她是重视。
路人见到太平王府走出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皆是惊讶不已,太平王爷对已故的王妃情深意重,一直没有再娶新人,世子又是个残废,脾气古怪,多年来亦未说定亲事,王府可是没有半个女主人,突然出现这么个主子打扮的女子,任谁都会好奇。
“这是谁啊?会是王府的女主人吗?”
“很有可能!就不知道是王爷要新娶王妃,还是世子要娶亲了,以前可没见王府里有过女人。”
“我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面熟……”一男作思考状。
“去你的吧,贾老六,是个美人你看着都眼熟!”众人哈哈大笑。
那叫贾老六的男子正色道:“我是说真的。”
“还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有人细看了下舒桐,附和道。
“对了,你看那女人手里还牵个孩子,长得真漂亮,天啊!天上的金童下凡怕也不过如此,你们快看!”
“咦?那孩子叫女人娘亲,这女子居然嫁人了?那就不可能是王府的人了。”
“可不是么,都没注意她梳着妇人头,光顾着看她的样子去了,那张脸可真像仙女,怪不得能生出那么可爱的孩子。”
舒桐在路人的议论声中上了马车,太平王爷是个和善之人,王府又不在皇城,而是在这外城之中,对于百姓们在王府门外不远摆摊设点,他并没有什么说法,不像其他人家不会允许,所以这一带的百姓都感激太平王爷,对世子的遭遇深表同情,王府的人也经常出来买东西,菜什么的都是这些人送到王府,于是王府的八卦他们也听了不少。
舒桐入住王府的事,对某些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小邪却没有人注意,她这么一高调亮相,很快人们就会知道入住王府的这个女子并非单身,她有一个儿子,一个聪明可爱,俊若仙童的孩子。
“娘亲教的诗,小邪背会了吗?”舒桐对着小邪轻言细语,眸中满是笑意。
“都会背了,娘,我背给您听,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唐诗宋词,用来陶冶情操最好不过,舒桐教小邪做人的道理时,亦是从诗词入手,一首诗词,她能够引出一个故事,故事中主人翁的处事方式,便是教导小邪最好的例子,她不光教他人豁达、积极的一面,也教了他阴暗的一面,让他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为。
郎郎的诵读声,清脆而稚嫩,读的又是从未听过的诗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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