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皇甫杺杨多想可以度过这次的劫难，只是‘子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为了让凌飞放心，也只能这么说了吧。如果能度过，那么答应他一个要求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嫁给我。”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盘桓很久了，他这次是有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将之说了出来。虽然现在这个氛围不太适合，但是他想自己该有一个机会去询问她的意愿，不是吗？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臭豆腐吧。”皇甫杺杨看到欧阳凌飞眼神中的痴迷，那种感情不该是对自己的，那是属于原来杺杨的。她没有回答，眼里的落寞一闪即逝。
吃得饱饱的，回到府中。她愣住了，老爹竟然让柴总管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桌吃的，还都是她最爱的，哎哟喂老爹您这是要把她喂成猪么？
“能不能不吃啊？”皇甫杺杨已经吃了太多，结果还被灌了那么多‘好吃’的。
吃得差不多，皇甫若才放过女儿，满心欢喜地让柴总管撤了桌。
“天啊，我的肚子要爆了。”这不还肥几斤啊！皇甫杺杨仰天长啸，都这个节骨眼了，老爹还给她添乱！添乱？也不全是添乱，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吧。他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只能让女儿放松，转移她的注意力罢了。皇甫杺杨回房间前，来到皇甫若的房间外，窗户没有关，她站在窗外看着父亲正对着母亲的画前面喃喃自语。
“孩子的娘，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们。”
皇甫杺杨听到这句话，眼泪决了堤，‘老爹，您是个很好的父亲’，然后慢慢挪步离开了。事情结束以后，老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只是……
入夜，一个身影出现在皇甫杺杨房间外，偷偷地进入房间，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但是，“什么？”被子里竟然是假人！当人影知道中计转身要从窗户离开的时候，欧阳凌飞出现将其踢到了地上，地上的人吐出一口血来。
“该让我们看看你是谁了吧？”皇甫杺杨揭开遮脸布，“果然是你。”皇甫杺杨转身让所有人出去。
“你背后的主谋是谁？”皇甫杺杨看着眼前的人，始终不会想到身边的人竟然想要刺杀自己，“莫娴，我劝你还是说出实情吧。”
“哼，杀了我吧。”
“你倒是从容。这是你的吧？”皇甫杺杨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不是别的，正是前几日莫娴在看的东西，这张纸是莫宁趁莫娴不备偷偷拿来给她的。里面写的正是下一步的计划内容，让莫娴杀了她，看来她真是一个极大的障碍啊。
“你……杀了我吧。”莫娴闭上眼睛，似乎什么都不想再说。
“刘共卿是你的合谋，刚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进入云王府和你碰面也是你们暗中计划好的吧。”皇甫杺杨说的这些话，让莫娴倏地睁开眼，表情是那样地惊恐。
“原本我不曾怀疑过你，因为我喜欢莫宁，从来不想怀疑她的姐姐。刘共卿进府以后，时常出门还不让府上的人跟着就是一个让我怀疑的点。一个只身来京，不识凌都状况的老先生，出去两次就不需要人保护了，这是什么情况呢？那就是你早就暗中带他熟悉了凌都。而且出门竟然不买东西，这就更加让我怀疑了。本来因为别的事情我无暇顾及这一点，但是莫宁说那段时间你显得很奇怪，照理说你不是负责厨房伙食的丫鬟，根本鲜少出门，但是那段时间你却频繁出去。”皇甫杺杨的一席话让莫娴惊讶得不得了，自己的妹妹竟然道出了对自己最不利的消息。
“你也别怪莫宁，只是你自己太不小心。最近的破绽还越来越多，莫宁是我的贴身丫鬟，却总是你来送东西，我就觉得可疑了，所以叫莫宁暗中看你在做些什么。果然在刘共卿离开前，还和你说过话，那些话虽然莫宁不懂，但是她却如实地告知了我，所以我确定你和刘共卿是一伙儿了，而且还都是虞国的余孽。”
“你们太自作聪明，还杀了邵宁。我是不知道邵宁与你们有什么交易，但是杀人的确实是刘共卿。”莫娴对于这些话已经是哑口无言，皇甫杺杨继续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刘共卿的身上有股味道，是我周边的人都不曾使用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问过这个事情，但是在他杀了邵宁以后，我问过一个目睹杀人的大叔，我问她杀人凶手的身上是否有那股味道，他明确地告诉我有，我从而确定了杀人的就是刘共卿。”
“还有那个郭霭，早就暴露了，虽然这人跟我没什么接触，但是他和邵剑行、邵宁却有一些交易。我‘子时’第一次发作之前，有个不速之客送来了这张纸，写这张纸的人起初我并不知道是谁，但是那支镖却让我极为熟悉，上面有剑坊的标记，所以我才知道了送镖的人就是邵剑行。他告诉了我郭霭的事情，以及郭霭还有一个上封，而那名上封便是刘共卿。”
