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干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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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干子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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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够辛苦你。哎,你爸妈真没意见?从北京调外地,毕竟是往小地界儿走,他们能痛快地同意吗?”

英子把秀眉一挑:“你还不知道我在我们家里,凭谁也甭想管我,我不跟他们急就是好事,谁还敢找不痛快是怎么的?再说,姐们儿不是嫁的你吗,又不是别人,我老爹老娘都表示双手赞成,因为知根知底,不是外人,你可别骄傲啊。还有,说出大天来,你也是北京户口,随时都可以回去。”

“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有点儿不真诚。”杨元朝感到不甚满意。

“哪点儿不真诚啦?哦,你是说我不该考虑北京户口?那就是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即使你是外地人,凭我那么爱你,也一样会义无反顾地直奔你,并且完全彻底地无私奉献给你。说到底,北京户口有什么呀,不就是一张纸吗?”

“行,你丫真不愧是女中豪杰,拿得起,放得下,佩服,佩服。”

“少来!我告诉你,以后,凡是咱俩呆在一起时,不准你说话‘带把子’,忒难听,给未来的孩子什么教育呀?整个粗话连篇,缺少文明教养。我的孩子可得知书达理,做文明人。”

杨元朝被女人家这份未雨绸缪和想入非非给逗乐了:“你倒不把自个儿当外人?就一定知道你能生育?要是不具备那种功能怎么办?”

“你瞎说!我怎么可能是废物点心呢?告诉你,体检证明,姐们儿一切正常,你不会因此而生气吧?”

“那,我要是不想要孩子呢?”

“这更是瞎说了!”英子没料到,杨元朝怎会这么说,不禁大惊,“正常女人能不生孩子吗?喂,真的假的?你是信口开河,还是说着玩的?你现在必须给我个准信儿,免得日后为要不要孩子吵架,不值当的。”

见她那副急切的样子,杨元朝乐了。

“你倒是说话呀,真的假的?为什么不喜欢要孩子?你这人可真怪!”英子纳闷儿地仰起脸,注视着杨元朝,一副寻根究底的样子。

杨元朝用手摩挲着英子的秀发,若有所思地说:“以往,还真这么想过。你想啊,人这一辈子有多难?又得操心生存,又得激烈竞争,还不能活差了,见天吃糠咽菜,哪是人过的日子?况且,有时为了能活得好一点儿,还得被迫无奈地胡琢磨人,甚至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地玩命,值当吗?咱已经落生到人世间也就算了,再苦再难也认了,犯不着再让未出世的小生命遭罪,你说呢?”

“呦?你这人可真怪!怎会有这种想法?平常,可绝对看不出来,大家伙还都以为你喜欢争啊斗啊的玩命呢!”英子一副万般不解的迷惑样子。

杨元朝叹息一声,脸上浮起一抹愁云:“原先并没有,一直都懵懵懂懂地活着,小时候打架也好,即使经常流血负伤。后来,当兵为祖国站岗放哨也罢,东北边疆那疙瘩儿有多冷?冻坏了多少人的耳朵和鼻子?可都没让咱退却,可自打京平出事以后,经常见着父母,尤其是我爸的那种无辜背负沉重十字架的样子,都觉着心疼。你说,他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奋斗了一生,平时,对子女的教育也够严格,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有出息,起码不能给老子抹黑吧?可却总是事与愿违,高干子弟堆儿里,总是层出不穷地出败家子,拦都拦不住。你说,老一代们枪林弹雨、拼死拼活地奋斗,还有意思吗?还不如当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随波逐流算了,也省心,即使见天吃糠咽菜、粗茶淡饭,反倒落得清闲自在,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就因此灰心失望啦?”英子明白了杨元朝的心思,感动得频频亲吻他。

她太知道他的为人了,能让别人洞悉他的心思,不容易,非得是他认为的绝对可靠之人。

“依我看,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丈夫还是有弱点,说白了,就是太重感情,咸吃萝卜淡操心。”英子试图说服他,“不就是一个兄弟遭难了吗?想开点儿,现如今,干部子弟堆儿里败家子多了去,数不胜数。就说北京吧,前不久,才判了一拨,有的还是死刑呢!可人家的亲人就不活啦?照样得好好活着。再说,兄弟姊妹之间,小时候还好说,一旦父母老了,没了,各自都单另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还不是得各顾各呀?有情义有能力的,可以多少帮衬一把,若是没有,也就只有自个儿受苦受难地干受着,又怨得着谁呀?说到底,谁都靠不住,最终靠的,还是咱自个儿,是不是?”

