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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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手成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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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去了语言的华丽掩饰,沉静下来的两个人才忽然发现了那试图掩盖的事实真相。
冷漠,苍白。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也许是姜汤里某位药作祟,芝夜竟然昏昏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芝夜醒来,正对着一张脸,在她对面,鼻尖对着鼻尖。浓眉,长睫,凤眼,芝夜一直知道他的相貌是极好的,却不知道近看时,是如此的精致,让人嫉妒造物者的偏爱。
“你醒了。”曲宴宁说道。
“什么时辰了?”
“。”
芝夜挣扎着起了身,她和曲宴宁睡在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被子滑落,瞬间凉了许多。虽说俩人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如今衣衫完好安安静静地在床上睡觉的情形却是没有。虽然两人之间仍没有什么交流,芝夜却直觉觉得,俩人之间,有什么不同了。
而这不同,又是如此的危险。
气氛凝滞而沉默,芝夜甚至可以听到门外守卫的宫人窸窸窣窣的琐碎声音,午后的斜阳透过窗棂射进殿内,留下菱花般的块块光斑,空气中的微尘也清晰可见。芝夜低着头,也不知道曲宴宁是不是在看她。
周围萦绕的是一种温暖而神圣的檀香,是久已熟悉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又舒适。时间一刻一刻地走,门外宫人走动的动静也渐渐大了起来,床尾堆这几件揉皱的丝衣,彰显着主人的随意。
芝夜坐在床边,长长的黑发垂在背后,她的头发又多又密,显得脸特别小,像个孩子,也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像个孩子,像她的原本。她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年轻女子。
“你该走了。”这是芝夜说的唯一一句话。
曲宴宁沉默着没有说话,今天的他沉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那个骄傲,明快,邪气又带着丝丝慵懒随意的男子。曲宴宁默默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离开了凤华殿。
曲宴宁离开之后,也许是那门扇没有关好,芝夜坐在床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把门吹开,木头撞击的声音一阵一阵,像是琴声铮铮,又像是琴声呜咽。
芝夜忽然想起,曲宴宁原来也极擅琴,只是从来没有听他弹过。
作者有话要说:


、15

又过了一个多月,恩科考试结束,新科仕女新鲜出炉。有人欢喜有人忧,中了的,喜气洋洋,人人称羡;落了榜的,垂头痛哭,或者再黯然准备来年再来。
距离决定最终结果的殿试已经过了半个月,考试排名也出来了,曲家三女曲湘宁年纪虽小,但少女天才,夺得榜眼,为人赞叹;一直为众人虽看好的谢梓华也不负众望,获得了榜眼,只是有点憋屈。而让芝夜心中一直有点别扭的是,状元为什么是她?
若不是阅卷的众位大学士交口称赞,一致认定为此卷是榜首,芝夜就要忍不住做一回任性的昏君了。虽然她的确承认,江培风这一篇文章写得文采超绝,荡气回肠,并且又有许多新妙见解,不乏道理。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芝夜有点郁闷。也许江培风的确是个人才,但是她骨子里的那种看透一切和自由随意也不是装的,这样的人会甘心为她所用吗?想起她还曾经救过寒儿这个梗,芝夜心里更是郁闷得拧成一坨一坨的。
三月十五,花朝节。此时,也是女皇邀请各位新科仕女赴宴的好时机。届时,不仅会有文武百官出席祝贺,女皇妻夫也会出席主持宴会,是虞夏国每年的盛事之一。此之谓繁花宴。
繁花宴上,芝夜终于见到了久而未见的曲宴宁。他似乎瘦了些,但气色还好,高贵华美的皇夫服穿在他身上,陪着那随意而妩媚的眼神,还是如初见般地令人印象深刻。芝夜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女皇的座位右手,就是皇夫的位置。而近来由于芝夜彻底幽禁了曲宴宁,并把后宫的权力交给凌曜,皇夫的位置已经名存实亡。芝夜的左边,就坐着凌曜。
宴会是流水长席,右边是文武大臣,左边坐着新科仕女。宫婢太监往来不绝,呈上各种珍馐和美酒。合着三月的微风,花香清扬,真是名符其实的繁花盛宴。
芝夜这种重头人物,自然是来得比较晚。众臣先是像模像样地恭贺了女皇陛下一番,芝夜也夸奖了众位春风得意的仕女一通,鼓励众位要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多做贡献云云。然后敬了各位一杯酒,就算是宴会开始了。
三杯水酒刚刚下肚,以芝夜的酒量,不过是为白皙的脸蛋添了一抹微红而已。这时候,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太监突然跑了出来,芝夜认出了他,是四喜手底下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轻快地跑到芝夜面前跪下。
“启禀陛下,花宴歌舞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允许开始吧!”
