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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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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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办!”陈菲菲拿出一张纸,朝伙计要来一根毛笔,就趴在茶馆的桌子上画了一张人像,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她父亲陈忠海对画画很有研究,她很小的时候就爱趴在桌子上看父亲画画,因此她提笔画起画来,也是有板有眼,很是那么回事。

“把这张画收好!”她低声嘱咐道,“如果你在军分区见到这个人,一定要万分留意,他很可能就是奸细!”

王登学出城后没回县大队根据地,而是直接奔魏广生团部驻地而去,因为事关重大,他一刻不敢耽误,天黑之前,他赶到了魏团长的驻地。

魏团长自始至终黑着脸,王登学也看得出来,他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他暗自庆幸这次没让卢铁旺来,因为自己在去县大队担任指导员以前,一直在军分区机关工作,和他还算半个同事,魏团长能见他王登学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如果卢铁旺站在他跟前的话,现在两人恐怕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

他把陈菲菲对自己所说的话整理了一下,尽可能用魏团长能听懂的方式复述出来,试图说服魏团长,可魏广生是军区出了名的犟脾气,只要他认准的事儿,就是一根筋死扛到底,魏广生坚持说是交通站的情报有问题,说他怀疑交通站里有内奸,要王登学把交通站的名单交出来,他要亲自调查。

王登学也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因为交通站名单属于绝密文件,即便是军分区领导也没有权利擅自查阅,魏团长自然更不行,两人为了这件事争执起来,而且迅速升温变成了争吵,王登学看着梗着脖子撂狠话的魏广生,心里也忍不住骂他真是一头犟驴!

魏团长是个大老粗,自然对王登学那番偏学术的解释不屑一顾,王登学跟他说了半天,正好比秀才遇到兵,他心里感到一丝无奈,魏团长在争吵的时候放话说,只要一天不查清交通员的身份,他就拒绝接受交通站的情报,王登学感觉实在没办法和他讲道理了,也不想在他的驻地多待,等他出了门,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驻地先过一夜,想等到天亮后再回去,不料就在当晚,意外发生了。

他就住在团部的客房,这是一间小平房,初春天气还冷,平房里生着煤球炉子,这间房子里没有电灯,只有一盏小油灯,王登学心想自己晚上也没别的事,油灯也省的点了,不如早点休息,明天还能起早点,赶回县大队,既然魏团长暂停了军事行动,他决心带着县大队打一场漂亮仗,证明交通站的情报没有问题。

躺在床上,他还在想着画像的事儿,今天他来得匆忙,进到驻地后就直接奔团部去了,一路上没见到相似的面孔,但是吃晚饭的时候听战士们谈起过一个叫“宁参谋”的人,他疑心这个参谋是不是陈菲菲所说的宁文吉,当时他也想细问下情况,可战士们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对他和交通站产生了抵触心理,他看当时的形势,就没有开口,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半时分,他突然被一股浓烈的烟味呛醒了,那味道好像是从煤球炉子里发出来的,他心想可能是炉子通风不畅,就披着衣服爬起来,顺着墙根摸索起来,他记得屋里有根铁钩子,专门用来通炉子用的,就在他找铁钩的时候,屋门突然被推开了。

深更半夜屋门突然被推开,任谁也得吓一大跳,王登学也不例外,当时他就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结果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谁?”他警惕地问了一句,同时抄起已经找到的铁钩子,高高举过头顶。

“王指导员吗?”那女人低声问道,听到王登学哼了一声,她又小声说:“快走,这里有危险!”

“什么意思?”王登学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这里藏着敌人的奸细,他要杀人灭口!”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好像在唱一支诡异的歌曲。

“你又是谁?”王登学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心里疑惑魏团长的驻地怎么还有女人?借助着一点微弱的光线,他也看得出这女人一脸风骚相,尽管穿着粗布衣服,可难以掩饰她浑身散发出浓重的风尘气息。

那女人不答话,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拽出小屋,不由分说拉着他往营地外面跑,一路上避开了营地巡查的岗哨,王登学想甩开她的手,不过他的体格不算强壮,还是被她拖着跑出一里多远,在一片枯树林旁,女人停住了脚步。

“你到底是谁?”王登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问道,可周围一片寂静,他一回头,发现那神秘女人早已不见踪影,他还来不及多想,突然瞥见一根大棍子出现在眼前,硬邦邦对着自己的脑袋扫过来。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想躲开已经来不及,这根棍子结结实实砸在他腮帮子上,差点把他的后槽牙都给敲下来,他挨了一棍子,脑袋开始发晕,摇摇晃晃站不住脚,随后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尽管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可眼前还是金星乱冒,朦胧中他听到一声冷笑,接着看到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这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鼻子,他突然觉得这张面孔很眼熟,很像陈菲菲画上那个人。

