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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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女相-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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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从“赤脚军”在蜀中起事以来,势如破竹,相继将蜀中西路的宾州、高州、荔浦、阳朔、兴安;蜀中东路的连州、韶州;蜀中南路的全州、道州收入囊中。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赤脚军”一路向东北而来,便使得高州、宾州知州丢了脑袋;连山县令、韶州知州被活剥了人皮;还有驻守在平息蜀中叛乱的与广西边境的桂阳军都督余启清、道州知州王常一等弃城逃命的先例。
可如今“赤脚军”主力暂时已经被堵截在了永州、赣州一带,出现在丰城的不过是小股散兵,主要还是叛军和山贼水寇……就能让一路大员仓皇若此!
云裳替陆慎感到心凉。
这样的一群朝廷命官,真的能行么?这样的一群朝廷养着的士兵和将领,真的能够同心合力击退士气正旺的邪教大众么?
陆慎低着头,他的脸埋在深深的暗影当中。
云裳叹了口气,她怀里的小狸嗷呜了一声,钻出脑袋来,舔了舔她的手背。
连它都感受到了这样的严肃和肃杀的气息了么?云裳苦涩一笑,小狸啊小狸,原本以为这里能够让你容身享福,吃鱼喝奶,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好日子似乎也快到头了。



 第三百零二章 风雨平兴府(中)

她不知道那个在自己身边坐着的“蜀中南路钦差将军”此时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当她们一行人下船路过滕王阁的时候,陆慎仰望着那座高楼,目光中流露出仰慕震撼;当他们遇到百姓惶恐不安的时候,陆慎上前安慰,努力平息着谣言;当驿站官员奇异地消失不见,陆慎满目的担忧和黯然;当他们被带往巡抚衙门的时候,陆慎拜托门吏转告,说自己目前虽无一兵一卒,却也希望能被派往前沿,杀敌却贼,保卫平兴……
他现在应该也看出对局双方各持什么心思了吧?多年守卫边疆,一心热血报国,这样的一个人,会怎么面对朝政的腐败、官员的懦弱?
厅外弓箭密布,厅内双方对峙。只有她和陆慎,尴尬地居于中间,听他们争吵辩驳。
偷眼看去,陆慎的脸上还保持着一片平静。可是云裳却注意到,他那紧抿的薄唇、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青色的武服袍袖,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云裳悄悄伸出手去,假作拿茶盏,却利用袍袖的掩盖,找到他的手,轻轻一握。
“冯大人一定要说这个人是潜伏在军中的奸细,是我们镇南军同赤脚弟子联系的明证,我们也无话可说,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但是我们镇南军也不是容人随便把屎盆子扣头上的角色,有话,还是要分辨明白了才对……”
场中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话,不痛不痒,而且越说越乱。但云裳知道,事情的关键,根本不在谁是谁非上头。对阵的双方,都在等……等外面的局势变化。
方才,她已经看见平兴知府悄悄地溜了出去。这位知府属于文官,想来也是冯巡抚一派的。大赵文官虽在武官之上,知府对于镇南军也有指挥权,但毕竟平日里互不来往,只是通过都督衙门进行调遣,如今都督不在,众将官又都被扣押,不知道这知府大人能不能顺利接收驻军?
那么这位冯巡抚大人,等的就是掌控军队,然后……开溜吗?若真要守城,断断不会夺取将领兵权……
“冯大人!”
一个清朗、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是陆慎!他到底还是发难了!
“冯大人,末将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子良才一皱眉,陆慎已经拱手,“多谢冯大人,那么末将就说一说了。末将乃是平息蜀中叛乱的钦差将军,虽然还未到任,一路以来,已经对贼寇多有研究。”
陆慎此时正站在内厅正中,转身回视厅中众人,目光过处,尽显威严,一众文臣武将不由都停止了争论,等待他陈述利害。
“所谓赤脚大军,其实不过乌合之众!”陆慎的话,掷地有声。“末将这样说,是有根据的。末将等在严州之时,曾遇到赤脚众的刺客,乘着夜色放火来攻;当时,末将与无忧公主分居两院,各遇两起刺客,都是十余人暴起发难,而也都被力毙当地!”
云裳暗暗佩服,看来这陆慎还是有些口才,也不是拘泥的性子,知道把当时的情况夸大,用以安定人心。
“……贼人虽能乘我不备,骤起发难,但毕竟准备仓促,兵力不足;方才我听诸位大人言道,城内尚有精兵七千,若可善加利用,大可一战擒了那火莲元师王有德,立不世之功,前往御前领赏!而且,退万步讲,平兴驻军不愿冒险进攻,只愿防守,那么,贼未必即刻能来,就算最快,明日可到;我军所要做的,也不过只要将这牢固的平兴府守上一夜罢了;不瞒诸位,只要守到后日天明,便有自襄阳而来的忠义军抵达平兴,如此一来,两面夹击,敌可立破!”
