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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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女相-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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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香香睡得正好。她摇了摇头,替她盖了盖薄被,自己则提了水去洗脚,刚才脚底下沾染了不少花园的泥土。手放在水里的时候,蓦地有一两颗淡蓝色的荧光吃惊跃出,吓了她一跳,两点流萤在房间里嬉戏追逐,云裳看了它们一会儿,叹了口气,将窗子打开,那夜萤便一先一后的飞了出去。
云裳看它们两个的荧光一点点便的浅淡,由衷的喟叹了一声。
香香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句什么,云裳只听见了什么烧肉,忍不住低声一笑,想起来她倒是忍不住的要羡慕香香,她是个单纯简单的孩子,如果每顿饭都有肉吃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若人生能够一直如此,她是否也该觉得心满意足?
困意渐渐袭来,云裳靠着椅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她是被香香的一声惊呼给叫醒的。
“小姐!你的脚都泡白了啊!”
云裳迷迷糊糊的被她从水里捞出来,才发觉双脚沁了一夜的凉水早就变成了老太太的脸一样,布满了皱纹,自己也笑了下,套上了袜子。站起身活动活动胳膊腿儿,“去准备点早饭。”
“咦?小姐,你不是要去和老爷他们吃早饭么?”香香一边忙着将水盆收拾干净,又召来拖把将地面的水渍擦干净。
“一会儿啊……”云裳笑了下,“我劝你最好也吃点东西,一会儿啊也许要饿肚子。”她伸了伸手,给自己穿上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裙。
香香憋了瘪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主仆二人草草的用过了饭,赶着时间往前厅走,生怕误了时间。
云裳在路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还没见到丁姨,忍不住问了一声,香香告诉她今天丁姨被前头大厨房叫走了,说是帮厨。
云裳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察觉什么异常,也就作罢。
比王妈支会的时间还要早上一刻,云裳和香香就已经到了。
出乎她们意料的,云良和云峥他们比他们还要早到。
一一见了礼之后,楼铎和二夫人也到了,落座之后,王妈便端上来了茶盏,“请五小姐给老爷奉茶。”
“云裳给父亲敬茶了。”云裳端起一杯茶盏,款款走到楼铎面前,半蹲下身子,十分恭敬的给楼铎端上了一杯。楼铎点了点头,说了些勉力她的话,云裳默默点头,一一记下。
王妈又端上一杯,“请五小姐给二夫人敬茶。”
云裳浅浅一笑,端起茶盏,王妈看她伸出手,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云裳假装没有看见,在杯子交接的过程之中,王妈毫无预兆的松了手。
香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相府里规矩甚大,落杯就是“落悲”。是大大的不敬。
没想到,云裳似乎是早有预料,一直放在袖子里的左手猛地一抄,这杯子就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王妈,你要小心呐,杯子落地,总归是不好的。”她朝着那张涨红了的老脸笑了下。王妈只能暗气暗憋。“是,五小姐教训的是。”
奉茶之后,楼铎吩咐开饭,在席间,云裳依次给各位兄长填了饭,又倒了茶。楼铎先吃完了,要去上朝,众人起身相送,等到再回到桌子上的时候,楼云霓忽然弯了弯腰,朝着二夫人嚷嚷,“娘,我肚子痛!”
“怎么会肚子痛?”二夫人上前几步扶着自己的女儿,见楼云霓的额头上都出了豆大的汗珠,二夫人十分心疼,“快去叫郎中来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云裳跟在云钰的身后,王妈有意无意的往旁边挪了挪,云裳只能被挤到客厅的边角上。云霓在椅子上打了个滚儿,脸色惨白的伸出一只手来对着云裳说,“快拿盆来。”
云裳赶紧回身拿了架子上的铜盆递到她的面前,云裳还没来得及问她,云霓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方向拿捏得极其的准确,十之八九都吐到了云裳的身上,刚刚吃下去的粥和小菜真是原模原样的如数倒了出来,空气里顿时染上了一股让人反胃的酸臭味道。
云裳端着盆的手也未能幸免,悉悉索索的被覆盖上了一层呕吐之物。
云钰在一旁看着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三姐,你往盆里吐行不行?”
