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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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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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沁与左岸的相识,是缘于男人。女人与女人的认识,一般是因为男人。
  是那个上飞机前说分手,最后下落不明的男朋友。哭过后的饶沁为了他到酒吧来买醉,而旁边坐着的正好是左岸,一如既往的抽烟喝酒,不戴胸罩。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喝醉了的陌生女人倒在她身上叫着妈妈,而且紧紧的抱着她,嚷着要喝奶。
  这是饶沁的糗事。
  也是左岸的糗事。
  可以相互提及,但不能允许别人说起。是女人与女人的友好见证。
  饶沁没有问过左岸的工作,生活,她漫不经心得如白云,行踪如昙花。白天手机是打不通的,夜晚手机一直占线,因为她一直拨着饶沁的号。衣着虽然不招摇愣是有遮不住的性感张扬,没有好好装扮过,却有致命的诱惑,所以,她不去当妖精,恐怕连佛祖都不答应了。
  饶沁一抬头,看到调酒师慌乱的眼神,她就明了,轻轻推了一下左岸的手肘,眼神示意一番。
  左岸领会。她伸出右手食指朝那个调酒师勾了勾手,动作轻佻,眼神妩媚。果然,调酒被蛊惑了。
  那调酒师上前来,紧咬着下唇,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面相过得去,有些稚嫩,是小女生喜欢的。
  左岸贴身过去,嘴唇靠到他的耳朵,只见他的身子颤了一下。两个人像在调情,饶沁抿着酒。
  一会,那调酒师的脸色慢慢涨得通红,跟入锅的龙虾似的,眼神也惊恐不已,许是锅里的水开了。
  调酒师退了下去,还在调着酒,但手中的酒器落了几次,在饶沁和左岸的相互聊时,默默隐匿了。
  “你跟他说什么呢,你看把那小孩吓得……”饶沁好笑的问道。
  左岸风情的抚了抚发,“没说什么,就说我的胸罩被他的老板剥去了,问他能不能帮我要回来。”
  饶沁差点把刚喝到口中的液体喷出来。
  都说惹上女人等于搭上了去地狱的顺风车,果真。
  饶沁暗自庆幸,却不知她惹上的,不止能让她下地狱,还可能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谁能告诉她了。
  这世间,所有的罪恶罪孽都是蕴酿中,罪大恶极的正在谋财害命,罪孽深重的正在被索取性命。
  饶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沉思说:“今天碰到一个奇怪的乞丐,他说的话很古怪。”
  左岸被周围一些眼神所侵犯挑逗,不恼,口气却带着些许咬牙切齿:“什么话?”
  “他说,我辗转到这一世也不容易,何必这么不在乎了,说我身带家族几生几世的怨怼,生在此家的女人都活不过三十。”饶沁的眉目敛得很紧。
  左岸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像是什么家族诅咒之类的吧,你相信了?”
  饶沁叹了口气回道:“我也跟你说过,我姑姑和我妈都死在三十岁之前之时,所以我也担心这什么家族怨怼到底是真还是假?可当我想问清楚时,那乞丐就不见,突然消失了一般,令我更是忧心不已。”
  这边的左岸已陷入沉思。
  “左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饶沁看到发呆的左岸,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啊……哦……有听啊。”左岸回神敷衍了一句。
  “那你说我该不该相信?”饶沁实在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跟饶远志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的交流了,从什么时候起了,是习嫣死了以后,还是男朋友走了以后,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从来,父女之间的代沟是深得不见底的,尤其是失去搭桥人之后,更是对面相见却相隔。
  左岸漫不经心的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然,这句,愈是乱了饶沁的心境。

人世纷乱间;除了你一切繁华都是背景;这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的青春不可惜。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第4章:3

  跟左岸分别,饶沁一个人回家。
  当然,左岸不会孤单,出门时饶沁看到经常来接左岸的那辆黑色宝马停在酒吧外,有些隐蔽,但她总能发现。左岸摇晃着挥手同她告别,径直走在街道旁,没有朝那辆车走去,但是她知道是那车是来接左岸的。她上了出租车,车经过那辆宝马时,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人,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勾破衣服,直抵肌肤,透进心脏,一片冰凉,眸色如黑洞深不可测,可以吞没任何人。饶沁想叫司机开快点,但终究没有喊出来了,喉咙处如塞了棉絮。她知道车上的人对左岸没有危险,但于自己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危险。
  回家,饶远志早已睡下,客厅黑暗得像个巨大的洞口,令人慌乱。她不想开灯,怕吵醒睡了的人。