杨元朝见她罗啰嗦嗦了一大堆也没说到正题儿,不禁乜斜了她一眼:“说了半天,这跟要不要孩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啦。你别急,听我说。你之所以不想要孩子,是不敢要孩子,并非你的本意。谁不想要自己的骨血和后代呀?除非他是个残疾或是生理功能不健全者。开玩笑,这绝不是个简单的要不要孩子的问题,而是人的天性和本能所致。记得日本有一个作家曾就此专门做过论述,大致的意思是说,人之所以想要自己的后代,并不是觉着孩子好玩,或是真想继承自己点儿什么,尤其是你们男的,之所以想要孩子,是想亲眼见着自己的生命能够延续,从中获得一份造物主的英雄一般的感觉。难道,你不承认这种说法有道理吗?”

“延续我的生命?还造物主和英雄?别扯淡了。”杨元朝不以为然,把脑袋晃个不停。

见说服杨元朝不是一件简单事,恐怕凭自己现有的本事,还真说服不了,英子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服你,以后再说吧。相信生活会让你最终明白的。至于要不要孩子,现在说还早,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了也白搭。我累了,得睡一会儿,你别打搅我。”

第七章

1

杨元朝和英子的婚礼于一周后举行。

出于慎重考虑,他既不想张扬,也不愿过份奢侈,但也不想过于简单和草率,否则哪一方照顾不到,都会被别人挑理儿,反倒糟践了好事和美好的初衷。

最终,他决定,还是采取内外有别的形式为好,以便做到尽可能各方面都满意。对外,尽量低调,既不大张旗鼓地请客吃饭,一摆就是多少桌宴席,也不像一般人家那样请一乐队,吹吹打打地闹腾以便烘托气氛,就是单位上的人也没请,不过是给同事们撒几把糖了事。对内则不然,既重视,也特别上心,不仅要求本地的朋友以及一些平时关系还说得过去的同龄人等均光临,还专门邀集了原先在北京时的一些发小如青海等二三十号人,都风尘仆仆地赶来道喜,以至于在那几日热热闹闹的婚庆中,进出杨家门儿和小院儿招待所的,均是军队高官的子弟,自有一份别人比不了的排场。

这就是杨元朝的特点,凡事不喜俗办,要的是哥们儿情义和男人之间的情感交流,重视的也是一辈子能交几个真正能过命的铁哥们儿和知己。

但他毕竟是警察,还是多少负责的刑警头,新婚燕尔不上三日,蜜月才刚开始,案子就来了,且是他推不掉的,他这个副处长主管的一科,专门负责的就是纵火决堤、杀人抢劫之类重大案件的侦破。

“杨子,”鉴于同事时间长了,彼此的感情与日俱增,老刑侦对杨元朝的称呼都变了,变得简单而亲昵多了,“不好意思,你得离开新娘子,刚发生了一起大案,你得来。”

杨元朝知道,顶头上司是拿捏轻重缓急最好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打搅自己的好事,因此,马上便跟英子及众位哥们儿告别,迅速赶到处里。

眼见刑侦处院儿里气氛挺紧张,停了好几辆警车,一辆带蓬布的卡车上,还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引擎均已发动,就等着一声令下出发了。

“上车说吧。”老刑侦急霍霍地说着,率先抬腿上了那辆几乎全市人民都认识的黑色“蓝鸟”。

杨元朝赶紧跟上,屁股还没落停儿,车便风驰电掣地驶动了。

杨元朝静听上司交待任务:“这是一个以绑架勒索为主要犯罪手段的黑社会性质团伙,成员均是曾被‘两劳’过的人。眼下,这伙人绑架了一个来梦省投资的台商,经群众举报,已经被西城分局的人堵在市文化宫的练功房里,但这些人很强硬,负隅顽抗,要求台商的家属拿40万赎人,否则就撕票。情况就是这些,咱们的任务是在确保台商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剿灭这伙歹徒。”

“两劳”指强制性劳动改造和劳动教养的人。

“剿灭的意思,能否理解为格杀勿论?”杨元朝兴奋地反问。

老刑侦严肃地点点头:“上面已经发话了,为了保证刚刚开始的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营造适合于经济发展和外资企业投资的良好环境,这回,一定要杀一儆百,毫不手软,绝不允许任何破坏外来投资的恶势力作祟,干扰和影响改革开放的顺利进行。听说,这也是省市领导的意思。叫你来,就是准备一旦谈判谈崩了,就要实施突袭,剿灭这伙人。”

杨元朝感到热血沸腾,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掏出“五九”式小手枪,一边试验着扳机、撞针等物件是否完好,一边信心十足地说:“您就擎好吧,保管给他来个全军覆灭,瓮中捉鳖。”

老刑侦欣赏地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得意门生,乐了,体恤地问他:“什么时候把新娘子带来,也让我这个老头子瞅瞅,见见世面。听说,她老子比你老子的官儿还大,早在55年授衔时就是中将,是吧?”

