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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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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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后那个人先转身离开了。
小冬翻了个身,抱着被子。
那段发生在学生时代的青涩的感情,可能还没有来得及酝酿成爱情就匆匆结束了。
而这一次,则是也没有来得及恋爱,却一下子就跳到了成亲这一段上。
安王说重要的是她的意愿。
如果她也喜欢秦烈,那一切障碍都不是障碍。
可是,她喜欢秦烈吗?
小冬迷迷糊糊地想,喜欢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意愿并不重要,姚锦凤是爱三皇子的,可是她嫁不了他。而其他的人,在嫁人前更多的是连夫婿的面都没见过。
小冬本来以为自己得将来也是如此——
沿着所有人都要遵循的那条路走下去。
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小冬的恍惚连吴师傅都看出来了,她绣花时倒是一针一针十分用心,可惜全绣错了方向。
吴师傅毫不客气,让她全拆了重绣,小冬乖乖低头听训,然后从头绣起。
只是,虽然这一次四认真地在做活计,她抬头的空暇里,却会不由自主的看一眼窗户。
她的疑问太多太多了。
不过,在她生辰之前,秦烈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想到他走时涨红的脸,小冬手顿了一下。
“郡主?”
“啊?”小冬回过神来,问道:“您看这儿,要绣一圈的话,会不会反而显得不平整?”
“嗯,这里不要圈线,从底下滑过去。”吴师傅耐心示范了一次:“来,郡主再试试。”
小冬依样来了一次:“是这样吗?”
“对,正是这样。”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过,梅花在桌角边追着自己得尾巴绕圈儿,因为天气冷了它也懒得去屋外,总在屋里打转。红芙就笑,总往炉子边儿凑,小心烧秃了毛变成花斑猫,那可丑了。
小冬弯下腰去,把梅花抱了起来。
入手有些沉甸甸的,这懒猫光吃不动,马上就快变成只肥猫了。
小冬把脸埋在梅花软软地皮毛里,梅花的尾巴摇啊摇的在她脸颊边划过,有点微微的痒。
”郡主,沈公子来了。”
小冬抬起头来:“他一个人来的?哥哥没来?”
“没有。”
小冬把梅花放下,理了理裙角,“请他进来吧。”
沈静已经请过了假要回河东去了,他的亲事就在下个月,小冬他们不能过去贺喜,所以贺礼是早早准备了送过去的。
沈静这一两天就要动身了,这时候过来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沈静也没有兜圈子,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来:“有件事,想请小冬妹妹帮忙。”
小冬的目光落在那卷轴上,轻声问:“什么事情?”
“下个月,五公主出嫁,那时候我不在京城,请你替我将这个,交给她。”
小冬怔了一下:“给五公主?”
“是。”
沈静两手托着那卷轴,小冬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还有什么话吗?”
沈静摇了摇头。他神情平静从容:“没有了。”
“表哥明天就起程了吗?”
“是啊。”
小冬送他到门前,看着沈静走远。
那个卷轴明明是轻飘飘的,可是拿在手里却觉得沉重。
卷轴里写的什么呢?
也许是什么告别的话?
也可能只是普通的贺词?毕竟沈静是有名的才子,许多人指名道姓,总说不要他旁的,只要一阕词,一篇字就行了。沈三公子的才名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小冬吩咐红荆找个盒子出来好盛卷轴,红荆拿来了两个,“郡主看哪个合适?”
一个盒子是琉璃拼莲花的,另一个
“这个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从柜子里头。”
这个还是赵芷送她的妆盒,当时拿了一套过来,小冬看出她也心爱这套盒子,所以只留了其中一只,其他的又还给她了。
小冬轻轻摸了下那盒子:“把这个收起来吧。”


第六十章 醉打金枝

后日便是五公主出嫁。一早就下起小雪来,天阴沉沉的,旁人还纷纷说是雪盖红装,好兆头。
五公主沐浴过之后,便开始梳妆,这是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四位女官领着一群宫人服侍她穿戴打扮。五公主的头发又长又密,漆黑如墨,挽起来梳一个高高的朝凤髻,根本用不着填塞假发。小冬进屋时她脸上已经涂上了脂粉,那粉特别的白,涂的又薄又匀,将她脸上那些红痕都盖了过去,一张脸看起来玉白无瑕,美的惊人。
小冬感到莫名的心悸,五公主已经从镜中看见了她,朝她微微一笑。一旁女官忙说:“公主可别笑,粉会碎的。”
这……粉会碎?这到底是化妆,还是刷墙啊?