  摸着回自己的房间,开灯,拿毛巾,睡衣。然后,蹑手蹑脚的到浴室,放水,放泡泡浴香精,干的各种花瓣,脱衣服。
  今天真不该喝那半杯威士忌,虽然没有抱着左岸喊妈妈要奶喝,但现在头痛得要裂开,而且直到现在喉咙还堵堵得难受,或者是心堵堵得难受。把整个人泡进浴缸,手抚过身体,白嫩泛红的肌肤,许是从小喝花茶泡花浴起的作用吧,其实家里是开中医店的也不错,了解各方草药的用途。手到坚挺且柔软的胸,如富士山,有些盈瘦的身材。饶沁绝对是个美女,且与西安古城有种配搭的古典美。
  她慢慢滑下,困意袭来,把毛巾枕在头靠下便睡了过去。
  有些事,原来是预兆。
  下雨了,很多水。饶沁只看到水,因为已经淹没她半个身子。她的小脸吓得苍白,如云朵,她大声呼救,声音倒是很响,没有堵堵的感觉,但是声音发出去后是一片寂寥的空旷,甚至还有回音,把她的呼救声又送了回来。她一步一步的慢慢走,没有声响,这些水是无声的,无声的流淌,无声涨落,无声的淹没。有人向她走来,动作轻盈,似乎不受水的阻力。饶沁感觉她不是救兵,她是女的,比自己还苍白的脸,眼角有暗红的血,一路滑下。人在恐惧时,最最无奈的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亏得饶沁是学医的,看过无数重残伤患,尸体,她很快镇定。但受不了那女人浑身散发出来的腐烂怨恨气息,足以把饶沁跟片鱼片一样片了。这个女人跟自己有仇?女人向自己走来,有一股浓郁的咸湿气息也向自己走来,如铁锈。
  “啊……”饶沁终于叫了出来,也正是如此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滑,头快被浴缸里的水淹没。
  是梦。饶沁呼了口气。
  可是,那个女人。
  最终令饶沁叫出来的,是当那个女人走近时,她发现那个女人的肚子是裂开的,里面血肉模糊,有一个婴孩状的东西是活的,呲着牙齿一扭头,望着饶沁笑。头是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细小细小似手的血肉里捏着,好像是,好像是,肠子。是那女人的肠子,正往口里塞。
  想到这里,饶沁堵在心口喉咙口的东西全部呕吐出来,对着洗脸台一阵猛呕,掏干胃,掏干心,不再留恋,一去不回。
  浴室的门敲响,是饶远志的声音。
  “小沁,能不能开门,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饶沁抬头朝镜中看了看眼泪都瀑出来的脸,那么小,那么细。
  拿起浴架上的睡衣穿上,开了门。
  “爸,我没事,泡澡时睡着了。”
  “我刚刚听到……听到你的叫声。”
  “哦,做了个恶梦而已,没事。”
  饶志远看了看自己的听话的女儿,红了的眼眶,发白的小脸,于是安慰道:“没事就好,回床上睡吧,要把头发吹干,否则会得头痛症的。”
  吹干头发再次睡去,没有梦。
  次日到店里,饶远志很早就在熬药。满室的药香,让有些头痛心慌的饶沁微微缓解。
  “小沁啊,来,把这碗药喝了。”饶远志端了一小碗黑糊糊浓稠的药递到刚进柜台的饶沁面前。
  冒着热气,药香更浓。
  饶沁狐疑的望了望饶远志:“爸,我为什么要喝药?”
  “我早上开了副压惊的药方,熬好给你喝。你昨天不是做了恶梦吗?你看你今天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人色,喝完会好些的。”饶远志端着那碗药递到女儿的唇边,就差强灌了。
  饶沁暗暗叹了口气,接过那青花瓷药碗,慢慢喝完。饶远志又递上两块山楂片,真够周到的。
  上午只有一妇女买了几两党参,半斤桂肉,一女孩买了一包干花草,听说泡茶喝,于是饶沁介绍要放些冰糖,女孩听从之,买了半斤冰糖。
  中午,饶远志照例午觉,雷打不动。
  今天的太阳有些晃眼,照下来,秃秃的,有些碜人。
  饶沁把一些易潮湿的药拿个簸箕盛放,摊开放在门口晒。摆好,一起身,便看到一辆车从店门前的大街上开过去,车速很慢。
  这条街没有什么行人,一般车速都会略快的。
  黑色宝马。
  饶沁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那辆车明明是向前开去的,渐斩远离自己的药店。可饶沁的感觉里却是那辆车一直朝自己缓缓开来,速度很慢,有一双眼睛,宛若要慑人魂魄,诱人堕入深渊,眼睛是在车里,一定在车里,可为什么朝挡风玻璃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感觉自己的呼吸正在抽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萎缩下去,双脚不得动弹,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小姐,行行好,行行好,打发点。”一只破碗递到饶沁的胸前。
  饶沁眼前一晃,身形差点不稳,仿若有什么东西瞬间从身体里逃走。
  是那个老乞丐和小乞丐。
  “你们……你们……”饶沁看着又突然出现的两个乞丐,语无伦次。
  “爷爷,这个丫头这么笨,你干嘛还救她。”小乞丐的语气很鄙视,眼神更是斜着用余光看饶沁的。
  “唉……万事皆有因果,遇到也算是缘份。”老乞丐倒不像是丐帮人物,更像佛门中人。
  饶沁看着说自己笨的小屁孩,气结。
  反正看到这两个人,又惊又喜,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口。
  “夭夭,我们走,唉……”又是一声叹息。似乎老乞丐看到饶沁只有叹息了。
  “唉……你们……你们别走啊。”饶沁叫住他们,且几步走到他们前面,拦住去路。
  “老爷爷,我叫饶沁,还有事情问您,您能不能……”
  “没用的,事情已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只有听天由命。”老乞丐摇头。
  “可是,可是……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家到底有什么怨结?”饶沁继续哀求道。
  “我……”
  “小沁,别难为人家了,让老人家走吧。”这声音是站在店铺里饶远志的,他不是睡了么?