此人狞笑着慢慢向他逼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眯起眼睛,装作被打晕的样子,等那人靠到他跟前,王登学就势向上踢了一脚,正好踢中那人的下巴,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脸上的黑布也被踢掉,王登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横过身子又是一脚,这脚踢在他的耳根子上,那人摇晃了两下,也摔了个屁墩。

王登学掏出画像,在月光下对着画像再看那人的相貌,果然就是宁文吉,他暗自吃惊,心想陈菲菲真是料事如神,宁文吉果然就在魏广生的驻地,而且今晚他就露了马脚,看现在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暗算自己,从这点看,他确信宁文吉就是奸细无疑,只要把他活捉,带到魏团长面前,所有疑问自然烟消云散。

宁文吉似乎也猜出他的心思,他狞笑一声,突然掏出手枪,对着王登学的头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穿透画像,贴着王登学的眉毛飞过去,把他惊出一身冷汗,画像也脱手而出,心想幸亏天黑,对方瞄不准他的位置,不过他想抓人的念头也就此打消,他赤手空拳没法对付一个拿枪的人,况且还有个女人躲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打冷枪。

画像从他手里滑落,不巧正落在宁文吉手里,他看着画中人,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半边脸随之抽搐起来,随后一咕噜爬起来,对着王登学连开数枪,这回王指导员早有了防备,他卧倒后在地上就势打滚,跑到较远的位置,本想抢回画像,又怕受到两面夹击,无奈之下只得转身逃离,宁文吉似乎并不急着追他,见他逃走,便收起枪来,只是凝视着这张画像,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第六章 压鱼观灵异(上) '本章字数:2462 最新更新时间:20140714 09:00:00。0'
农历二月初一,天色无光。

在一间阴暗的密室里,渡边一郎和白小姐站在一起,旁边一张大铁床上,崔应麟被牢牢绑在床上,身上捆着几道牛皮绳,他的头上连着几十根电线,手臂上还扎着针管,在他旁边还站着两个女人,她们都穿着同样款式的修身呢子大衣,只不过颜色不同,一件是蓝色的,另一件是紫色的。

渡边一郎称呼她们为“蓝小姐”和“紫小姐”,此时这两位颜色小姐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渡边一郎问她们进展如何,白小姐告诉他,现在崔应麟体内的细胞样品已经提取出来,可她们无法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因为她们没有细胞被唤醒后最初阶段的分裂速度的资料,换句话说,她们都没见过崔应龙最初的样子,对于此事,渡边一郎也犯了难,因为崔家兄弟被唤醒的时候处于地穴深处,他对那时的情况也不知道,此时他有些怀念死去的野口谷合,因为他肯定看到了崔氏兄弟复活的全过程。

“野口死了,线索断了。”他遗憾地叹道。

“要是崔应麟的头发还在也好,我们可以从他头发里金属离子的浓度变化来推算细胞分裂的速度,”白小姐说到这儿突然恼火起来,“是谁给他剪的头发?”

“别忘了他住过院,哪家医院也不愿意接收一个蓬头垢面的病人。”渡边一郎小声解释。

“这也无所谓,除了野口,还有一个人能提供更好的线索。”白小姐冷笑道。

“你是说她?”渡边一郎恍然大悟。

“所以我说还不急于除掉她。”白小姐面露得色,“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现在的身份是县长,我没办法随便把她抓到这儿。”渡边一郎有些为难。

“我有办法。”白小姐对此显得信心十足。

在运河旁靠近城南大马路的地方有一个压鱼观,原本修建于一百多年前,清朝嘉庆年间,这原本是一座小道观,占地不超过十亩,大红色的围墙里面其实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小四合院,正北方向是压鱼观正殿,里面供奉着“压鱼大仙”,其实早先是一座泥塑,塑的是一个青年男子脚踩一条红色长须大鲤鱼,没过多久这泥塑就被打碎了,后来有人在泥塑的位置挂上了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唯一的不同就是青年男子背后的黑色纹身被人为屏蔽了,因为所谓的“压鱼大仙”,其实就是崔应龙!