“不行,我难受。”云霓挑眉瞪他,那眼神就是在说,楼云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云钰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香香一张脸都要变作苦瓜状,看了看云裳被涂毒的恶心的双手,“小姐,还是我来吧。”云裳还没说话,就听见云霓打了一个嗝儿,直剌剌的朝着她又过来吐了。
云裳屏住呼吸,只当是遭遇了一只放屁的黄鼠狼,朝着香香摇了摇头,“左右身上已经脏了,你去打盆水来,给三小姐弄个湿毛巾什么的。”
香香还要说什么,被云裳用眼神制止住了,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跺了跺脚,还是按照云裳说的去做了。
云裳捧着那盆越发觉得手臂发酸,盆里和身上的污秽之物也泛着臭气,她偷眼看了看身后的云良和云峥,见这两位自己嫡亲的大哥而二哥虽然面有不忍却没有一人上前来为自己说话,心里一阵别扭,也同时更加好奇这其中的原由。
云霓在椅子上坐也不住,靠在那儿也不舒服,满脸痛苦难耐。云裳正要放下盆,她就往前一探身子,云裳就立马不敢动了。她干呕了一阵,又缩了回去,云裳又要放下盆,没想到她又往前一探……如此往复了好几次,云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抻着线的木偶,滑稽又可笑。
云钰实在忍无可忍,将她手里的盆一夺,“云裳,去换一身衣服。”
云裳惊讶的抬头,愣着双手看他将盆往地上一放,“三姐,你忍忍,我去给你看看郎中来了没有。”说完,就拉起云裳的一只手,云裳下意识的想躲,却被拉住不放,一只扯着她出了前厅。
香香正好打了水回来看见自家小姐得以解脱,十分开心的走过来给她洗手,又拉着她回去换衣服。云裳看了看云钰,“给四少爷弄个干净毛巾,他手也脏了。”
云钰正把自己沾染上脏东西的袍子脱了往地上一摔,听见云裳的话立时停了动作,沉了声音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九章 又恐杨花飞

云裳正忙着擦完手小心翼翼的将外裳脱了,生怕再沾上什么污秽之物,随口一答,“四少爷啊。”
云钰脸色一沉,脱下的袍子也没管,看了浑然不觉的云裳一眼,“那你管大哥他们叫什么?”
“叫大少爷啊。”云裳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终于抬起头看向这个有点生气的少年,云钰一张白皙的脸都开始泛红,有些生气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朝着云裳说了一句,“你就打算和我们这么生分下去?”
云裳噎了一噎,香香手疾眼快的捡起来云钰脱在地上的衣服,“小姐总说大家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和四少爷您生分呢。”云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香香顿时眉开眼笑的指着穿着中衣的云钰和云裳,“您看,您和小姐这不就是坦诚相见了吗?”
云钰这才后知后觉的退后一步,刚刚好看了点的脸色顿时又变成了红色,虽说是自己的妹妹可总归是男女有别,云钰咳了一声,“回去好好洗洗,我……我先走了。”
云裳尚在品味香香那一句“坦诚相见”,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云钰的影子了。
香香一拍自己平平的胸口,“看看咱这本事,小姐你可真不讨人喜,说话总是冷冰冰的。”
云裳苦笑了下,看了看她还抱着的脏衣服,“我那身就别洗了,直接丢了吧。”
香香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衣服怪晦气的。”她左思右想,“扔哪儿好啊?”
云裳敲了她一下,“丢在大街上,泔水桶你认识不?”
两人回去赶紧收拾整齐,还在套袖子的时候,就听见王妈大嗓门的在外面吵吵,“五小姐,二夫人请您去一趟。”
“哎,来啦。”
两人匆匆忙忙绕过了花丛往前厅赶,云裳腰上的带子还没系好,只能边走边系,香香一个劲儿的嘟囔,“打咱们大老远的来了,咱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云裳笑了下,手底下飞快的把带子系好,“以后要是能过上消停日子就算不错。”
“小姐,要不咱们回扬州吧。”香香提议。
“不回。”云裳回答的斩钉截铁,“来了就要立住脚,你忘了我答应过母亲,要让你和丁姨都过的好。”
香香顿时感动的双眼通红,只差流出眼泪,“小姐,你真好。”
云裳勉强勾起一个微笑,“别这样,一会儿前面还要打起精神来,知道么?”香香重重的点了点头。
前厅,已经有下人收拾了屋里的污秽之物,也打开了窗户通风,王妈点起了一炉香,房间里总算是能进得来人。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将手放在云裳的脉门上,沉吟了片刻,“依老朽之见,小姐是吃了什么不洁的食物才会导致急性的呕吐。”
“不会呀,早上大家一起吃的早饭,都是一样的食物,为什么只有三小姐一个人有这种反应,而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呢?”王妈对那个郎中说道,郎中沉吟一刻,“小姐还进食过什么东西么?”
“让我想想,哦,有了,小姐早上有辅食蜂蜜的习惯,每天早上要喝一杯调好的蜂蜜浆水。”云裳心里一动,低低的问了一声香香,“丁姨是什么时候被叫出去的?”