小冬走近前去,笑盈盈地向五公主道喜。四公主和六公主也联袂而来,四公主穿着一身粉紫,颜色很是娇嫩,只是这颜色衬得她脸庞如圆盘般,人是越发富态了。与她相反,六公主却是显得腮削颔尖,唇脂点的是朱赤色,眉毛画得精致细长,穿着一件大红色宫装。
今天是五公主出阁的日子,六公主穿这么一身儿来,分明是别苗头来的。可惜她心思白费,她的红衣红裙着实艳丽,可是与五公主身上的吉服一比,就立刻黯淡失色了。
小冬将赵吕交托的那个盒子,还有自己另行预备的礼物,一起放在外头桌案上。四公主和六公主也各有添箱之礼,四公主送的是百年好合绣屏一座,看得出是江南精品,与京中时下流行的图样绣法都不一样。六公主送的却是一面镶珠錾金葵花铜镜。
四公主脸色微变,五公主却好象没什么感觉一样,笑着说:“多谢四姐姐和六妹妹。”
五公主并没拆看小冬礼物,小冬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释然,总之是松了一口气。
五公主与驸马一起拜别长辈,上轿出门。外头雪下得更紧,天色戴发显得昏暗。小冬只远远看到驸马一眼。
不管什么样的男子,穿着一乌大红做新郎时看起来总是有点傻气。
这位据说脾气不错又爱书画的新驸马个乎不算高,人瘦瘦的,站在盛妆华服的五公身边,看起来倒比五公主要小了一圈儿。当然,五公主的吉服厚重,头上又梳着高髻,加上五公主本来就高挑,小冬清清楚楚听见六公主在后头发笑,还和人低低议轮,小冬只听见“矮瘦”还有“一就体弱多病”这话。她微微皱着眉头朝旁边挪了位置。
当然了,要论身量体格,那这位新驸马比起他的连襟罗渭来,可真是相形见拙。
小冬在人丛中看见罗渭了,他和四公主的驸马站在一处,也算物以类聚。四公主的驸马也是勋贵之后,看起来和四公主颇有夫妻相一一也是一张圆脸,肚子圆鼓鼓的好似妇人怀胎五月一般,袍子外面的围带看起来好象都快让他那肚子给撑破了。两人脸上前没有什么喜气,八成看着又一位大好青年迈入了暮气沉沉的驸马行列,有种兔死狐悲的怜悯。
大夏朝开国以来,好象只有一位公主是嫁了平头百姓。对那位从平民一跃成为驸马都尉的幸运儿来说,这辈子算是端上了金饭碗,从此衣食不愁,安享富贵。
对于世子子弟,勋贵之后来说,如果本身没有什么事业理想雄心报负,那娶了公主倒也无所谓,反正一样混吃等死。
罗渭的不幸就在于他很有理想,很有报负,他不想当今富贵闲人。
驸马的生活对他来说等同于坐牢一一而且这是个无期徒刑,得一直坐到死。
这边送走了五公主,那边人也差不多散了。不管是民间还是宫里,嫁娶都一样,娶进来就热闹非几分,嫁出去……虽然是喜事,但也是憾事,宴席是没有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四公主去了皇后那儿,六公主去我宋婕妤。
今天宋婕妤没露面,多半是身子重了不太方便。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宫里又传了消息,安王早早就出门去了。小冬睡意朦胧,就听着外头有人说什么公主,又是什么驸马出了事,心里咯噔一声,睡意顿时全消,坐起来问:“谁在外头?”
胡氏掀帘子进来:“郡主醒了?还不到时辰呢,再睡一会儿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胡氏一搭手,叹口气:“说起来……也真是的。”
小冬替沈静递那个卷轴时也有些不安,不过她想的是,既然两人都各自成亲了,一阙贺词没什么关系。就算有点儿什么“还君明珠双泪垂”的话,那也得不着大事。沈静是个很自制的人,所以小冬才替他递了。
“出了什么事?”
“唉,驸马把六公主给打啦。”
啊?
“六公主不是五公主出事?
“是啊,昨天罗家那位和四公主家的一起去喝酒去了,大概是喝得多了些,回去以后和公主不知为什么又吵起来了,唉,罗家小二那脾气多暴啊,以前也是常和人挥拳动刀的主,忍了这么长时间,又喝了酒……”
打女人是不对的。小冬一直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但是,小冬听完胡氏说的话,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醉打金枝的现实版啊!
罗渭也实在是不容易。
“那……打了以后,怎么办呢?”
胡氏说:“能怎么办啊?六公主马上一路哭着冲出了罗家,那会儿宫门已经关了,她去了四公主府上,然后今早天一亮就进宫去了一一”
小冬披上袄坐起来,接过红芙端过来的茶。
“那罗渭呢?”
“被罗将军捆了去请罪了呗。”
得,连后续都和戏里的醉打金技一样。
小冬起床梳洗,有些心不在焉的,两只耳坠戴了一边一样儿不是一副,红芙小声提醒了,才又换了过来。
“妈妈,你说罗渭会怎么样?”
胡氏一笑:“反正不能要他的命啊,要不然六公主可不就守寡了?