这其中还有一段渊源,永定的老一辈人都知道,据说在崔应龙少年时代,刚刚学道归来,那时候他还没揭竿造反,只是永定白莲教的堂主,就在那时候,县里出了怪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永定周边地区滴雨未下,干旱持续了两年,种下的庄稼枯死在干涸的田地里,颗粒无收,按照当地风俗,但凡遇到灾年,老百姓就要祭龙王,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可这次连续祭祀了两年,干旱依然持续,此时恰逢崔应龙回来,他登高远望,然后对人说问题出在运河里,他说运河里出了河妖,吸走了所有的水气,因而导致了连年旱灾。

那时候崔应龙的名气还不能跟日后相比,老百姓们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他也不着急,只是算准了日子,一个人提着宝剑沿着河堤来回巡查,发誓要捉住河妖。

这天到了正午时分,天却黑得如同深夜,见到这种场景,老百姓们谁都不敢出门,就看到天上盘旋着浓重的黑雾,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头顶闷雷滚滚,紧接着两道闪电如利剑般直劈下来,随后大雨倾盆,人们多少年没见过下这么大的雨了。

在瓢泼大雨中,就看见一个背后刺青的年轻人一手举着宝剑,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条大红色的鲤鱼,兴奋地在大街上高声叫喊,引来众人冒雨围观,这人正是崔应龙,他说手里的红色鲤鱼就是河妖,刚才他在河堤上和它大战几百回合,最后引来天雷劈死了妖怪,妖怪一死,放出了肚中的水气,因此马上大雨倾盆。

众人好奇地围上前来,就见这条鲤鱼长相的确怪异:它身长两尺有余,浑身的鳞片在黑暗中能发出耀目的亮光,艳红如火焰一般,而它嘴边的储蓄更是长达一尺,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河工,都没见过这么怪异的鱼。

这鲤鱼那时还没死,在崔应龙手里两腮还一张一合地张嘴喘气,崔应龙提着它来到河边一块空地上,等到雨过天晴后,架起一堆干柴,把它烧成了灰烬,随后就地挖了个深坑,将死鱼的灰烬深埋入最底层,然后在上面竖起一块石碑,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永镇河妖。

自从他单枪匹马破解河妖后,崔应龙的名号就在县里传开了,这也是他发迹的开始,随着日后他名气越来越大,有人就在石碑周围修建了一个生祠,名叫压鱼观,专门供奉他的牌位,由于此时崔应龙还活着,为了避讳,牌位上没写他的真名,只说供奉的是“压鱼大仙”,并且在生祠周围砌了一圈红砖墙,已经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后来崔应龙谋反被镇压后,李葆才在全城清理百义会残余,路过压鱼观的时候,看到了崔应麟的泥塑,就命人把它砸碎,并且把刻着他名号的石碑深埋入地下,但他保留了整个建筑,只不过禁止了观里的香火,但由于此处地处闹市,每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压鱼观一带就有一个庙会,很是热闹,摆摊的逛街的围着压鱼观狭小的院落排成一圈,尽管墙外热闹非凡,一墙之隔的院里,却异常冷清,自从被查封后,观里断了香火,也没人维持,早已经荒废不堪,到了夏天,庭院里疯长的杂树野草,把房屋遮蔽在一片阴郁之中,即便在冬天,即便院墙外太阳高照,院内也总显得阴森晦暗。

尽管如此,一百多年来,每到二月初二的时候,民间一定会自发地在压鱼观外举行庙会,这也是压鱼观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没人知道为什么二月二要在这里办庙会,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有了开头就没有结束。

今年的二月二,这里热闹依旧。

这天天气还算不错,天上没多少云彩,往日初春凛冽的尘风今日也收敛了不少,很适合人们出门,和往年一样,一大早,各种摊位就围着压鱼观摆满了,江湖艺人和各色手艺人穿插于人群里,都为了趁着节气混口饭吃,当然也少不了偷鸡摸狗之辈混迹其中。

今天一大早,胡魁就带着两个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沿着马路巡逻,人多的地方就有警察,而他们之所以出现在庙会上,是出于渡边一郎的吩咐,由于不久前侦缉队几乎被八路全歼,现在渡边手里能派上用场的只剩下警备队皇协军,昨天晚上,他把胡魁叫到自己办公室里,把巡街这活派到他警备队头上,理由自然让他无法拒绝:警惕八路趁着庙会进程捣乱。

胡魁咽了一口吐沫,心里很清楚:渡边返回永定,从此以后所有好差事都要和警备队绝缘了,等待他的将是绵延不绝的小鞋,而巡街就是开始,接到任务后,他心里一声叹息,只是为了怀念死去的野口谷合。


  第六章 压鱼观灵异(下) '本章字数:2710 最新更新时间:20140714 20:00:00。0'
不过巡了一白天马路,他们几个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眼看天色将暗,胡魁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以后就数着天混日子得了,在渡边手下,能混过一天是一天,只要别出乱子就好,不求有功,但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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