香香也是个灵光的姑娘,见小姐这样问,心里一惊,“不到寅时。那时候……”
“去查查今天早上是谁给三小姐调的蜜水?”二夫人面色如水。
王妈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回二夫人,是……”
“是谁?大胆的说。”二夫人的脸上更加难看。王妈似乎有所顾虑的在云裳的脸上徘徊了两圈,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的说了出来,“是丁姨今天早上做的蜜水。”
云裳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香香一双手都冰凉,云裳反过手捏了捏她的。云裳心里头明白,上一次在花瓶事件当中,她们不仅没有讨到一丁点的好处,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估计这口恶气她们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乖乖咽下,这一次,算是要连本带利一起收回来了。
二夫人倒是显得宽容大度,先给了大夫一锭银子,打发他开药方子去,才坐定了在椅子上,拿出十成十的当家主母的派头儿来,“云裳,你过来。”
云裳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她。
王妈贴心的给她端上了一杯茶,放到一旁,又转过身去照顾云霓,云霓一个劲儿的倒在榻上嚷嚷肚子疼,搅得屋子里没个清净。
“既然扯出来了元凶,这就算是咱们的家务事,旁人在说多了总归是有损咱们相府的清誉。”二夫人开了腔,接着往下说,“云裳,既然丁姨是你带来的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事儿,你姐姐被折腾的不浅,你也都看见了,要怎么处置她,你自己看着办,如若不然,就要按照相府的规矩办。”
“云裳敢问二夫人,按照相府的规矩,要如何处置?”云裳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绣字的鞋面。
王妈接过话来,还未说话就先冷笑了下,“按照相府的家法,蓄意害主,鞭刑一百。”
鞭刑一百,就丁姨那个年纪,这一百鞭子抽下去,不死也要来个残废。香香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牢牢的攥着手里的小手帕,恨不能绞出一汪水来。
云裳在心里冷笑,她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丁姨的人,而那个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很有可能一会儿就要被人抽打一百鞭子,性命不保。
或许这就是这个社会,弱肉强食,自古而是。
如果自己再这个时候和她们硬碰硬的对上的话,自己肯定是吃亏的那一方,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从千里外的扬州城刚刚奔丧回来的可怜虫。
丁姨……我怕是要保不住你了。
云裳在心里默默的叹气,略微沉吟的时候就听见王妈那老乌鸦一样的声音又叫了起来,“五小姐,这主意可都在您。”
云裳抿了抿唇,心里思量已定,仰起头,对着那个高出自己一头还多的女人轻轻开了口,“丁姨早年追随母亲一路南下,在扬州又是她将我一手带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亲临终的时候也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好好照顾她们,可惜,是云裳没能将她教导好,才让丁姨做了错事,让三姐受了苦,这里……云裳代丁姨给姐姐赔不是了。”她说完,朝着楼云霓的位置浅浅的伏了伏身子。
香香站在她的身后,手帕缠在了手指头上也没觉得疼,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一阵阵的发热,看着自己的小姐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忍气吞声,伏低做小,香香只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和她一起脸上发热,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楼云霓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听见云裳这么说,过了好半天才转过头来哼哼唧唧了两下,别人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云裳也不管她,自己站直了身子,对二夫人说,“丁姨到这里不过二日,规矩欠妥,是我教导失责,所以,云裳觉得,丁姨的事还是云裳自己处置比较稳妥,不知二夫人觉得如何?”
二夫人将手里的茶碗盖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哦?那我就且听听,你待如何处置?”
一瞬间,房间里的人们都将视线放在了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的身上,她遇事处变不惊,对于二夫人强大的气场镇压也毫不畏惧,先是认错低头,已是占了知礼数的先机,之后不管说怎么处置丁姨,二夫人都不再好拒绝。
云裳裣衽为礼,朝着二夫人伏了一伏,“不知,将丁姨赶出府去,二夫人觉得这个惩处如何?”
二夫人描画的浓重的红唇向上勾了一勾,“把自己小主人弄成这幅摸样,只是赶出府去,云裳,你不觉得这个惩罚对于下人们来说实在是太轻了么?”
云裳并不着急辩解,而是上前一步,替二夫人斟了一杯热茶,放在手边,在热茶冒出的袅袅香气当中,云裳依稀看到二夫人一对雪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她坦然一笑,既然她要这个面子,她就给她这个面子。
“二夫人素来对下人宽容体恤,云裳在这方面应以二夫人为榜样,努力效仿之。”她放下手里的茶壶,退了一步,“丁姨跟随我多年,想来也没有什么惩罚比不让她继续陪伴在云裳左右来的更让人难受了,所以云裳以为,这个惩罚并不轻。”
“好,善伐者谋心,下谋者虐身,云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依你了。”二夫人涂着大红的指甲敲了敲茶碗的边缘,站起身来,“等太阳到了中天,就让她出府吧,王妈,去账房领一些盘缠路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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