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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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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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的地点,还是那个树林。那个树林较从前看来,似乎是更加寒气逼人,更加刺骨,更加阴森了。我在一片空场站定,拔出魔戟,“师兄,你出来吧!”
师兄从树后闪出,他的刀借着月光的反射,打在我的脸颊。我被这刺眼的光一晃,一时睁不开眼。刀从我手臂划过,我捂住了伤口,鲜血淌了出来。
“师弟,今天该是我们一决高下的时候了。”师兄落在树枝上,“我今日正式向你挑战,希望我们能以魔界之规一战。”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说罢,我拿起魔戟冲了上去。我并无十足把握,记得上次与师兄交手我们也只是平分秋色。可我别无选择。
我与师兄交手几十回合,确是不相上下。我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口。师兄躲开我的攻击,在一棵树上落脚,“师弟,我想我们该歇一会了。”他一挥手,几个妖把临熙拉了出来,扔在一边。我看过去,她也看着我。她并无大碍。
我对师兄说:“师兄,我们之间的决斗,何必牵扯他人?”
“她,算是他人吗?况且我已让我的部下离开,已放了她了,又怎算牵扯?”师兄从树梢上跳了下来,“罢了,我们再战。”
我们都向后飞了几丈,又同时出招。我动作略快些,法力已出手,而师兄却在这一刻收回了法力。他并未躲闪,任凭我法力击中他。我心下疑惑,又朝临熙望去,她已倒在地上,痛不欲生。而此时迎面而来的是师兄给我胸口的一掌,我向后飞出几丈,口吐鲜血。
我捂着胸口爬起来。
“师弟,这可不是我故意的。”师兄肆意地狂笑着,“这可是我研究了很久都没有成果的,谁知你姐姐自动送上门来,才让我的研究有了眉目。你应该知道,妖界只要互通血液就能相互感应。现在,她的身上有我的血,有南婷的血,你与南婷曾互通血液的,对吧。所以只要你对我施法,她就会痛不欲生。怎么样,你现在自己选择吧。”
“你……”我早该料到师兄除了那还有更加狠毒的后招。
我不敢施法,纵有武功,总抵不过师兄的法力。我每每施法,临熙就痛苦万分,我便犹豫。再接着,就是师兄一连串的攻击。我几次三番吐血,也无法可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师兄,心思之缜密,我弗如!
临熙挣扎着站起来,冲我大喊着:“南翼,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她的话就如一把利刃刺进我心口。
我做不到!
在师兄一次又一次重击下,我一次一次倒下,一次一次爬起来,再一次一次倒下……但愿无常能替我担起重任。我这样是软弱了,也是自私了。可第一,我要保全临熙,第二,我要保十二大战神缺一不可。
“不——”临熙长喝一声。一道蓝光冲破了那片树林。顿时群木脱色,在那道蓝光之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树叶片片飘落。我被这样的光刺痛了眼睛。
临熙跳了起来,应该是飞了起来。她凝神定气,双手张开,劈向地面。一排冰柱冲出地面,伴着暴风骤雨般的爆炸声,冲向了妖帝。妖帝一直后退,而这一排冰柱远比他后退的速度快得多。
这一招,是她的无极冰封。她曾对我用过两次,都失败了。对,她的法力武功都在,她想起来了!
这一次,冰柱逼到了师兄面前,却没有碎裂,而是势如破竹地冲了上去。师兄被这一招无极冰封弹出了几丈远,鲜血满地。他挣扎着爬起来,“你们等着吧!”说完便逃走了。他手下的两个妖也落荒而逃。
我捂着胸口,无力去追。
临熙就站在原地。未看向师兄,也未看我。许久,她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托起我面颊,问:“你没事吧?”
我将她拥入怀中,“你全都想起来了吗?”
她的头沉沉倒在我肩头。我晃了晃,没反应。她晕过去了。
当我抱着临熙回到魔界,天已快亮了。无常正在宫殿门口来回踱步。他本已带兵整装待发,见我回来才下令收兵。
我把临熙放在了床上,四下看看,关上了门。我将发力击中在双手,贴在临熙后背,她身体中杂乱的血液被我用法力逼了出去。我顿时感觉,她体内一直徘徊着的那股对外界抵触的力量,弱了,几乎已经融进她全身。我再把脉,脉象稳健有力,已不再混乱。
她还未醒。我猛然感到一丝压抑的气息,宫殿外的嘈杂声,我听得真切。我叫来了无常,问:“外面怎么了?”
“天兵。”
天兵!那一刹那,我明白了师兄一直筹谋的,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带兵攻上天庭。我问:“谁挂帅?”