莫娴撑着伤口，说道，“我们的确是虞国的人，因为我们痛恨国家被灭。现在的边城本来就是虞国的土地，我们只是拿回来而已。”皇甫杺杨一个掌掴，莫娴再次倒地。
“就是有你们这种愚昧无知的人！如果我没有说错，当年那场灭国之战，挑起事端的就是虞国不是吗？就像一个找人打架的人，失败了，还要责怪别人太厉害。说出幕后主谋吧。”
“哼哼，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
“你倒是坚强得紧。”皇甫杺杨蹲了下来，在莫娴耳边说了一个名字，让莫娴十分惊恐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皇甫杺杨一笑，让柴总管将莫娴带下去，只是这丫头竟然如此刚烈，用匕首自杀了。
“这件事不要对外说。”
“是，小姐。”
子时又发作了，皇甫杺杨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但是她不能躺在家里休息等待子时结束。她要去皇宫，因为那边也肯定会发生些什么。出云姑姑让她吃下几粒止痛丹，但是只能保护她一时。
欧阳凌飞当然不能放任她这样做，但是她的倔强，他只有陪着她一起进宫去。
这是一个月亮被遮蔽的夜晚，天黑得那么沉重，一切都在黑暗中被吞噬。而人也总是更快地习惯了黑暗，却难以适应光明，这就是睁开眼时还要眯一会儿的道理。
【曲水殿】中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到，华霓裳被太妃关在殿中，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等待杀机的到来。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黑影出现在殿中。殿中没有点烛火，黑影提着一柄刀慢慢前进，月光突然出现，将二人的身影照映得那么清晰。
“你终于出现了。”华霓裳说完话，身后便出现了一群人，其中还有欧阳凌阙。黑衣人退后了几步转身，却被门口的欧阳凌飞和皇甫杺杨拦住。
黑影看着皇甫杺杨，眼神清冽。只见皇甫杺杨一根针一挥，遮脸布便掉在了地上，黑影没有回头，因为后面有她不想看到的人。
“跟我来吧。”皇甫杺杨说着，便带着黑衣人离开。
月光下，二人的身影被拉长，“你们那些都是戏，对吧？”
“没错，那是我让莲心和太妃、凌阙商量后做的一场戏，就是为了引你上钩。和刘共卿、郭霭、邵默、莫娴一样，你也是虞国的人吧？”皇甫杺杨没有回身，只是对着湖面，满池的荷花还在风中摇曳生姿。
“他们都是父皇的旧臣，效忠于我有有何不可。”戚瑶的样子凄凉极了，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
“子时是你下的吧？那日早上，我正出宫，却在宫门前遇到了急匆匆的绮雪。因为她怕赶不上时间遇到我，所以是一路跑来的。撞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留给我这个点。”皇甫杺杨现了现左手背上还未消失的暗红色圆点，“我死了以后，这个点才会消失吧？”
只见戚瑶点点头，“那个你看到的太监其实就是准备离京的刘共卿，他为我找到子时所需要的东西，交给了绮雪，却没有想到被你所看到。”戚瑶的眼神很凄惶，是绝望，也有淡然，“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皇甫杺杨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我是庶出，是父皇和一个浣衣女所生，父皇很爱母亲。但是父皇却也没有强求母亲一定要入宫，而是让母亲生下我以后自行离开。因为是浣衣女生的，在宫中没有人会把我当做公主看待，父皇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我出生后，便把我养在一个庄观里。我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父皇时常会以还愿的理由来看我，每次都为我带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
“我不恨他这样对待母亲，因为母亲爱他，也因为他的身份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父皇说我就是虞国的公主，和别的公主一样，都得到他的宠爱，享受着荣华富贵。我也从来没有抱怨，因为父皇将我放在心上，而母亲虽然离开，每年我生辰的时候，她都会回来和父皇一起为我过生辰。只是那种日子就在十几年后结束了，因为虞国与凌辰之间的战争爆发了，父皇兵败，把我交给了刘共卿和郭霭，绮雪和莫娴是我的贴身丫鬟，他们保护着我离开那个战争硝烟弥漫的城市。那时候我恨，因为战争我失去了母亲和父皇，也失去了我最爱的家。因为这场战争，我痛恨凌辰的每一个人，我发誓我有一天要夺回来！”
说到这里，戚瑶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让皇甫杺杨看到了她的恨。
第58章 风吹散硝烟不再
“八年前，不对，现在该说是九年前了。我们埋伏在太妃所去的寺庙，太妃喜欢竹林一定会去看，我们则是关照过方丈了，让他将我和绮雪住在竹林里的小屋，太妃喜欢我便把我带了回来。那个时候战争刚结束，凌阙回来不久后，太妃将我引见给了他，册封我为妃。”说到这里，她竟然哽咽了。也许对她来说，那段日子虽然还不能适应，却也是最幸福的时光吧。