  饶沁也疑惑,平时爸爸睡午觉,天大的事也要睡满两个小时才醒,现在才不过半个多小时。
  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不是么?
  小乞丐扶着老乞丐颤微微的走了,几片枯黄的树叶颤微微的落下。

人世纷乱间;除了你一切繁华都是背景;这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的青春不可惜。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第5章:4

  是夜,有人睡死,睡着睡着就死去,有人醒着,却也要死。
  垃圾场,荒芜,腐烂,阴森。
  有几只硕大的老鼠在垃圾堆里肆意游走横行,它们可以分辨哪些垃圾是食物,甚至哪些食物可以吃,哪些食物不可以吃,哪些有毒。
  人却不得而知,明明有毒,是危险,却依然。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死不眠目。
  垃圾场的隔壁是棚户区,挨着垃圾场的棚子里住着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小乞丐。老乞丐醒着,小乞丐睡得香甜,梦里可能还捡到了好吃的食物,嘴巴还咂咂有声,嘴角边一片濡湿。
  阴冷的风从缝隙里吹进棚子,是啊,秋天了,快到冬天了,周围应该要多贴一些报纸才好,要不风吹进来真够冷的。
  这冷风,并不只是令人发冷的,并不是多贴些报纸就能够阻挡的。
  这冷风,是来要人命的。
  老乞丐知道这风的来意后,已经没命了。
  往往许多事情,都来不及。来不及嘱托,来不及说再见,来不及赶晚班车。
  小乞丐醒来,迷迷糊糊摸了摸破烂的竹席,没人,他还以为爷爷出去找吃的了。肚子实在饿得慌,算了,去垃圾场看看有没有吃的吧。
  他走了几步却觉得地上滑溜得很,还没低头看,人早已滑倒。
  眼前的是一片血肉,他踩滑的并不是香蕉皮,而是人皮。
  地上像是屠宰场,什么肠子。心脏。肝脏。头皮。还有一些认不出来的内脏摊了一地。像摆地摊的,卖的是人肉器官。
  那小乞丐叫不出来,就连眼珠子也不会转,手上脸上,滑倒时背上满是粘粘的是血是肉的东西,他半天才看到挨他最近的一条手臂上有几块褐色的斑,那是他每天搀扶的手臂,现在孤零零的弃在一边。
  老乞丐被杀,且被碎尸。并未引起多大的哄动。
  报纸上小小的一角轻轻描写了一老乞丐饿死垃圾场。
  报纸嘛,从来是这样,这种会陨害某些官员形象及工作能力的社会阴暗面的事情,往往蜻蜓点水般就过去了。无人关心,反正自己又饿不死。
  当饶沁坐在店里吃饶远志做的饭菜,手边还拿着手机发短信,住在国外多年的好友一家人要从加拿大搬回西安,正询问她关于西安天气,西安小吃,西安步行街的事情。
  “小沁,吃饭要专心,对肠胃不好的。“饶远志看着女儿双眼盯着手机,饭菜差点塞进鼻孔,忍不住提醒。
  “哦。对了,爸,下个月齐眉一家人要回来了。”
  饶远志漫不经心问道:“哪个齐眉?”
  饶沁皱了皱眉头,“您忘记了?我五岁那年搬去加拿大的齐家啊。”
  “啊……”饶远志突然从椅子上惊起来。半晌又怔怔的坐下去,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神也呆滞,嘴里喃喃一句:“他们怎么刚好这时候回来昵?”
  饶沁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自从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去,饶远志一副万事都不关心的神态,每天安安然然的,从来没有像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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