歌舞?芝夜依稀记得四喜跟她提过那么一回事,便说道:“诺。”
丝竹之声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伴随着丝竹之声的,还有叮叮当当的铃声,一群身着艳丽红衣的男子鱼贯舞入了会场。
芝夜抬眼一看,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这、这都什么呀!身材高大、瞳色各异的异族帅哥,穿着艳丽暴露的舞衣在红毯上跳了起来。伴着鼓声的节奏,修长的大腿和光裸的胸肌若隐若现,让人鼻血横流。
而在这群肩宽腿长的异族帅哥中,又有一人最为惹人注目。中心的一人五官深刻,皮肤白皙,金色的长发仿佛阳光一般披在身后,海水一般的蓝眼睛盯着芝夜,大胆又直白,不时勾唇一笑抛来一个销魂的媚眼。
芝夜被那高大俊美的异族帅哥盯得脸上火辣辣的,对方只身披一件白色的纱衣,健美的身材一览无遗,脚踝上挂了串串金色链子,随着动作叮咚作响。
芝夜吞了吞口水,侧身问凌曜:“这、这是怎么回事?”届时那蓝眼帅哥又给她抛了一个火辣辣的媚眼,满是暗示,而她的大臣已经看得三魂丢了七魄,唯有几个男性官员看得面红耳赤。
凌曜淡淡一笑:“陛下忘了吗?前些日子罗刹国送来了好些美男,一直放在陛下的后宫里,陛下恐怕都把人家给忘记了吧?中间的那个男子,还是罗刹国的王子呢!”
前些日子罗刹使节进贡,的确带了些人来,说是舞者,原来是送美男来了。芝夜仔细看那人群中,竟然还有两个身材火辣的罗刹美女,难道是罗刹国怕她口味与众不同,所以男女皆配了吗?
这时,一曲终了,那罗刹帅哥也刚好舞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手按在胸膛上,看着芝夜,明艳一笑,嘴里忽然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
芝夜不懂罗刹语,但有不好意思让罗刹帅哥满含期待的双眼失望,就问道:“他说了什么?”
“咳咳……”年事已高的礼部尚书杜雯剧烈咳嗽了起来,见芝夜疑惑地看着她,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陛下……王子他是说……他觉得您很漂亮……”
“他说……陛下您是……您是他的女神,比圣湖瓦尔拉还要美……“杜雯是个老人家了,翻译出罗刹王子这番直白热辣的情话已经让她的老脸挂不住了。
芝夜脸也有些抽了,听到这话后,她几乎可以感觉到男人们在她背后几道刀子般的视线了。她轻咳一下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吩咐为这罗刹王子重赏。
王子看到女皇明白了自己的话,很是满意。笑着接受了赏赐,又说了一句话,此时杜雯已经很自觉地翻译了——
“陛下,王子说,他的名字叫歌玖。“
介绍完了自己,歌玖才满意地翩翩离去,临了还不忘又回给芝夜一个飞吻。
人群离去,众人安静了一会才又恢复了欢乐祥和的宴会气氛。
芝夜整了整脸色,瞪了站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四喜一眼,才又恢复了那副高贵端庄的模样。心里暗道,这罗刹族人果然不同虞夏风俗,那叫一个……咳咳……不说也罢,待会再找四喜算账!
君王在宴席上自然是不能待太久的,一是身份贵重,怎么能和臣子们吃吃喝喝直到酒足饭饱;再者芝夜在这儿,那群女人们总是放不开的。没过多久,芝夜就顺应民意,表示退散了,至于后面的节目,自然有宫里的总管帮着安排。
芝夜带着曲宴宁和凌曜离开,走到了花木扶疏的御花园中,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拖长融汇到一起。夜风将凉,抚在人脸上仿佛丝绸一般。没走多远,到无人处时,曲宴宁就停下来说:
“陛下,臣身体不适,不能陪伴陛下,请求先回宫去。”
芝夜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可偏偏夜影朦胧,曲宴宁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但芝夜还是答应了,很快,园子里就留下了凌曜和芝夜两人。
凌曜握住芝夜的手,低声问道:“小芝,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芝夜摇了摇头,“和他撕破了脸而已。”
凌曜脸上微有点不赞同,但还是紧紧握住了芝夜的手,叹了口气。他霎时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对于曲宴宁,这个优秀的不亚于任何人的男子,若不是刚好生在那样的阵营,又会遇到怎样的命运?
但他只是握紧了芝夜的手,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安然存在,心里才妥帖起来。纵然有着几分可惜,但是他不是那种因此就同情泛滥的人。
但是,看着芝夜有几分凝重的脸,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小芝,今晚……到我那儿可好?”
话一出口,两人的脸上都飞上薄红,握在一起的手也仿佛感到了几分粘腻之感。
凌曜微微一笑,无论过多久,小芝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个略带羞涩却倔强的女孩儿。
“嗯。”
凌曜拥着芝夜,两人站在这温柔的夜色中,刹那间仿佛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只剩下交错的树影互相亲吻着。
作者有话要说:


、16

“母亲要找我?”凌曜皱着眉问道。
“是的,凌大人在偏殿那儿等您。”
“陛下,我……”
芝夜微笑道:“去吧。凌将军许久没见你,说不定是有什么有什么私事想对你说呢!”