“霓裳不是会争宠的女人，只是凌阙却爱上了那个他所谓真实的人——皇甫杺杨。”戚瑶看着眼前人，笑意清浅，“可惜你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但是我还是恨了你。因为你暂时是她，皇甫杺杨，我恨你。因为我爱的人，他不是不爱我，是因为他有更爱的人。”
“如果因为这样，你就要伤害他，伤害他的子民，那么他对你的这份爱也早已走到了尽头。我不是高尚，只是想对你说，如果真的爱他，就让他幸福快乐。也去你该学习莲心那样，虽然爱着，但是却不阻扰，为他的幸福而幸福，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皇甫杺杨说到这里，看向戚瑶，眼神多了一份同情，“我何尝不是比你更加痛苦呢？我若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爱着他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但是这具皮囊却偏偏捉弄了我。就像你说的，我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就算暂时是，那也是只是暂时。说到这里，你还觉得你该恨吗？”
“国仇？家恨？都过去了，何必再挑起战争，让更多像你一样的女孩儿失去父母失去家庭呢？”皇甫杺杨说着说着，心里有更多难以言喻的难受，只是凌阙会记住她，她就够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大度多了。”原本以为眼前的人只会用那些特别的点心去吸引男人，但是她所说的话何尝不是道理。戚瑶终于知道自己比不上她，更比不上皇甫杺杨的原因了，只是凌阙会明白吗？她以一个女人的心性，知道眼前人对凌阙不比凌阙对皇甫杺杨的少，会有结果吗？
几日后，皇甫杺杨来到【天香殿】。
“是有结果了吗？是白绫还是毒药？”戚瑶依旧是那身牡丹花，“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牡丹花吗，因为它们很像我，虽然占据着这地位，但是也没有能够获得赞赏。”
“只是你没有遇到惜牡丹爱牡丹的人罢了。”皇甫杺杨坐下，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吧，“刘共卿他们被抓了，当即斩首。”
戚瑶笑了笑，似乎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消息，“是吗？那都是命。拿来吧。”戚瑶伸手，只见皇甫杺杨从袖中掏出一瓶药。
“只愿，风吹散以后，硝烟不再。”戚瑶喝下那瓶药，走到门外，看着满池的荷花，“原来这个世界长得那么美。”靠在一棵柳树下，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也许死亡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最可怕的了，因为她的笑容已经是释然。
她望着皇甫杺杨，“给他幸福！”这四个字是那么坚强绝然，得到皇甫杺杨的点头，她再次看向天空，伸手展望着什么，蜻蜓飞过，她的手放下。皇甫杺杨也闭上了眼睛，从来不知道死亡是这样安详和满足，或许她的离开也会是这样。
欧阳凌飞经看到她孤身一人站在湖边，他迷恋的果真还是过去的她吗？岚城与他说过，他喜欢现在的杺杨是因为杺杨不再缠着他，换句话说，他喜欢或爱的还是原来的她？谁知道呢。
“杺杨儿，我想……”他靠近，慢慢地说着，“我不会想娶你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发现你喜欢的是她吧？”
她和岚城都说对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欧阳凌飞的心里，有一个无法替代的她。欧阳凌飞的心中早已住了一个人，因为习惯却忽略了她，当他真切地明白，才知道眼前人的心中从来没有他的存在。
“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证明者。”皇甫杺杨此时才觉得自己是为了自己活着，“就算不在一起，也都会幸福的。咫尺天涯，心的距离从来没有改变过。”
“没错。”杺杨儿，每个人都喜欢你，只是这些喜欢都不尽相同罢了。
“明天我们再去吃一次臭豆腐吧。”
“好啊！”
皇甫岚城和凤钰在亭中品茶，品的是凤钰新酿制的‘言月’，杺儿说这个名字再明白不过了。
“墨月，你应该明白我是家中长子。”皇甫岚城知道墨月的情意，也明白‘言月’的意义，只是他有很多无奈。
凤钰停下了斟茶的手，笑着说，“我从来不要求什么。”只求陪伴罢了。
“谢谢你，墨月。”
他们互相喜欢，却因为俗世不能在一起，这不是遗憾，而是另一种的纪念。
“你是否想过，如果来生我为女人，你可愿意娶我？”凤钰说着，笑意清浅中似有期待。
“如果是那样，我想我会，一定会。”墨月，此生负你，来生报答。
子言，有你这句话，我凤钰此生也不枉了。即使下半生孤独一人，也心甘情愿。来生天涯海角，为了这个约定，也必定来到你的身边。凤钰一滴清泪落在茶里，皇甫岚城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心脏的地方。
“来生我们定会幸福。”子言，此生无缘，来生永远。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