无常答道:“看样子是排行第七金星战神和排行第九烈火战神。”
“是他?我想他不会轻举妄动。看来我们最不愿看到的还是来了。无常,一定要挡住,拜托了。”
“一定!”无常又握住了我的手。过了一会儿,他带兵迎战去了。
一瞬间,临熙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似乎一改那几日的作风。这样子,和从前一样了。她捂住自己的头,头痛欲裂。
我抓住她的手,问:“我是谁?”
“不,我不想!头好痛!”她抽回手,捂住了头。
我追问:“你必须想,我是谁!”
“魔尊……南翼!”她终于说了出来。
“你是谁?”我又问。
“寒冰战神临熙。”
她都想起来了,她果真都想起来了!一瞬,我的心竟空了。

一剑穿胸(冰儿)

我眼前的,就是南翼啊!我怎么了?仿佛我做了一场梦,梦见南翼对我好,照顾我,教我骑射。我与他同乘一匹快马,在风中奔驰,任凭着风吹过我们的面颊。我还记得,在梦中,天仇伤他,我终于使出了无极冰封……不!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
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南翼。浑身是伤,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这一切,都是天仇所伤。
我听见了外面的嘈杂声。想是我大限已到,是天上的人,来了结我的。也许,还会是哪位师兄。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我道:“魔尊!是你!”
“对,是我,又怎样?”他不与我对视,想掩饰他的狼狈相。
我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跑去。听外面的动静,是已经开战了。我知道,他已下令,抵挡天兵。不能打!此战魔界师出无名,若此刻贸然迎战,便是与天庭为敌。妖族正蠢蠢欲动,无论神族魔族,兵力都应放在防守妖族进攻,若为这无用之事浪费时间,实在是不妥!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要南翼为我担这样的罪名!
南翼来不及追上我,便又在门上设了道封印。我撞在了那道封印上,弹了回来。我知道,我破得了南翼的封印,上次我曾试过了。可是这次,我无论如何做不到。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后,“怎么样?难道你不想试试,现在,你能不能打败我。”他亮了魔戟。
我转过身,看着他。我这才得意仔细看一看他,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没有伤的。他比我高,我便仰起头来,咬住嘴唇。我不是为了看清他的脸,是为了,让眼泪顺着眼眶流回去,咽下去。他已为我做了太多,以他的性子,这样奇耻大辱,他为了我,竟能隐忍。我已被感动了,我已被感动了!真真是命运弄人,他那样爱我,我却对他心存芥蒂,当我终于爱上了他,我却必须割舍!他现在这般光景,我却必须跟他打,而且要打赢他,不管什么乘人之危。
可我的弓已经碎了,我犹豫道:“可是……”
南翼放下魔戟,从身后握住我的手腕,向下划一条弧线,我的剑出现在手中。这把剑,我已有近半年没碰过。
“怎么样?别忘了你还有它。”
他用脚挑起了魔戟,用手稳稳接住,来吧,动手!
我狠了狠心,冲了上去。
那一次擦肩,我们对视。他的眼底那么深邃,定藏着千言万语的,我亦是如此。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必他也不知我在说什么。南翼,对不起,我愿独自承担这一切!
擦肩,我离他很近,我的剑也离他很近。我的手腕一转,那一次,我感到手中的力量,与从前不一样了。剑走偏锋,利刃划过南翼的身体,剑上留下了血迹。我手中持剑,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不过是添了一道伤口而已,他身上的伤口还不够多么?他捂住自己的伤口,右手握紧了魔戟,“继续啊,你怎么不打了?”
我转身,却是转身得很艰难。我闭上眼睛,握紧剑冲了过去。那一刹,我睁眼,收了剑,给了他胸口一掌。
南翼猝不及防,撞在墙上,滚了下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伤上加伤,他几乎身心俱疲。地上,是满地的鲜血。
我大口喘着气。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我又走到了那道屏障前,触了触,还是破不了。“这一次,难道还是用你的心设的屏障吗?”
南翼摇摇头,又点点头。
试了几次,我都做不到,只是被那道似乎熟悉而又陌生的屏障弹了回来。他的法力深不可测,我不知着屏障的玄机。既然我的心破不了,那我只好破他的心了。
我抬起手臂,把挡在身后的剑露出,架在南翼的脖子上,“放我走!”
他迎着我的剑,站了起来,自己把脖子抵在刃上,我的手向后缩了缩,眼神中也掺杂了犹豫。他不屑地一笑,“朝夕相处三个月了,不,半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只得放下了剑,向后退了几步。我走到那屏障前,轻轻触了一触,依然坚固。他是那样决绝!
半晌的沉默……
我猛地举起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说对了,朝夕相处半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现在,你放不放?”