“娶老婆嘛,关键是人好,跟老子能耐无关。她原先跟我小学同桌,老感情了。”杨元朝美滋滋地说。

老刑侦欣赏着部下那副自我陶醉的样子,由衷地说:“知道吗,是你让我多少改变了对你们高干子弟的印象,没承想,在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公子哥堆儿里,还有像你这样的人!”

杨元朝自得其乐地摇摇脑袋:“领导,我看你这是血统论思想,其实,在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有好坏人。毛主席不是说,人分左、中、右吗?怎能以家庭出身衡量人呢?过去的老革命中,又不是没有地主家的孩子和资本家的少爷?经过革命熔炉的锤炼,大浪淘沙,还不是都修成了正果,掌管了江山,名垂青史了?还是那句话,‘不惟成分’,‘重在表现’。”

老刑侦乐了:“当然不应该有偏见,否则,你也就不是你了。”

开车的司机一直在听二人闲话,忍不住插话道:“杨处,说归说,可到底,你们高干子弟牛,真正能像你这样舍得玩命的没几个。”

杨元朝不想在这个太过敏感的话题上进一步展开,因为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在大批干部子弟,尤其是高干子弟里,不成器的比例的确高,不免引得社会各个阶层的非议。

杨元朝机灵地想起另一个话题,有意转移:“我说领导,上回你可答应好的,说破了那宗流窜撬盗保险柜系列案,要请我吃饭,怎么至今也不见您掏银子呀?是不是舍不得?干脆,搭着我这回结婚,就一块办了算了。”

“那是我请你,还是你请我呀?”老刑侦故意逗闷子。

“合二为一,当然是我请啦,谁叫咱是部下和小字辈儿呢,请领导吃饭,巴不得呢。”

这话,把车里的几人都逗乐了。

他们就这么一路聊着,欢欢笑笑,轻轻松松,气氛愉快,丝毫也看不出来即将上战场拼搏玩命的意思,可见搞刑事案子多了,早已练出一副常人比不了的虎胆,说白了,就是对于人身危险已然麻木了,要是往高了说,那就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当他们到达文化宫时,事态的发展还是令他们感到紧张。

文化宫门口已临时戒严,站着大批警察和武警,由于地处闹市,周围围观的群众起码得有个好几千人,不仅严重阻塞了交通,连一些商家店铺和解放军影剧院的大门儿都被堵得人满为患,根本无法正常营业。

西城分局的老陕副局长,也就是杨元朝原先的上司,陪着他们快步往里走,边走边介绍情况。大意是,罪犯大约有七八个之多,其中,还有几个带枪的,也不知是自造的土家伙,还是真枪,气焰十分嚣张,叫嚣如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就要杀人质撕票。

“谁去谈判啦?”老刑侦严肃地问。

“我们的一个老科长。平时都是他老先生出马。可这回不灵了,看样子,罪犯够狡猾顽固,也够老道,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见着钱不可。”

老刑侦停住脚,再往前走,就是一排排列整齐的警车,而几十公尺外,则是一幢旧式红砖红瓦的平房,也就是惯常供业余爱好者们抻筋踢腿练功的地界儿。

“里面的情况清楚吗?人质是不是跟罪犯呆在一起?”老刑侦问,同时仔细观察那幢红房子。

杨元朝明白,上司准备来硬的了,实施短促突击打冲锋。

果然,老陕分局的介绍扣题了:“据观察哨讲,大门和几个窗户后面都有人把守,人质被捆在一个角落里,应该可以实施突袭,来个措手不及,但行动必须要快,迅雷不及掩耳。”

老刑侦微微颔首,严肃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同时琢磨着可行性方案。

杨元朝在聚精会神地审时度势,这会儿对上司说:“头儿,是不是这样?”

“说——”

“天就要黑了,反倒好。等天完全黑下来以后,罪犯的视线肯定不清,咱再提前弄几盏探照灯来,一齐对准红房子开照,绝对能晃花他们的眼睛。这时,由我带几个人,拿那种武警平时用的一梭子能连打二三十发子弹的‘微冲’,从房子两侧迅速包抄接近,埋伏在门口。一当您下令,随便用话筒喊点儿什么,反正是麻痹他们,我们就破门而入,冲进去,来个突然袭击。只要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就算达到目的了,您看如何?”

“可行。”老刑侦淡淡地说道,可眼睛仍不离红房子左右,好像非得找出个隐秘的缺口,或是尚不为人知的地道似的,才好立马进去解救人质。

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向分局领导下达命令:“按照刚才杨副处长的建议去办,要尽快和周全,别落下什么,赶紧去准备吧。”

准备实施短促突击的敢死队共有5人,由杨元朝带队,其他四名队员均为年轻精干的刑警,但其中一个却不是刑侦处一科的,而是来自底下的西城分局刑警队,叫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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