众人都不知道陆慎的亲卫会来平兴的消息,此时听陆慎说起,又没有个确切数额,虽不明白怎会有忠义军过境,但陆慎本来是襄阳旧将,现在是平息蜀中叛乱的招讨,他说能来,那便有几分准信;而忠义军向来威名颇盛,不论真假,总令人心中大慰。
厅中众人不由议论纷纷,颇有群情鼓舞之态。
只有巡抚冯子良,冷冷哼了一声:“陆少将军所言,与我等所讨论的奸细一事,半点不相干!难道是陆少将军误会我等,会畏惧赤脚贼人,弃城而走吗?今日之事,不过是老夫在捉拿叛逆,陆少将军只管在一旁看着就好!”
看来巡抚大人是当真不肯妥协了。云裳暗暗一叹,其实也是,势成骑虎,如果巡抚大人此夜放过了这些军方将领,将来面对的,就是对方的反扑,而……文武内讧的好戏,如果传到言官耳朵里,可是上好的题材。
其实,她和陆慎,今夜在此,也应该是巡抚大人起意安排,特意要他们,做个见证……若是巡抚大人拿下了军中诸将,那么一定会有同尸共戮的戏码,逼迫他二人表态,在奏章中替冯巡抚开脱……若是军中诸将反败为胜,那是谋逆大罪!所有的人都只能反了,否则,少不得连他们两个的头颅一起斩了,充当祭旗之物。
所以,若是双方不能妥协,他们只能选择站在冯巡抚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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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云裳不由感觉到一丝寒意,第一次质疑自己为什么不在船上的时候,就听了莲准的话瞒着陆慎离开这是非之地,如今泥足深陷,后悔也迟了!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日子太过顺遂,也让她,有些妄自尊大了吧?
陆慎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厅中的局势忽然发生了变化,平兴知府带了几个巡抚衙门近卫,从内厅门口溜进来,在冯巡抚的耳边,悄悄禀报了些什么;然后,云裳看着那位冯大人的眉毛紧紧地拧了起来,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镇南军副将朱富贵,脸上却露出了喜色。
云裳把手指放在腰间带钩上头,轻轻敲打。
以为是岁月般漫长,其实也不过是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冯子良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下!
霎时间刀兵四起,原本厅内低垂的帐幕被撩开,几十名刀斧手猛地冲了出来,利刃冰寒,呼声四起,几乎是转瞬间,局面已经被完全掌控。
巡抚冯子良把十余名镇南军将领全部拿下。
而这些将领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局面,几乎没有反抗;只有那个可怜的曾被弓箭射中的裨将,因为惊吓,牵扯到伤腿,摔下椅子,又被刀斧手蹭破了皮肉。
众将领都在低声咒骂。
只有云裳和陆慎,因为一直坐在内厅双方之间,并没有利刃加颈,也没有被扭翻在地。但两人身后,也各有几名刀斧手冷冷注视。
陆慎的双拳握住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住,似乎正在极力强忍着什么。
“诸位,”冯子良上前几步,站到了内厅正中。“不是本官有意冒犯,只是赤脚军就在眼前,而我们这位内奸又身居高位,不如此,本官难以对天下交代!”
他一手拈着长髯,一手虚指,“方才有人交代,镇南军中,有大将暗通贼寇,私下供奉‘火莲元师’,意欲将我平兴拱手送贼!”
众位将领交换目光,皆是忿忿,哪有半点相信?
“此人官高位重,平日所为,料必众位也有所耳闻。如今本官出次下策,要诸位齐聚此处,也是为了给诸位一个机会……”老头子的豆豆眼中,此时光芒四射,几分狠戾,几分乖张,“只要你们哪位肯当厅指认那个暗通贼寇的将官出来,本官,便放他一条生路!”
这就是在分化队伍了。看来老头子在外面的收编工作进展得并不怎么样,现在还要依靠投诚的镇南军将士来为他卖命。云裳把抚弄带钩的手放下来,正襟端坐。
镇南军的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和犹豫。
那个伤了腿的将领忽然叫道:“老匹夫!你不就是想咱们护卫着你逃跑吗?哪里有什么内奸!方才陆少将军也说了,大家不如博上……”话音未落,却听冯子良冷冷一哼,接着“噗”地一声,那将领的头颅当即被一刀斫下,血溅当场!
可怜他不过是想再建议一下拼死抵抗罢了,毕竟他伤了腿,难以随军而逃。
登时整个内厅噤若寒蝉。
云裳脸色煞白,强忍着没有当厅呕吐出来。虽然自己之前也见到过杀人的场面,但被杀的,是要来杀自己的刺客,稍微混乱之后,杀人的痕迹也马上被大雨冲洗掉了。而这一次……那滚落地上的头颅,却是一个方才还和自己寒暄的……同袍。
再看那被扭在地的朱富贵,一样也是震撼莫名,又显得有些绝望;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冯子良此次查找内奸,就是冲着他去的,都督不在,他本来就是镇南军的最高统帅。
忽然他好像终于想通了一样,叫道:“冯大人!小的有下情禀报!小的知道那个内奸是谁!”