凌曜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私下里找他,但他是个孝顺的人,握了握芝夜的手,凌曜还是说:“陛下,我先过去看看。见完母亲我就回来。”
“好。”
凌曜的离开又带走了一部分热度,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现在只剩下了芝夜一人。芝夜摇头笑笑,自嘲,看似花团锦簇百般热闹,曲终人散后还不是孤独一人。
原本只是微凉的夜风,此刻竟变得凉飕飕的,给人的肌肤带来一阵阵战栗。芝夜脑中转过百般念头,想找琴依言,或者商永靖,或者那几个她都叫不出名字的小公子,找些人来陪着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原本在妻夫二人花前月下时知情知趣地躲到一旁的四喜,此刻才钻了出来,恭敬地说了一句:“陛下。”
看到四喜,芝夜眼珠子转了转,沉寂许久的恶劣因子活动了起来,眯着眼说道:
“四喜,你好大胆!”
四喜闻声一惊,最近有些发福的身体抖了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说:“陛下,不知四喜犯了什么错……”
芝夜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还敢说你犯了什么错?你说你哪里没错?刚才跑哪去了?四处不见人,你就是整日这样偷懒的?”
四喜总算明白了,脸拉成了苦瓜,主子这明摆的就是无理取闹呢来着,但是做奴才的,还是得尽职尽着不是?
四喜哭丧着脸说道:“陛下,奴才错了。但奴才真没偷懒……”
“哼,就算你没偷懒,那你跟我说说,今天那些罗刹舞男是怎么回事?这可都是你安排的!”芝夜冷哼道。
四喜跪了下来,哭哭啼啼道:“陛下,这可不能全怪奴才。那歌玖公子自告奋勇,又百般哀求,奴才拗不过他,见他诚心诚意,才……”他是没做什么,不过是收了人家四块卵石大的猫眼石罢了……
芝夜仿佛真气极了,甩袖就走,四喜急忙跟上。芝夜却转过来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起来了!我允许你起来了么!回去,把朕母皇庆欢年间用过的那个墨玉镇纸给朕找出来,明早就要放到朕的桌上!不然,小心你的……”
这一招颇为有效,四喜哭丧着脸,自认倒霉,眼看着皇帝陛下裙褶飞扬越走越远,老老实实地回去翻那满是灰尘的库房找那劳什子墨玉镇纸去了。
把四喜也支走后,芝夜身边是真正一人了,除了那些常年隐藏从没见过面的暗卫外;芝夜尝到了久违的自由的味道,虽然这自由里夹着几分寥落。
花木扶疏,草木的香气在这夜里蔓延,芝夜在这花草暗影里穿梭,以天上洁白的月光为引,倒是想起了儿时少有的嬉闹时光。想起了儿时父君讲过的那些神仙精怪的奇异传说。
冷不防眼前闪过一对晶亮的眼睛,芝夜吃了一惊,以为真是遇上了住在这园子里的花草树精。身形却忽然一动,被人扯入了旁边假山的缝隙里。
芝夜条件反射地要呼救,一双手却比她更快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她睁大了眼睛,只感觉忽然多了一个人紧贴着她的身体。借着那漏下来的月光,芝夜认出了眼前的人——
江培风!
这下这也可不用客气了,纵然对方一直朝她挤眉弄眼暗示她不要出声,但芝夜还是轻轻微笑了下,饱含力度的一拳直接打上了身前之人的肚子!
看着江培风的神情瞬间扭曲,但又不敢出声的样子,芝夜心里暗爽了一把,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愤怒地盯着着江培风。
感觉到外边几个探头探脑的人经过了,江培风才松了口气,放开了芝夜。轻咳几声,沙哑着嗓子道:“陛下,您下手也太狠了……”
芝夜听她声音奇怪,知道疼得狠了,但还是高声说道:“这还算轻的呢。说吧,朕新上任的金榜状元,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朕可要追究你不敬之罪了!”
江培风这才换了副表情,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陛下恕罪,臣也是不得已啊……”
“您看,这不是,臣被那几个前辈追的实在受不了了,不胜酒力,才想过来躲一躲的。”
芝夜这才闻到,江培风的身上果然有着一股酒香,而脸上也有着几分醉酒之态。此番两人如此靠近,芝夜才发现,这江培风身材颇高,足比她她高了大半个头。清秀平凡的脸因为染上了几分醉态,显出了几分异样的风情。
芝夜顿时觉得有些不自然,虽然她和江培风都是女子,但这般贴着,还是觉得尴尬不已。她大步跨出缝隙,正想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不守规矩的江培风,却冷不防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你还有什么事?”芝夜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莫急”江培风微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芝夜忽然觉得那笑容有几分怪异,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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