他抬了抬手,却又放下。他浑身开始颤抖。他每上前一步,我便后退一步。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对不起,是我利用你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这半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但是……我想我别无选择。”我低下头,又抬起头,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几乎要压出血痕,“放我走……别等我动手……否则,我们之中,只能留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自己选择吧……”
我已死了啊!若非要死,我死在自己手中,死在他身边,岂不更好?不,不行,我不能让他亲眼看我死去。他绝看不得我死的,我拿自己性命做筹码,已与他赌过两次,我都赢了。但愿我这样做,能破了他那道屏障,用心设的屏障。
瞬间,那道屏障像水一般瓦解,南翼瘫坐在床上。他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外面,无常将军正带兵和天兵打得不可开交。我将剑扔出去,插在地上,我稳稳落在剑柄上,抬头望去。是七哥和九哥挂帅。我喊道:“七哥,九哥,无常将军,住手!”
他们听到我声音,便都停了手。
我又对无常将军说:“请无常将军……退兵。”我说得低沉而坚定。
无常将军迟疑了一下,这段所谓“迟疑”,持续了很久。终于,他挥手下令,令所有魔兵退下,不再与天兵交锋。七哥九哥也并未再穷追不舍。我回头望去,是南翼。无常退兵是他默许了的。
九哥驾云上前一步,“十一妹,跟我回天庭。”
我定睛看着九哥,道:“九哥,请你停手。此事和魔界无丝毫牵连,我知道你要找的是我,不要和魔界起冲突。”
“你袒护魔界?”九哥追问道。
“不。”我否认,否认得如上次一般决绝,“魔界于我有恩,况这件事本与魔界毫不相干,我个人之事,绝不牵连魔界。倘若执意不停手,我只能说你蛮不讲理。”
南翼并未说一句话。我用余光看了看他,他何曾如此憔悴过?他手中紧握着魔戟,若真情非得已,他但一定会对九哥动手。此刻他与九哥动手,绝占不得上风。我对九哥说:“九哥,我还有一事要做,容我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一过,我即刻跟你回天庭。”
九哥并未有异议。
我转过身去,扑进了南翼的怀抱。他手一松,魔戟掉在了地上。那响声,如此清脆,我心中一抖。我面颊划过两行泪水。
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与他相拥了!
我脱出右手,手指一动,剑飞入我的手中。我猛地将剑刺穿南翼胸口,我的头就倚在他肩上,亲眼看着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剑刃滴下。
他浑身僵住了。
我的眼泪就如泉涌一般躺下来,任凭我怎样仰起头来,也无法控制。我几乎要哭出声音来了。纵使我知道,他不会死,不会有事,可是,那一剑是我亲手刺进他胸口。这样诀别,足够了吧!
我强忍泪水,“对不起,这就是我的目的。你没有尽到魔尊的责任,而我,就是被派来取你性命的。”
我感觉,他抱着我的双臂渐渐垂下。我拔了剑,扔在地上。南翼就这么后退,后退……然后,他便倒了下去,我便亲眼看着鲜血渗出来,浸染了大地。我再看向那剑,剑插在地上,沾满了鲜血,更如残阳,残阳如血。
我转过身去。南翼他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心中清楚的。只是,我不忍再看。我不想在我最后一刻记住的他,是这样的。
南翼,是我对不起你!我要走了,我有着太多后悔,只得,不悔!
我张开双臂,仿佛一阵飓风迎面而过,我的装束全部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衣。那带着血色的剑也随之灰飞烟灭。我跳上了云层,站在九哥面前,“九哥,封了我的法力吧,我愿意和你回天庭。请别为难魔界。”
九哥的手指从我面前划过,我的法力便被封了。常年修习法力,我是有感觉的,身上空了。
我能想象,我们离开以后,无常是如何跑过去大声唤着南翼的名字,南翼又是如何甩开他。有这一劫,希望他已彻底对我失望了,希望他对我的耐心已达到极限了。

大刑(冰儿)

我独自走上灵霄殿,不让两个天兵走在我两侧。我走到正殿,跪下。我方知妖族一招是有多狠,也知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个案子,是陛下亲自审问的。七哥九哥行礼之后便退到一边去。我就在殿上跪着,一言不发。整个大殿上所有神仙无不噤声。我跪了许久,膝盖跪得生疼。
陛下挥了挥手说:“寒冰战神,你自己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末将知道自己罪无可恕,甘愿受罚。但这件事情,和魔界没有任何关系,还望陛下不要牵涉无辜。”
“你不要岔开话题!”陛下的语气中有一丝愠怒。
陛下还是无奈的,许是想早早了结。知道这点,也就罢了,够了。
我道:“私下凡间不报,廷杖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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