 第三百零三章 风雨平兴府(下)

“嗯?”冯子良一愣,他的目光一直在其他众将面孔上逡巡,看得出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要向他投诚了,却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朱富贵。
他想说什么?云裳眉眼深深的在一群人的背后,隔着一对肩膀看着他。
偷眼看了看身边的陆慎,他现在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喜怒,似乎也没有了刚才的纠结之气,要么就动手打个痛快,要么就是死的干脆且窝囊。云裳挑了挑眉,这个陆家的二公子想问题,做事情,还是这么的……简洁而且一条路走到底的执着。
“冯大人,小的当真知道啊,没有人比小的更清楚这件事了!都是都督候翎侯大人一手安排的!要是没有他,丰城的将官怎么会叛变?咱们又怎么会被迫同赤脚军联系?还望冯大人留小的一条性命,小的愿意在朝廷上为大人作证!”
这倒是意外之喜,原本以为有个把将士指认下朱富贵,他冯子良的失城罪责便会转移大半,但如今朱富贵亲自指证候翎,那么候翎便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冯子良想到这里,脚步向前挪了几步,笑道:“朱将军说得详细一点,本官也好派人记下……”才这样一动,却见地上原本被制住的朱富贵突然骤起发难,“记你奶奶个熊!”随着一声粗鲁的爆喝,只见朱富贵单手一撑,鱼跃而起,随手夺了一把钢刀,“老子今天就结果了你这个昏官!也他娘的算是为民除害了!”说罢,挥刀直向巡抚冯子良头上斫去!
然而,朱富贵却显然低估了他身后的那些侍卫们的本事,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落空了。
一直护卫在冯子良身侧的几名近卫,身手却也当真了得,间不容发之间,呛啷几声,拔刀挡避,拖着冯子良后退,随即,侍卫们抽刀迎上,顷刻之间,几柄长刀乱飞,刀锋呼呼刮风,便和朱富贵斗在了一处。
朱富贵虽然勇猛,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这样的群攻乱殴,眨眼之间,已经中了几刀,虽不在要害处,却也鲜血如涌,气力渐乏。忽然腿下一折,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当即撂倒,而那几柄长刀,如影随形,齐齐向他面门斩落。
朱富贵不由得闭上眼睛,暗道:“完了!”
却不料,想象中的死亡并未到来,纵横的刀气也只是刺痛了他的面孔,朱富贵慢慢又把眼睛睁开。于是看见:在他的面门之上,一柄欺霜赛雪的宝剑,横亘长空,生生架住了那六把长刀!
云裳挑起一边的眉毛,环抱起双肩来看着赫然出手的这个青年,他显然已经忍耐到了一个极限,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跳动着。
出手的,赫然便是陆慎。
他以平平一剑,抵住六位高手近卫长刀下砍之力,不可谓不是神乎其技,要知道剑非承重之物,此举又没有任何花巧可言,若非天生神力,焉能如此?
故此六名近卫各个变色。
然而一剑格挡住了六位的攻势之后,陆慎却暂时没有动作,那把剑就那样平平地伸在那里,粘住了六把长刀一般,动也不动。陆慎也不去看朱富贵,只回头朗声道:“冯大人,末将再劝一句:赤脚贼不足惧!若冯大人肯与朱将军重归于好,自此前事不问,一起守城杀敌如何?”
冯子良已经杀了镇南军一名将领,又几乎斩了朱富贵,如何还能罢手?他冷冷地看了看陆慎,鹰目如电,喝道:“陆少将军也想以下犯上、通同谋逆么?!”一个手势,身后众多近卫便一拥而上。
事态发展到这样,陆慎也再不犹豫,左手忽拳忽掌,右手长剑横飞斜抹,数招之间,将面前攻势一一化解;众近卫难缨其锋,只得招招后退。而陆慎步步进逼之下,直冲着躲在角落的冯子良而去!
而那边的朱富贵等诸将,也都纷纷和刀斧手战在一处。
冯子良大愕,慌忙之中,只想趁乱出厅,将身边平兴知府崔浩向前一推,挡一挡陆慎进攻的锐芒,自己仗着还有几名近卫掩护,便往内厅门口处溜去。
门外还有他的二百兵丁和五十弓箭手,只要成功出了这道门,大不了玉石俱焚连厅带人一起烧了,事毕怎么遮掩,都是后话了。
谁料才到得厅门口,却见一个玉面朱颜的年轻女子,似笑非笑地拦在了自己面前。
“冯大人,朱大哥,别这么急着走啊?初到贵境,万事不熟,还需要你这个朱大哥多加指点呢!”
“无忧公主!”冯子良变了脸色,他也看得出来对面的云裳心存不善,而这“朱大哥”的称呼,更加提醒了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和朱富贵有旧交的;当下一狠心,也顾不得云裳是什么天子内宠,也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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