多半罚也是要罚一下的,郡主可别担心,我估摸着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那不就都知道了嘛。”
安王中午回来就被小冬缠上了:“父亲,皇上如何处置罗渭了?”
安王笑着摸了模她的头:“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儿,都已经回家了。”
“是么?”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两人都有错,一个酒喝多了,一个说话口不择言。皇上一向最不喜欢六公主任性妄言这一点儿,所以反而安尉了罗将军,训勉了罗渭和六公主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小冬把事情想严重了。合着这事儿还真就该这么处置。戏里头醉打金枝之后,皇帝好象也是轻轻放下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
不管皇帝是真不介意还是要装大度,反正罗渭算是逃过一劫了。
小冬松了口气:“唉,真不省心。罗渭的脾气也急,六公主又刁蛮了一点……“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才吵起来的呀?”
安王只笑,没有说。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赵吕也不跟小冬说。
“昨天五公主出嫁,六公主本来就有些窝火,被宋婕妤劝了几句没消气不说,还憋着气。晚土偏偏罗渭又喝了酒回去晚了,六公主就和他吵,说他在外面有人啊,说他窝囊废啊……后来连罗骁还有罗家其他人都给捎上了……罗渭要走她还拉扯着,结果那么一挥一拉的就……”
小冬完全明了,她就说罗渭不是打女人的那种人,这种推推搡搡的事最说不好,喝了酒,他手劲儿又大,六公主那小身扳儿哪扛得住啊。
“窝索废是怎么说的?”
赵吕摇头苦笑:“罗府是罗骁媳妇当家管事儿的,六公主心气儿不平已经好久了。罗将军那儿她闹腾不了,罗骁媳妇她弹压不住,最后也只能找找罗渭了。”
唉,窝囊废这三个宇可真是……六公主深语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的要诀,什么话什么事儿越能得罪人她就戴要那么干。就说昨天地送五公主那镜子吧一一对,人家成亲嫁妆里是有镜子的,可那不该她送。再说,还单单只送了一面,对曾经生病,现在容貌还留着痂痕的新娘子来说,收到这种礼实在不够恶心的。五公主还能面不改色笑着道谢,可见这道行比六公主高了不是一筹。
小冬想想从前,六公主小时候还不这样,怎么越大好象越活回去了似的。
难道是那个……咳,阴阳失调?
不不,她出嫁前就一两年已经有这种苗头了,和五公主正面冲突,还有,设计沈静那事儿,都瞻前不顾后的,特别不对头。
别是有什么躁郁症之类的吧?这种事很难说,宫里那种地方不光能磨练出人精,还能折腾出疯子来,掖庭里就专门有这么个地方,人人讳莫如深,据说专用来关住宫里疯了病了发了狂的人。
胡氏问她想什么呢,小冬顺口就说了。本来只是她自己胡思乱想而已,结果胡氏脸色一肃,低声说:“郡主这话可不要乱说。”
“嘿?”
胡氏郑重叮嘱她:“这话对旁人可不要说起。”
只是顺口说一句六公主是不是得病,胡氏至于紧张成这样么?


第六十一章 来信

关于六公主是不是有什么情绪上精神上的毛病这事儿,小冬当然不会对旁人说起。
转眼三日回门,五公主偕驸马回宫去请安,先拜见了皇帝皇后,又去见过了太后,小冬本以为刚爆过家丑的六公主不会来,没想到人家依然来了,而且打扮得还是光鲜亮丽,那发髻梳的叫一个高啊,首饰戴的叫一个多哦——咳,小冬都怕她动作大了点就折了小细脖子。两相比较,五公主却穿的十分简素,头发挽着个翻荷髻,既温婉,又动人,首饰也不过两三件。两人一比较,六公主活象一棵会走路的圣诞树,而五公主却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就连面上淡淡的红痕看来都十分顺眼。
果然美女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魅力,而六公主……小冬对她不予置评。
六公主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小时候还能在她身上勉强找到可爱之处,现在怎么者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人提起三天前的事情来,好象那事儿从来没发生过。可是等六公主先离席去探望宋婕妤,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许多人都对这段“醉打金枝”好奇不巳,保不齐以后大夏朝也会流传出醉打金枝的戏目和话本小说来。普通人心中对皇宫是有无限好奇和向往的,这一次的事儿,肯定会让民间津津乐道,公主如何刁蛮,驸马如何忍无可忍,皇帝又如何的宽容大度……三公主四公主一起打趣起五公主来,生了孩子的女人说话百无禁忌,小冬在她们一开。的时候就知机的避出去了,免得她们打趣完了五公主,说不定还会顺便捎上自己。
“小冬妹妹。”
“五姐姐?”
小净正要去长春宫,五公主向她招了招手。小冬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多谢你送我的贺礼,我把那轴画挂在书房里了。”
小冬送的礼明明是自己做的绣品,画……是沈静送的。
是沈静自己画的吗?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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